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泡的茶

喻楚墨

我喜歡在一個寂寞的月夜，泡一杯清茶，獨坐在窗前，看落葉飄零，聽雨敲窗欞，在彌漫的茶霧中，在淡淡的茶香中，品清清淺淺的苦澀，想濃濃淡淡的人生。

小時候，我常坐在爺爺身邊，看著他喝茶。爺爺坐在樹墩上，輕輕晃動手中的茶杯，看淡綠色的茶葉或針或片或沫，忽上忽下，簇擁著，沉沉浮浮。心急的我常常等不得茶泡好，就輕吹杯口，帶動一漾一漾的茶渦，看茶葉聚聚散散，忽上忽下。爺爺卻是呷一小口茶，任清清淺淺的苦澀在舌間蕩漾，充溢齒喉。之后，爺爺輕輕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茶香在肺腑間蔓延開來，滌盡了一切的疲憊。看著爺爺陶醉的神情，我有些不解，茶有什么神奇的呢？為什么爺爺如此喜歡喝茶呢？其他小朋友的爺爺，只有在品酒后，才會露出這樣的神情啊，難道茶的味道對爺爺來說有著別樣的作用嗎？

那天，我向爺爺提出了這個問題。爺爺微瞇著眼睛望向我，問道：“囡囡，你知道什么是茶嗎？”接著，爺爺娓娓道來，“‘茶從筆畫構成來講，就是‘人在草木間，上有草，下有木。人在草木間，得以吸收天地之精華——茶。茶圣陸羽因茶而生，為茶而活，從不被黑暗腐朽的官場氣息所迷惑，從不為名與利所動。他寫的《茶經》，正如他的人格一般，流傳了千年?。∷圆璧难胖?，不僅在于能帶給人們清靜的心境，而且能帶給人們回歸大自然的感覺，我豈有不陶醉于此的理由呢？”

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心想：淡泊名利流傳千年，是否如天涯與海角般遙遠、漫長呢？想了許久許久，樹墩表面的年輪繞了又繞，爺爺的白發(fā)長了又長，泡茶的山泉水倒了又倒，可是依舊沒有想明白……

爺爺用布滿老繭的手泡著茶，茶葉如布滿皺紋的爺爺的臉般滄桑，滿是苦澀。被沸水泡開的茶葉卻是舒展笑顏，如爺爺心中的那份淡泊，散發(fā)著清香。

茶若人生，人生若茶，那苦苦澀澀的味道，那干干純純的香味，那充滿愛意的茶水，就是家的味道，愛的味道。我一直記得，爺爺泡的茶，爺爺的淡泊……

（浙江杭州市拱墅區(qū)長陽中學）

點評

小作者用生活中平凡的事物“茶”設喻，抓住淡淡的茶香，細膩地描繪了爺爺品茶時的閑情逸致。全文托“茶”言爺爺的“閑情雅致”，亦借此言“像陸羽那樣的淡泊名利之心境”。小作者看到了茶葉在水中輕輕搖曳的舞姿，也從爺爺的神態(tài)中明白了這是最樸素且最凈化人心的畫面;小作者看到了刻滿年輪的樹墩和布滿老繭的爺爺的手，也從爺爺深愛的茶香及令人舒展笑靨的茶葉中理解了人世間的“變”與“不變”。

整篇作文牢牢抓住茶葉的形、色、味等特點，同時景情聯結，刻畫爺爺的形象，描繪周圍環(huán)境。最后，小作者由“茶”字遙想陸羽等千千萬萬不為名利所動的故事，物人轉化，深化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