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現代二胡音樂創作中的“對話”意識

林晨

〔摘 要〕專業的二胡音樂創作秉承了傳統的中華文化，又吸收了優秀的西方文化，將“中西合璧，兼容并蓄”的“對話”意識表現在作品之中，凸顯了二胡音樂創作的時代特點和核心精神，賦予了音樂勃發的生命力，使中華傳統文化藝術得以延續和發展，表現了傳統的中華哲學的無窮魅力。20世紀以來，中國現代二胡藝術從草創到發展成熟，孕育了華彥鈞、劉天華等著名的二胡藝術名家，在表演和創作兩個方面取得了巨大的成就。

〔關鍵詞〕二胡音樂創作；近現代；“對話”意識

“對話”是電視、廣播等媒體中經常出現的詞語，也頻繁出現于現代人的生活當中。“對話”原指人與人之間的語言交流，如今已經成為一種思維意識，輻射在生產和生活的各個方面，無論是集體中的個人，還是國際社會中的政治、經濟、軍事、醫療等各個方面，又或是藝術創作的過程之中，都蘊含著“對話”的思維意識，反映了人類作為社會性動物渴望交流、溝通的本質。本文以幾位專業作曲家為典型，對他們的“對話”意識進行分析和研究，對專業二胡音樂創作過程中的“對話”意識和傳統的中華哲學文化之間的關聯進行探討。

一、“對話”意識與二胡音樂創作

“對話”意識在音樂領域中無處不在，二胡音樂的創作過程也蘊含著豐富的“對話”思想。除了創作者本身與音樂、欣賞者之間的“對話”外，還存在著音樂與文化之間的“對話”。音樂不僅僅是聲音的藝術，更是創作者、演奏者和聽眾之間的交流，在思想的交流與碰撞過程中，音樂的“對話”帶給人們精神上的放松和享受。作品是二胡藝術賴以生存的形式，是二胡藝術不斷發展和進步的主要載體。一批具有劃時代意義的二胡作曲家推動了二胡藝術的發展和進步。他們將“對話”意識融入傳統的音樂作品創作中，賦予了藝術作品永恒的生命和哲學思想，使其在藝術的舞臺上綻放光芒。

在二胡音樂創作的過程中，還存在著音樂與優秀的中華傳統文化、西方文化之間的交流。東方傳統的道教思想和儒家思想文化，對二胡音樂的創作都有著啟發性的作用，近現代的二胡音樂大師將辯證的思想融入音樂創作中，并結合新時代人們的思想潮流和審美取向，將西方的先進文化融入民樂的創作中，為二胡音樂的創作增添了一抹艷麗的色彩。

二、“對話”意識與二胡的發展及演變

近代以來，胡琴在不同民族和不同地區的“對話”中，逐漸發展成為一個具有將近50個子品種的弓弦樂器家族——京劇中有用于伴奏的京胡，豫劇和河北梆子中有板胡，廣東音樂中有高胡，河南曲藝中有墜胡。其中，民間流傳最為廣泛的就是二胡。

隨著20世紀初期封建社會的徹底瓦解，音樂文化環境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解放，從而進入了歷史性的轉型時期。該時期，以“二胡三杰”為代表的大批熱衷于二胡藝術的音樂演奏家和觀眾，推動二胡藝術的發展進入了歷史性的轉型時期。在此期間，二胡的地位發生了以下三點巨大的變化：第一，二胡從傳統音樂形式中伴奏的“配角”身份上升到了獨奏的“主角”。大量精妙的二胡獨奏曲為中國的二胡藝術發展增添了色彩，現代二胡開宗立派的大師——劉天華的代表作《病中吟》《月夜》《良宵》等十大二胡獨奏造就了二胡發展過程中史無前例的輝煌篇章。第二，二胡的教育從民間的口耳相傳發展成專業的高等學校專業。在劉天華的努力之下，自二十世紀三十年代起，二胡開始正式進入了高等學府，從街頭藝人賣唱謀生的工具晉升為正規的音樂教育專業器樂，二胡的發展也進入了一個教學相長、人才輩出的繁榮態勢。第三，二胡藝術逐漸走向了世界的舞臺。民間天才藝術家阿炳——華彥鈞的《二泉映月》等二胡名曲沿襲了傳統，但又同時進行了突破式的創新，這些二胡獨奏被制成唱片后流傳到海外，掀起了一股風靡全球的二胡熱潮。緊隨其后的是閔惠芬等大批杰出的二胡藝術家，在海外進行二胡文化的宣傳和推廣，使二胡成為國際上中國民樂的標志性符號。

三、二胡音樂創作中的“對話”意識

眾所周知，傳統的儒、道教思想對中國傳統音樂的影響頗深，尤其是其中的辯證思維，成為廣大中國人的一種思維方式，人們習慣將問題一分為二，從不同的角度和方面對問題進行思考和探究。但就這單純的一分為二，道教和儒教也有著一定的區別，道教趨向于事物從本身對立的兩種屬性之間的“互動”方面思考問題，而儒家哲學則傾向于將事物的不同屬性進行“折中”和“調和”。這兩種思維方式都從哲學方面將不同事物或同一事物的不同屬性抽象為對立的“兩極”，并通過“兩極”之間的交流與對話產生新的事物，或使事物達到平衡的狀態。這種“對話”精神深深扎根于廣大人民的心中，二胡音樂的創作也顯示了這些特征。

1.劉天華二胡音樂創作中的“對話”意識

從二胡大師劉天華的音樂中，我們可以看出他的創作深受蔡元培的影響，充滿了儒家哲學文化的氣息。蔡元培十分重視儒家的教育思想，同時也接受西方的先進思想，十分贊同孔子“六藝”樹人的思想，認為美學教育對學生的人格塑造有著深遠的影響，在對學生進行西方音樂教學的同時推廣傳統的中國文化。在此背景下，劉天華在二胡音樂創作的過程中融入了儒家的中庸哲學和中國人普遍具有的“對話”精神。

“劉天華采用中國傳統音樂下徵音階作為其二胡曲旋律創作的基礎， 一方面是他對中國傳統音樂七聲音階形態的認識和聽覺觀念使然， 另一方面是下徵音階宮調式與西洋自然大調音階， 羽調式與西洋自然小調音階結構相同， 在創作中有利于其融合調配， 創造出新的旋律和氣質美感。”①受到新時代的文化氛圍和人們的審美心理的影響，劉天華將專業的二胡音樂創作與儒家的“中庸”思想進行了整合，利用“折中”的思想打造出了一條“中西合璧，兼容并蓄”的全新道路，在中西方文化的交流和碰撞中尋找折中的方案，使其滿足時代發展的需求。同時兼顧雅俗共賞，順應大眾的審美心理，與中華傳統文化和哲學思想相呼應，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2.劉文金二胡音樂創作中的“對話”意識

劉天華以后，二胡音樂創作的環境與時代背景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到了劉文金時期，二胡的社會地位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劉天華先生開創的先河和成功的典范，為劉文金先生的創作打下了良好的基礎。劉文金先生在音樂創作的過程中，堅持秉承劉天華先生中西“對話”的思想和方式進行二胡音樂創作， 在傳承中國優秀的傳統文化的同時，不忘融入西方的先進思想和文化，使東西方的音樂元素在二胡作品中得到統一，促進了中國二胡藝術的發展。

“在音樂的展開手法上，劉文金先生將西方音樂的展開技法與中國民族音樂的音調展衍手法相結合；將西方音樂的變奏手法與中國民族音樂的加花潤飾手法相融合。”②在他的音樂作品中，很難找到某個民間固定的音調的原型，這正是他在作品中傾注了自己獨特的個性的表現，也是他長期學習文化傳統，學習民間音樂和西洋音樂，并進行細致的思考，再消化、提煉和再創作的結果，他的音樂帶給聽眾親切的感覺，富有民族神韻，引發聽眾的思考，耐人回味，因此也被尊稱為“追求民族音樂神韻”的作曲家。

3. 王建民二胡音樂創作中的“對話”意識

王建民的二胡音樂創作風格打破了傳統，開始采用西方狂想曲的體裁進行創作，使二胡高難度的技術表現力得到充分的發揮和施展，創作出許多具有表現力的二胡音樂作品。21世紀以來，文化多元化趨勢一片大好，二胡藝術的發展在此期間也取得了巨大的進步。隨著二胡藝術的發展，其演奏、教育等水平都有很大的提高，舊時演奏者用于“炫技”的高難度曲目也被新時代的演奏者掌握。王建民在他的作品中強調并突出了“對話”和“生成”的意識，以狂想曲的體裁讓二胡音樂脫離了民族音樂素材的限制，打破了傳統的界限，創立了新的二胡藝術方式，在突破的過程中得到了發展，用強烈的“對話”意識，將二胡音樂的創作推向了全新的高度。

（責任編輯：劉小紅）

注 釋：

①胡志平.劉天華二胡曲樂音形態分析與探討（上）.黃鐘，2007（2）.

②吳紅非.劉文金二胡作品的題材、技法和體裁.中國音樂，200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