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永森
兩會期間與貴州代表團討論時指出:“王陽明的心學是中國傳統文化中的精華,也是增強中國人文化自信的切入點之一。”陽明心學不論是在其誕生之時還是后世都有大量擁躉,特別是在近代得到改革者的高度推崇。在歐美保守主義、孤立主義興起的國際大環境下,中國聲音的“走出去”,一方面需要“中國制造”的硬實力,另一方面更需要“文化輸出”的軟實力。陽明心學研究、推廣的重要意義,不僅在于其思想自身的精妙、浩渺,更是由于其在泛亞地區深遠的歷史影響。古老的中華文明此時更需要鮮明的文化符號,在新時代發出有力的中國聲音。
一、發于本心,草根的價值觀塑造
陽明心學興起于明代中葉,社會政治經濟在經歷前期嚴苛的政治環境逐步走向清明、繁榮,伴隨著經濟逐步發展市民階層走上歷史舞臺,市民文化帶來的是文化領域的多元化程度進一步加深。而這種由經濟繁榮而興起的平民文化,在某種意義上很接近于今日的“草根文化”,草根文化誕生是伴隨相對“主流、精英”對立意味而形成的。對于這種文化趨勢,筆者認為在長遠的未來將是必然趨勢。社會經濟、技術的發展必然導致個體意識的覺醒、解放。如現代波普藝術家安迪·沃霍爾的名言:“每個人都能當上15分鐘的名人。”也成了最知名社交平臺的建立理念。
文化領域的平民化需要如何看待,陽明心學給出了這樣的答案:“與愚夫愚婦同的,是謂同德。與愚夫愚婦異的,是謂異端。”將精英文化與平民文化區別為“良知良能,愚夫愚婦與圣人同。但惟圣人能致其良知,而愚夫愚婦不能致,此圣、愚之所由分也”。無形之中化解了對立的情形,更是在本質上將這種對立弭于無形。陽明心學的“人人皆可成圣”與“每個人都是15分鐘的名人”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后者是將藝術領域的偶像拉下神壇,陽明心學更是將文化領域的偶像推到大眾當中去。
有個生動的例子,陽明先生在感化山中盜賊時,通過層層脫去衣裳激發了盜賊的羞恥之心,盜賊心也不愿被稱為盜賊的“良知”。這種從人性深處、本性的印證,應成為主流文化、教育最直觀最有效的方式,同時也是基本準則。由此為出發點的理念、價值觀對于個體的影響必然是長久的、積極向上的。由于網絡技術時代信息爆炸,扎根于網絡等媒介的“草根”平民文化也猶如野草般瘋長,網絡信息的龐雜難辨,難以監督過濾,加之部分不正確的社會價值觀、別有用心的境外勢力,網絡媒介對于社會價值觀的沖擊不容小覷。而陽明心學對于“平民文化”的印證,消除了“廟堂”與“天下”的對立,主流價值觀汲取陽明心學對于人性、良知的理念,將獲得自內而外的免疫力,從根本上得到大眾更廣泛、更深層次的認同。
二、兼容并蓄,多元文化的中國化
從陽明先生的個人成長與思想變化的經歷當中可以看出,陽明心學不是憑空而創造出來的,心學的發明既不是埋頭經、史、子、集概括提煉,也不是單純對當時主流朱子理學批判對立,更不是直接照搬拿來陸象山的思想。而是他通過精研黃老之學,融儒、釋、道一貫而通的龍場悟道而產生,歷代研究者對于心學的本源多有考據之風,斷章取義求其來源,似乎要分出成分與含量。筆者認為心學之精妙正在于其守儒學之正統,做到了儒、釋、道真正意義上的融合,從“心無善惡說”到格物的“知行合一”,更有論為“二氏之學,其妙與圣人只有毫厘之間”。以今時觀之不妨轉換一下角度,儒、道是中國本土文化,佛學是外來文化,道家走向神仙方術之后功用更傾向于追求修仙得道、長生不老。宗教化的黃老之學不可避免走向了棄世之路,而得到統治階級不斷固化儒家學說在宋代將教條主義達到了鼎盛。心學的發展更大意義上屬于繼承、吸收與改造,為區別黃老陽明心學多次進行批判,同時表明“不慮而知之良知”有據可查,源于正宗。這更體現了面對如今國際化、多元化的新時代,作為悠久的古老文化所應持有的態度,兼容并蓄的同時,去糟粕而取精華地吸收。更重要的前提是立足本土文化,片面地“中體西用”必然導致水土不服。
三、經世致用,致力發展的文化理念
近代諸多思想家、改革家對陽明心學推崇備至,如清代維新變法的康、梁一派。梁啟超曾說學習陽明心學“如打針一般痛快”。資產階級革命派也是對陽明心學推崇備至,甚至于現代創建兩個世界五百強的日本知名企業家稻盛和夫的企業文化理念也自稱源于“致良知”。陽明心學表面崇尚個人修為的學說,竟可以應用在如此風馬牛不相及的領域,陽明心學的精要在于“良知”說。
陽明先生自述“良知二字,自龍場以后,便已不出此意。只是點此二字不出”。陽明心學的應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良知”自身豐富內涵。其一,是倫理道德層面的“良知”,即是處世的人生哲學,同時擴展、延伸之后可以成為社會倫理價值觀,是從人本性出發的“知善知惡”的準則;其二,是從個人修為的處事要求,“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追求以良知為出發點做事準則;其三,是強調實踐的入世要求,“事上磨”通過不斷的實踐,“知行合一”地進行格物做到“致良知”。因而,陽明心學從個人道德素養、個人能力、實踐精神出發,具有很強務實性與適應性,這種特性是針對不同行業、領域的需求。不同時代、環境的需求,陽明心學被今時冠以“成功學”的名號也因于此。基于“致良知”而進行的學習、研究則無不圍繞個人素質與道德的共進,基于“致良知”而進行的制度建設則無不圍繞著人性與全社會福祉,基于“致良知”而提供的服務、經營理念、企業文化則無不從消費者與企業長遠發展出發。如此等等,陽明心學因之成為儒學一系真正達到“經世致用”的思想學說。
兼具淺顯明了、多元并蓄、經世致用的特性的陽明心學,在今日對于解決現存的諸多文化、社會問題具有很強的借鑒意義,對于大眾教化、移風易俗、塑造核心價值觀更有直觀的指導意義。對于陽明心學的研究于中華傳統文化與塑造主流核心價值觀基礎之上,必定會使延續千年的中國儒學換發新的生機,為建設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提供強大的精神動力。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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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王陽明.傳習錄[M].藍天出版社.2007年12月,第1版.112頁.
[3]梁啟超.飲冰室合集[M].中華書局.1989年.140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