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特“共有社會理論”的二重詮釋

陳子威

摘要：哈特的“共有社會理論”對揭示資本主義的剝削有很深刻的意義，通過對哈特理論的詮釋更容易幫人理解其和馬克思在共產主義詮釋方面的不同，以及在工業社會下重新尋找共有社會的必要性，從而探尋哈特“共有社會理論”的重要意義。

關鍵詞：共有社會理論;共產主義;二重詮釋;工業

在哈特看來，資本主義的發展不僅僅是不公正與剝削的加深，同時也是共產主義實現條件以及其主體性的內在生長過程，資本主義中的種種新變化，如非物質勞動的霸權化正在為共產主義準備條件，正在生產出越來越多的反資本主義主體。他拒絕將共產主義作為普遍的假設，而把其設為歷史的內在力量的自我表達，他們最徹底的堅持了馬克思的內在論立場，認定當代人類生產和交往活動本身就蘊含著共產主義實現的力量和趨勢。可以強調的是哈特在全球化和信息化中看到了資本和勞動的本質。哈特認為今天的財產模式，相對于以前已經發生轉換，以前是地租經濟，代表封建社會。馬克思主義的時代開始從地租到利潤轉換，是工業經濟時代。今天是共享經濟時代，雖然資本通過租金實現利潤，但卻讓一種妥協變得可能，共者的時代到來了。哈特是樂觀的，他的分析也不是很深刻。因為他忽略了大數據時代，被數字化的個人，相對于企業和政府是透明的。沒有對公民隱私權的保護，即使有了這個皇帝的新衣，又能怎么樣？能夠改變生產和消費，甚至輿論和民眾訴求，被操控操縱的概率嗎？共享經濟建立在極度的民眾把自己完全的交給一個企業和政府的基礎上，是為了自己的便利，犧牲隱私。

一、對共產主義的形下詮釋

哈特詮釋的共產主義同馬克思所說的共產主義有很大的區別，在哈特看來共產主義更多時候應該被理解為共有社會，那么，何為共有社會？所謂“共有”是指“共有財富”也就是打造一個對共同財富進行重新組織和管理為制度的構造和政治組織構造原理的社會，這是哈特構造的一個理想社會，也是以大眾的本質和特性將必然要建立的社會。傳統對政治的討論總是局限在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的兩種選擇上，要不就是財產私有的資本主義，要不就是財產公有，而哈特則主張構建一個新的社會模式，也就是財產共有。從兩種選擇到第三條道路：“我們僅有的選擇就是要么資本主義，要么社會主義要么用私有財產的規則，要么用公有財產的規則。這樣的結果是對于國家管控的弊端之彌補就是私有化，而對于資本病癥的治療就是公有化，即施加國家調控。我們需要探索另外的可能既不是資本主義的私有財產，也不是社會主義的公有財產，而是共產主義之共者。”

哈特打造了一個以“自然”、“人為”為基礎的共有財產模式。也營造了一個財產與共者之間的關系與斗爭的一種模式，自然的共有主要表現在包括地球以及其相關的所有資源：土地、森林、水、空氣等等;后者則包括人類的勞動成果，如思想、語言、感受等等。新自由主義者們大力推崇私有資產，反對公共資產，也反對哈特這里所提出來的共有資產。之所以產生如此的原因是在新自由主義者看來，共有財產的私有化程度越高，其生產率也就越低，然而資本主義的發展又不得不依靠私有財產的積累，對于私有財產的積累，租金在其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可以這樣說沒有租金，資本主義就無法獲得財產收益，也就無法獲得第一桶金，在14/15世紀的意大利，正是因為租金方式的變化才推動了資本的早期積累，從而促使資本主義形成。在早期，資本主義榨取的主要方式為不斷從租金向利潤過渡，但是，伴隨著資本的發展，這一傳統模式也發生了轉變，資本主義的榨取方式開始由利潤向租金轉變。如勞動力的出租、資本的出租、技術的出租，版權和專利的出租等等。在這種模式下，資本從總體上講總是處在共有財產的過程中，資本家必須處在這一過程。同共有財產轉化為私有財產一樣，資本家對共有財產的生產過程的任何干預，都會降低生產力。而租金所處的這個位置中，可以完美的調節資本和共有財產之間的矛盾。在共享資源和合作模式的方面，共有財產的生產過程被賦予了一定的自主性，當然資本仍可以通過租金來施加控制和攝取價值。在這一語境中，剝削采取的方式是占有公共財產。

對于動產和不動產的關系，哈特也進行了說明，馬克思曾經描述過關于不動產和動產間的抗爭以及從私有土地財產到工業資本的歷史性專折，馬克思認為，動產從不動產那里攫取經濟主導權是大勢所趨。“動必然戰勝不動，公開的、自覺的卑鄙行為必然戰勝隱蔽的、不自覺的卑鄙行為，貪財欲必然戰勝享受欲，直認不諱的、老于世故的、孜孜不息的、精明機敏的開明利己主義必然戰勝眼界狹隘的、一本正經的、懶散的、幻想的迷信利己主義，貨幣必然戰勝其他形式的私有財產一樣。”19世紀中葉之后，歐洲社會由不動產（土地）主導支配轉到被流動性財產（工業生產造成）主導支配。土地擁有者強調農業生產率和它對于社會的關鍵重要性，以及“他的財產的貴族淵源、封建往昔的懷舊、他的回憶的詩意、他的耽于幻想的氣質、他的政治上的重要性等等。”動產所有者，則針鋒相對，抨擊不動產世界的蝙狹和滯緩，同時又對他自己的贊美引吭高歌。“據說馬克思這么寫：“動產已經使人人獲得了政治的自由，解脫了束縛市民社會的桎梏，把各領域彼此連成一體，創造了博愛的商業、純潔的道德、令人愉悅的文化教養。”而在當下，這種抗爭則表現為物質的和非物質的財產這兩種形式財產間的斗爭，這也是私有和共有財產之間的深層矛盾的生動的演繹。哈特認為，馬克思所說的共有財產是對所有人都開放的，為大家所共享，但這是外在于私有財產關系的，而且同私有財產有著非常大的區別。可見共有財產在當下身體的輪廓已經出現。還需要指出的是，資本主義不僅生產客體，同樣還生產主體。在廢除私有制的同時，共產主義還是人對主體性、人性的自主生產——生產新的視、聽、思維和情感。然而，在生命政治生產語境中，主體性的生產更為直接和激烈。生命政治生產經常會溢出資本主義生產關系的疆域，并且經常會導致共有財產的出現，賦予勞動力越來越多的自主性，這也就是哈特特出共有社會的一個主要的原因之一。

二、對工業的重新詮釋

工業是國家、社會立足之基。在馬克思看來，任何產業到最后都回歸于工業，當然這里不能理解為轉向工業，更多的時候是吸收了工業的性質。“馬克思的斷言是就質而論的，所有其他形式的生產都會被迫吸收工業生產的性質。農業、礦業、甚至社會本身，都會被迫采納機械化的管理、其勞動紀律、其暫時性和節奏、其工作日，等等其他。”馬克思預言到的工廠管理模式在其他領域，尤其是政府和政黨對社會的管制方面，是精準的。可以說，馬克思沒有預料到他所信賴的工廠模式對個體自由和權利實現的災難后果。哈特則認為在今天的經濟模式和國民經濟結構中，“工業不再對經濟的其他部門和更為廣泛意義上的社會關系施加它的性質。這一點在我看來是一個相對沒有爭議的斷言。”看看馬云、馬化騰、扎克伯格、貝佐斯。“非物質的或者生態政治的生產正在這個霸權位置涌現”，非物質的或者生態政治的生產正在占據先前工業占據的霸權位置。“就非物質形態和生態政治而言，我們試圖整合這些生產，即生產觀念、信息、圖像、知識、代碼、語言、社會關系、情感，等等其他。這種生產在整個經濟中指派工作，從高端到基層，從醫護工作者、空乘人員、教育者到軟件程序員，從快餐業和呼叫中心工作者到設計師和廣告業者。這些生產形式的大多數固然都不是新的，但是在當代，它們之間的貫通性卻可能更為清晰，更為關鍵，而它們的性質更為傾向于對經濟的其他部門和社會整體施加影響。工業不得不信息化。知識、代碼、圖像正貫穿傳統生產的諸多部門，變得更為重要。而且，情感和關切的生產在資本剩余價值生產過程中正變得更加關鍵。這個假說，即認為非物質或生態政治的生產有一種涌人曾為工業所把持的霸權位置的傾向，會有各種各樣的直接推論，包括勞動的性別劃分、各種國際或其他地緣層面的勞動劃分。”蘋果手機的全球供應零部件，中國組裝，但卻是美國手機。重視用戶體驗，譬如，智能手機，app什么的。

三、哈特“共有社會”的理論意義

哈特的共有社會理論補充了馬克思的占有理論，哈特的“共有概念”有助于我們理解馬克思就共產主義所指得東西。“共產主義”“是拋棄了私有財產的積極表現”馬克思對這個短語的強調是為了把共產主義從朽壞的印象中區分出來，是在強調：“在粗陋的共產主義中，盡管私有的屬性被剝離出去，財產依舊在那里，相反適當的構想好的共產主義則不僅僅是對私有財產的揚棄。”“私有制使我們變得如此愚蠢而片面，以至一個對象，只有當它為我們擁有的時候……才是我們的”由此可知，馬克思一直在試圖尋找一種我們并不擁有但是實際上是屬于我們的東西。在《資本論》中，馬克思把共產主義定義為資本主義否定的辯證法，這樣就可以簡單的理解為“共有社會”。而在哈特看來資本主義的發展將必然導致大眾和共有財產的核心地位，而這反過來推翻資本主義生產模式的工具，并且構建了替代它的社會和生產模式的基礎——共有財產的共產主義。但是在資本論中，馬克思所指得共有財產是“協作對土地及勞動本身的生產資料的共同占有”主要是如之前所提到的將不動產和動產進行統一整合，然后將其形式變為共有的。哈特對非物質的或者生命政治生產的強調，實際上是對占有概念的發展，是對共產主義真正理念的復歸：“共產主義是私有財產即人的自我異化的積極的揚棄，因而是通過人并且為了人而對人的本質的真正占有，因此，它是人向自身、向社會的即合乎人性的人的復歸”在這里，占有不再是以私有財產為形式的客體。而是占有我們自己的主體性、我們的人性、社會關系。這個共產主義的占有，不是財產形式的占有，不再是占有已經存在的事物，而是以人的感覺中樞為形式，以整個創作和生產能力為形式，對創造得到占有。在哈特那里，占有成為了新的生產——主體性的自主的人類生產。

另外，哈特的理論也是對馬克思的公平理論的一個補充。不同的歷史時期有著不同的公平理論，也存在形式不同的公平觀念，馬克思曾經說過：“在古希臘以及羅馬人看來，其社會存在的奴隸制是一種公平、合理的制度，但是在資產階級看來，封建制度并不是公平的，而將其廢除則是公平的。”因此，社會公平的體現受到社會制度的影響，具有鮮明的時代特征。在馬恩看來，公平是具體的、歷史的，應該以人為根本的出發點，這也是馬克思對于人存在的重新思考“人的尊嚴以及保障人的基本權利是否能在一個社會中得到體現，屬于該社會合理與否的一個非常重要的標志”馬克思認為，社會不能剝離人而存在，事實確實如此，我們無法想象出一個沒有人存在的社會，如果有，那應該是在茫茫宇宙中出現著有著和人類同樣智慧的生物，但他們不被稱為人罷了。人可以說是社會存在的基礎，除此之外，公平也是社會物質生產條件所決定，社會公平由特定的社會經濟基礎和生產方式所決定，并伴隨著物質生活的生產方式的改變而改變。哈特對大眾的生命政治生產恰恰需要馬克思在物質生產的具體實踐中實現公平的預設。非物質生產關注大眾在勞動中的多種形式，大眾通過參與不同層次和不同范圍的勞動將自身的欲望組織和釋放。雖然多元性并不能保證公平的實施，但是他為公平的獲得提供了基礎。而共有社會是對共同財富進行重新管理和組織為制度構造和政治組織構造原理的社會，在其中，共有財產對所有人都是開放的，為大家所共享，在這種高效的生產之下，新的思想、感受等等不斷出現，使得生產資料的公平體現在每一個個體之上。

參考文獻：

[1]馬克思《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第78頁.

[2]馬克思《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第78頁.

[3]馬克思《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第81頁.

[4]《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8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301頁.

[5]《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8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67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