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CEP簽署協議過程中 我國的角色定位與未來發展應對

劉曉華

摘 要：2019年11月4日，第三次RCEP領導人會議發表聯合聲明，宣布15個國家結束文本談判，并在2020年有望簽署協議。雖然印度在同一天宣布退出RCEP，但隨著RCEP協定即將簽署，預示著亞洲乃至全球最大的“自貿區”即將出現，這是我國參與成員最多、規模影響最大的自貿區談判。面對當前區域經濟一體化的發展態勢，我國需要積極推動RCEP自貿區的發展，實現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推動外貿發展。

關鍵詞：RCEP;自貿區;發展

改革開放與我國加入WTO以來，依靠廉價要素成本與不斷降低的貿易成本，我國通過吸收外商直接投資與接收代加工方式，漸漸融入全球價值鏈生產分工體系，推動了我國對外貿易的快速發展。二十世紀九十年代，深度跨區域貿易協定（RTA）憑借著優于世貿組織協定內容的深度與廣度，取得了快速的發展。當今世界經濟發展潮流存在著兩個明顯的發展趨勢，即區域經濟一體化趨勢與經濟全球化趨勢。而推動區域經濟一體化的重要保障制度，就是深度跨區域貿易協定。深度跨區域貿易協定在二十一世紀的飛速發展，為推動世界投資貿易的自由化發展起到了重要作用，并且對全球政治與經濟發展具有深遠的影響。近年來，隨著全球經濟發展趨于區域一體化發展潮流，我國也簽署并實施了多項深度跨區域貿易協定。根據黨的十九大報告要求，要全面推動對外開放的新格局，拓展對外貿易發展，培育貿易新業態、新模式，發展更高層次的開放型經濟，支持多邊貿易體制，推動建設開放型世界經濟。而由東盟10國在2012年發起，在中國、日本、韓國、澳大利亞、新西蘭和印度相繼參與的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Regional Com-prehensive Economic Partnership，簡稱RCEP）中，則成為了我國最具代表性的多邊談判和雙邊談判并行的貿易自由化方案。隨著2019年底RCEP的文本談判結束，以及2020年的即將簽署，預示著一個涵蓋全球35億人口、GDP總和超過23萬億美元的“最大”自貿區即將出現。在此背景下，我國需要積極參與RCEP談判，并發揮“中國力量”，推動自貿區的建成與發展，這將對我國外貿與市場經濟發展產生重要的影響。

一、RCEP自貿區的發展歷程與現狀

RCEP的提出，源自于2009年美國加入TPP，原本名不見經傳的四國協議，在美國加入后逐漸成為十二國的大型區域經濟一體化發展協議，并且美國與TPP之間也形成了相互依賴和相互影響的關系。在此背景下，東盟啟動了RCEP規劃議程，并得到了中、日、韓、澳、新、印六個國家的支持。

如表1所示，在2012年提出RCEP議程以來，談判呈現出長周期的特征，原定短期結束談判的目標沒有實現，反而出現了很多談判的難點，在TPP的高標準下，RCEP也制定了較高定位，并且由于成員國多，發展水平差別大，尤其是印度的加入后，協議的談判進程更為艱辛。

從實際情況來看，RCEP在推進過程中，其主要的難點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一是適度定位，高標準目標雖然想法很好，但是還是需要從基礎協議的達成入手，循序漸進，在市場開放領域達成共識后，開始具體落實，并針對性地根據不同國情調整落實情況;二是著眼于東亞經濟區的構建，除了開放市場之外，更要注重建設區域性合作機制，包括監管機制與金融機制等。一方面要考量成員國的實際情況，另一方面也要考量區域經濟的連接網絡，從外向為主轉向內外結合相互均衡的方向;三是要保持區域性特色，采用新思路，規則上求同存異，市場轉入方面要強調靈活性，用前期成果引領后續談判;四是考量積極作用的同時，也要盡量減少副作用，規避風險性。

2019年11月初，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RCEP）15個成員國順利結束此次洽談，RCEP正式變成全球涵蓋人口最多、經濟規模最大的自貿區。該自貿區的產生，標志著國際經濟重心開始往東亞聚攏。但此次會談中印度卻并未參與，根據其官方的說法是因其地方經濟發展的原因目前暫不考慮加入，不過今后可能隨時進行加入。

如此龐大的自貿體出現有著極為深遠的意義，當今國際經濟發展情況長期以來都是西強東弱，特別是北美以及歐洲經濟所構成的西方經濟體，引導著全球經濟的發展趨勢。此次自貿體的產生，讓整個經濟格局都出現了一定的變化，開始向東方轉變。而中日韓印這幾個國家的快速發展，讓亞洲的經濟總量已經超過了北美與歐洲，變為了全球貿易最活躍的地區之一，可以預見的是未來的十幾年間在亞洲必定會出現更多的金融中心。

二、RCEP自貿區的建設價值與中國在其中的角色

（一）RCEP自貿區的建設價值

1.人口眾多，區內貿易規模大。據統計，RCEP自貿區覆蓋的總人口數量達到35億人，而在全球經濟總量中其占據的比例超過了百分之三十，同時在經濟增速以及潛力上遠遠超出歐美等國家。根據2018年數據，整體上已經結束談判的RCEP15個成員國GDP達到29萬億美元，出口額達到5.6萬億美元，吸引的外商投資流量3700億美元，這些指標基本都占全球總量的30%左右。RCEP15建成之后，將會是世界上最大的自由貿易區。RCEP談判成功，意味著占全球近一半人口的多個國家有望實現低關稅甚至零關稅，為中國外貿高質量發展拓展了新的空間。

2.技術創新力倍增。同時，RCEP自貿區在技術創新水平上，因為具有極為強大的科技創新綜合體，因此不管是在基礎研究領域或是產業科技創新方面都會超過歐美，形成新的創新中心。如今我國在期刊發表、專利申請、高等教育人才儲備上都是位于全球第一名，并且相鄰的國家——印度也在不斷地進行追趕，若是兩個國家的科技水平可以再上一個層級，就能夠達到國際一流水準，從而為整個自貿區的發展奠定技術基礎。

3.著力維護多邊貿易體制。當前，國際形勢正處于動蕩不安的境地，整體經濟增速已經變得越發遲緩，保護主義盛行，國際秩序的穩定受到了很大的影響。而在這樣的大環境下，我國以及東盟國家需要一同去保障以聯合國為中心的國際體系以及以WTO為中心的多邊貿易制度，保障好雙方的平等關系，維持住東亞區域合作持續推進的有利局面，確保地區經濟迅速興起的勢頭不會被打破，給各國營造一個良好的市場環境。RCEP談判的達成，本著共商、共建、共享原則加強互聯互通合作，深化地方合作的原則，將共同打造開放包容的世界經濟，共同反對保護主義，努力維護多邊貿易體制，繼續加強在APEC和G20等多邊框架下的合作。

4.打造高標準的貿易規則。在RCEP基礎上，參與國家之間將進一步提高貨物貿易、服務貿易、投資自由化水平和規則標準，打造一份全面高水平互惠且具有自身價值的自貿協定。RCEP致力于消除成員國之間的關稅和非關稅壁壘，將有效促進區域間貨物、服務貿易及投資自由化。從協定涉及的議題來看，自由貿易協定有20個章節，包括貨物貿易、服務貿易、投資準入及相應的規則。此外，協定也涉及到電子商務、知識產權、競爭政策、政府采購及中小企業等內容。

5.發展前景廣闊。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在2018年就有所預估，整個國際的貿易額增速會從2018年的3.6%持續降低至2019年的1.1%，并小于GDP3%的增速，從而打破了全球貿易額增速一直超出GDP增速的記錄。RCEP的簽訂，在全球經濟發展態勢不明朗、貿易壁壘越來越難突破的狀況下，以東盟、中國等為代表的亞太國家依舊在努力地保護自由貿易的秩序，這種態度對全球經濟以及地區的發展無疑有著極為關鍵的作用。

在貿易保護主義對地區內部貿易帶來了巨大影響的情況下，經由RCEP洽談中的各領域合作事宜之后，貨物貿易會重新進行降稅，并且投資以及服務貿易也獲得了相應的推進，區域內部貿易必定會展現出極大的發展潛力。經過貿易便利化，最終完成原產地規范等機制的精簡。

（二）中國在RCEP自貿區的角色

1.積極的參與者。RCEP成立的初衷是打破當前由歐洲發達國家設立的非關稅壁壘，并由此在RCEP成員國中建立統一的自由貿易協定。由此可知，RCEP是在其成員國之間所設立的一個開放市場，主要的目標就是完成區域經濟一體化。若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按照預先的設想完成構建，其涵蓋范圍將覆蓋全球一半人口，總產值將達全球總產值的30%左右，同時所覆蓋的各成員國將一同構成國際上最大的自由貿易區，就當前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籌建過程而言，中國在籌建開始階段和落實階段發揮了重要的決定性作用，同時也是整個關系談判的參與者。早在2011年中期，我國和日本就提出了一同構建EAFTA的構想。除此之外，中國在東盟峰會中提出組建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并主導編寫了相關的談判指導文件。隨后，我國領導人在多個場合均宣稱支持談判，并將主動權交由東盟各國。

2.主要的協調者。中國一直以來都是RCEP的積極支持者、主要參與者和貢獻者，為RCEP談判順利進行付出了巨大努力，體現了擔當精神。RCEP與其他區域合作機制將發揮疊加效益，在“一帶一路”倡議的紐帶作用下，產生幾何級的發展效果。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談判涵蓋十六個國家，這十余個國家間既包含了發達國家，同時也包含欠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在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構建過程中，面臨的主要問題和挑戰是談判的協調組織。中國在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籌建過程中一直持支持態度，尤其是在今年年初，中國政府領導層更是積極關注談判進程，在談判中起到了重要的推動作用，除此之外，在談判過程中我國領導人多次出席相關論壇或峰會，引領談判向著惠及所有國家的方向發展，促使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籌建完成，中國政府在談判中秉持開放包容的態度，并致力于維護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貿易規則，對各個國家一視同仁，創造了有利于貿易發展的政策環境。除此之外，中國領導人在其中更是起到了政治支持作用，在全球各類型峰會上，我國領導人對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進行了大力宣傳。同諸多協定一樣，領導人的政治決定對于貿易談判的完成具有至關重要的作用。

3.重要的推動者。從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籌建進程可知，中國政府的作用極其重要，在談判尚未開始時，我國國務院總理就表示積極支持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的籌建，并期望由此來推動我國經濟發展，在國際峰會之中，我國總理表示希望在2018年達成相關協議。由此可知，中國在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籌建中扮演著重要的推動者和引領者角色，從某種程度上而言，中國的支持是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實現的重要政治保障。

推動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完成談判，中國在其中的作用尤為重要，甚至可以說是不可替代的，因為我國不但能夠提供相應的政治支持，同時作為其中最大的經濟體，也是使該組織具有足夠權威性和影響力的一種保障。中國是全球的第二大經濟體，在推動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籌建進程中，中國始終擔當引領者角色。根據權威統計資料顯示，截至2018年年底，中國和東盟雙向投資額高達2057余億美元。2019年以來，東盟成為中國的第二大貿易伙伴，雙方有關自貿區的構建和升級評定書全面生效，也達成并實施了其他相關政策性文件。中國加入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在很大程度上增強了該組織的市場規模，對于其他國家的發展也有著極大的益處，并由此讓其他國家搭上我國經濟迅速興起的快車，而中國制造的諸多商品也由此進入其他國家市場之中。

三、中國在RCEP簽訂后的運作對策與建議

站在中國的層面進行分析，RCEP協議簽訂后，面對一系列的機遇和挑戰，都需要采取相應的應對辦法與措施，才更有利于防范風險，把握機遇。

（一）以我為主，遵守RCEP規則

以我為主，即要有利于我國的國內經濟的發展方式的轉變和經濟結構的調整，要用我們的開放來促我們的發展，促我們的改革，促我們的創新。在此背景下，我國要始終秉承著國內改革與國際規制建設相對應的理念，去為自身更順利地銜接RCEP規則奠定基礎。同時還要不斷創新改革投資準入的管理方式，促使我國的制度實踐和全球通用規則進行接軌。投資條款是RCEP協議當中不可忽略的一項重要內容，而國際投資規則設立的一個主流趨勢就是漸漸接受準入前國民待遇。這一點同樣在東盟以及澳大利亞和新西蘭簽署的自貿區協定中獲得了相應的體現。伴隨我國勞動力人口的下降以及相應成本的不斷提高，以往勞動力密集型產業會漸漸地移至東盟以及印度這些勞動力更加充足和廉價的地區。同時我國資本的“走出去”情況也會越來越多。所以，為我國企業在東亞區域的投資給予規制支持、獲取準入前國民待遇就顯得越發關鍵。由于RCEP協議中必定會涉及到負面清單的可行性、貿易自由化水平等內容，因此我國現階段急需對已有的制度進行改進和創新從而和國際通用準則進行有效銜接，并且要盡可能地精簡、優化審批機制。不過同時也應該意識到國內的事后監管制度還存在一定缺陷的事實，防止由清單太短而導致一系列的風險。

（二）未雨綢繆，打造核心競爭力

中國要進行好相應的準備工作，科學地采取風險評估措施，并擬定出相應的風險防范方案，對各類風險的產生做到防患于未然。我國對RCEP有著較高的需求，同時在此基礎上還需要做好企業的需求分析，確定出產業界要使用哪種規制以及對當前的制度安排有什么意見和建議。除此以外，RCEP對我國產業的不利影響也是不可忽略的，這要求我們要站在從整體性的角度去評價RCEP對各產業經濟有利影響的前提下，科學地把握自由化水平，避免出現過于極端的情況。RCEP的達成，將促使我國進行規制優化，提升國內市場核心競爭力、優化相關布局的必然要求。但與此同時，面臨未來的發展前景，除了貨物、服務、投資三大市場準入領域以外，中國還要在自貿區建設當中進一步加快新規則、新議題的談判，包括推進知識產權、環境保護、電子商務、競爭政策、政府采購等方面的談判。在倒逼貿易發展的同時，打造對外貿易發展的核心競爭力。

（三）循序漸進，推進亞太區域經濟一體化

考量是否加入CPTPP。印度缺席RCEP，該組織的經濟總量少了1/5，中國能從RCEP中獲得的經濟效益也將減少。在目前中美分歧的背景下，中國迫切需要拓展及深化與其他經濟體的經貿關系。這個時候，加入CPTPP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CPTPP目前涵蓋11個成員國，是亞太第一大自貿區和世界第三大自貿區。該協議生效9個多月以來，對區域內的國家進出口貿易提升作用顯現。美國約翰霍普金斯大學的國際經濟學教授普拉瑪等一些學者估算，中國如果加入CPTPP，2030年以后，每年可得2980億美元的收益。他指出，RCEP在2030年以后，可使全球收益每年增加2840億美元。相比之下，中國加入CPTPP可獲得的收益將比整個RCEP給全球帶來的收益還要大。另外，在《新進展，16國協議預計今年年底談成，中國可以考慮加入CPTPP了？》中提到的，全球化智庫（CCG）創始人王輝耀也表示，為了使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更好地合作，CPTPP在促使發展中國家加速開放的同時予以合理保護，將公平性與包容性較好結合，是推動亞太經濟一體化的重要機制。因此，中國在推動RCEP盡快達成的基礎上，適時加入CPTPP將成為深度參與亞太區域合作的有力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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