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妮,安麗娜,曾莞勇,何紅波,張敏玲, 寧玉萍,周燕玲,歐玉芬,柯曉殷
(1.廣州醫科大學附屬腦科醫院/廣州市惠愛醫院,廣州 510370; 2.廣州白云自愿戒毒醫院,廣州 510400)
在中國傳統阿片類毒品濫用在很大程度上得到了控制,但新型毒品的出現卻帶來了更多的問題[1]。自20 世紀90 年代以來,隨著幾種新型毒品的出現,毒品濫用控制有了更大的挑戰[2-4]。新型毒品主要包括苯丙胺 類興奮劑(ATS)和氯胺酮。2016 年數據顯示吸毒人群中有54.8%的吸毒者吸食新型毒品,其中吸食ATS 者占87.4%,吸食氯胺酮者占4.5%[5]。
盡管人們對新型毒品的關注有所增加,但對氯胺酮依賴者和ATS 依賴者社會人口學特征和毒品使用特征的差異了解甚少。我們通過探討氯胺酮依賴者和ATS依賴者的人群特征和毒品使用特征,以期找出反映使用這些毒品的內在行為后果和社會背景的差異,以期為更好防治這些毒品濫用提供依據。
被試來自廣州市白云自愿戒毒醫院和廣州市腦科醫院物質依賴科住院治療的氯胺酮依賴者和ATS 依賴者。用病例報告表(CRF)記錄社會人口學和毒品使用特征。入組標準:①自愿到以上醫院住院治療; ②診斷符合美國精神障礙診斷與統計手冊第4 版(DSM-Ⅳ-TR)物質依賴的診斷標準,除氯胺酮或ATS 以外,沒有其他物質依賴(煙草除外);③被試者使用氯胺酮或ATS 超過6 個月。排除標準:①有其他精神和神經系統疾病;②有任何器質性疾病和嚴重軀體疾病。該研究獲得倫理委員會批準,被試者均簽署書面知情同意書。
采用CRF 表記錄被試社會人口學特征,包括性別、種族、年齡、婚姻狀況、與父母/配偶的關系、受教育年限和就業情況。毒品使用情況包括首次使用毒品的年齡、毒品使用的持續時間、平均每日吸食劑量、每周使用的頻率、合并使用香煙和酒精以及其他多種成癮物質的情況。
采用SPSS 18.0 統計軟件進行統計分析。采用t 檢驗對兩組依賴者的年齡和受教育年限進行比較。毒品使用特征不符合正態分布,采用非參數檢驗進行數據分析。計數資料采用卡方檢驗和Bonferroni 事后檢驗。
共入組氯胺酮依賴者319 名及ATS 依賴者294 名。其社會人口學特征見表1。

表1 氯胺酮依賴者和ATS 依賴者的人口學特征
氯胺酮和ATS 的依賴者多為男性,氯胺酮依賴者較ATS 依賴者年輕,差異有顯著性(t=-3.004,P=0.003)。與ATS 依賴者相比,氯胺酮依賴者受教育程度更高,受教育年限更長(t=3.758,P<0.001)。氯胺酮依賴者與ATS 依賴者兩組間的婚姻狀況有顯著差異(x2=7.047,P=0.029)。氯胺酮依賴者的就業率明顯高于ATS 依賴者(x2=6.394,P=0.011)。
如表2 所示,氯胺酮依賴者首次吸食氯胺酮的平均年齡明顯小于ATS 依賴者首次吸食ATS 的平均年齡(P<0.001)。氯胺酮組吸食毒品時間比ATS 組更長(P<0.001),每天吸食氯胺酮的平均劑量和使用頻率明顯高于ATS 組(P<0.001)。與ATS 依賴者相比,有更多的氯胺酮依賴者合并吸食除氯胺酮以外的其他成癮物質(x2=47.394,P<0.001)。

表2 氯胺酮依賴者和ATS 依賴者的毒品使用情況
如表3 所示,與氯胺酮依賴者相比更多ATS 依賴者獨居(x2=8.748,P=0.003)。兩組依賴者與父母的關系差異有統計學意義(x2=7.699,P=0.021),Bonferroni事后檢驗顯示,更多的氯胺酮依賴者與父母關系一般(P=0.011<0.05/3)。兩組間與配偶、兄弟姐妹的關系無顯著性差異(P>0.05)。

表3 氯胺酮依賴者與ATS 依賴者的社會家庭關系特征
我們的研究顯示,氯胺酮依賴者和ATS 依賴者多為受教育程度較低的年輕男性。與ATS 依賴者相比,氯胺酮依賴者更年輕,且吸食毒品時間更長,吸食毒品劑量更高,更頻繁。但是,氯胺酮依賴者的受教育程度更高,失業率則更低。
我們發現氯胺酮和ATS 的依賴者主要是受教育程度較低的年輕人,這與之前的研究結果一致[5-6]。傳統阿片類毒品濫用者的年齡一般在40 歲以上,未婚,無工作,新型毒品的濫用者往往更年輕化[6-7]。有研究表明,初次接觸毒品的年齡階段通常在青春期和成年早 期[5]。我們的研究顯示,首次吸食氯胺酮和ATS 的平均年齡都在25 歲以下。當停止吸食毒品后,患者會出現焦慮、手抖、出汗、渴求等癥狀,但相對無嚴重的軀體戒斷癥狀[8-9]。由于沒有明顯的軀體戒斷癥狀,人們便更加傾向于使用新型毒品,認為是一種時尚的生活方式,追求夢幻般的狀態[9-11]。我們發現氯胺酮依賴者首次吸食毒品的年齡比ATS 依賴者更年輕,而且他們吸食氯胺酮的時間更長。氯胺酮首次吸食年齡主要在 20 歲以下,而ATS 首次吸食年齡集中在21~40 歲,這與之前的一些研究結果一致[12]。然而也有研究發現,人們首次使用的毒品種類更傾向于搖頭丸,其次是氯胺酮,然后是甲基苯丙胺[13]。因此,我們應針對青少年人群,加強宣教,控制和減少年輕人群ATS 和氯胺酮的使用。
我們的結果顯示,有一半以上的氯胺酮和ATS 依賴者有工作。這與之前的62.8%的新型毒品吸毒人員沒有工作的報告不一致[5]。部分原因可能是因為我們的研究對象都是住院患者而造成的偏倚。值得關注的是,我們發現氯胺酮依賴者吸食氯胺酮的時間更長、劑量更高,但他們的就業率卻比ATS 依賴者高,這表明氯胺酮依賴者的社會功能相對較好。這種差異提示需要關注和研究毒品選擇和吸食劑量對社會功能影響的 問題。
與ATS 依賴者相比,氯胺酮依賴者受教育程度較高。人們誤認為吸食氯胺酮不會導致上癮,一部分受教育程度較高的人吸食氯胺酮,這可能是造成兩組間差異的原因[12]。因此,要加強毒品知識的宣講,提高公眾對吸食氯胺酮危害的認識。
氯胺酮依賴者每日吸食氯胺酮的平均劑量高于ATS依賴者每日吸食ATS 的平均劑量。就氯胺酮來說,依賴者一般吸食的劑量比醫用麻醉劑量低10%~25%[14]。嚙齒類動物口服氯胺酮的LD50劑量約為600 mg/kg,而MDMA 的LD50劑量范圍為160~325 mg/kg[15-16]。這可以部分解釋為什么氯胺酮的吸食劑量會高于ATS。
我們發現,許多依賴者曾合并吸食其他毒品,這與之前的研究結果一致,表明新型毒品經常與其他精神活性物質混合使用[17]。本研究結果顯示,氯胺酮依賴者合并使用其他毒品的人數比ATS 依賴者多。搖頭丸是氯胺酮依賴者合并吸食最多的毒品,這與已有的研究結果相一致[18-19]。我們的研究結果顯示,大多數新型毒品依賴者與他人一起生活居住,尤其是和父母或配偶。在我們的被試中有46.49%的新型毒品依賴者已婚。另外,只有10%的被試與父母或配偶的關系不好。家庭因素可能是讓吸毒者參與治療最重要的因素之一,家庭成員可能是鼓勵吸毒者接受治療并保持積極態度的最有力的資源[20]。因此,我們應該加強對家庭成員的宣傳教育,引起家庭成員的關注和 支持。
最后,本研究存在一些局限性。本研究的研究對象均是住院患者,群體的代表性受限,所以,進一步研究需要在其他場所招募被試者,如社區等場所。
氯胺酮依賴者和苯丙胺 類興奮劑依賴者在社會人口學和毒品使用特征上有許多差異。氯胺酮依賴者的氯胺酮使用情況更嚴重,但對社會功能損害證據卻較少。這種差異提示需要對毒品選擇和吸食劑量對社會功能影響有更多關注。迫切需要提高青少年及其家庭對氯胺酮和苯丙胺 類興奮劑使用危害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