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鋼琴課》中通過鏡頭語言完成的情感表達

摘要：作為一名女性導演，簡·坎皮恩的成就毋庸置疑。她雖然來自電影工業并不發達的新西蘭，但女性意識早已傳入澳洲，政府對電影工業大力支持，使女性創作環境十分優越。[1]《鋼琴課》無疑是她成就最高的影片之一。在艾達情感與欲望的表達都無法再通過語言傳達給觀眾時，除了她自身的肢體語言與面部表情，電影中的視聽語言以及重要的美術布景與道具，都與她的情感轉變息息相關。

關鍵詞：鏡頭語言 情感表達 欲望 溝通

一、通過鋼琴表達的內心情感

鋼琴是與艾達關系最為緊密的道具，是艾達情感展現的通道。在展現艾達與鋼琴的場景里，導演的拍攝手法也清晰地表達了艾達無法說出口的內心情緒變化。艾達初到殖民地海岸，與女兒坐在鋼琴旁邊等待時，背景是波濤洶涌的大海，艾達的臉上并沒有對未來生活的恐懼，鋼琴或者說是音樂給了她一個小小的庇護所。后來丈夫斯圖爾特接艾達回去時，以人手不夠為理由將鋼琴留在海邊，導演設計了一個巨大的全景。由艾達一半的背影做前景，鏡頭遠處是被壓迫到角落里的鋼琴，鏡頭向前推進，畫面中只剩下遠處的鋼琴。艾達的情感狀態是斯圖爾特無法感受到的，艾達最強烈的情感部分直接被壓迫到了角落里，這也為后面的劇情做了鋪墊，斯圖爾特這個角色是無法理解艾達的，他試圖接近艾達但是艾達沒有再給他機會。之后的鏡頭是一個長達22秒的艾達的面部特寫，艾達遠遠地望著被留在海邊的鋼琴。至此，不能言語的艾達與鋼琴之間的關系已經表達清楚，鋼琴是她帶來的所有東西中最重要的一件，是艾達能夠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重要道具，無論如何都不能失去的。

艾達與斯圖爾特和另一位男性角色巴恩斯在沙灘上第一次見面時有一個小細節，斯圖爾特對艾達說：你真矮，我沒想到你這么矮。然后轉身問巴恩斯：你覺得她怎么樣？巴恩斯回答說：她看起來很累。這時兩個男人對艾達的態度就已經很清晰了。鏡頭通過近景對著兩個人，讓我們能更近地看到角色臉上的表情。斯圖爾特最先關注的是艾達的外貌，高矮胖瘦漂亮與否。而巴恩斯則透過外貌關注艾達的狀態與情緒，這給后面艾達和巴恩斯的感情與欲望的糾葛鋪墊了可能性。

二、“黑暗技能”下的手語表達

（一）艾達拒絕用語言來表達，在與周圍人溝通時大多用手語，由女兒翻譯出來。在與女兒的相處中，艾達的手語動作多是優美的，燈光也是溫暖的顏色，拍攝的是艾達的手與臉部的表情近景，鏡頭在艾達和女兒之間移動。整部電影里只有女兒一個人懂手語，她就像是艾達的一部分或是艾達的延續，所以一開始只有女兒和艾達的關系是親密的，情感與秘密是可以共享的，直到后來巴恩斯打破了這一狀態。

（二）在艾達與斯圖爾特的手語溝通中，大多時候艾達的情緒是激動與憤怒的。鏡頭上多是中景拍攝，將艾達的表情與動作一起交代清楚，她神情倨傲又堅定，與斯圖爾特的大都是事情上的不同意見表達。斯圖爾特在兩個人的相處中看似是強勢的一方，將艾達的鋼琴留在海邊，用鋼琴換了土地，強迫艾達去給巴恩斯上課等等，但是在情感中斯圖爾特是懼怕艾達的，他不敢在艾達與女兒溫馨相處時進行打擾，只能在艾達被他砍掉手指之后虛弱地躺在床上時試圖侵犯她，而當艾達睜開眼睛時，斯圖爾特就膽怯了。他是無法承擔艾達的感情的，就如同艾達女兒的父親一樣，兩個人并沒有結婚。艾達和女兒說過：之后他害怕了，不再傾聽。[2]

（三）再看艾達與巴恩斯的相處中，當兩個人明確了交易之后，上課的情況就變得十分曖昧了。鏡頭在兩個人之間轉換，多是近景和特寫拍攝，開始使用前景，通過巴恩斯的背影拍攝艾達彈琴時投入的表情，呈現出一種欲說還休的氣氛。巴恩斯透過床上半透明紅色的帳幔像鋼琴方向看，此時艾達已經離開了，巴恩斯還是無法從空無一人的鋼琴那里移開目光。通過鋼琴課，兩個人之間的欲望不斷升級，最終占據了艾達的心。巴恩斯不懼怕艾達并且對艾達充滿興趣，兩個人的欲望也是直接與強烈的，艾達有了全新的感受，這也是最后讓艾達做出選擇的原因。

三、結語

在電影結束時，艾達付出了被砍掉一只手指的慘痛代價，從而完成了自己巨大的轉變。她將鋼琴沉到深海中，就是將自己的一部分永遠丟掉，將那個有著“黑暗技能”的自己從身體里剔除出去。她最后并沒有選擇和鋼琴一起沉入海底，而是奮力地游向海面，是因為鋼琴不再是她唯一的表達方式與情緒出口，她開始練習說話，回歸了所謂正常的生活之中。作為一部女性主義的電影，《鋼琴課》講述的就是艾達自我解放的過程，一個女人的成長是從壓抑的自我中掙脫出來，也是一個回歸的過程，回歸到正常的世俗意義上的兩性關系中去。不論艾達感受到的愛情與欲望哪一部分更多，抑或是付出了一根手指的代價，最終她變得和所有人一樣“正常”，但對于她自己來說，依然是向前邁出了一大步。

參考文獻：

[1]應宇力.女性電影史綱[M].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5.

[2]程遠征.另一面鏡子——那些女性和那些電影[M].北京：龍門書局，2012.

（作者簡介：袁靜，女，碩士研究生在讀，魯迅美術學院，研究方向：攝影）（責任編輯 劉月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