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柔內剛

陳伊寧

【摘 要】張婉婷導演是華語電影界杰出的女性導演，踏入電影行業已有30余年，在此期間她一共拍攝了十余部作品，不僅收獲了海內外的各種獎項，還受到了很多觀眾的好評。作為一位女性導演，張婉婷以獨特的女性視角關注著女性的命運，以細膩的手法講述著關于女性的故事。在她的電影中，女性角色在外形上看似柔和，實則內心十分剛強。本文將從女性形象入手，對張婉婷導演的作品進行分析，從女性獨特的視角和思維方式出發，展現女性情感生活和生存的環境，以求女性形象得到更為客觀的展現。從以下兩方面入手分析張婉婷在電影中塑造的女性，一是身體外在的特征，二是在家庭和社會中內在的身份特征。

【關鍵詞】女性形象;外在特征;身份特征;外柔內剛

中圖分類號：J905?文獻標志碼：A? ? ? ? ? ? ? 文章編號：1007-0125（2020）29-0136-02

在張婉婷的作品中，女性形象是一種真實自然的狀態，她以一種委婉和溫情的方式，通過外在特征和身份特征表現，將女性形象娓娓道來。影片中一個個鮮活真實的形象或是不完美的，或是受到感情創傷的，亦或是受到家庭束縛的，但都憑借著對希望的追求慢慢成長，努力改變現今的被動的生存狀態，逐漸擁有自己獨立的思想意識。

一、外表柔美——女性的外在特征

外在的柔美之感，是張婉婷導演在創作中對女性獨特的表現之一。西蒙娜·波伏瓦在《第二性》中談到：“事實上，只要睜眼一掃就可以看到，人類分成兩類個體，其衣著、面貌、軀體、微笑、舉止、興趣、消遣，都迥然有別。”[1]這就說明男性和女性的身體表現是不一樣的，在電影中，女性身體的特征是以最真實的狀態將女性完美的身材曲線展現出來。女性形象的身體特征通常是通過服飾和發型展現出來的，親切又柔美，無論是仍在上學還是步入職場，或是已經踏入家庭的女性，她們都不會刻意去暴露，而是將女性的特質以最自然的狀態表現出來。

在《秋天的童話》中，十三妹在舞會上的裝扮，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十分自然單純，以舒適和自然為女性美的中心。在《宋家皇朝》中，令人印象深刻的就是宋美齡第一次出現在蔣介石面前的鏡頭，導演用透過窗戶的剪影塑造女性的自信美麗、落落大方，使得其在蔣介石的心中無法抹去，于是二人有了愛情的火花。之后在宋美齡與蔣介石打獵的時候，導演為宋美齡安排了一身帥氣的西式服裝，淡淡的妝容在隨性中凸顯女性的自信與美麗。

除了女性身著的服飾，再者就是女性的發型。于女性而言，頭發是能夠提升個人氣質的重要媒介。通過發型的變化，可以張揚女性的個性、突出女性的身份以及增強女性的意識。例如《我愛扭紋柴》中的飛螢，影片中使用四個不同的發型表現她經歷的四個人生階段，體現了由依附到獨立的轉變：出國前是溫婉的齊肩發;回國時是頭巾包裹著的爆炸頭，可以明顯地看出她與周圍環境的格格不入，這就將飛螢與相夫教子的傳統女性分割開來，二者的不同之處就在于飛螢想在職場中實現自己的價值;接著，初入職場時是齊耳短發，在大耳環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嫵媚知性;適應職場后是短發，干練、清爽。

二、內在剛毅——女性的身份特征

縱觀張婉婷導演的作品，她的電影中的女性形象始終散發著神秘的、讓人捉摸不透的氣息，不同于其他導演對女性形象的塑造，她塑造的女性形象更多的不是社會主流人物，而是生活中普普通通的小人物，是《非法移民》中的雪紅，是《秋天的童話》中的十三妹，更是《玻璃之城》中的韻文等等。在這些人物身上，具有女性的細膩和浪漫，通過劇情的帶動，呈現出很多平淡中的感動，就像是男生和女生在青春時期寫的一封情書，就像是涓涓細流，流淌在心中。同時，從女性豁達淡然的生活態度和對生命的感悟中，表現出來的是獨立，是想要獲得更多自主選擇的權利。

（一）堅守與沖破——家庭中的女性

1.默默奉獻的母親形象

“她是傳統美德——勤勞勇敢、吃苦耐勞的呈現者。母親形象所負荷的無言的承諾、默默的奉獻，成為當代中國唯一得到正面陳述和頌揚的潛在的女性規范。”[2]不論是在女性導演還是在男性導演的電影中，母親的形象都會被用不同的方式呈現出來，母親也是電影中出現的經典形象之一。

不同于其他女性導演塑造的“在場的缺席者”的母親形象，在張婉婷的《宋家皇朝》中，母親是默默無聞、任勞任怨的，承擔起養育子女的責任;更是尊重女兒的，女兒的選擇不論正確與否，她都會在背后默默地支持她的選擇。在影片的前半部分，母親親自教女兒學習音樂，坐在慶齡和美齡中間教學的時候，眼里充滿慈愛。父親強烈反對宋慶齡與孫文相戀，慶齡天黑從家中逃走時母親叫喊她的名字，她回頭看見母親正淚眼婆娑，和母親揮了揮手走遠了。母親雖然和父親一樣不同意慶齡的選擇，雖然心中充滿了不舍，但是沒有在這個時候攔下她，而是讓她擁有自主選擇的權利，這種尊重是愛女兒的表現。

2.不受“權威控制”的女兒形象

在封建時期，女子在出嫁前需要順從強權控制下的家庭中的一切指令。而在張婉婷的電影中，女兒是以不受家庭的控制、具有反叛意識的形象出現的，在情感和事業上自己為自己做主，在感情上如果得不到家庭的許可，她們會選擇離開，以此來逃離強權控制下的被束縛的家庭。

在張婉婷的電影中，女性往往是獨立于家庭權威之外的。例如《三城記》中的月榮，在丈夫去世之后與阿龍相愛，但月榮的母親拒絕了阿龍的提親，月榮哭著和母親爭論進行反抗，阿龍失蹤后月榮拋棄自己的母親和女兒追尋阿龍，當阿龍逃難到香港后，月榮又一次丟下親人偷渡到香港去見阿龍。月榮是自由的，有自己獨立的思想，不會因為家庭權威的控制放棄自己對愛情的追求。

3.不受“家庭束縛”的妻子形象

“家庭繁瑣的勞動將女性圍困在私人領域中，即使進入到社會公共領域中也不能完全實現自己的價值。”[3]在張婉婷的電影中，妻子往往被塑造成了獨立于家庭之外為了追尋自己的愛情而背離家庭的形象，可以看出這些女性是在消解女性在家庭中的束縛，彰顯女性的獨立與自由，實現對自我價值的追求。

電影《玻璃之城》中，韻文和港生分手后與一直默默幫助自己的秉正結婚成立了家庭，婚后育有一女。但是，當再次與港生相遇時，韻文放下了所有顧慮，舊情復燃，這時，丈夫、女兒、母親都不能成為她在追尋愛情道路上的阻礙。當下雨天發現港生在樓下等待的時候，韻文不顧風雨沖下來與他相見，這種愛情是無阻的。

（二）獨立與個性——社會中的女性

通過上一小節的論述不難發現，導演塑造的妻子和女兒形象會弱化女性在家庭中的地位，將女性從家庭的束縛中拖曳出來，使得女性能在平等的關系中獲得自己的價值。西蒙娜·波伏瓦在《第二性》中說過，要想讓女性真正地擺脫第二性的束縛，最主要的是讓女性在經濟上獨立。女性只有在經濟上獨立了才不會依靠男性過日子，才能更加獨立地存在。那么怎么樣才能實現經濟的獨立呢？在傳統社會中，女性會被束縛在家里，不能走出家庭邁入社會。而現代女性是不一樣的，現代女性在社會中擁有一份屬于自己的事業，從而有自己掌握經濟的權利，能擺脫對男性的依賴，靠自己的力量在社會中追求自己的價值，在公共領域中找到自己存在的位置。[4]人的社會性本質要求人應該追求事業帶來的對物質和精神的寄托，擁有一份事業就可以彰顯一個人在社會中的價值，男女平等的表現應該是讓女性認識到自己擁有選擇自己生活方式的權利。

在張婉婷的電影中，女性在社會中的形象并不算十分突出，從事的職業也不是可以和男性平起平坐的職業。導演更加關注的是邊緣化的女性，是靠打零工維持生活的海外留學生、是公司的小職員、是餐廳的服務員或是艷舞女郎等等。這類職業中的上司依舊是男性，但是客觀來看，女性已經擁有了可以自己為自己說話的權利，也能夠擁有一份屬于自己的事業，并且能夠堅強勇敢地將自己的事業做好，這樣的經濟獨立會使她們的精神愈發地獨立。

在《秋天的童話》中，十三妹是一個在海外求學的留學生，海外留學的學費是她在國內自己賺的，為賺取生活費到處做零工，她做過餐廳服務員、家庭保姆，期間遇到過起色心的老板，并在船頭尺的推動下將老板痛打了一頓解了心頭恨，雖然丟掉了工作，但天無絕人之路，她與船頭尺一起塑泥人賺錢。十三妹在經歷感情的挫折后，開始擁有自己獨立的思想，慢慢成長起來，她會在蒙受誤會的時候主動辭掉工作，又能在誤會解除后依舊努力賺錢完成學業。在《我愛扭紋柴》中，飛螢初入職場就嘗到了工作中的心酸和無奈，雖然在事業上一直很努力，但也不過是男老板身后打雜的小助理。在愛情上，面對各種奇葩相親對象的挑三揀四，備受委屈。雖經歷了愛情和職場的不如意，但她依舊能夠很好地處理這些關系，能夠很快地做出調整，以更加積極的心態面對新的挑戰，這就是一種成長。《宋家皇朝》中的三位宋家女性，在張婉婷導演的創作中顯得十分具有現代女性氣息，有自己的思想，有對愛情和事業的追求，不僅將溫柔顧家的一面展現在觀眾面前，更是將女性在政治場合下獨立、富有個性，又具有影響力的一面展現了出來。

三、結語

每一部電影作品都是導演氣質的呈現，張婉婷將自己作為女性特有的細膩和浪漫氣質融入到自己的作品中，將影片中的女性形象通過外在特征和在家庭與社會中的身份特征表現出來，飽含著對女性意識的思考。在她的作品中，塑造了不同性格、不同時代、不同階層的女性形象，無論是舞女、服務員、家庭婦女、學生還是職業女性，都展現了她們獨立、堅強、樂觀的精神，通過她們的外在特征與身份特征，表現出她們在與家庭和社會發生矛盾沖突時驚人的力量。無論是歷史上的宋氏三姐妹，還是飽含傳統意味的月榮，抑或是現代都市中的雪紅、十三妹、飛螢、韻文等，無不體現了張婉婷具有普適性的女性觀。她們逐漸成熟獨立的意識引導自己擺脫家庭的束縛，尋求自我，在社會中找尋自己的位置。與此同時，影片中的這些女性，為現實生活中的女性樹立了榜樣，讓她們能夠真誠地面對自己的情感，不受傳統的束縛，到社會中去實現自己的價值和理想。

參考文獻：

[1]西蒙娜·德·波伏瓦.第二性[M].鄭克魯，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11.9.

[2]戴錦華.看不見的女性：當代中國電影中的女性和女性電影[J].胡克.當代電影理論文選[M].北京：北京廣播學院出版社，2000.129.

[3][4]李利利.張婉婷電影中的女性形象研究[D].四川師范大學，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