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鐵投資印尼雅萬高鐵的效益及風險分析

溫鐸

[摘 要]雅加達—萬隆高速鐵路是中國和印尼兩國“互聯互通”的標志性項目，雅萬高鐵項目正穩定推進。雅萬高鐵項目的運行不僅滿足了印尼對于基礎設施建設的強烈需求，同時對于發揮中國高鐵的技術和競爭優勢具有重要的經濟意義，對于整個東南亞及“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都將產生示范效應。然而在項目的實施過程中也遇到了投資模式方面、政治環境方面、自然條件方面、財務方面以及運營方面等風險。深入研究這幾類風險發生的機制，提出多維度持續改進規避政治風險，嚴把工程質量關，攻克技術難題，最大限度規避自然風險，加強資金管控，及時關注市場變化多角度防范財務風險，與相關利益方合作克服運營方面的困難以應對運營風險。

[關鍵詞]雅萬高鐵;一帶一路;風險;示范效應

Abstract： Indonesia is an important partner of the 21st Century Maritime Silk Road initiative in Southeast Asia. The Jakarta-Bandung High-Speed Railway linking between China and Indonesia is an iconic project. The Jakarta-Bandung High-Speed Railway project in Indonesia， known as the "the first overseas order" China Motor Company， is now under construction. The operation of The Jakarta-Bandung High-Speed Railway project not only meets Indonesia's strong demand for infrastructure construction， but also has important economic significance for exerting the technology and competitive advantage of China's high-speed rail， which will have a demonstration effect for the whole Southeast Asia and the countries along the Belt and Road. However， in the implementation of the project also encountered risks in investment model aspects， the political environment aspect， the natural condition aspect， the financial aspect and the operational aspect， etc. The mechanism of these kinds of risks should be deeply studied， and corresponding preventive countermeasures should be made for different kinds of risks.

Key Words： the Jakarta-Bandung High-Speed Railway; the Belt and Road; Risk; Demonstration Effect

共建“一帶一路”是習近平總書記于2013提出的重大倡議，在國際上得到廣泛認可與響應。至2018年中國企業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投資已突破1000億美元大關，與各國的投資合作日益深化，一大批項目正在推進，示范效應不斷增強。雅萬高鐵是中國“一帶一路”倡議和印尼海洋支點戰略對接的重大項目，是世界上第一個由政府主導、兩國多家企業組成聯合公司進行合作建設和管理的高鐵項目，也是東南亞第一條時速350公里的高鐵，中印尼兩國人民十分關注，兩國領導人高度重視，對于中國高鐵對外投資具有重要的示范效應。

一、雅萬高鐵項目簡介

雅萬高鐵項目是指印尼雅加達—萬隆高速鐵路建設項目，項目全長142公里，最高設計時速350公里，建成通車后，兩地間通行時間將由3個多小時縮短至40分鐘。

2015年3月至4月，中國國家發改委與印尼國企部分別簽署了關于雅萬高鐵項目合作建設的諒解備忘錄和框架安排;同年8月13日中方提出為項目提供55億美元貸款，中國國家開發銀行提供75%的貸款，剩余25%為項目資本金，由中印尼合資公司提供;同年10月17日，中鐵與印尼四家國有企業簽署協議成立合資企業;2016年3月16日，印尼交通部與雅萬高鐵合資公司在印尼雅加達簽署特許經營協議。同年4月4日，中國與印尼企業合作建設的雅加達至萬隆高速鐵路總承包（EPC）合同在印尼雅加達簽署。這標志著該項目進入全面實施階段;2019年9月30日，雅萬高鐵全線首榀箱梁架設成功，高鐵建設繼續穩步推進。

中印尼雅萬高鐵項目從簽署合資公司協議至今，出現了許多問題，克服了諸多困難，如今一步一個腳印正在扎實推進。

二、雅萬高鐵項目效益分析

（一）彰顯中國高鐵國際競爭優勢并產生示范效應

中國的高鐵技術目前處于國際領先地位，也是新中國成立以來在工程技術領域少有的、系統性的能夠在全球獲得領先地位的技術。雅萬高鐵項目的成功有助于其向世界展示其競爭優勢，讓世界又一次重新審視中國的創造能力。

1.中國高鐵技術先進且兼容性好

中國的高鐵技術是在引進、消化和吸收當今發達國家四種具有代表性的高鐵技術后融合創新而形成的具有自主知識產權的新技術。

2.中國高鐵技術全面環境適應力強

中國擁有全產業鏈優勢，通過在本國的大量建設實踐，健全了適應多種地形和氣候的全系列高鐵產品。

3.中國高鐵建設和管理經驗豐富

2018年底，中國高鐵線路長度已達到2.9萬公里，運營里程為世界之最，占世界高鐵的60%。在高鐵建設過程中積累了豐富的建設和管理經驗，在施工、設計、裝備、運營、養護維修、服務等方面優勢明顯，在建設和運營方面正逐步走向智能化、一體化，可為世界高鐵建設和發展提供更全面可行的中國方案。

（二）遠期將創造可觀的經濟效益

印尼是東南亞最大的經濟體，是世上第四大人口國，這樣一個具有地區影響力的發展中國家，一方面擁有良好的自然資源稟賦和經濟發展潛力，另一方面面臨著人口眾多，交通基礎設施薄弱的發展瓶頸。鐵路交通產業尤其不發達，不僅線路和設備陳舊，鐵路網也不完備，現有鐵路線僅零星分布于爪哇島和蘇門答臘島的部分城市。因此，印尼對發展鐵路交通具有迫切的現實需求。該項目建成將有效緩解首都雅加達至萬隆的交通壓力，提高當地人民的生活水平，帶動沿線相關產業發展，加快形成高鐵經濟走廊，促進經濟發展。

一般的觀點認為，高鐵項目短期內確實難以盈利，但從長遠來看，雅萬高鐵將帶來示范效應，中國高鐵可以通過技術轉讓和聯合生產進一步打開東南亞乃至中東市場。按照協議，該項目造價為每公里2.22億元人民幣左右，根據中鐵隧道集團總工程師的預測，雅萬高鐵每公里的成本大概為1.8億元人民幣，因此會有一定盈利。據印尼萬隆工學院預測，雅萬高鐵項目初期客流日均約4.4萬人次，如果以平均票價20萬印尼盧比（約100元人民幣）計算，全年車票收入可達3.2萬億印尼盧比（約合16億元人民幣）。參照情況相似的京津城際高鐵，預計建成6年后可實現盈利。而雅萬高鐵的特許經營權為期50年。長期看，本項目可以實現較大的盈利。

（三）有助于促進兩國關系

在國家戰略層面，中國中車生產的高鐵動車組在中國高鐵外交的影響下逐漸具備了較強的競爭力。目前，印尼在其改革的藍圖中，基礎設施建設被認為是重中之重，印尼加快項目的推進，預計將于2021年竣工。

引入中方投資建設雅萬高鐵，與印尼政府加強基礎設施建設的國策及海洋支點戰略密切契合，不僅可以藉此學習中國的高鐵技術和運營管理經驗，還可以推動中印尼經貿投資合作關系進一步走向深入，夯實兩國全面戰略合作伙伴關系的實質內涵。

三、雅萬高鐵項目的風險分析

從長遠看，雅萬高鐵項目的實施必將產生巨大的經濟和社會效益。然而由于多種因素的共同作用，項目實施過程中必然會有許多的風險。

（一）復雜的國際形勢與印尼國內政治不穩定帶來的政治風險

1.復雜多變的國際形勢給雅萬高鐵項目帶來一些潛在風險

中國與印尼之間關于南海島嶼主權之爭一直存在，這直接影響了中國和印尼兩國關系。南海局勢穩定才能保證中國中車在雅萬高鐵以及印尼的投資安全。如果糾紛升級，企業利益必將受到巨大損失。在中印尼雅萬高鐵項目中失敗的日本一直對雅萬高鐵項目心有不甘，這必將對項目的順利進行產生負面作用。近年來國際上對于走向富強的中國總是心存疑慮，加之美國等西方國家所宣傳的“新殖民主義”論調，導致印尼國內很可能在雅萬高鐵項目后續的建設中出現不可預料的風險。

2.印尼國內政治局勢的不穩定影響雅萬高鐵項目

由于印尼領土呈現分散群島的狀態，而國民為多種族的構成，成為境內分離主義的溫床。分離主義與恐怖主義為本就經濟處于相對欠發達狀態的印尼雪上加霜。高鐵地面運行、載客量較大，安檢相對于航空寬松，可能導致其更易受到恐怖主義襲擊。雅萬高鐵的運營一旦受到恐怖主義襲擊，后果不堪設想。

（二）自然條件給項目順利推進帶來了不確定性風險

印尼位于地球兩條最活躍地震帶——環太平洋地震帶和歐亞地震帶的交界之處，可謂是地球上最“脆弱的地方”，常有嚴重的地震發生。自然條件的惡劣會嚴重地影響雅萬高鐵項目，項目唯一供高鐵車輛停放維修的動車所德卡魯爾動車正處于爪哇島，這里多火山和地震，火山灰遇水形成的淤泥層深達25至30米，如果不解決這一問題，動車所即便如期竣工，很有可能在短時間內遭遇不均勻沉降而變成危建;動車組列車在中國運行有著較長的時間，機車對于處于亞熱帶地區的中國的溫度和濕度變化已經有較強的適應性。但是印尼屬于熱帶雨林氣候，全年高溫多雨。動車組列車對于印尼當地的熱帶環境下的溫度、濕度的適應性都不能特別準確地預估。如果有不適應的現象出現不僅對雅萬高鐵項目產生運營風險，還有影響中國中車的形象。如果發生嚴重事故，甚至會引發印尼當地的法律訴訟，使中國中車聲譽受損。

（三）資金、盈利能力等財務風險威脅雅萬高鐵項目

1.成本上升以及項目延期帶來的資金風險

雅萬高鐵項目所需資金主要是由中國國家開發銀行提供的無政府擔保貸款。有研究表明（白豐朝，2019），國家開發銀行對雅萬高鐵項目的貸款風險值為71.8，屬于“一般”風險程度。如高鐵建成后虧損將造成合資公司資不抵債，面臨破產，破產后，聯合企業承包體的運營權與所有權將由印尼政府收回。這將給中國中車以及聯合承包體內的其他企業帶來的投資失敗風險;另外由于在中方低估項目建設成本、征地拆遷成本不斷上漲、勞動力成本居高不下、難以形成規模經濟等問題的存在，價格優勢可能難以為繼。原定2017年12月完成的征地工作一直拖到2019年4月才完成94%。預計2019年完成的項目按照目前的進度最早也要在2021年完成。項目的延期會使得中印尼合資公司面臨巨額的滯納金和其他經濟損失。

2.客流量與運營成本的不確定性帶來的盈利風險

普通的印尼民眾對于高鐵的認識程度不高，有可能更喜歡坐普通列車或者公路交通往來雅加達至萬隆，導致雅萬高鐵的已確定客戶群數量過少。此問題的根源是印尼社會對公共交通的接納度低且雅萬高鐵車票定價略高。雅萬高鐵建成后，其產生的客流量及預測成本將對其凈現值會產生較大影響。有分析（王思高，2019）表明，客流量下降5%時凈現值將變為-22.90，運營成本上升5%時凈現值將變為-13.96。這表明，客流量和運營成本的微小不利變動都會使得項目的凈現值變為負值，從而對項目的盈利能力產生負面影響。因此，以目前所預測的客流量和成本，會對雅萬高鐵的運營產生巨大的壓力。

（四）運營過程中可能出現的風險

1.配套軟件及硬件設施不足引發的風險

兩國語言環境、生活習慣、鐵路規模、服務模式和業務復雜度的差異要求重新對客票系統進行架構改造和功能剪切。雅萬高鐵項目相關的配套設施遠遠尚未完善，在國內常見的與高鐵無縫連接的地鐵、公交等項目也沒有開始建設，這會對降低民眾選擇高鐵出行的意愿，從而影響高鐵收入。

2.BOOT投資模式的風險

雅萬高鐵項目采用的BOOT投融資模式意味著項目建成后的運營權以及所有權都歸屬中印尼高鐵合資公司，期限是50年。這種模式有助于引入更多企業參與項目，無需政府承擔項目資金。這種模式投資額較大、回收期較長，項目建成后，中鐵必須參與運營，直到50年后交與政府。這無疑對于運營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增加了參與成本與盈利難度。

四、規避雅萬高鐵項目風險的對策分析

（一）多維度持續改進規避政治風險

面對國際上一小部分對于“一帶一路”倡議的誤讀，要持續性地宣傳開放包容的中國形象，講述積極奮進的中國故事，破解西方媒體的負面宣傳;深入研究印尼國內政治局勢，加強與其國內各利益方的交流為規避其國內政局變動;深化兩國在反恐領域的安全合作。加強與印尼的人文溝通合作，樹立本土化經營觀念，要提供更多的工作機會，傳遞積極的信號，以此消除印尼民眾的誤解，使其認識到雅萬高鐵項目的積極意義。

（二）嚴把工程質量關，攻克技術難題，最大限度規避自然風險

自然風險并不能控制，只能掌握其規律并加以防范。中方聯合承包體要積極進行技術攻關，鞏固完善自身的技術條件，以設計出可以適應印尼本地的高鐵技術。為雅萬高鐵項目量身打造適合熱帶氣候條件的中國標準動車組。因地制宜，結合中國高鐵多年建設經驗進行技術創新。例如，在面對火山灰造成的地基沉降問題上，我方采用了預應力管樁進行復合地基處理技術，成功解決了難題，高標準完成了任務。

（三）加強資金管控，及時關注市場變化多角度防范財務風險

項目實施過程中關注資金安全，提高資金的使用效率，創造條件降低項目成本。及時關注市場變化，根據實際情況建立合適的政策，創造機會推進能與高鐵無縫對接的其他交通工具項目建設。對客流量的變化建立預警體系。中方應與印尼政府合作加強公共交通宣傳和教育，調整高鐵票價和銷售策略。擴大雅萬高鐵的正面影響，進一步吸引民眾的選擇。

（四）與相關利益方合作克服運營方面的困難以應對運營風險

項目建成后中方在雅萬高鐵參與50年運營期間應充分發揮自身國內的運營經驗優勢，與印尼政府合作加強公共交通宣傳和教育，調整高鐵票價和銷售策略。提高高鐵的上座率。提供良好服務，積極地融入當地的社會，增加自身的主導權、話語權，以最大限度宣傳中國高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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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張彤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