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學生留韓現狀調研及趨勢分析

劉麗娜

摘要：目前韓國境內的中國學生接近7萬人，數據顯示：中國學生赴韓留學數量總體呈波動變化，持續遞增態勢。在韓中國學生以學歷教育為主，就讀本、專科課程學生數量居多;約七成學生就讀人文、社會領域專業。中國學生赴韓留學受中韓關系、中韓兩國留學政策、中國經濟發展、個人能力發展需求等諸多因素影響。未來中國學生選擇留學的目的將更趨于理性、務實，留學專業及類型將呈多樣化發展態勢。

關鍵詞：中國留學生;留學韓國;現狀調查;數據分析

doi：10.16083/j.cnki.1671-1580.2020.07.030

中圖分類號：G645? ? ? ? ? ? ? ?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 ? ? ? ? ? ? ? 文章編號：1671—1580（2020）07—0133—04

我國是全球第一大國際生源國，教育部統計數據顯示，2018年我國各類出國留學人數已達66.21萬，專家預測2019年這一數字將突破70萬。在留學對象國的選擇上，除美國、加拿大、英國等歐美國家外，具有地緣優勢和文化優勢的韓國、日本等東亞國家也倍受中國學生青睞。韓國教育部的統計數據顯示：2019年韓國境內142205名外國留學生中，中國學生人數68537名，占比達到48.2%，穩居韓國境內外國學生人數第一位。統計數據表明，赴韓中國留學生群體已經成為我國出國留學大軍中不可小覷的組成部分，具有深入研究的價值和意義。中國學生赴韓留學受國際局勢及兩國留學政策、經貿發展等多種因素的影響，與諸多因素綜合作用相關。本文以中韓兩國政府發布的數據與政策信息為依據，參考中韓兩國國情和時政事件，以“赴韓留學中國學生”為研究對象，調研韓國境內中國學生留學現狀，分析其成因，并由此推測未來中國學生赴韓留學的發展趨勢。

一、韓國境內中國學生概況及數據分析

從筆者根據韓國教育部網站發布的數據繪制的“韓國境內中國學生與外國學生人數及比率（2003-2018）”（圖1）可以看到：韓國境內留學生群體的迅速壯大與赴韓中國學生人數的持續攀升密不可分。數據顯示：2003年韓國境內中國學生僅為5607人，2011年升至59317人，2018年達到68537人。韓國境內中國學生數量總體呈波動變化，持續遞增態勢。2003年至2010年，韓國境內中國學生數量迅猛增漲，2004年開始連續五年中國學生赴韓留學同比增長超過40%，其中2007年中國學生赴韓留學同比增長率達到66.1%，至2009年韓國境內的中國學生數量占同期在韓外國學生總數的70.5%。2008年開始韓國境內中國學生同比增長開始走低，2012年、2013年、2014年連續三年在韓中國學生數量出現負增長。其中，2013年在韓中國學生同比增長創下9.2%的最大降幅。 2014年后韓國境內中國學生數量觸底反彈，但增長速度明顯低于在韓外國學生增長速度。2018年，中國學生占韓國境內外國學生的比例為48.2%，這是2003年更改統計數據標準后，韓國境內中國學生占外國學生數值比例首次跌落至50%以下。

目前韓國境內的中國學生留學類型大體可分為語言研修生、本專科生、碩士生、博士生以及包括訪問學者、初高中留學生在內的其他類型留學五大類。數據（表1）顯示，當前中國學生赴韓留學目的仍以提高學歷為主，學歷教育學生人數明顯高于非學歷教育學生人數，2008年至2018年韓國境內學歷教育在學中國學生人數平均占在韓中國學生總人數的70.1%。

從人數增減走勢來看，韓國境內的中國學生中就讀語言和本專科課程的人數波動較為明顯。2013年在韓的中國語言研修生人數8770人，為最近十年的最低值。受語言研修生數量縮減的影響，2014年、2015年韓國境內就讀本、專科課程的中國學生人數回落至較低數值（2014年23692人，2015年23724人）。2009年至2016年韓國境內中國語言研修學生的增減走勢與2010年至2017年在韓就讀本專科課程的中國學生增減走勢基本一致，表明有相當數量的中國學生赴韓留學前不具備韓語語言能力或者韓語語言基礎較為薄弱，入韓后需進行一段時期的語言學習。2018年受中韓關系遇冷影響，中國赴韓語言研修學生人數較前一年銳減，縮減幅度達到33.9%。相較于其他類別留學生，在韓就讀碩士、博士課程的中國學生群體人數走勢平穩，呈現逐年遞增的態勢。

從中國學生就讀的專業領域分布來看，赴韓接受學歷教育的中國學生就讀的專業主要集中在人文社會領域，2008年至2018年，就讀人文社會領域的中國學生年均占同期在韓學歷教育在學中國學生人數的七成之上。對比近四年在韓中國學生就讀專業領域分布人數的變化可以發現：第一，各專業領域就讀的學生人數均呈現逐年遞增的態勢，增長率存在顯著差異，就讀藝術體育領域的中國學生人數增速較快;第二，中國學生赴韓后選擇就讀的專業依舊集中在人文社會領域，在學人數呈逐年遞增趨勢，占比在韓學歷教育中國學生總數值的71%;第三，近年來赴韓就讀藝術體育類專業的中國學生人數增長迅猛，最近兩年（2017、2018）藝術體育專業在學中國學生人數超過工科就讀學生人數，位列在韓學歷教育就讀專業領域人數的第二位。

二、中國學生赴韓留學的背景分析

（一）國家層面

1. 中韓關系

中韓兩國自1992年建交后，雙邊關系取得了令世界矚目的全面、快速發展。1998年建立“面向21世紀的合作伙伴關系”，2003年確立為“全面合作伙伴關系”，2008年升級為“戰略合作伙伴關系”。目前中國是韓國第一大貿易伙伴國、進口來源國和出口對象國，韓國是中國第三大貿易伙伴國、第一大進口來源國和第三大出口對象國。隨著中韓兩國間政治互信的不斷加深，經貿投資的持續增長，教育合作的廣泛深入，人員交往的日趨頻繁，中國學生赴韓留學人數持續增長。從“韓國境內中國學生和外國學生數量同比增長率對比”（圖2）中可以看到韓國境內的中國學生總人數一直呈波動向前、持續增長態勢。特別是中韓雙邊關系平穩發展提升的2003年至2009年，中國在韓留學生人數迅猛增加，其年增長率遠遠高于同期中國學生出國增長率，同時也一直高于同期在韓國際生年增長率。可以說中韓兩國雙邊關系取得的豐碩成果有效地推動了中國學生赴韓留學人數的快速增長。

從圖2中也可以發現，在中韓兩國發生爭端時期，受中韓兩國民眾間負面情緒的影響，中國學生赴韓留學人數大量減少，甚至2012—2014年連續3年韓國境內中國學生人數增長率出現負值。這與當時中國出國學生數量（2012年39.96萬，2013年41.39萬，2014年45.98萬）逐年穩步增加的發展態勢相背。2013年韓國境內中國留學生同比增長率降幅達到9.2%，與之相對日本境內中國留學生的增幅達到了11.8%。中國學生赴日、赴韓留學增減態勢形成鮮明的對比。2016年由于“薩德部署”問題，中韓兩國貿易、投資、旅游、文化等多領域合作全面趨冷，中國學生赴韓留學增長幾近停滯。

2. 中韓兩國留學政策

中國堅持“支持留學、鼓勵回國、來去自由”的“教育開放”的留學政策與韓國不斷出臺的吸引留學生政策，為中國學生赴韓留提供了政策的支持。近年來，韓國政府為了解決國內大學適齡人口下降、生源不足等問題，先后出臺了一系列吸引外國學生赴韓學習的留學政策及留學生入韓后的管理和培養方案以吸引外國學生赴韓留學。主要包括：《Study Korea Project》（2004）、《外國留學生打工規定》（2004）、《外國人語言進修生管理指導》（2004），《留學韓國促進計劃修正發展方案》（2008），《外國留學生支援管理改善方案》（2009），《國際教育服務活性化方案》（2010），《Study Korea 2020 Project 推進計劃（13-20）》（2012），這些政策明確了招收外國留學生的目標，留學生入韓后的管理和培養方案，實施的具體措施，同時界定了韓國政府各部門、大學以及企業的職責，保證了政策措施的有效執行，起到了積極的政府導向作用。

（二）經濟層面

中國國民經濟的快速發展、韓國相對低廉的留學成本和豐厚健全的獎學金制度，有效推動了中國學生赴韓留學活動的快速發展。改革開放后，中國經濟迅猛發展，居民生活水平不斷提高。中國經濟持續健康的發展，居民收入消費的穩步增長，為中國學生走出國門提供了經濟底氣。相比歐美國家，韓國留學成本低廉。韓國高等教育的辦學模式主要分為國立、公立、私立3種，筆者考察了韓國首爾大學、忠南大學、釜山大學、首爾市立大學、延世大學、東國大學、韓國外國語大學7所大學2020年的外國學生招生簡章，其中，收費最低的首爾市立大學每學期的學費不足1萬元人民幣，而收費相對較高的延世大學的學費最高每學期也不超過4萬元人民幣。專業間的學費數額也相差較大，人文、社會類專業的學費最低，工科和藝術、體育類專業的學費相對較高。此外，韓國政府和大學依據外國學生的韓國語語言能力（TOPIK成績）、前一學期的考核成績、學生就讀的專業，提供多樣的學費減免政策。

（三）社會、文化、地域層面

宜居穩定的社會環境、與中國一脈相承的文化氛圍、臨近的地緣優勢都是促成中國學生選擇韓國留學的積極因素。近年來，留學安全已成為留學家庭日趨關注的話題。相比歐美，韓國社會較低的犯罪率是吸引中國學生的原因之一。中韓兩國文化相通，儒家思想在韓國社會的地位舉足輕重，兩國的文化教育理念、傳統習慣、飲食文化都存在諸多相似之處。“韓流”更是增加了中國學生對韓國社會文化的親切感。中韓兩國地理位置相近，兩國之間交通的便利有利于韓國境內的中國留學生往返探親與求職，也給留學生親友赴韓探望提供了便利。

（四）個人發展層面

中國國內日趨復雜的就業形勢和日漸激烈的升學競爭，對中國學生出國留學起到了催化作用。2018年中國高等教育即將進入普及化階段，高校畢業生人數逐年攀升。而中國傳統行業的轉型增大了社會對高端人才的需求，向智能制造轉型的中國制造業、產品轉型升級的鋼鐵和石油等傳統行業都急需相關的高端人才。用人單位對于應聘者學歷極其重視，相關行業對高端人才的需求使得大批中國大學畢業生選擇繼續求學深造。然而目前國內研究生招生規模與畢業生讀研的需求之間的不平衡（2018年中國碩士研究生招生為76.25萬人，而博士生招生人數僅為9.55萬人），使得一些有讀研需求的大學畢業生另辟捷徑，選擇出國。

二、中國學生赴韓留學的未來趨勢展望

2019年2月，國務院印發了《中國教育現代化2035》，提出“開創教育對外開放新格局”，要求“充分利用國際優質資源培養我國急需人才”，意味著出國留學活動的新局面即將開啟。

（一）赴韓留學人數增加態勢持續，但增速放緩

基于中國學生留韓現狀調研可以看到，推動中國學生赴韓留學的因素主要包括中韓兩國友好邦交關系，中國國內激烈的升學和就業壓力，韓國低廉的留學成本，以及韓國良好的社會環境和地緣優勢。這些積極因素在未來一段時間內仍將持續存在，因此赴韓留學人數仍將保持持續增長態勢。

縱觀中韓建交20多年來，兩國關系幾經波折，甚至由于“薩德問題”一度陷入困境。未來在“中美競爭”和“韓美同盟”兩個結構性限制下，中韓兩國也會不可避免的存在一些摩擦與分歧，但“互惠互利”、“互利共贏”的合作模式符合中韓兩國共同利益。2019年12月，中韓兩國元首在人民大會堂舉行會晤，對當前中韓關系給予了積極肯定的評價，就推動共建“一帶一路”倡議同韓國的“新南方新北方政策”對接達成共識，中韓雙方關系的發展具備“天時、地利、人和”，未來兩國在教育、體育、傳媒、等領域會進一步增進交流。

中國國內激烈的就業競爭、高考和考研的升學壓力短期內依然存在。近年來韓國政府為了提升韓國高校的國際競爭力，吸引外國學生來韓留學，不斷完善教育監督機制，韓國高校的辦學質量將有明顯改善和進一步提升，對中國學生的吸引力也會隨之增強。對于部分想借助留學方式避讓國內升學競爭壓力，同時對國外就讀院校沒有過高要求的中國學生，赴韓留學不失為一種不錯的教育選擇。

（二）赴韓留學選擇日趨理性，務實的“目的性”留學成主流

數據顯示，2018年我國留學回國人數突破51.9萬人，隨著大規模海歸群體的出現，以及海歸人員自身能力素質上的良莠不齊，海歸就業優勢有所降低，海外文憑不再是“金字招牌”和“求職保障”。在留學國家、學校、專業的選擇時，留學的成本和收益已成為更多留學家庭的重要考量因素，以職業規劃、就業選擇為導向的理性出國將占據主流，留學選擇的目的更加明確，留學決策也更加理性。

韓國的首爾大學、高麗大學等韓國一流大學，與歐美名校相比，在學術聲望和影響力上仍存在一定差距，同時由于中國國內高等教育的飛速發展，韓國名校和中國名校之間的差距逐漸減小。韓國院校對于想躋身于國際一流高校的中國國內高端人才的吸引力仍顯不足。但由于韓國的影視、服裝設計、機械工程制造、醫療美容、酒店觀光、游戲等產業位于世界一流水平，中國國內高考和研究生入學考試短時間內競爭壓力依然較大，對于考試成績不理想的學生來說，赴韓留學后的留學專業、留學院校的選擇范圍要相對于國內更廣。同時基于希望走出去看看，培養個人的國際視野和跨文化交際能力，鍛煉自身能力等因素，因留學成本較低、治安優良的韓國成為出國留學的一種教育選擇。

[注釋]

①除另有注明之外，本文韓國境內留學生的數據來源均為韓國教育部網站https：//www.moe.go.kr/boardCnts/list.do？boardID=350&m=0309&s=mo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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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麥克思研究院. 就業藍皮書：2018年中國本科生就業報告[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8.

Abstract： at present， there are nearly 70，000 Chinese students in South Korea. The data show that the number of Chinese students studying in South Korea fluctuates and continues to increase. In Korea， Chinese students are mainly academic education， and the number of students in reading books and specialized courses is the majority; about 70% of students study in humanities and social fields. Chinese students studying in Korea are influenced by China-South Korea relations， China-South Korea study policy， China's economic development， personal ability development needs and many other factors. In the future， the purpose of Chinese students to choose to study abroad will be more rational and pragmatic， and the major and type of study abroad will be diversified.

Key words： Chinese foreign students; study abroad in Korea; status survey; data analysis

[責任編輯：張麗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