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云
教育本來就是培養人的活動,可是,當下的教育充滿了各種亂象。
首先是教育的產業化。當下的教育形成了一種可悲的產業鏈,君不見民辦教育正挾著名校光環四處擴張,教育培訓機構已經是四處擴張、漫天存在。家長的焦慮感、經濟的壓力感,令人瞠目結舌。教育、住房以及醫療,儼然成了壓在國民身上三座新的繞不開的大山。
君不見基礎教育已經是問題多多:論文的發表、課題的申報、職稱的評定,直接關乎教師的切身利益,已經是阻礙教師專業發展的不可承受之痛;教育評價機制的量化與僵化,使教師的專業創新無從可談,使學生的合乎人的價值的創新無本可依,使教育的本質改革困難重重。
君不見大學教育的功利化,已經是眾矢之的,卻又頑固難改。民國時期的沈從文小學畢業,卻可延聘至大學為師。不拘一格降人才,現在看來,卻似乎是個笑話。即使是錢鍾書,放在當下的教育體制中,也必然難以成就“金蛋”般的《管錐篇》。
更可悲的是,還有這體制下的教育行政化的痼疾。大學就分為各種等級:省部級、司局級,縣處級;部管、省管、市管、區縣管,不一而足。基礎教育亦是如此:中小學,就有處級、副處級及科級、股級單位之分。中高考的成績不能在報紙上公之于眾,也不得隨意于報刊媒體宣揚所謂的中考狀元、高考狀元。可是這樣的亂象——六七月間,四處張榜,四處重賞,即使是狀元如范進一般騎馬游街,大家也仿佛都已經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了。民眾的麻木,又何嘗不是教育的悲哀。追根溯源,乃是部分政府部門將教育當成了政績金光,培養人的活動已成了培養官員的進階之途。
教育已走入了產業化、行政化的難歸之路,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浮躁的境地。高奏凱歌的“教育發展均衡化”成了一張大餅難食的幻象,被動輒每平方米十數萬、數十萬的學區房競價的真相反諷。教育資源投射不均衡、地區教育水平落差之大,已是不爭的事實。
再來看看愈演愈烈的教育逐名化現象。當下的教育,課程理念不可謂不深入人心,可是在這名利喧囂、政績潛流當道的當下,中高考的指揮棒,已經難以讓人相信課程理念的貫徹能改天換地,走入尋常巷陌。五年三改的高考政策,已經讓家長忙于抓瞎;隨意添加的省本、市本、區本、校本課程設置,令人目不暇接。蜂擁而來的專家、侃侃而談的教育官員,模糊了教育的真面目。誰是課程改革的犧牲品,誰是課程改革的受益者?著實令人深思。
還有那漸漸被污名化的教育,也需要我們去正本清源。學校安全的無限責任化,即使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人回憶中再常見不過的跳馬訓練也難以正常地開展,學生軍訓站立十分鐘就會有人倒下,孩童玩耍受點小傷,學校就會被四處投訴……有醫鬧何嘗沒有校鬧?再加上社會輿論的推波助瀾,學校不堪其擾,只能置課程理念于一邊,求得平安,足以。唉,阿彌陀佛。
這樣的現實,需要我們真正地擼起袖子去改變。教育要正本。教育乃民族興盛之本,教育原本就應該回歸原點:培養真正的“人”,去發掘每一個“人”的價值。教育要去產業化。普適的教育才是我們教育的重中之重,讓寒門出貴子成為社會的常態—這樣的民族,這樣的國家才有興盛的希望。
正本方能清源。讓我們的校園寧靜下來,放得下一張書桌吧!讓校園里的師生能安安靜靜地遠離名利的喧囂!讓校長成為真正的課程理念實踐家、教育家,而非官員!政府全心聚力加大教育的投入,真正地做到均衡教育資源的投射。厘清學校、政府以及社會的教育責任保障,健全我們的教育辦學評價機制,做好政府的、社會的兜底的保險保障工作。
要讓我們的孩子能在德智體美勞等諸方面得到全面的發展,要讓他們的人道情懷、道德自律、人的價值得到張揚。從體制的根本去改善教育尷尬的境地,讓每一個孩子都能在陽光下健康地成長,讓民族與社會的未來變得更加昌明!
(作者單位:南京市職教教研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