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帕森斯AGIL理論視角看新時代“楓橋經驗”

李 萌

20世紀60年代初，在浙江省紹興市諸暨縣（今諸暨市），誕生了一種被稱為“楓橋經驗”的社會治理創新模式。毛澤東在黨內報告中強調了關注、批示、總結和推廣的重要性，“楓橋經驗”于1963年與全社會見面，并作為典型在全國社會治理工作中發揮著帶頭作用。“楓橋經驗”隨著社會發展而不斷變革，直到2003年有了新的突破，習近平總書記再次強調其重要性并給予較高的重視，認為“楓橋經驗”對于推進時代發展具有關鍵性作用。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上，習近平總書記在報告中針對國家治理工作進行了闡述，其中重點對實現現代化的治理體系和能力實施部署，并提出建設與新時代發展進程相適應的“楓橋經驗”。“楓橋經驗”為什么能歷久彌新？其中究竟是什么本質性因素賦予它新的內涵、推動它創新發展？通過對新時代“楓橋經驗”的學習，可以從帕森斯AGIL理論的視角來尋找答案。

一、AGIL理論框架與社會治理核心要素的契合

帕森斯在世界上具有較高的知名度，他不僅是社會學家的代表，也是創建功能學理論的第一人。其在所著的《社會系統》中，對社會結構進一步進行了劃分，作為一種“總體社會系統”在功能和層面上都有一定的特殊性，所涉及的基本功能也是當今著名的AGIL理論框架，其中A代表適應；G代表目標達成；I代表整合；L代表模式維持。

表1 AGIL理論框架與社會治理核心要素的契合

結合帕森斯的AGIL理論框架，可以發現其與社會治理核心要素之間的契合。第一，社會的發展，要不斷適應環境要求作出相應變化，在這個過程中必須通過體現經濟生產、分配活動和成員需求的公平、持續的基本公共服務得以延續。第二，目標的實現需要兩方面能力來體現：較強的決策執行力和人力、物力的組織能力。第三，整合的目的在于避免沖突和分裂，這需要通過組織有序的社會參與并維持社會成員和組織之間最低限度的團結與合作來實現。第四，模式維持則在于通過保持和傳遞社會成員認同的基本價值規范，讓社會成員達成一定程度的共識，使社會可以不受成員更替的影響而得以維持穩定。

二、四大核心要素在新時代“楓橋經驗”中的體現

社會治理離不開四個方面的核心要素：公平、可持續的基本公共服務；經濟、合法、有效的國家執行力；廣泛、有序的社會參與；大眾認同的核心社會價值觀念①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公管所：《社會治理的理論與實踐探索》，北京：中國發展出版社，2018年版，16-22。。“楓橋經驗”歷經了從政法系統基層綜治創新典型到全國基層社會治理創新樣板的發展蛻變，對全國基層社會治理有著重要的導向意義和借鑒意義。“楓橋經驗”源于基層，以“黨建統領、人民主體、三治融合、四防并舉、共建共享”為主要內容，在創新發展過程中形成了一系列行之有效的社會治理方案。

（一）大眾認同的核心社會價值觀是社會治理的共識性基礎

對于社會的整合工作必須要做到三點：其一，遵守社會價值的準則；其二，擁有共同的信仰并建立體系；其三，擁有廣大群眾的意識做基礎。其中，社會秩序建立的前提必須是建立完善的社會價值規范，同時，也能起到指引社會發展方向的作用，支撐社會治理工作的進行。

現代社會是一個有著多元化價值觀的社會。若是沒有一種核心價值觀或受大眾廣泛認同的價值觀來進行引領的話，那么多元化的價值觀就極有可能成為社會潛在的不穩定因素。因而，在全社會培育和踐行一種大眾認同的核心價值觀就顯得尤為重要。核心價值觀不僅具備一定的社會主導性，還作為傳揚社會精神的重要標志和支柱思想，在社會治理環境下，能夠起到整合與引導方向的效用。有助于培育社會成員之間的認同感、提升整個社會的凝聚力、讓不同社會主體之間增強共識，從而最大限度地統一思想并為社會治理和創新實踐提供堅實基礎。

“楓橋經驗”之所以能取得成功，其最根本的一條經驗就是始終堅持黨的領導，將黨的核心作用貫穿于社會治理的全過程、各方面，堅持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發動群眾依法治理社會。“楓橋經驗”所探索的形式主要包含以下幾方面：一是以創建“紅楓黨建”“我們的價值觀”等品牌為載體，全面建設以黨組織及黨員干部為主導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并加強實踐和宣傳的力度。二是以全國文明城市創建為龍頭，出臺了《培育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30個重點項目》，構建了“實踐中心—實踐所—文化禮堂”三級體系。三是以文化環境建設為重點，從城市及社區文化公園的建設入手，積極營造“五清”即清黨風、清權力、清作風、清干部、清村風的理想居住環境。四是推進“移風易俗”建立紅白理事會，形成了“諸暨模式”的新風尚等。

（二）廣泛、有序的社會參與是發達的社會治理的重要特征

為了實現國家治理能力現代化的目的，需要增強公民的主人翁意識，促使公民積極參加社會治理，為國家發展貢獻一己之力。

“楓橋經驗”在不斷探索過程中一步一步實現確立黨的領導核心地位、政府主導、市場企業、社會組織和公眾參與相結合的“一核四元”多元主體共同治理形態①金伯中：《新思想孕育新經驗——對新時代“楓橋經驗”的一點認識》，《公安學刊——浙江警察學院學報》2018年第1期。。在實踐中較成功地構建了多元共治的社會治理體系：一是健全市鎮村（社區）黨政機構與社會組織連接的社會治理組織系統，形成了黨組織、政府、社會群眾等共同參與、協同發展的綜合治理體系。二是將治理落實到基層組織，關注市鎮村等基層組織的發展，采納獨特的標準化治理模式，借助社會組織的力量完善基層建設，開辟出具有時代特色的社會管理體系新天地。三是注重流動人口黨團組織建設，建立流動人口黨員管理中心，成立“新諸暨人黨支部”，吸納流動黨員參加組織生活，取其所長發揮參與社會治理的積極作用。四是發揮新鄉賢在思想精神層面的引領作用，通過設立專門的組織幫助鄉賢實現自身價值，為社會發展出謀劃策。

通過發動群眾、組織群眾，讓各類社會組織充分發揮專業優勢、公益優勢和群眾優勢，切實做到“專業人干專業事、志愿者干自愿事、老百姓干百姓事”，有效緩解百姓與政府間的關系。

（三）提供公平、可持續的基本公共服務是國家的重要職能所在

基本公共服務基于價值共識，是維護社會穩定、公平正義和利益整合的社會基礎②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公管所：《社會治理的理論與實踐探索》，北京：中國發展出版社，2018年版，19-20。。

“楓橋經驗”始終將人民放在首位，無論是計劃的制定還是工作的實施都把人民的力量作為第一發展動力。推動了黨委、政府與人民群眾、各社會組織三者之間的良性互動，探索了平衡公共服務需求與供給的有效路徑，提高了社會治理成效。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

一是健全基層自治的體制機制。進一步指導和規范群眾的基層自治，如“走村不漏戶、戶戶見干部”工作機制，“返鄉走親、駐村連心、聯戶交心”常態化機制，“定期接訪、主動約訪、上門走訪”的干部實行直接聯系群眾制度等，推動了基層自治的有效實現。

二是進一步完善精細化的治理方式。借鑒學習早期對于“四類分子”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管理理念，借助心理學的力量進一步創新治理方式，成立心理咨詢工作室、實施留守兒童心靈關懷項目、開展社區服刑人員心理輔導等情感管理模式方式，逐步構建起了社會心理防范體系。

三是政府職能由管理向服務轉變。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思想，堅持問題導向，不斷提升辦事辦證服務便捷化和城鄉公共服務均等化水平，開創了和諧安定，政府落實本職工作，切實為人民謀利益的美好局面。

（四）經濟、合法、有效的國家執行力是實現社會有效治理的重要保障

進入信息化時代，“楓橋經驗”已由早年的“年年講、月月講、天天講”的矛盾糾紛化解機制，轉變為提升社會治安管理的科學性、創建親民化便民化的管理平臺，實現了人工智能的綜合模式，創建了“黨建＋互聯網＋社會治理”的新型模式。以“最多跑一次”為前提，以“四個平臺”為支撐，以智慧建設、文化建設、文明服務為宗旨，創建信息采集、排查隱患、調節矛盾為一體的服務，線上線下高度融合。實現讓“數據多跑路、群眾少跑腿”“一網通辦，一證通辦，辦一生事”；建立互聯網“線上議事廳”，打造“24小時不下班的網上政府”；整合平安通、安監通、食安通等平安類APP，打造“平安管家”等社會治理創新模式。除此之外，“楓橋經驗”以其多元化的參與治理模式、豐富的信息收集和儲備聚集，實現了科學的管理模式和優良服務，是當之無愧的網絡化社會治理方式的典范。

三、新時代“楓橋經驗”的啟示

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報告中寫到：“必須加強和創新社會治理，完善黨委領導、政府負責、民主協商、社會協同、公眾參與、法治保障、科技支撐的社會治理體系，建設人人有責、人人盡責、人人享有的社會治理共同體，確保人民安居樂業、社會安定有序，建設更高水平的平安中國。”①習近平：《中共中央關于堅持和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http：//www.chinqnews.Gm/gn/2019//11-05/8999040.shentn。

社會治理的現代化進程是一個動態變化的的過程，需要根據社會的變化，國情的改變而不斷地調整，這一過程離不開黨的領導，離不開千千萬萬人的艱難探索。“楓橋經驗”作為我國基層社會治理的典范，不斷將新理念、新方法、新科技融會貫通于社會治理的實踐之中，為其他地區的社會治理提供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楓橋”方案，給出了諸多可在全國廣泛應用的有益啟示。

其一，堅持以基層黨建為基礎。堅持黨的領導，聽從黨的指揮，黨是引領治理社會的核心力量。新時代下的“楓橋經驗”就是以黨的領導為核心，堅持黨建引領，推動雙網融合，形成共識、實現社會和諧安定。

其二，社會治理的主體是人民。“楓橋經驗”歷久彌新，始終走在社會治理最前沿，其核心就在于能始終堅持“群眾路線”這一邏輯主線，根據各個時期的特點，以人民群眾為主體力量，開創性地總結出了“專群結合—群防群治—人民調解—社區幫教—警務共同體—社會組織—公眾參與—社會自治”②姬艷濤：《“楓橋經驗”研究的時空分布、演化進路與知識邏輯》，《公安學研究》2019年第4期。的社會治理演化路徑。

其三，社會組織是社會治理共同體的重要組成。社會組織是實現社會治理多元化的重要參與主體，是社會治理中不可忽視的活躍力量。充分發揮社會協同優勢，積極調動人民群眾的責任意識、參與意識，努力營造積極參與、人人參與的治理氛圍，實現社會治理的現代化建設，為構建多元參與、民主共建的社會協同管理格局貢獻一份力量。

其四，科學技術是創新社會治理的助推器。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要“善于把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等現代科技與社會治理深度融合，統籌推進信息化手段在城市運行、醫療、養老、環保等領域的集成應用，推動社會治理朝著智能化、便捷化、高效化方向發展，為提升社會治理整體效能、不斷提高社會治理水平提供有力支撐”③習近平：《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奪取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勝利》，http：//politics.gmw.cn/2017-10/27/content_26628091.htm。。只有如此，我們的國家治理現代化才能得以實現。“楓橋經驗”創造性地將科技創新與制度改革進行融合共構，為我們提供了新時代社會治理的“智治”路徑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