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聊齋俚曲創新傳承的問題研究

劉燕

摘要：聊齋俚曲是蒲松齡的代表作之一，歷經三百多年風雨，它的絕大部分曲牌也已失傳。2006年聊齋俚曲入選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得到了重視與保護。在研究者前赴后繼的努力下，部分曲牌“浮出水面”，聊齋俚曲渴望恢復原貌。作為非物質文化遺產，做好聊齋俚曲的傳承工作很重要，而賦予聊齋俚曲新的形式和時代內涵的創新傳承，才能保障聊齋俚曲更好的保存和發展。

關鍵詞：聊齋俚曲;創新傳承;問題研究

中圖分類號：I207.419? ? 文獻標識碼：A

淄博這塊鐘靈毓秀的土地，古老而又充滿神韻。這方水土孕育出了杰出的小說家蒲松齡。他的文言短篇小說集《聊齋志異》家喻戶曉，婦孺皆知，傳播海內外，被譽為“世界短篇小說之王”。而他以通俗俚語創作的聊齋俚曲，多受冷落，近乎失傳。2006年，聊齋俚曲被收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得到了國家的重視和保護。經過幾代人的挖掘、整理和研究，在不斷恢復聊齋俚曲原貌的同時，做好這一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傳承工作成為擺在眾人面前的一大課題。保護聊齋俚曲的完整性，保持俚曲的原汁原味，是傳承好聊齋俚曲的基本保證。在此基礎上如何做好聊齋俚曲的保護與發展？在保護的基礎上傳承創新才是聊齋俚曲發展的必由之路。只有不斷地探索，賦予聊齋俚曲新的形式和時代內涵，才能更好地將這一寶貴的傳統藝術傳承下去。

一、聊齋俚曲的發展現狀

蒲松齡一生著述頗豐，除《聊齋志異》外，詩、詞、歌、賦樣樣精通。聊齋俚曲是他利用當時流傳的俗曲時調作曲牌，集一生閱歷，匯明清俗曲精華，取諸宮調、南北曲的曲牌聯套為結構編寫而成的講唱故事。[1]117有俚曲十五種。包括：《墻頭記》《姑婦曲》《慈悲曲》《翻魘殃》《寒森曲》《琴瑟樂》《蓬萊宴》《俊夜叉》《窮漢詞》《丑俊巴》《快曲》（各一冊），《禳妒咒》《富貴神仙》《富貴神仙》后變《磨難曲》《增補幸云曲》（各二冊）。其中，由聊齋故事改編的俚曲有：《仇大娘》改編為《翻魘殃》;《商三官》《席方平》改編為《寒森曲》;《珊瑚》改編為《姑婦曲》;《張誠》改編為《慈悲曲》;《江城》改編為《禳妒咒》;《張鴻漸》改編為《富貴神仙曲》后改為《磨難曲》;《辛十四娘》改編為《增補幸云曲》。蒲松齡運用了50多個曲牌，如：〔耍孩兒〕〔銀紐絲〕〔玉娥郎〕〔疊斷橋〕〔跌落金錢〕〔呀呀油〕〔房四娘〕〔憨頭郎〕〔黃鶯兒〕〔劈破玉〕〔倒扳槳〕〔皂羅袍〕〔桂枝香〕〔陜西調〕〔西調〕等等。

聊齋俚曲自問世以來，因為它的“俗”，更加接地氣，更加符合老百姓的心聲，深受百姓喜愛。三百年來，在民間傳唱，流傳至今。作為淄博市最具地域特色的典型曲目，自三十年代始，幾代聊齋學專家、蒲氏后人致力于聊齋俚曲的搜集、整理和傳承工作。最早從事俚曲搜集整理工作的是路大荒先生，1936年上海世界書局出版了由路大荒整理的《蒲松齡全集》，收錄了10種聊齋俚曲;1958年，蒲玉水先生將15種俚曲全部搜集齊備，彌補了《蒲松齡全集》的缺漏之憾。[2]103六十年代初，在聊齋俚曲曲牌瀕臨失傳的情況下，淄博市老一輩藝術家牟仁鈞、王川昆先生到蒲家莊搜集、整理、記錄下十支曲譜;中國藝術研究院中國音樂史研究專家吳釗先生當年也到蒲家莊為聊齋俚曲立傳錄音，正本清源;聊齋俚曲演唱家侯宇爽、郝恩波先生等人把俚曲唱出了淄博、唱出了國門;1990年淄博市藝術館召開了“首屆聊齋俚曲研討會”，蒲松齡紀念館又于1997年召開了“第二屆聊齋俚曲專題討論會”，進一步推進了聊齋俚曲的學術研究;音樂家苗晶先生把俚曲提升為“尖端藝術科研工程”;陳玉琛先生更是三十余年苦心鉆研，為聊齋俚曲的去偽存真奔波努力。2006年，在淄博市藝術館的積極申報下，聊齋俚曲成為淄博市首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如今，越來越多的熱衷于聊齋俚曲的研究者和愛好俚曲的演唱者加入到研究與傳播的隊伍，使得聊齋俚曲得到不斷的完善?！跋舌l聊齋俚曲藝術研究院”“民間俚曲藝術團”等民間演唱團體自發成立，自覺承擔著傳承這一古老傳統藝術的責任。凡到過蒲家莊、蒲松齡故居探奇尋幽的人們，都會被聊齋俚曲深深的吸引。

二、保護聊齋俚曲原汁原味的傳承

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非物質文化遺產法》規定：非物質文化遺產是指各族人民世代相傳并視為其文化遺產組成部分的各種傳統文化表現形式，以及與傳統文化表現形式相關的實物和場所。包括：傳統口頭文學以及作為其載體的語言;傳統美術、（梅花篆字）書法、音樂、舞蹈、戲劇、曲藝和雜技，等等。非物質文化遺產是通過“人”來呈現和傳承。[3]25“般陽土著”蒲松齡用當時流傳于淄博地區的民間小曲而寫成的聊齋俚曲，是蒲松齡創制的一個藝術品種，它的地方特色濃重，所以，歷來聊齋俚曲的研究者沒有幾人?，F在，它被定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這就為我們指明了對聊齋俚曲的進一步保護與研究的重要性。俚曲最基本的特征是俚俗。俚曲不是“陽春白雪”，而是“下里巴人”。什么時候，我們的聊齋俚曲唱出濃郁而不可替代的山東味、淄博味、淄川味，聊齋俚曲的傳唱也就成功了。所以說，固本、精研、求實、傳承，揮發之俗香，保證俚曲的原汁原味，是傳承聊齋俚曲的根本。

最大限度的保持聊齋俚曲原汁原味的傳承之路，首先要有鼓勵的政策與保障機制，政府的參與非常重要。適時、適度地推出相關監督管理政策是必不可少的。如：2016年，為幫助非遺傳承人群強基礎、拓眼界、增學養，鼓勵傳承人群積極參與文化的學習和交流，增強傳承優秀傳統文化的自信，由文化部、教育部聯合啟動了“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群研修研習培訓計劃”即是一個覆蓋面廣泛的培訓模式和范例。聊齋俚曲是非物質文化遺產，僅靠傳承人隨時隨地的傳唱，并不能起到保護和傳承的目的。相關部門的鼓勵、支持和投入，方可以保障聊齋俚曲能夠有序、有質的向著正確的方向發展，而不至于“各自為政”，讓這一古老的藝術“變了味”。其次，專家的介入是指導和保護聊齋俚曲原汁原味的根本。有些傳唱人、老藝人，雖有自己獨到的演唱技藝，但由于文化水平偏低，加之演唱風格不規范，阻礙局限了俚曲傳承。專家的介入不僅可以彌補俚曲因口傳身授而存在的各人唱法不一的缺陷，還可以通過專家的科學指導，在俚曲的唱腔、唱法、吐字、行腔等方面落實到具體、科學的方式方法上。同時，專家介入還可以在最大限度吸收傳統精華的基礎上，賦予其新的形式和時代內涵，從此更加有效地保持俚曲的本真性，從而達到發揚優秀傳統文化和弘揚民族精神的目的。

三、創新是對聊齋俚曲最好的傳承

聊齋俚曲作為非物質文化遺產，“非遺傳人”的堅守非常重要，同時也要看到傳統與現實的距離，與時俱進的開發和創新尤為可貴。在《關于實施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傳承發展工程的意見》中指出：堅持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的原則。堅持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秉持客觀、科學、禮敬的態度，取其精華、去其糟粕，揚棄繼承、轉化創新，不復古泥古，不簡單否定，不斷賦予新的時代內涵和現代表達形式，不斷補充、拓展、完善，使中華民族最基本的文化基因與當代文化相適應，與現代社會相協調。幾十年來，聊齋俚曲的研究者們，不斷挖掘、搜集聊齋曲牌，去偽存真，做了大量的工作，目的是恢復俚曲的原貌，保證它的原汁原味。隨著時代的發展，再現俚曲的本真性，靠小小藝術團的熱情與傳承人的傳唱，明顯不能更好的將其發揚光大，繼而，創新的傳承得到更多藝術家的共識。

（一）加大宣傳力度，讓俚曲“活”起來。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讓收藏在博物館里的文物、陳列在廣闊大地上的遺產、書寫在古籍里的文字都活起來。作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聊齋俚曲要加大宣傳力度。特別是在當今文化和旅游融合的背景下，人們對聊齋俚曲的認識和了解，不能僅限于《非物質文化遺產展覽》中一塊版面的寥寥數語，也不能停留在“俚曲茶座”游玩消遣的民間小調。而應圍繞俚曲的內涵、曲牌特點定期舉辦一定規模的高質量展覽，利用“博物館日”“非物質文化遺產日”等，走進學校，走進社區，宣傳俚曲，舉辦俚曲培訓班，讓更多的人了解聊齋俚曲、學唱聊齋俚曲，進而增強聊齋俚曲的傳播力和影響力。在這一點上，聊齋俚曲傳承人蒲章俊先生（原蒲松齡紀念館副館長）做得非常好，他與淄川當地的小學建立聯系，定期到學校傳唱聊齋俚曲，淄川松齡小學的聊齋俚曲演唱團就是傳承人蒲章俊先生培養的一支具有原汁原味的少年演唱隊伍，這為聊齋俚曲的傳承和發展打下基礎，聊齋俚曲的傳承后繼有人。此外，要創建聊齋俚曲品牌。聊齋俚曲相比《聊齋志異》更加通俗易懂，配以俗曲傳唱，更易深入人心。之所以不被大眾熟知，主要原因還是宣傳不到位，建議政府通過電視、廣播經常性的播放，讓聊齋俚曲音樂深入人心。再就是有關俚曲的文創產品遠不及《聊齋志異》的豐富，大力開發聊齋俚曲的文創產品，樹立品牌形象，是俚曲“活”起來的關鍵所在。另外，在“互聯網+”的大背景下，利用現有的資源與互聯網相互滲透，創新融合，借助于大數據、手持設備的技術進步，提供給社會大眾檢索、下載和使用俚曲資源的機會。通過門戶網站、手機APP、公眾號等多種渠道，集中展示聊齋俚曲的魅力，不斷創新俚曲傳播方式。例如蒲松齡紀念館于2018年編校出版的《聊齋俚曲集》（齊魯書社出版）就是利用“互聯網+”手機APP的形式，在封底做有聊齋俚曲音頻的二維碼，讀者感興趣的話，只要用手機掃一掃，就能聽到聊齋俚曲傳承人蒲章俊先生演唱的三百年前原汁原味的聊齋俚曲。

（二）加強并拓寬聊齋俚曲的研究領域，實現俚曲的完美呈現。周貽白先生在《中國戲劇史》中指出：“《禳妒咒》既為戲劇，且系用俗曲寫成，在亂彈腔還未完全抬頭的清代初年，不管此項作品是否上演，單論其曲調的組織、其形式，已頗值得注意?！绷凝S學專家馬瑞芳先生也曾就聊齋俚曲是否登過戲劇舞臺，實地考察詢問蒲氏后人，證實了俚曲確實登上過舞臺，起到了“晨鐘暮鼓”的作用。[4]可見，聊齋俚曲在中國戲劇史上是占有一定地位的。聊齋俚曲是運用淄川方言講唱的文學劇本，其故事內容豐富，主題鮮明。俚曲中不乏涉及到揭露貪官污吏的罪行，歌頌仁義孝道、懲惡揚善等充滿正能量的故事情節。所以，深入挖掘聊齋俚曲的思想內涵和藝術價值，結合時代特點與需求，運用豐富多彩的藝術形式進行當代表達，推出一大批底蘊深厚、涵育人心的優秀文藝作品，是聊齋俚曲走向全國、充滿藝術生命力的堅強保證。其次，聊齋俚曲大多是蒲松齡晚年創作的作品，由聊齋故事改編為通俗俚曲，是蒲松齡思想成熟的表現。聊齋俚曲曲牌音樂與淄川方言相結合，充滿了淄川地方鄉音，處處散發著鄉土氣息。在曲牌運用上，聊齋俚曲融小調風格、說唱風格、南北曲風格于一體。有獨唱，有對唱，有一領眾合的，有齊唱的，演唱形式靈活多樣。[5]23-26但這種隨意性、地方性，如果不加引導，會產生錯誤的理解。形式靈活并不是可以想怎么唱就怎么唱，鄉土味濃也不代表唱的越土越丑就是好的。非物質文化遺產五音戲的演變過程大體經歷了“秧歌腔”“周姑子”“雜社”“五音戲”四個時期。正是不斷地探索，逐漸具備了地方特色濃郁、唱腔優美動聽、表演樸實細膩的特點，成為我國獨有的優秀劇種。同樣，聊齋俚曲作為淄博市本土藝術，更應取其精華，去其糟粕，進一步加強并拓寬其研究領域，包括演唱俚曲的服裝、俚曲伴奏的樂器、俚曲唱腔上的提升等等，讓其成為淄博市的代表劇種，形成地方戲，使得聊齋俚曲這一古老藝術得到完美呈現，讓這朵開放在田間地頭的小花，更加艷麗芬芳。

總之，唯有通過對聊齋俚曲的傳承與創新的協調發展，通過對傳統與現代的有效整合，才能回應時代的需求和挑戰，才能保障俚曲在當代社會得以保存和發展，才能最終實現其為民族傳承、為生活創新的目的。

參考文獻：

[1]陳玉琛.明清俗曲研究[M].北京：北京圖書出版社，2011.

[2]蒲澤.傳唱俚曲懷念故人[J].蒲松齡研究.2007，（4）.

[3]牟延林，譚宏，劉壯.非物質文化遺產概論[M].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10.

[4]馬瑞芳.蒲松齡評傳[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6.

[5]王百靈.淺談聊齋俚曲的藝術特色[J].蒲松齡研究.2007，（4）.

（責任編輯：陳麗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