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學深
(中國政法大學人文學院,北京 100088)
新加坡國立大學中文圖書館是該校大學特色圖書館之一,坐落在肯特崗校區中央圖書館五、六兩層,以收藏中文類文史哲類圖書為主,其60余萬冊的中文藏書量在中國之外的世界大學圖書館中居于領先地位。這些中文資源館藏主要分為四大類別,包括典藏珍本、新加坡華人報刊、館藏族譜與文集、以及其他類中文圖書資源,其中不乏二戰前新加坡華文報刊、中文線裝古籍、四庫系列叢書等這樣有特色的館藏。截至目前,中文圖書館已經將館藏進行數字化整理,這項工程既增進了讀者對新加坡中文圖書館的了解,也為學人做進一步利用、研究提供信息幫助。本文通過對中文圖書館線上展覽、數字華文報刊和在地華人文集、族譜的探析,全面介紹新加坡國立大學中文圖書館數字化館藏模式,以期對我國高校圖書館數字化進程有所助益,并通過“數字化”的橋梁,推動中新學界的良性互動。
顧名思義,線上展覽就是將原來線下展覽搬到線上,既便于參觀者瀏覽、訪問,也擴大了受眾量。目前,新加坡國立大學中文圖書館的線上展覽共有21種,包括“華人新山資料展”“館藏珍本展覽”“新加坡華人廟宇素描展”“鐘聲遠播——新加坡華社先賢與教育”“新加坡華族地方戲展”“百年回眸:新加坡與辛亥革命”“崢嶸歲月:林義順的生平與貢獻”“饒宗頤紀念書展”等。這些展覽的特色是立足于新加坡華人社群,強調華人在新加坡的發展歷史,融合文學、歷史、宗教、戲劇等內容,以不斷增強在地華人族群認同。這些展覽大致可歸納為三類:新加坡在地華人的發展史、歷史人物展與館藏古籍珍本。
在這一類展覽中,“華人新山資料展”“新加坡華族地方戲展”與“新加坡華人廟宇展”是典型代表。19上半葉世紀華人移民不斷涌入新加坡、新山等地,使得這一地區人口激增。據宋旺相的統計,新加坡全島人數從開埠初期1823年的10683人,增長到1901年的228555人,增長多達20倍,相應的華人占人口比率也攀升到72%左右[1],并逐漸形成福建、廣東、海南、潮汕、客家等五大族群。中文圖書館通過“華人新山資料展”意圖展現出19世紀華人移民的概貌,并按照華人會館、華人商會、華文學校、文學作品以及學術研究五部分予以展示。隨著歷史的發展,在新加坡本島移民五大華人族群的基礎上,逐漸發展出各自的地方戲,并結合新加坡本土特色,逐漸扎根地方,成為了維系華人族群與僑鄉心理認同的重要載體,也成為了新加坡華人重要文化元素。這些在地華人地方戲主要包括了瓊劇、粵劇、福建戲、潮劇、京劇等幾大主要劇種。其中,潮劇社團南華儒樂社作為至今仍然活躍于舞臺的劇社,是此中代表,它在傳承華人文化和進行中新文化交流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保留劇目包括“三駙馬”“玉鴛鴦”“御前脈案”“顛倒乾坤”“畫龍點睛”等。
除了華人移民的歷史發展和文化戲劇流傳外,宗教也構成了在地華人社群認同與交流的重要媒介。在中文圖書館的線上展覽中,“東南亞廟宇展”同樣立足于新馬華人宗教傳統,展示新加坡當地著名的佛教、道教寺廟,如鳳山寺、天福宮、洛陽大伯公宮、雙林寺等。在此基礎上,線上展覽還擴充展覽了馬來西亞、泰國、印尼、文萊、緬甸、越南等東南亞國家的華人寺廟。例如,馬來西亞的天后宮大觀、吉蘭丹德教會紫靈閣,泰國的海南林氏宗祠、印尼泗水弘毅佛院、緬甸旅緬晉江公會城隍廟,以及越南名藍古寺等。來自新加坡國立大學中文系的何自力教授作為新加坡本土華人,十分留意對新加坡在地華人寺廟和其他族群的廟宇研究,并通過素描在地華人廟宇169幅畫作,涵蓋佛教、道教和民間信仰,以展現在地華人族群認同心理和對華族文化保護的重視。
在這一組線上展覽中,集中強調了新加坡華人歷史發展進程中一些重要的人物、學者,包括林義順(1879-1963)、陳武烈(1874-1934)、陳育崧(1903-1984),以及和新加坡淵源頗深的著名學者饒宗頤(1917-2018)等。林義順作為最著名的新加坡華人之一,他早年隨父親從潮州下南洋,來到新加坡。由于其父在他8歲時去世,由外祖父張理撫養成人。林義順以橡膠起家,至1911年建立了通美號。他在新加坡和馬來西亞柔佛州擁有大片橡膠園,成就了其一生的事業[2]。在有關林義順的《崢嶸歲月:林義順的生平與貢獻》展中,詳細介紹了林義順作為“黃梨大王”在種植業上所享有的成功,以及他的教育、事業、生活和對新加坡社會的貢獻等幾部分。他不僅同著名的華僑陳嘉庚(1874-1961)一同創建了華僑中學,捐資地方醫院,還數次訪問大陸,拜訪過孫中山、黎元洪、馮國璋、段祺瑞等人。實際上,作為對新加坡發展舉足輕重的人物之一,林義順不僅通過捐款等方式為新加坡華人社會發展做出貢獻,而且還擔任華人社團的一系列職務,以發揮他的影響力。至今,新加坡北部的義順地區,就是以林義順的名字命名的,以彰顯他對當地社會的貢獻。
陳武烈作為峨山陳氏族人,其家族在新加坡具有強大的影響力。陳武烈是同盟會會員,不僅跟隨孫中山投身革命事業,而且也格外重視新加坡在地華人社群建設與教育事業的發展。早年他領導修建天福宮,被譽為“年少英才”,其后還參與創辦了新加坡華人女子學校,道南學校等,至今這些學校仍被視為新加坡當地重點學校。陳育崧作為活躍于新加坡、馬來西亞、廈門等地的文史專家,在南洋享有盛譽。他不僅創設南洋書局,推動《南洋學報》創辦,并積極投身于南洋學研究之中,將個人藏書悉數捐獻給新加坡國家圖書館,為新馬華人文化發展貢獻力量,以期提升新加坡在地華人“對中華文化與歷史的認知”。[3]
饒宗頤作為海內外著名的文史大家,出生于廣東省潮安縣。他在1968-1973年間曾受聘出任新加坡大學中文系主任。饒先生學術興趣廣泛,對上古史、敦煌學、甲骨、藝術史、考古、方志等領域均有涉獵,被稱為“當代國學大師”。澳門大學楊斌教授的新著《上座傳經事已微——饒宗頤新加坡大學執教考》就對饒宗頤下南洋出掌新加坡大學的起止時間、動因和職銜做出考證[4]。在中文圖書館線上展覽部分,集中于展示饒宗頤著述、編纂的敦煌學、考古學、甲骨學、史學、金石學等作品,并選擇了一些饒宗頤在不同領域頗具代表性研究著作,例如《古史之斷代與編年》《敦煌漢簡編年考證》《甲骨文通檢》《潮州志》等。中文圖書館這一展覽,既展示了饒宗頤先生治學的豐碩成果和新加坡在地學術研究繁榮的面貌,又是對饒宗頤先生的一種緬懷與紀念。
新加坡國立大學中文圖書館有近15萬冊中文線裝古籍的收藏量,主要分屬古代文學、歷史、哲學和宗教典籍等門類。在中文圖書館六層的展示區,陳列有珍本古籍展覽。為了便于讀者了解館藏的珍本資源,中文圖書館將一些具有代表性的典藏資源進行數字化整合,并以在線展覽的形式進行展示、介紹。在中文圖書館館藏的珍本中,以明清刊本居多,也有元刊本和日本刊本等中文線裝古籍。其中較具有代表性的古籍文獻,如元刊麻沙本《朱文公校昌黎先生文集》,書13行,每行23字,字行間有紅色圈點,卷一有收藏印共7枚,顯示出該版本的流傳歷史。
明刻本古籍中,較有代表性的如明初抄本《史記》、明嘉靖刊本《唐文粹》、明萬歷刊本《靜觀室三蘇文選》、明萬歷刊本《倪云林先生詩集》、明萬歷刊本《世說新語》、明萬歷刊本《本草綱目圖》、明萬歷刊本《皇明疏鈔》、明崇禎刊本《歷代名臣奏議》。在清刻本中,集中在康熙年間的刊本,代表版本有清康熙刊本《佩文齋詠物詩選》、清康熙刊本《御定歷代賦匯》、清康熙刊本《元詩選》、清康熙刊本《欽定佩文齋書畫譜》、清康熙刊本《皇清百名家詩選》,以及日本貞享二年刊本《杜律集解》等。

新加坡國立大學中文圖書館藏的新加坡戰前華文報刊主要有9種(詳見下表),包括《叻報》《星報》《天南新報》《日新報》《中興日報》《總匯新報》《星洲晨報》《振南日報》《新國民日報》。這些報刊都已數字化,可以在網上查看報刊原文,這對于研究新加坡歷史與社會文化發揮著重要的史料作用。

表 新加坡國立大學中文圖書館藏二戰前中文報刊
以上這些報刊的數字化,使得研究學者更容易獲取歷史資料,對學術研究會起到進一步推動作用。以《叻報》為例,詳細記載了清末史事在新加坡的傳播歷程,是見證清末、民國初年中國和新加坡歷史的重要文字載體。例如,中文圖書館藏《叻報》第4978號,日期是光緒二十四年五月初十日,公元1898年6月28號,這天《叻報》的頭版收錄了光緒二十四年(1898)四月二十三日的上諭,即光緒帝進行“戊戌維新”的《明定國是詔》。通過《叻報》的傳播報道,使得南洋的新馬華人了解到清末“戊戌變法”的過程和具體措施,而圍繞于此在這一時期的報刊中,多有對于變法、維新的觀點與主張。不久,在《叻報》第5085號,日期是光緒二十四年八月十八日,公元1898年10月3日這一期頭版頭條,又全文恭錄了八月初六日,慈禧太后發動“戊戌政變”后以光緒帝名義,恭請太后“垂簾訓政”的上諭。可以說,《叻報》記錄和見證了清末“戊戌維新”的全過程,在將新聞傳遞給海外華人的同時,也成為了還原歷史的重要資料。
又如,《總匯新報》作為立憲派的輿論報和以宣揚革命立場的《中興日報》發生過激烈的論戰,可以視為《民報》與《新民叢報》論戰的南洋翻版,對于了解和研究這一時期立憲派和革命派的思想主張及其對海外華人的影響具有重要的作用。立憲派和革命派圍繞革命可行性進行辯論。按照學者尹瑤的研究,這場論戰持續四年有余,又以1908年6月29號第一版“刊登徐勤《論革命不能行于今日》與中興報對壘,論戰進入高潮”。[7]在立憲派掌控的《總會新報》的第一版“論說”部分,每版均有秉持立憲,反對革命的政論文章,如在《論革命不能行于今日》一文中,作者認為革命理論與行為“小之責擾亂海外之人心,大之則妨害祖國之治安”[8],表達出鮮明的反對立場。在8月13日的“論說”部分,作者又以《國會與亂黨之關系》為題,提出速開國會才是“今日救亡之策”,并相應提出“國會既開,斯立憲政治確立;國會既開,而于亂黨斂財之術大生阻力;國會既開,而政治改良”[9]的三點主張,鼓吹立憲政治。
作為回應,《中興日報》同樣在第二版,開辟“論說”欄目,一些革命派主張者在報刊中提出自身觀點,并反駁立憲派言論。例如,在1908年9月4日的“論說”中,汪精衛(1883-1944)發表了《革命之決心》的文章,強調革命的目的是要聯合全國同胞以顛覆異族政府,并提出了“此身一日生存于世,則革命之事一日可以已”[10]的口號。同時,該版還發表題為《誹謗革命者之末路》的文章,開篇即將矛頭直指《總匯新報》,言及“總匯報前日之言,怯戰之苦況也。昨日之言,則窮途末路,其窘可憐”[11],并針對《總匯新報》的十三點言論做了一一駁斥。
在《天南新報》中,除了傳統的上諭、京報抄錄外,還特別開設“閩粵述聞”的版面,專門報道大陸福建和廣東新聞,聚焦社會、經濟方方面面,以是強調新加坡華人移民同僑鄉的聯系與認同,滿足新加坡在地華人對于桑梓的關注、關懷與思念之情。例如,1905年4月1日在一篇題為《波臣為虐》的文章中報道了漳州地方立春以來降水十余日不休,“以致溪流驟漲,東鄉各社田園麥穗尚未成粒,多倍淹壞,農者蹙眉又勝”[12],展現了對家鄉災情的關注。又如,在同一版中還會關注宗祠建設、民俗奇聞、閩粵督撫近況等內容。在1905年4月7日的一篇名為《建宗祠》的報道中,敘述了福建泉州金門黃氏在各社皆有宗祠,而唯獨浦中沒有的狀況。恰逢族人黃成真自南洋返鄉,因此讓黃成真聯絡海外黃氏族人捐資,與金門各鄉黃氏族人不論捐資多少,一同興建宗祠的報道[13]。這一報道凸顯了新加坡華人移民與閩粵僑鄉宗族聯系,和歸屬認同,宗祠的興建成為了維系與凝聚海內外族人的重要紐帶。
在中文報刊之外,一些新加坡本土期刊的數字化,如《平民教育》《福建會館教育叢刊》《友聲》《華僑經濟》,也使得深入研究新加坡早期教育、文化、經濟等歷史發展成為可能。綜上所述,中文圖書館將二戰前中文報刊和期刊的數字化,不僅有利于今人對于當時新加坡華人社會形成與發展的追索,也對還原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新加坡當地華人生活點滴的面貌具有重要作用。
文集與族譜的數字化主要是將族譜、文集搬到網上,一定程度減輕了田野調查和實地抄錄的繁重工作,并聚焦到文人個體或某一宗族之中,對于建構還原家族史或從事地方史研究頗有增益。新加坡國立大學中文圖書館將館藏的一份《峨山陳氏族譜》數字化,就是便于學者對于陳氏宗族研究的代表。這份族譜首尾共79頁,為陳氏第十八世孫陳水源修,第十九世孫陳咸溫于清同治十年(1871)撰寫。族譜開篇追溯了陳氏家族從原籍福建省泉州府,遷居漳州府屬海澄縣的經過[14]。隨后族譜從第3-7頁,以十三世祖陳國華為始祖,采用“家庭樹”式的排列,分支派記述,這顯然有別于傳統族譜的排列方法。從第8頁始,《峨山陳氏族譜》又回歸傳統編纂、記述方式,從十三世祖橫排依次書寫,下記至陳氏第二十一代。《峨山陳氏族譜》男性和女性子女均入族譜,對于有誥命封贈的祖妣和神主牌狀況會有較為詳細記述,不記載男性子孫科舉功名狀況,但是對于族內獲得封贈和爵位的名人會予以詳細標注。例如,在十七世陳篤生(譜名陳卓生,1798-1850)下記載“特授英國實叻甲爵”[15]。又如,在陳金鐘(1829-1892)頁眉處并列記載了大清、英國和日本三國給予的封贈功名,分別是“重恩誥授中憲大夫,誥封資政大夫,賞戴花翎,盡先補用”,“大英國欽命新加坡甲政”和“大日本國欽賜三等寶星”。[16]《峨山陳氏族譜》的數字化有利于學者進一步討論陳氏家族譜系與聯姻情況,對受近代西方影響形成的新編纂方式如“家庭樹”譜系和男女均入族譜的現象予以更深入的解析[17],并為全面梳理陳氏支派關系,了解陳氏知名族人如陳篤生、陳金鐘、陳齊賢、陳武烈等人的情況提供可能。
中文圖書館除了族譜外,還將與新加坡關系密切的文人著述文集、詩集數字化以便于研究與保存。這些數字化的文集包括李西浪所著《劫灰集》,邱菽園著《新出千字文》《菽園詩集》《嘯虹生詩鈔》,張永福著《觚園詩集》,瑞于法師著《瑞于上人詩集》等。以李西浪(1898-1972)《劫灰集》為例,該文集保存精良,全集共39頁,每頁字10行,由香港永發印務有限公司承印出版。封面有“光漢”字樣,以示作者為“光漢齋”主之意。首頁由書法家俞龍孫(1895-1991)題寫“劫灰集”三字,左下署名龍孫,并鈐印兩枚,一枚為“龍孫”,另一枚為“俞”。

在之后的詩文中,李西浪更多描寫日軍入侵新加坡空襲、占領時的低落心情,展現出百姓流離失所的景象,以及日軍暴行。例如,在一首描述空襲的詩中作者寫道:“飽聽隆隆炮彈聲,彷徨徒自困愁城。當頭閃電長天擎,震耳狂雷徹夜鳴。蹇匿空壕人有恨,伏居巨廈彈無情。即今慘切偷生日,夢醒更闌膽尚驚”[19]。在另一首詩文中,李西浪同樣描述了在除夕守歲之夜,日軍空襲的場景,以及當地百姓尸骨遍野的慘狀,詩文道“千家野哭可憐宵,沉魄浮魂不可招。黑漆一樓人守歲,紅光滿樹鳥離巢。傷心有淚重沾臆,裹腹無糧更束腰。忍看明朝增馬齒,更堪彈雨尚瀟瀟”[20]。這些詩文的記述,展現出作者當時的憂國憂民的心境,以及日軍入侵時的真實歷史,具有重要的文學和史學價值。
除此之外,通過與李西浪相互唱和的詩文,我們也可還原在戰時前后新加坡當地的士人文化圈。據不完全統計,在《劫灰集》中同李西浪相互唱和者有徐傅霖、沈逸史、李鐵民、傅無悶、胡浪漫、林邦玲、鄭光漢、徐悲鴻、王道明、林曉鐘、張丹農、俞龍孫、沈從文、半禪居士、李家耀、二山居士等人,其中以沈逸史13次,鄭光漢12次,李鐵民10次為多,展現出李西浪個人的“朋友圈”。甚至在李西浪和李鐵民之間發生口角之爭后,也要以詩詞唱和的形式表達緩和之情。李西浪自述在1944年“冬至后三日,庽樓小酌,醉后忽與鐵民左舌劍之爭。因步其冬至日,鄭齋飲后一字韻以贈”[21],在這首緩和詩的開篇就有“好花不能紅百日,好友始終當如一”[22]之句,以表達李西浪對友人的歉意。
以上中文圖書館將個人著述的詩文集和族譜的數字化,有利于學者更為便捷地收集新加坡在地文人相關史料,實現文化資源的全球共享。這種做法,一方面為進一步開展學術研究以提供便利與可能,另一方面減少了對原本古籍、文集的反復利用與損害,便于文史資源的保存和可持續利用。
除了上文已經述及的線上展覽,中文報刊、期刊,文人詩集和族譜等數字化資源之外,新加坡國立大學圖書館依托中文系、地理系等科研機構,在新加坡建國50周年之際,將新加坡歷史上的華人會館數據化,并融合地理信息系統制圖,便于學人研究利用。該數據化地圖以華人會館作為主要研究據點,以福建、廣東、客家、海南、潮州等主要族群為研究對象,既包含血緣會館信息,也包含地緣會館信息,線上數據化搜索系統名稱為“新加坡華人宗鄉之情”。
在這個數字化系統中,共收錄新加坡華人會館信息378家,時間上線是1822年客家人創立的惠州會館,時間下線延至2015年孔子后裔聯誼會。在這些會館中,以地緣作為會館屬性的共156家,占會館總數的41.3%,其中隸屬潮州的會館18家,三江會館7家,福建會館35家,海南會館22家,客家會館17家,粵語會館32家,其余地域零散分布25家。這些數據基本上反映了新加坡華人族群的僑源分布狀態,也為進一步研究新加坡華人移民史和社群建設提供幫助。
新加坡國立大學圖書館進一步同新加坡國家圖書館合作,由丁荷生(Kenneth Dean)教授牽頭建成《新加坡先賢數據庫》[23],共收錄了1819-2019年200余名8代新加坡名人傳記和個人關系網絡,包括閩、潮、粵、客家、瓊、三江和無籍貫可考者共7類族群,并依次以紅色、藍色、棕色、紫色、橙色、綠色和灰色作為人物關系圖例對應。更具特色的是,數據庫建設團隊將新加坡人物關系做成動態關系圖彼此聯結,點擊人名后可以查看傳主的生平、史料來源、人物關系,對于建構還原新加坡早期人物關系圖譜和華人精英社群具有重要的推動作用。
此外,關于二十世紀新加坡華文教育的資料中文圖書館數字化工程也完成率較高,涵蓋了私塾教育、學校教育(包括女校教育)、大學教育等階段。在小學階段共收錄華文學校19所,以1903年創設的養正學堂最早,中學收錄四所,大學階段以南洋大學數據為最詳實。其他中文圖書館數字化的資源還包括展覽會、運動會、宗教團體、社團特刊等。
新加坡國立大學中文圖書館將館藏資源數字化的方式,如辦線上展覽、數字報刊、族譜和數據庫建設等方法,促進了讀者對于中文圖書館館藏資源的了解,提升了圖書館的知名度,同時又增強了學界對于圖書館藏資源的利用與研究工作,減少了對古籍的破壞,也為中新學界進一步交流、溝通架起了一座“數字化”橋梁。“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目前我國大學圖書館也在探索館藏資源數據化的道路,如北京大學圖書館“已經著手將古籍拓片等進行數據化”[24],而通過借鑒、學習域外大學圖書館先進的數字化工作方式,不僅有利于加快我國高校圖書館數字化建設進程,增強高校圖書館現代化管理,更為我國與世界各國學人在“一帶一路”合作框架下促進文化交流起到推動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