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 媛 博士 王 璐 副教授
(1、河北工業大學 天津 300401;2、河北地質大學 河北石家莊 050031)
流通業是我國的基礎型產業,那么提高我國流通業發展水平,促進流通業的周邊產業帶動作用,對我國經濟保持中高速增長并實現高質量增長具備十分重要的意義。在我國當前的經濟發展面臨困境,隨著投資效率和進出口規模的下降,消費的快速增長成為了保障經濟發展的新動力。如果說消費經濟是引領我國國民經濟發展的“引擎”,那么流通產業就一定是推動消費經濟產生作用的“渦輪”,實現消費經濟的進一步強化,需要加強流通效率、完善流通渠道、構建符合新經濟情況的流通結構。
作為連接生產和消費的中間環節,流通產業承擔著產品物質交流、價值相互交換和消費市場連接的重要意義,作為典型的中心型產業,流通業對于帶動周邊產業的發展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具體而言,商貿流通產業集聚往往能夠獲得更低成本、更高生產效率、更強競爭性、更具創新優勢,從而提升區域商貿流通產業競爭力。
除此之外,流通業還可以通過對外溢出以實現區域內部的流通發展,流通業的流通效應可以幫助周邊區域與本土市場形成價值整體,并提升整體流通經濟的發展活力,但現有研究中指出,流通業的溢出效應在中國的不同區域表現并不一致,甚至會出現顯著的“市場失靈”情況。對此,首先需要分析我國各個區域的流通溢出表現,并進一步從不同渠道分析流通業溢出效應的結構。本文基于空間統計模型,研究中國三大經濟區域的流通業溢出效應,為各個區域內部的流通整體發展提供發展建議。
本研究所聚焦的流通業,即商貿流通,是指從事商品流通或者是專門為商品流通提供服務的產業。狹義層面,商貿流通產業包括物流、批發、零售以及餐飲這四個行業。廣義層面,商貿流通產業包括交通物流、批發零售、住宿餐飲以及信息和金融等多個行業,這些行業多為國民經濟的基礎性行業,因此商貿流通產業也被認為是國民經濟重要的基礎性產業(鄧洋陽,2019)。
進一步地,商貿流通產業空間集聚是具有重要意義的,其一,商貿流通產業集聚會吸引更多的企業、勞動力和投資,從而降低企業生產和交易成本,提升生產效率,從而利于帶動商貿流通產業生產率的大幅提升。其二,流通產業集聚能吸引優質外商,促進區域內商貿企業創新(鄭玉,2017),從而提高集聚區域的商貿流通產業競爭力。
流通業的發展水平測度是我國流通經濟學研究領域的一個重點問題,大量學者從不同角度構建了流通效率的評價模型。流通業的溢出效應是流通產業的主要研究熱點,總的來看,目前的研究大多從產業經濟學角度出發,例如,林翊和吳碧凡(2017)借助空間統計分析了我國流通效率的空間分布特征。研究發現:我國流通效率水平存在顯著的正向空間自相關性,環渤海經濟圈和長三角經濟圈地區流通效率表現為高高集聚特征,中西部地區流通效率則呈低低集聚特征。俞超和任陽軍(2017)的研究發現,省際區域商貿流通業效率具有空間溢出效應,不同解釋變量對本地區和其他地區商貿流通業效率提升作用的顯著性不同。李曉棟(2018)的研究發現,京津冀地區的物流產業綜合效率、純技術效率和規模效率在樣本區間內整體呈上升趨勢,但存在明顯的地區差異。

表1 流通效率評價指標體系
縱觀針對流通業溢出效應的研究,大部分文獻均基于產業經濟學的C-P經濟模型展開,對于流通業的空間分布特征刻畫并不深刻,忽視了流通業溢出過程中產業群聚、要素稟賦和空間聚集的作用。本文將借鑒國內外學者研究成果,采用主成分因子法構建并評價我國三大經濟區的流通水平,采用Durbin空間模型分析群聚效應、稟賦效應和聚集效應在流通業溢出過程中的作用,進而揭示我國流通業溢出的核心途徑。
流通效率是指區域內流通產業競爭力的綜合水平,本文借鑒俞彤暉(2016)等學者對流通產業內涵的界定,針對零售業、批發業和物流業為主的狹義流通產業分類進行量化分析,從結構、市場和資源的3個層級構建流通效率評價指標體系。為了保證數據的統一性和可得性,文章數據包含中國31個省、市、區,并以國家統計局標準將其分類為東部、中部和西部三大經濟區,樣本研究期間為2009~2018年,所有原始數據均來自2009~2018年《中國統計年鑒》。
針對表1所示的流通效率評價指標體系,本文采用主成分分析法對各個指標進行擬合,該方法的核心思想是通過降維實現較少變量包含大部分變量的信息,從而剔除各個原始變量間線性關系交叉的部分,僅保留各個變量的核心信息。因此該方法的主要手段就是解決變量間多重共線性和信息重疊性。首先采用歸一法(0-1標準化)將原始數據xij進行無量綱化處理,得到標準值x’ij,歸一化過程如下:

通過各個要素的信息水平,得到指標層的熵值ej,從而得到指標層中各個要素包含信息:

剔除信息值較低的因子,需要進一步分析各個因子在主成分中的偏差度dj:

利用各個因子的信息占比,可以得到因子的權重wj:

在求得主成分因子個數和因子權重的基礎上進行加權求和,即可得到區域流通能力的量化水平。其次,為了刻畫由主成分分析法所得的觀測值yi的空間分布情況,本文引入了全局Moran’I指數,進而從整體上刻畫觀測值的溢出情況:


公式(6)中,E(I)和VAR(I)是期望值的方差。根據公式(6)計算得到局部Moran’I指數,從而可以將各個區域分布到流通效率的四個象限之中,第一象限(H-H)代表高觀測規模、高空間溢出的流通區域;第二象限(L-H)代表低觀測規模、高空間溢出的流通區域;第三象限(L-L)代表低觀測規模、低空間溢出的流通區域;第四象限(H-L)代表高觀測規模、低空間溢出的流通區域。觀測規模代表了區域內部本身存在較強的流通能力,具備規模經濟發展的條件,空間溢出代表了區域與周邊區域存在空間依賴性,能夠實現流通要素的對外溢出。
此外,根據高鴻燕(2019)研究的描述,流通業溢出主要從群聚、稟賦和空間集聚三類渠道產生,本文還需要定義流通業溢出效應的三類渠道指數。群聚效應采用赫芬達爾指數表示:

公式(7)中,S是區域內流通產業規模,Si是各個流通企業i的單一規模(%),Si是i企業對應的市場占有率(%),n則是區域內部流通企業的數量。稟賦效應則通過全要素生產率刻畫,根據索洛剩余方式進行核算:

公式(8)中,sj代表j流通業務在總成本中對應的份額;代表j業務對應的產出增長率;RTS=∑jεj代表流通業的規模經濟水平,由此可以得到流通業的內部TFP水平。聚集水平則采用了典型的集中度指標——勒納指數進行計算,方程如下:

公式(9)中,LI 表示商貿流通業聚集水平,P為流通業的產出價格,MC為產出的邊際成本,以流通業主營業務產值表示。
(一)我國三大經濟區流通業的溢出效應分析
張揚等(2016)認為集聚水平提高會對地區經濟、城市化水平、就業以及居民收入等方面產生影響,他認為這種影響就是商貿流通產業集聚的外部性,而這種正外部性會產生溢出效應。這種溢出效應在產業部門的調整和動態優化過程中,會結合當地經濟、基礎設施、社會發展情況,以形成適合區域發展的產業模式。(賈曉燕,2016)
本研究采用公式(6)所示的全局Moran’I指數計算方法,分析各個區域流通效率得分與相關區域的空間溢出特征。根據三大區域的流通效率水平來看,東部區域總體效率均值為1.28,是三個區域中最高的,處于流通規模的高水平區間,溢出效應的水平為0.26大于0,說明我國東部經濟區的流通產業具備較強的對外溢出特征;中部地區流通效率均值為0.774小于1,屬于流通低效率區間,其溢出效應為-0.058小于0,說明中部流通產業產生了典型的逆溢出效應,大量流通資源來自外部,本地區的流通能力處于較低的位置;西部地區流通效率均值為0.389小于1,屬于流通低效率區間,其溢出效應為-0.331小于0,說明西部流通產業處于效率勢差的底部,是主要的溢出效應接受者。

表2 中國三大經濟區的流通效率與聚集度水平

表3 流通業溢出效應的結構分析
總的來看,我國東部流通產業是全國溢出效應的主要源泉,其處于全局Moran’I指數的H-H區間,由于內部流通發展水平較高,產生了過度飽和的情況,需要向周邊地區釋放流通資源,進而穩定內部競爭局面。而中西部則處于全局Moran’I指數的L-L區間,內部流通產業存在典型的逆向溢出情況,這是由于中西部流通產業發展水平相對較差,需要從外部引入大量流通資源,保障內部產業的發展,同時具備較強的空間依賴性,需要通過其他地區的空間溢出實現產業發展和增長。
(二)我國三大經濟區流通業的溢出結構分析
上述分析證明了我國流通產業存在顯著的產業溢出效應,東部經濟區是溢出效應的主要發起者,而中西部經濟區則是溢出效應的接受者。那么,三大經濟區之間的溢出效應是通過何種渠道產生作用的呢?對此,本文進一步引入空間Durbin模型,研究我國三大經濟區流通業的溢出結構。Durbin模型的基本公式如下:

公式(10)中,Y是被解釋變量的向量矩陣,即本文表2中所測度的各個區域的溢出效應值,X為解釋變量的矩陣,包含了公式(7)(8)(9)分別測度的三類溢出渠道。結果如表3所示。
由表3可以發現我國十大城市群在測量期內,其流通產業發展對城市群中心值影響具備如下特征:
第一,模型的擬合水平較高,三個經濟區擬合模型的系數ρ均在1%的水平上顯著,修正后的判決系數Adj-R2均大于0.50,模型的似然比均大于臨界值。
第二,從溢出效應的渠道來看,資源稟賦效應所產生的溢出效果最強,群聚效應產生的效果相對較低,而產業的空間聚集對流通水平溢出的作用并不顯著。
第三,東部經濟區的群聚效應和稟賦效應是產生流通業溢出效應的兩個核心渠道,兩者的系數均在1%的水平下正向顯著;中部的群聚效應是產生流通業溢出效應的核心渠道,系數在1%的水平下正向顯著,而稟賦效應是導致流通業逆向溢出的主要渠道,系數在1%的水平下負向顯著;西部地區的群聚效應、稟賦效應和空間聚集效應對應系數均負向顯著,其中空間聚集效應的逆向溢出效應水平遠低于其他兩類渠道。
文章針對流通業溢出效應渠道問題展開研究,首先采用主成分因子法,從結構、市場和資源的角度構建了流通業效率指數,并通過全局Moran’I指數刻畫了2008~2018年中國三大經濟區域的流通業溢出水平,發現我國流通業的溢出并非單一渠道的流出,而是通過群聚、稟賦和空間集聚三個渠道發生了溢出。研究發現,我國三大經濟區之間存在明顯的流通水平勢差,具備高效率流通水平的產業會出現對外溢出的情況,而中西部地區則成為了流通資源的溢出接受者。從溢出效應的渠道來看,資源稟賦效應所產生的溢出效果最強,群聚效應產生的效果相對較低,而產業的空間聚集對流通水平溢出的作用并不顯著。
基于研究結論,文章提出如下政策建議:
第一,利用東部流通業的溢出效應,有意識的引導東部地區交易密集區域部分流通功能向鄰近地區轉移。一方面,可以制定政策擴大長三角和珠港澳經濟區的影響范圍,通過流通產業轉移實現流通資源的交換,在中西部重要樞紐城市建立流通節點,通過流通業的資源稟賦輸出,帶動區域內部產業的群聚,進而實現流通業的區域化發展。
第二,防止流通產業的過度擁擠,盡快開展流通產業互動機制建設。流通產業之所以發生溢出,是由于本地市場上競爭過于激烈,市場的流通供給已然大于需求,不及時實現流通要素的疏導,就會產生因要素擁擠而出現的結構性問題。在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契機下,開展流通體系的統一建設,實現產業內部的互動機制建設,促進流通產業與第三產業的融合發展,有助于實現市場的整體增長。
第三,科學進行流通業的空間規劃,防止產業的無效空間聚集。產業的群落化是產業鏈發展的必然階段,但空間上的重疊則會造成功能的沖突,隨著我國流通業的快速發展,部分地區存在顯著的基礎設施重復建設情況,在租金快速上升和土地成本不斷上升的背景下,這一類無效建設無疑是地方政府的極大負擔。因此,保障流通業科學有效的溢出,必須要合理規劃基礎設施建設,形成流通空間的搭配和有序化,進一步提高流通業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