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職院校線上授課的痛點、本質與核心

■李 莉/浙江商業職業技術學院

庚子鼠年新春之際，新冠病毒肺炎疫情突如其來、兇猛異常，戰“疫”拉響、戰“勢”嚴峻。為了保衛校園安全，保護師生們的生命健康，國家做出了延遲開學的決定，并倡導利用網絡平臺，“停課不停學”。一時間，如何將線下課程在極短時間內轉移到線上，如何把在線教學從輔助手段變成主要手段，成為了全體教育工作者面臨的嚴峻挑戰。各種類型的網上教學探討風聲水起，如何提高網上教學的效果，就成為了一個亟需研究、交流、實踐的熱點問題。

隨著中小學線上授課的率先開啟，網絡上各種質疑爭論不絕于耳，調侃斥責更是滿屏“開花”。流傳最廣的段子莫過于——老師說：“我不想當主播。”學生說：“我不想上網課。”教和學雙方在這件事上的態度居然實現了如此高度的一致，套用李誕的一個段子，網課的局面還真是有點“尷尷尬尬”。那么，究竟線上授課為何會如此尷尬呢？教和學雙方在擔憂甚或是抗拒什么呢？它的痛點究竟是什么呢？

一、線上授課的痛點

作為唯物主義者，我們都知道物質和精神原本就是一種奇妙的組合，身體是注意力的重要載體。過往的授課場景中，四壁為墻、桌椅兼具，圈住的是一個固定的物理學習場所，教師通過對身體的管控、行為的約束來實現對學生注意力的部分管理。可在網課的世界中，教師隔著屏幕，對身體的管理淪為虛幻，對注意力的干預更似鞭長莫及。從對課堂掌控的確定性中突然進入失去掌控的不確定性，這樣的感覺有點接近對宇宙中浮塵的追逐，著實有些無可奈何。

課畏懼乃至抗拒網課的，不僅僅是老師，更有學生。一提起即將上網課，他們都寧可回教室上課。學生們在怕什么呢？只要我們和他們稍稍溝通，就不難發現，他們的顧慮很簡單，“我怕網課沒意思，還必須考勤，又要刷視頻，又要考試……”

請大家注意，這里有個非常有趣的點，那就是——老師擔憂的和學生顧慮的，其實是同一個問題——若網課“沒意思”，注意力出逃，怎么辦？只不過雙方法擔憂和顧慮的側重點不同，前者擔憂后者注意力出逃的結果，后者顧慮注意力出逃的原因。這充分說明，大家目前對網課的認知和實踐都尚處于起步階段。

沒關系，萬事都有開頭，接下來，我們不妨談談網課為什么會“沒意思”？

二、線上授課的本質

在以往的傳統教學中，老師們也會時常吐槽學生們的注意力只有“三分鐘熱度”，這當然是一種玩笑，只是用來說明，00后的孩子們學習注意力的持久度相較于之前的學生們可能會更短暫一些。但我今天卻要提另一個更殘酷的概念，那就是網課的世界中，如果缺乏興趣點，也許他們的注意力將下降至“三秒鐘熱度”。從“三分鐘熱度”到“三秒鐘熱度”，這當中的差異其實就是線下與線上的距離。因為，沒有了教室固化的空間，只剩下網絡泛化的時間；沒有了群體規則的約束，只剩下個體跳躍的自由。

為什么我要用“跳躍”這個詞來形容個體的自由？傳統課堂的教室是一個有間隔性的環境，能從物理上隔離諸多干擾，但網絡課堂則恰恰相反，它是全時空的、泛在的，任何一次界面的切換，都會成為空間場景的跳躍，前一個時間結點可能還在進行在線學習，下一個時間結點就可能開始在游戲世界里廝殺……不僅界面的切換，會讓學生隨時從學習場域中穿越出去，在線學習者還可能在多界面同時運作的情況下學習，在線學習的同時也在線娛樂。享受音樂、網絡聊天、觀看綜藝、瀏覽新聞等都可能鑲嵌在整個在線學習過程中，分割開完整的在線教學進程，并分散本就難以集中的注意力，在線教育資源的簽收就變得愈發困難。

當老師們在思考如何通過網絡對這么多的學生進行教學，使用什么平臺可以確保網絡順暢，盡量確保群體學習效果的時候，我們的思考既對也錯！對的是，客觀上，我們是在做1對N的教學；錯的是，現實中，屏幕的那端，全都是遠隔百里甚至千里、姿態各異的1，他們不在一起。當我們以為自己在1對N教學的時候，他們的感受卻是1對1。此時，群體影響值會降至最低，個體感受度會被無限放大——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我不要你強調，我要我喜歡。

如果不能理解線上授課的這一特點，就無法揭開線上授課的本質——在線教育中，學習者從本質上講其實是信息的消費者，是線上課程的用戶。這是移動互聯時代給我們的挑戰和成長，當我們建立起這樣的用戶思維，就會很快發現：班級群里的學生就是我們的私域流量池，我們做網課其實就是在做私域運營，我們備課上課就是在做內容運營，我們抓注意力就是在做流量運營，乃至于我們如何給學生進行有效的差異化指導就是真正實現差異化的用戶運營。

因此，說到底，從線下授課到線上授課，核心是現場教學思維到新媒體教學思維的根本轉變。

三、線上授課的核心

既然線上課堂中，學生已經變身為信息產品的消費者，那么信息產品的呈現方式和傳播方式必然對其“消費行為”構成巨大影響，在目前階段，以下的要素就會變得尤為核心。

(1)線上授課主體。教師作為信息產品的供給者和課程的運營主體，在信息的選擇、傳播和運營上擁有極大的自主權，其自身魅力也對信息產品的傳播和流量的運營發揮著不容小覷的作用。為什么擁有較高知名度的教師開設線上課程會有更多受眾？為什么外形美好的教師會吸引更多年輕粉絲？在這個千奇百怪、強調個性的網絡世界中，學生偏好的異質化決定了對授課主體的外形、氣質、談吐、閱歷、學識、知名度等諸多要素有不同的敏感程度，因此老師在線上課堂中會面臨比線下課堂中更加嚴苛的“審美”要求。

(2)線上授課目標。高職院校非常注重學生專業技能的培養，在線下課堂中，場景化的教學環境、多樣化的教學資源，使得我們的教學目標更加完整。可是在線上，我們的場景局促、資源匱乏，許多技能的實踐缺少了現實的依托。因此，線上課程教學目標需吻合線上學習實際，如若將線下現場教學目標直接搬到線上課程，大概率既無法實現線下教學目標，又錯失線上教學原本可以達到的效果。

(3)線上授課內容。“內容為王”永遠是取得線上授課良好效果的黃金法則之一。線下授課內容具有很強的平行性，而線上內容則更具有垂直性。究其原因，關鍵仍在于學生極難聚焦卻又極易流失的注意力。在線下，我們的教學內容非常強調完整性、體系化、實用性。但在線上，由于學習效率的下降，內容的輸出量必然大打折扣。與此同時，對于輸出的內容的品質要求則更高了。因此，線上內容絕不是線下內容的搬家，線上授課的內容是否吻合線上特征，內容本身的優劣對其效果的擴散和接受構成關鍵影響。

(4)線上授課技巧。線上授課與線下授課的巨大差異在于：肢體感染力降低，語言感染力增加；語言邏輯性降低，語言跳躍性增加。因此，能否掌握線上話術，利用線上話術來呈現授課內容、構建線上邏輯，能否對學生的即時性需求和偏好及時做出反應、調整相應的教學內容和風格等，都是對教師線上教學技巧的巨大考量。

文末，又想起文初提及的段子。老師說：“我不想當主播。”學生說：“我不想上網課。”然而，無論你有多么不想，網課遲早都要來，只是這次，它的到來顯得尤為劇烈。但歷史的車輪不都是如此嗎？新舊交替，有時候真的只在一夜之間。作為一名每年自主網絡學習上千小時的“網學派”，作為一位帶著女兒和平臺簽約打造過網絡課程的媽媽，作為一名正在與企業合作開發網絡課程的從業者，更作為一名新時代的高校教師，說實話，對它的到來，我感到由衷欣喜——它來了，它終于來了。請大家不要害怕，不要抗拒，走進它，感受它的美好，發現它的奧妙，這是時代給予我們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