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寧
摘要:《82年生的金智英》翻拍自同名小說,由金度英導演,鄭裕美、孔侑主演,在韓國及亞洲國家反響強烈。金智英是當年韓國出生女性使用的最高頻次的名字,她的人生歷程反應了一個普通女性在韓國社會的生活狀況。本文試圖分析主人公金智英從童年到人母的人生境遇產生的緣由,以此探尋韓國女性對自我價值的渴求和自我訴求。
關鍵詞:女性主義? ?女性價值? ?韓國電影
中圖分類號:J905?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 ?文章編號:1008-3359(2020)08-0153-02
《82年生的金智英》未發行前編輯對它的銷售量預估為8000冊,然而發行后銷量在韓國突破100萬冊,《82年生的金智英》(以下簡稱為《金智英》)突然成為了2018年韓國圖書業現象級暢銷的典型代表。由于其書籍本身的社會現實意義以及在韓國本土與東北亞國家的話題度,被韓國導演金度英翻拍成同名電影,鄭裕美、孔侑飾演主人公金智英、鄭大賢,于2019年10月23日和11月7日分別在韓國與中國香港上映。
現代韓國家庭結構與中國無異,主要由核心家庭組成。而傳統的韓國家庭一般是由祖孫幾代人共同生活的大家庭組成的,家庭是女性生活活動的主要場所[1],女性是貫穿家庭的“繩子”,承擔了絕大部分的家庭勞動,并且存在男人進行家庭勞動即女性失德的意識。《金智英》中主人公金智英就是生活在這兩種家庭結構迭代的時期。
本文擬從女性主義視閾試以《金智英》中主人公金智英的人生軌跡為放大鏡,從家庭、職場、社會等層面探尋韓國女性的社會形象與地位低下的原因。
一、“重男輕女”家庭觀及錯誤“女德”觀念不利于女孩自我意識形成
金智英小學五年級之前,三姐弟與父母、奶奶一家六口人住在一間33平方米的平房里,奶奶比起恩英、智英姐妹倆,關心的更多的是小弟智碩。奶奶特別討厭金智英吃弟弟的奶粉,只要發現孫女又在偷吃,就會伴隨著“膽敢貪圖我金孫的奶粉”這樣帶有偏向對待的語句,令智英措手不及地朝她的背部狠狠地打下去。其實當時還年幼的金智英,并不會羨慕弟弟的特殊待遇,因為打從他們一出生,受到的就是差別對待。雖然偶爾會覺得有點委屈,但她早已習慣這一切,并自覺做出合理化解釋安慰自己:因為我是姐姐,所以我要讓著弟弟,并和姐姐共享僅一份比弟弟的東西還次等的物品。這樣的境遇可以看出在年長一輩的觀念里,男性才是家庭的希望,支撐起家庭生活的頂梁柱。就像文中智英父親對智英母親擔心第二胎還是個女兒的言論的反應竟是“別說這種觸霉頭的話”。生女兒是“觸霉頭”,可見在韓國家庭的這一桿秤中,女性的分量“輕飄飄”,只是男性的附屬品,一切都要為男性讓道、服務。
中學時期,金智英一次補習班放學乘公交車回家被同班并不認識的男同學尾隨并試圖侵犯,多虧同車的阿姨看出金智英的無措和恐懼幫她趕走了男同學。可令人驚詫的是,父親對驚慌失措、還在發抖的女兒不是安慰或者表示要嚴懲那個男孩,反倒是斥責她“為什么要去上那么遠的補習班”“以后衣服要穿得得體”“不要對所有人都笑”。我們需要知道金智英穿的僅僅只是整個韓國教育界規定的女生西式校服,對同學和善微笑也都是整個社會認可的從小到大被教育“要有禮貌”的表現。當女兒的人身安全幸免于他人侵害時,家人不是斥責侵害人,而是要求被害人自省,守舊的思想觀念抑制甚至扭曲女性在青春期的心理健康成長。
父親令人不解的反應映射了“女德”這一固化女性自由發展的認識,例如指導“女同學要靠外貌”“若在公車上遇到騷擾,就假裝不小心踩到對方的腳”。這一嚴重滯后的教育方針對于處在青春期階段的男女同學,壓制了其形成性別平等觀念的形成。
從兒童時期就被訓誡要謙讓自家兄弟與同學;人身安全受到侵害而無法懲戒侵害人的同時更被斥責自身問題的“受害者有罪論”;在求學、求職方面遠不及男性機會多的情況……這一系列的權利不對等自韓國女性出生以來就壓得她們喘不過氣,長期以往的積壓就像是一個彈簧,打壓太久導致彈簧崩潰,于是,韓國女性不再低頭沉默,她們開始采取靜坐,游行示威的形式來表達自己的憤怒與不滿,運用直接、公開的方式爭取讓自己的合法權益受到保護。
二、職場對女性職工的不平等對待壓制其個人價值發展
國文專業畢業的金智英在社會招聘女性職工普遍疲軟的環境下面試了多家企業,最終進入了一家宣傳公司,同期還有三名男性和一名女性職員。工作了一段時間后,被金智英視為職場榜樣、產后還能成為組長,“兼顧家庭事業”的女上司對智英的業務能力稱贊有加,但是當會社從現有員工中挑選成立的項目組五名成員均為男性時,面對金智英的疑問與不甘,她無力的回答也只是“會社認為長期的項目組如果加入之后可能會結婚,請生育假的女性員工會降低項目組的工作效率”。金智英對于這樣的回答似乎有所準備,可是令他詫異的是從自己視作職場偶像的女上司口中說出:她在家庭與事業兩者之間已經被自動劃分到了家庭當中。2019年IPSOS最新全球性別平等報告顯示,韓國31%的受調查者認為平衡工作和顧家是女性面臨的首要問題[2],這就導致了部分女性無法家庭、事業“一把抓”,必須在兩者之間做出取舍。2014年,韓國戰略和財政部推出了公共組織女性管理人員配額制度,到2017年,公共機構女性管理人員的比例將從2013年的12.7% 增加到18.6%[3]。產生了初步成效,但自由的市場經濟層面的變動還是甚微,因為利益至上是每個企業、商人的生存信仰。
三、社會對于全職太太的“有色眼鏡”挫傷婦女的心理健康
與鄭大賢結婚后,面對婆婆明面暗地的催孕態勢,金智英無奈地提前了生育計劃。當時會社對于孕期員工的福利是可以晚一小時到崗,可金智英不愿被特殊對待,堅持乘地鐵按時到崗。然而有一天在地鐵上,被同乘的老年人提議要給金智英讓座的年輕女子惱羞成怒說了句讓她難堪的話:“肚子都大成這樣了,竟然還坐地鐵出來賺錢,真不知道在想什么。”連女性都對自己將來可能會面臨的狀況散發惡意,此種行為實在令人心寒。某日金智英帶著孩子在公園玩耍,期間她帶著孩子去咖啡廳點了杯約人民幣九元的咖啡,因為孩子突然的哭鬧打亂了她的陣腳,一不小心打翻了做好的咖啡,周圍排隊的顧客不僅沒有上前幫助這位年輕媽媽,甚者她聽到不遠處的男性白領對身旁的同事竊竊私語,說金智英是“媽蟲”—靠著丈夫活著的“寄生蟲”,她這段時間積攢的怒氣像是一個氣球突然被針扎破了,她上前質詢這名男性為什么在不了解一個人的情況下要用如此粗鄙、帶有蔑視等消極色彩的詞語形容他人,那人倉皇離場,最終她回到家以崩潰大哭結束這本該放松的一天。來自社會、家庭的重重壓力最終使得金智英患上產后抑郁癥,出現多重人格的病狀,她時常將自己代入成自己的母親,向自己的丈夫、婆家“控訴”,這一切行為的產生可以歸結于不論是社會哪個年齡段的群眾,都對母親這一角色不寬容、不理解,導致母親這一群體在社會思維下固化為毫無社會價值的,依徬于男性、家庭的附屬品。
金智英是1982年韓國出生女性使用的最高頻次的名字,在《金智英》中主人公的人生經歷代表的不僅僅是她個人,更是成千上萬的女性群體。她是眾多韓國女性的縮影,《金智英》試圖通過藝術的表達形式把“金智英”的生活狀況呈現在大眾面前,喚醒無數個“金智英”以及其他人認識到當下亟須重視的社會問題——女性的權益無法受到重視與保護。創作者創作此小說及電影的根本目的不是征求女權,更多的只是為了兩性自由,為女性謀求合法、平等的利益。韓國電影業已經在現實主義題材這方面努力了許多年,即使問題在現實中解決得太過緩慢,但就像魯迅所寫到的:“能做事的做事,能發聲的發聲。有一份熱,發一份光。就令螢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發一點光,不必等候炬火”[4]。
參考文獻:
[1]郭小冬.淺析韓國現代家庭倫理劇中的女性形象——以《松藥店的兒子們》為例[J].陜西教育(高教),2017,(01).
[2]Ipsos. International Women's Day 2019——Global attitudes towards gender equality [R].2019,03.
[3]Ministry of Gender Equality and Family. United Nations Convention on the Elimination of All Forms of Discrimination against Women the Eighth Periodic Report Republic of Korea[R].2015,07.
[4]魯迅.熱風·隨感錄四十一[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