重大歷史事件紀念活動中檔案部門參與社會記憶建構

韓潔

摘? 要：文章以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0周年紀念活動為例，分析活動中檔案部門參與社會記憶建構的現狀與特點，指出不同層級檔案館建構現狀存在顯著差異，多國家記憶、缺少家庭記憶和個人記憶以及檔案管理和利用服務工作有待提高等問題，并針對以上問題提出解決策略，以期為檔案部門參與社會記憶建構實踐提供借鑒。

關鍵詞：重大歷史事件紀念活動 檔案 社會記憶建構 新中國成立70周年

Abstract： Archival work is a social memory constructive work that can play a unique role in the commemoration of major historical events. Taking the commemoration of the 70th anniversary of the founding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as an example，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status and characteristics of the participation of the Archives department in the construction of social memory in this activity， pointing out situation： there are significant differences in the status of the construction of Archives at different levels， much country memory， lack of family and personal memory， as well as file management and utilization services need to be improved， and propose solutions to the above problems， in order to provide reference for the Archives department to participate in social memory construction practice.

Keywords： major historical events commemoration; Archives; social memory construction; the 70th anniversary of the founding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1 序言

重大歷史事件是指已經進入國家教科書的規范表述或是被國家相關政策明確定位了的具有重大作用和政治意義的歷史大事，是一個歷史時期發展過程的特殊標志，能夠體現歷史發展的主要脈絡。[1]“五四”運動、中國共產黨成立、南京大屠殺、新中國成立、改革開放、香港回歸等均為具有重大政治意義和歷史地位的事件。檔案部門應主動融入到重大歷史事件的展示和宣揚中，以發揮歷史檔案的社會記憶建構功能。

本文主要研究中央級、省級檔案館在70周年紀念活動中參與社會記憶建構的現狀和特點，分析其中存在的問題和原因，指出重大歷史事件紀念活動中檔案部門主動作為的方向。

2001年2月T·庫克[2]在“檔案與社會記憶”系列研討會上從未來的和后現代的視角，首次考察了檔案和檔案工作者在建構社會記憶中的積極作用。當前有關“檔案與社會記憶建構”相關研究內容主要集中在四個方面。

一是探討檔案對社會記憶建構的作用與影響，并考慮權力因素在這一過程中的影響。丁華東、倪代川[3]提出檔案對社會記憶具有觸發、傳承、證實與補正、形象展示和選擇張揚功能;王曉曉、施秋璐[4]提出檔案在社會記憶建構中具有再現、傳承、校驗和補正、選擇弘揚功能;王靜[5]提出檔案不能覆蓋所有的記憶資源，由于權力因素的影響，傳統的檔案工作以官方敘述為中心，忽略了邊緣群體的記憶需求，因此檔案在建構社會記憶中具有一定的局限性;張林華、蒙娜[6]分析權力在檔案建構社會記憶中的消極作用，指出國家權力、職能機構權力和檔案工作者權力不可避免地會對檔案的真實性、完整性產生消極影響;劉迪[7]以南京大屠殺檔案為例，分析權力因素在南京大屠殺檔案收集整理和檔案申遺中發揮的積極作用。

二是探討檔案建構社會記憶的機制與途徑。丁華東[8]將檔案建構社會記憶視為一種“昔日重現”的生產過程，認為檔案建構社會記憶的機制包含內在建構與外在建構的統一，選擇、解釋與表達的統一，主體性意愿與客體性資源的統一等并提出了檔案建構社會記憶的相關策略;汪俊[9]提出要通過挖掘檔案文化記憶價值和利用檔案進行社會管理的途徑實現檔案對社會記憶的建構;王靜[5]提出建構全面、立體、多層次的社會檔案資源體系，改進檔案鑒定工作，關注非傳統檔案工作，豐富檔案利用服務等具體建構途徑。

三是研究檔案館在社會記憶建構中的功能與實現策略。丁華東[10]提出檔案館建構社會記憶的能力要求，包括資源保護、重大歷史事件展現、重大歷史問題證明、歷史批判、民眾生活再現等能力。耿佳[11]分析檔案館在維護國家統一和主權領土完整、感知國家歷史面貌、增強國家凝聚力、塑造國家文化認同四個方面對國家記憶建構的貢獻。毛業博[12]具體分析了檔案館社會記憶建構工作中存在的問題和解決對策。

四是具體研究檔案社會記憶建構功能的發揮。王玉龍[13][14][15][16]等人研究了口述歷史檔案建構社會記憶的選擇機制、轉化機制、結合機制和互構機制;蘭松[17]、張靜秋[18]、徐欣云[19]、安芳[20]分別研究了航天記憶建構、少數民族檔案與民族記憶建構、非物質文化遺產與集體記憶建構、戰爭檔案與戰爭記憶建構相關問題。

以上相關研究大多從理論層面出發而輕視實踐。本文聚焦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0周年重大紀念活動，從實際檔案工作出發，研究檔案部門在重大歷史事件紀念活動中的具體建構行為。

2 建構現狀與特點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0周年紀念活動期間，中央級、省級檔案館各自通過收集、編研、提供利用館藏檔案資源的方式，直接或間接參與新中國成立前期至今這一段歷史時期的社會記憶建構。

2.1 建構現狀

2.1.1 收集。檔案部門劃定文件歸檔范圍，反映了檔案是有選擇、有組織的歷史記錄，體現檔案對社會記憶的建構性。天津市檔案館發布了新中國成立70周年專題檔案征集啟事，向單位和個人征集反映新中國成立后天津百姓生活各方面變化的新、舊對比圖像和音視頻檔案資料以及各行各業慶祝建國70周年紀念活動的檔案材料等。[21]征集啟事發布之后，2019年9月24日，天津市檔案館接收了“人民的勝利”解放戰爭親歷者口述史影像資料，檔案內容十分珍貴。[22]江西省檔案館和南昌晚報聯合開展了“新中國70周年——記憶珍藏”主題檔案征集活動，從2019年1月中旬至今向市民公開征集檔案資料。下一步江西省檔案館將對這些檔案資料進行數字化和搶救保護，并上傳檔案共享利用平臺，供社會各界查閱利用。[23]安徽省檔案館舉辦“時光·留影——聚焦安徽70年”攝影作品展，獲獎的570幅攝影作品，將被收藏到安徽省檔案館永久保存、科學保護，永續利用、世代傳承。[24]檔案部門借新中國成立70周年之機開展專題檔案收集活動，既有利于充實和完善國家記憶和集體記憶，也有利于彌補檔案館館藏資源在家庭和個人記憶方面的缺失和不足，建構全景社會記憶。

2.1.2 編研。檔案文獻編纂開發活動是國家政權配合弘揚主流文化和保護民族傳統的而進行的有目的的再建構行為。[25]中央檔案館制作并推出“從‘五一口號到開國大典”大型檔案文獻專輯，集中展現召開新政協、籌建新中國的歷史進程。專輯包括文件、書信、手稿、照片、錄音、影片等，內容豐富、形式多樣，部分為首次公開，具有極高的文獻史料價值。中央檔案館與中國互聯網新聞中心聯合錄制推出《新中國這樣走來》檔案系列視頻節目，還與榮寶齋出版社合作編輯出版《老一輩革命家書法選》系列叢書。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利用館藏的“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成立慶祝大會籌委會”檔案，編輯出版《開國盛典1949：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館藏開國大典檔案》一書，用獨特的視角展現開國大典前后許多不為人知的生動場景和細節。[26]山東省檔案館編纂出版了《渤海抗日根據地檔案匯編》《山東人民支援解放戰爭檔案選編》兩部9冊圖書，是保護和開發紅色檔案資源的重要成果，為開展黨史研究、進行理想信念和愛國主義教育提供了翔實可靠的檔案支撐。[27]江蘇省檔案館積極開展檔案科學研究，由省檔案館工作人員撰寫的4篇論文入選省社科聯“慶祝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0周年學術論壇”。[28]

2.1.3 提供利用。以影像、電子方式通過現代傳媒提供檔案信息對社會記憶建構產生了顯著影響。其中，中央級、省級檔案館舉辦系列專題檔案展覽，展示70年來各地區經濟、政治、文化、民生等領域的新變化。

在舉辦專題檔案文獻展和檔案圖片展等活動的同時，檔案部門還開展更多形式的提供利用服務。中央檔案館積極配合協助國慶70周年慶祝大會籌備部門、新華社、中央政府駐港聯絡辦等有關單位，做好相關檔案文獻的利用服務工作，間接參與社會記憶建構。[25]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通過館內檔案信息化管理平臺，向社會開放10萬余件宗人府說堂稿檔案，滿文實錄全文檢索數據庫也同時開放。[29]這些活動建立了館藏檔案與社會機構和公民的直接聯系，對70年的社會記憶建構產生顯著影響。

2.2 建構特點

2.2.1 直接建構與間接建構相統一。直接建構是指檔案部門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通過對相關檔案資源進行收集、整理、編研并提供利用，從而建構社會記憶的過程。間接建構是指檔案部門不直接進行社會記憶建構，而是通過向社會組織和公眾提供利用的方式，由社會組織和公眾對檔案信息資源進行組織和開發，進一步建構社會記憶、發揮檔案價值的過程。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0周年紀念活動中，檔案部門主要以直接建構社會記憶的方式發揮其作用，同時輔助其他組織機構，做好檔案資源的開發利用工作，間接參與社會記憶建構。

2.2.2 中央級與省級檔案館建構程度不一。在此次紀念活動中，中央級檔案館積極從收集、編研和提供利用多方面建構社會記憶，產生了廣泛的社會影響。例如，中央檔案館以俄羅斯聯邦檔案部門提供的彩色影片為基礎剪輯制作的開國大典彩色影像獲得社會各界普遍關注，還有一些館藏珍貴歷史檔案的公布和編纂也為社會記憶建構帶來了積極影響。[25]相比之下，省級檔案館的建構方式較為傳統，大多是以檔案文獻展和檔案圖片展、檔案編研成果出版的形式開展，其間沒有很好地體現本館館藏珍貴檔案的價值和作用。還有一些省級檔案館沒有開展相關專題活動，沒有充分利用紀念活動這一契機主動參與社會記憶建構。

2.2.3 現代技術的引領。5G和VR等現代技術的使用也為檔案建構社會記憶贏得了更多關注點。中央檔案館與中國互聯網新聞中心聯合錄制推出《新中國這樣走來》檔案系列視頻節目，以及指導中國青年網、北京衛視《檔案》欄目主辦“新中國70年、鎮館之寶70件”文物和檔案故事網上征集展播活動。[25]山東廣播電視臺融媒體資訊中心，立足自有媒體平臺，聯合16市檔案館統一開展了專題檔案公布活動，在山東檔案信息網和省檔案館微信公眾號上開設了“新中國的記憶”專欄。[26]除了運用電視、網絡等現代媒體，多個檔案館還積極運用5G和VR等技術向公眾呈現檔案中的社會記憶。上海市檔案館利用現代5G+XR（VR+AR）等智能閱讀方式，生動展示了上海解放70年以來70個具有重要意義的歷史瞬間。[30]貴州省檔案館推出了“新中國成立70周年貴州記憶”VR展廳，通過檔案史料、網絡手段，全要素呈現“數據貴州”“行在貴州”兩大主題內容，全景式還原現場體驗。[31]

2.2.4 多方力量的合作。中央檔案館與俄羅斯聯邦檔案部門的合作、省級檔案館與本地區市級檔案館聯合舉辦的專題檔案展覽，直接觸發了社會公眾對新中國成立以來一段時期內的歷史回憶，檔案部門與電視節目、報紙、出版社等傳統媒體的合作對社會記憶的形象展示和張揚具有重要作用。同時，檔案部門還與其他相關部門進行合作，一方面，為檔案建構社會記憶尋求便利條件，另一方面，滿足其他機構共同建構新中國成立以來社會記憶的需求。例如：上海市檔案局（館）、上海城投集團有限公司、陸家嘴金融發展局、上海中心大廈建設發展有限公司聯合舉辦的《70年記憶 見證上海傳奇——慶祝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0周年檔案展》在上海中心大廈B2藝術長廊展出。[29]這一展覽活動走出檔案館這一狹小天地，既能打造檔案文化宣傳品牌，又能充分發揮檔案的建構功能。

3 存在的問題

3.1 不同層級檔案館建構現狀存在顯著差異。由建構現狀及特點的分析可以看出，中央級檔案館和省級檔案館在建構現狀方面存在顯著差異，社會記憶建構產生的影響也大為不同。中央檔案館、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和第二歷史檔案館憑借其得天獨厚的珍貴館藏資源和高素質檔案人才，以及與國內主流新聞媒體、國外檔案部門的交流合作，因而能夠以充足的人力、物力和財力高質量完成檔案的收集、鑒定、編研和開放利用工作，且受益面較廣、產生的影響力較大。相比之下，省級檔案館在社會記憶建構方面顯得有些“力不從心”，受館藏資源、人員素質和物力財力的多重影響，省級檔案館在社會記憶建構中往往只能聚焦于收集、編研或提供利用的某些方面，不能從全局視角把握好參與社會記憶建構的契機，產生的效果不夠理想。

3.2 多國家記憶，缺少家庭記憶和個人記憶。由于各級綜合檔案館長期以來過于重視政府機關、企事業單位檔案的收集和管理，因此在社會記憶建構過程中產生家庭記憶和個人記憶缺失的現狀。除了上海市檔案館舉辦的專題展覽從市民群眾的角度出發，選取了市民群眾身邊可感、可知、可見的“家事”“小事”折射時代變遷和社會發展，呈現70年來人民生活的巨大變化。如，1952年上海第一個工人新村——曹楊新村落成;1968年中國第一家國營24小時營業商店——上海星火日夜食品商店開業運營。[29]其他不論是中央級檔案館還是省級檔案館，大多基于國家記憶的視角宏觀展示新中國成立以來黨和國家的堅強領導以及各地區的經濟社會發展變遷，很少基于家庭記憶或個人記憶的視角，影響了檔案館參與社會記憶建構的全面性和互動性。

3.3 檔案管理和利用服務工作有待提高。在紀念活動中，檔案館通常以檔案展覽和檔案文獻編纂的方式參與社會記憶建構，卻很少利用這一機會進行相關檔案的收集、開放、利用，以此優化檔案館館藏，提高檔案資源管理和服務水平。

在檔案收集方面，除了天津市檔案館、江西省檔案館和安徽省檔案館主動發布征集公告，向社會組織和公眾征集新中國成立以來反映國家、組織和個人變遷發展的檔案資料，其他檔案館均未開展檔案收集工作;在檔案開放方面，對于新中國成立至今一段歷史時期內形成的重要檔案，中央檔案館、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和第二歷史檔案館通過檔案開放的方式，運用新材料講述新中國的故事，能夠更好地發揮檔案的建構功能;在檔案提供利用方面，檔案館提供利用的方式和途徑應當有所改善，以檔案展覽為例，專題檔案展覽不應把展覽限制于某一實體空間內，而應該通過各種形式和途徑面向所有組織機構和個人。

4 提升策略

4.1 充分調動各方力量，發揮各自館藏特色。不同檔案館的館藏資源各具特色，相比于中央級檔案館在社會記憶建構方面的優勢，省級檔案館應當在尋求多方合作的基礎上，挖掘本館的館藏特色資源。首先，檔案工作者可以在挑選相關檔案素材的基礎上，與研究機構、歷史學者共同完成檔案文獻的加工編纂工作，保證選題、選材和編纂結果的質量;其次，省級檔案館可以聯合本地區市級、縣級綜合檔案館，集中各館特色館藏資源，使社會記憶的展示更加全面、多元、生動;最后，檔案部門要積極尋求與本地區大眾媒體和其他機構的合作，通過廣泛的征集、宣傳和提供利用，擴大檔案和檔案部門在社會記憶建構中的影響力。

4.2 重視家庭檔案和個人檔案的收集和利用。長期以來各級綜合檔案館重國家記憶、輕家庭記憶和個人記憶的做法導致現今檔案利用中的一些障礙，使社會記憶建構出現不平衡的現象。為彌補這種缺陷和不足，各級檔案館應積極作為，借助重大紀念活動契機，面向組織機構和社會公眾征集有關新中國成立以來反映黨和國家發展改革的重要檔案資料以及反映家庭和個人變遷成長的家庭檔案和個人檔案，彌補家庭記憶和個人記憶的缺失。同時，在收集、整理、保護以上檔案的基礎上，加快向公眾提供利用的步伐，彰顯新中國成立以來不同家庭和個人的發展與成長，主動建構社會記憶。

4.3 利用新技術，創新檔案利用形式。推進現代傳媒平臺、檔案館自媒體平臺、場景復原技術、VR展示技術、人工智能等技術手段在檔案宣傳、咨詢與獲取等活動中的應用，提高檔案利用效率。

5 結語

檔案部門以直接建構或間接建構的方式參與到社會記憶的建構中，能夠提高重大歷史事件的展示和宣傳能力和發揮弘揚時代主旋律的獨特作用。同時，立足收集、編研、提供利用，通過利用技術手段和多方力量的合作，不斷推進重大歷史事件紀念活動中社會記憶的建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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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四川大學公共管理學院 來稿日期：2019-1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