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星
摘 要:珍妮特·溫特森是英國當代實力派女作家,因其對后現代主義實驗模式的論述,被認為是20世紀末最具爭議性和最優秀的作家。本文以她1989年出版的作品《給櫻桃以性別》為研究對象,試圖結合酷兒理論的批評方法,分析《給櫻桃以性別》中“狗婦”的人物形象。
關鍵詞:珍妮特·溫特森;《給櫻桃以性別》;“狗婦”;形象
珍妮特·溫特森是英國當代實力派女作家,散文家和編輯。她于1959年出生在英格蘭的曼徹斯特,自幼被虔誠的宗教夫婦收養,后進入牛津大學學習英文。23歲時,出版了自己的第一本書《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她一共出版了二十部小說,還出版了散文集、短篇故事、漫畫書和兒童讀物。她的作品經常涉及歷史、藝術、身體和性別身份的主題和問題。她獲得了許多獎項,包括最佳處女作惠特布萊德獎、約翰·盧埃林·里斯獎等。在珍妮特的多部小說中,溫特森通過歷史決定論塑造了故事中人物的生活,并揭露了普遍價值觀的偶然性,包括異性戀的自然屬性和父權在宗教文化中的權威。《給櫻桃以性別》中的“狗婦”就是溫特森筆下比較鮮明的一個形象。
《給櫻桃以性別》講述了喬丹和“狗婦”的故事。有兩個具體的時間和空間:第一個是十七世紀的英國在查理一世統治時期,第二個是二十世紀的英格蘭。在這方面,小說的第二部分在時間上向前(也向后)前進,并呈現了二十世紀晚期的喬丹和“狗婦”的版本。在所有這些人物身上,性別認同成為一個多元化、流動性和偶然性的概念。因此,本文認為,通過對男性和女性性別規范的質疑,性別歧視打破了傳統的性別表征和認知。
本文將以酷兒理論研究來分析《給櫻桃以性別》中“狗婦”的女性形象。本文主要從酷兒理論學家巴特勒的“性別表演”出發,分析“狗婦”身上體現的“男性氣質”和“雌雄同體”,從而打破傳統的性別二元對立。
一、傳統的女性形象的顛覆
“狗婦”的名字是打破性別傳統的第一步。通過接受被稱為“狗婦”這個名字,首先,她接受了別人給她的名字,因此,這也意味著允許別人對她施加權力。托瑞爾將命名行為定義為“一種權力行為,它揭示了一種根據明確界定的類別來規范和組織現實的欲望”[1]。其次,由于第一個原因,她似乎也同意被描述為“女人”。命名行為中的權利因素是不可否認的。在英語語言環境中,婦女通常被提及其婚姻狀況。比如,婦女在結婚后一般會隨丈夫的姓。然而,“狗婦”的名字暗示了她的獨立性。她并不是某人的“另一半”。她不需要丈夫或丈夫的前景來證明她的存在;她有兩個自己的標簽來充分地描述她:女性和狗飼養員。
接受“女性”這個“定義明確的范疇”在“狗婦”的例子中僅僅是一個信號,表明她自己理解自己是女性的這一身份。但這并不意味著她接受性別范疇“女性”所伴隨的任何標簽。她是女人,但她一點也不女性化。雖然“狗婦”顯然知道那些標簽意味著什么,但她沒有打算滿足任何性別的期望。“狗婦”似乎忽視了男權社會分配給女性的適當行為模式框架,因此她生活在這些性別界限之外。
第二個顛覆就是她的外貌形象。“狗婦”的“女巨人”形象徹底顛覆了傳統的女性形象,也挑戰了傳統意義上對女性的審美。“狗婦”在各個方面都是對女性身體理想的挑戰:她體型巨大,“像山脈”,在她的“丑陋”中被構造成丑陋,“沉重的眉毛”“洞穴的臉”和“黑色和破碎的”牙齒。“我的鼻子是平的,我的眉毛很重。我只有幾顆牙齒,那是一副可憐的樣子,又黑又破。我小時候得了天花,臉上的洞穴足以滋生跳蚤。但我有一雙漂亮的藍眼睛,能在黑暗中看到東西”[2]。沒有掩飾,也沒有試圖找借口。在她提到她的“漂亮的藍眼睛”之前的“但是”表明她很清楚,大眾的偏見并不偏向于她的長相,但她并不關心這一點。即使是她提到的一個積極的特征——漂亮的藍眼睛這事實上對她來說也只是“好”的,因為她能用它們在黑暗中看到東西,這種品質通常被歸因于某些動物。對于“狗婦”來說,身體可能沒有任何意義,但她的身體對于她獨立的身份和小說中她的外在是至關重要的。然而,“狗婦”的身體似乎否認了文化上的改變。
當她問到“我有多可怕”時,她公開強調了她的身體差異性。她似乎認為自己的“丑陋”是理所當然的,而不是質疑甚至懷疑。她的身份在“巨大、無情的女性連環殺手”和“令人羨慕的堅強獨立的女性”之間搖擺不定。在這兩種情況下,她都是超常的、不可接受的、不正常的。在一個社會里,無論是通過偏愛的外表(苗條、曲線、嬌小等),還是通過偏好的行為模式(溫順、順從、溫柔等),公開或秘密地培養出一個合適的女性形象,“狗婦”在這兩個方面都失敗了。與這些公認的觀念不同,“狗婦”作為一個顛覆性的人物出現在人們面前脫穎而出。
此外,“狗婦”的態度使人們對傳統女性身體與女性性別身份之間的美麗、純潔的聯系產生了懷疑,轉而將“狗婦”的女性身體與男性聯系起來。事實上,正如巴特勒在她的性別體系錯位中所暗示的,男性身體與男性性別認同或女性身體與女性性別認同之間并沒有自然的聯系[3]。因此,可以說,因為“狗婦”的自信隱含著男子氣概,這是對傳統女性身體表征的挑戰。
二、“狗婦”身上的女性氣質
然而,盡管如此,溫特森并不是簡單地創造了一個碰巧擁有女性身體結構的男性角色。盡管“狗婦”為了反對傳統的男性統治地位,必須采取一種“男性化”的行為方式,但她并不認同那些歸于男性的傳統角色和態度;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她的“男性化”行為是在捍衛一種超越甚至對抗傳統男性化的道德規范。把女性身份和母親身份分開的普遍趨勢在性別上被解構了。而且“狗婦”表現出的溫柔、慈善和母性等性別特征,揭示了在某種程度上,那些被視為女性固有的東西和女性氣質是在一個文化背景下產生的,這個文化背景書寫了行為規范,而不是相對的體型和力量[4]。
事實上,“狗婦”的身體和行為明顯超出了上面引用的正常的界限。盡管她的舉止很男性化,但她知道女性的“美德”,并使用女性的配飾。例如,她“頭發上系著絲帶”“天性優雅”,并承認“作為一個女人的責任”。“狗婦”對自己習慣的評論對讀者來說是一種諷刺,因為像她這樣怪誕的女人是不會擔心自己的禮貌的。這些話也頗具諷刺意味,因為它們與她的其他言論形成了鮮明對比。她談到良好的禮儀,就像談到汗流浹背這樣的不三不四的事情一樣自然:“我幾乎不能一出門就流汗,流汗的量足以裝滿一桶水。這些瀑布帶走了無數的虱子和其他膽小的動物,而被迫經常把自己放在水泵下面,我可以真誠地說,我是干凈的。”具有諷刺意味的是,盡管人們常常把她和灰塵,如昆蟲和糞便,聯系在一起,她卻十分愛干凈。狗婦服從規范的意愿不僅與反諷的創造和對這些規范的批判有關,還與角色創造中涉及的矛盾元素有關。
這些女性特征與巨大的身體和男性行為形成鮮明的對比,解構了女性和男性的性別二元化,從而產生了巨大的身體和狗婦的性別。“狗婦”是一個混雜的個體,她模糊的身體和不連貫的性別認同挑戰著性別系統的規范和性別認同的二元邏輯。事實上,正如布賴多蒂所斷言的那樣,“狗婦”是介于女性特質和男性特質之間的一種轉換者。
三、結語
盡管她們生活在性別界限之外,但無論是17世紀的女性,還是她同時代的女性,都沒有被描繪成生活在烏托邦的環境中。溫特森談到她的小說時說:“《給櫻桃以性別》是一個我可以圍繞一組已知事實構建的故事。”這種“現實的場景”有助于使小說中虛構的世界變得容易辨認。在這個可辨認但又虛構的世界里,性別義務確實存在,像“狗婦”這樣的婦女必須承受她們違反規則的后果。因此,女性主人公以第一人稱敘述者的視角呈現自己的方式,可以理解為對現有男權結構的批判。女主人公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不得不接受挑戰社會結構的嘗試帶來的缺點。她們獲得的自由是否超過了為此付出的孤獨,這一點還不得而知。主角根本沒有選擇,她們的身份只是拒絕適應性別的期望。
參考文獻
[1]Butler,Judith.Gender Trouble:Feminism and the Subversion of Identity[M].New York:Routledge,1990:185.
[2]Moi,Toril.Sexual/Textual Politics:Feminist Literary Theory[M].London,1985:160.
[3]Winterson,Jeanette.Sexing the Cherry[M].New York:Vintage,1989.
[4]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M].帕胥利譯.紐約:溫提子出版社,1973:1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