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洪彬 單偉彥
摘要:周昌壽早年留學日本。留日期間,他參與發起成立中華學藝社,為其創立和發展立下了汗馬功勞。歸國后,周昌壽任職于商務印書館,并積極投身教育事業。他積極致力于普及科學常識、開展物理學研究,為中國現代的科學文化事業做出了重要貢獻 。圍繞如何促進中國之科學發展,周昌壽進行了理性思考,從而形成了其對科學的系統認知,具體涉及科學內涵、科學功能、科學方法及科學精神等方面。
關鍵詞:周昌壽;中華學藝社;科學常識;科學理念
作為中國現代科學文化事業的先驅者之一,周昌壽早年留學日本。留日期間,他參與發起丙辰學社(后改名為中華學藝社),為其創立和發展立下了汗馬功勞。歸國后,周昌壽在普及科學知識、弘揚科學理念等方面做出了積極的貢獻。
一
周昌壽(1888-1950)[1],字頌九,貴州省麻江縣人。周昌壽自幼篤學不倦,與長兄恭壽二人被譽為“麻江雙璧”。1906年,周昌壽深感中國之貧弱在于科學落后,決心學習近代科學[2],為此赴日本留學。留日期間,周昌壽受到“科學救國”、“教育救國”思想的洗禮,與陳啟修、鄭貞文等留日學生發起成立丙辰學社,致力于向國人傳播西方的科學知識和科學原理。
1919年歸國后,周昌壽應聘到商務印書館編譯所。在商務期間,他編寫、校訂的物理學教材達十余種。其中,《物理學(現代初中教科書)》全面講解了物質結構及性質、力學現象及應用實際、光學、量子力學等物理學的基礎理論知識,圖文并茂,并附有日常生活中的大量實例。該書于1923年7月初版,至1929年11月印行117版,國難時期仍繼續出版40次,可見其受重視之程度。
1933年3月,周昌壽加入中國物理學會,成為其早期會員之一,積極參與學會的各項工作。同年8月,在中國物理學會第二屆年會上,周昌壽與其他6人被推舉為物理學名詞審查委員會委員。1934年,物理學名詞審查委員會公布了第一次審查結果——《物理學名詞》。其序言中指出,“本書根據周昌壽所編《物理學名詞》(草案)編寫。”[3]
1941年太平洋戰爭爆發后,日軍進入上海公共租界,商務印書館被日軍查封。周昌壽將個人安危置之度外,多方奔走,據理力爭,終于迫使日方交還商務的財產。新中國成立后,郭沫若邀請周昌壽到中國科學院工作。1950年1月,當他正準備赴京時,突患腦溢血在上海逝世,終年62歲。
二
清末之中國,國內政局動蕩、民生凋敝,新思潮風起云涌,留日學生萌發了“教育救國”、“學術救國”之志。1916年(民國五年,農歷丙辰年),周昌壽等47位中國留日學生發起成立丙辰學社[4],丙辰學社以“研究真理,昌明學術,交換智識”[5]為宗旨。作為學社的發起人和重要骨干,周昌壽為該社的創立和發展立下了汗馬功勞。
丙辰學社創立之初,經營非常困難。周昌壽積極參加社員特別年捐,首次即捐資20元[6],此后又曾多次慷慨捐款。執行部是丙辰學社的核心機構,由正副理事、總務和編輯兩科組成。1918年4月學社進行改選,周昌壽當選副理事。1920年10月,丙辰學社遷回國內。
1923年6月11日,丙辰學社改訂社章,改名為中華學藝社,以“研究真理,昌明學藝,交換智識,促進文化”[7]為宗旨。1924年1月,中華學藝社進行改組后的第一次選舉,周昌壽當選副總干事。1928年12月,周昌壽任中華學藝社主席,主要負責整理積案、修改社章、登記社員現狀、舉行選舉等,并籌建總事務所。1932年3月,周昌壽兼任書記和編輯部主任。
周昌壽積極參與中華學藝社的各項活動,具體來說:其一,編輯《學藝》雜志,編譯科學書籍。其二,參加年會,開展學術交流。在中華學藝社首屆年會上,周昌壽致開幕詞,并進行了演講。據郭沫若回憶,“只見頌久在講壇上踱來踱去,妙喻取譬地講得頭頭是道。滿場的聽眾都肅靜無聲,聽得十分專一。……頌久講演了一個鐘頭光景,在熱烈的掌聲中終究結束了。”[8]其三,開辦學藝大學。其四,參與國際學術交流。
三
周昌壽積極撰文宣傳科學理念與科學知識。在物理學方面,周昌壽較早向國人介紹了相對論。在《相對律之由來及其概念》一文中,周昌壽從講解物理學里面“事象”的兩要素——位置與時刻出發,引出牛頓時空觀,繼而探討了能媒假定下的時空觀;接著,他介紹了洛倫茲轉換及其對于愛因斯坦成功的重大意義。魏嗣鑾評價說,“國內言相對論者,以此文最為深至,其解釋議論,皆能一本學理,實可深喜者也。”[9]此外,周昌壽還譯介了《相對說與萬有引力》、《相對律之文獻》、《愛因斯坦新發明之解釋》等多篇關于相對論的文章,從而奠定了他在物理學界的重要地位。周昌壽還是國內最早、最全面介紹量子論的學者。他在《量子說的梗概》中闡發了能量子的形成及概念、光電效應、盧瑟福-玻爾原子模型和索未菲原子軌道。
哲學方面。周昌壽在《康德之運動論》一文中提出,在“運動”的理解上,康德“其見解之正確遠出伽利略等以上”[10]。在《康德之時空論》一文中,周昌壽認為康德關于時間空間的見解高于牛頓、萊布尼茲。
在普及科學常識方面,周昌壽發表了《迷信》、《冷光》等文章。在《迷信》一文中,周昌壽從迷信與科學的辯證關系出發,闡述了迷信形成的兩個原因,強調“要能夠將今日的迷信,變成后日的科學,然后才算是真真的進步”[11]。
周昌壽積極從事科學書籍的編著、譯介工作。他將我國譯刊科學書籍的歷程分為三期,即明末迄清初、咸豐迄清末、民元迄民國二十五年。他指出,雖然每期編錄書籍的限制之方不同,但準則僅有一條,即“所探錄者,以屬于自然科學者為限”、“僅述漢譯科學書籍,不及其他”。在教科書編錄方面,他編錄的《天體物理學》首先介紹天體物理學的原理、方法和觀測儀器,然后逐一介紹太陽、行星、衛星、彗星、流星等,是國內較早的全面介紹天體物理學的一部力作。
此外,他還協助王云五主編《百科小叢書》、《自然科學小叢書》、《萬有文庫》等叢書。《萬有文庫》僅第一集就售出了八千余部,在當時可謂風行一時,影響甚巨。
四
如何促進中國的科學發展?對此,周昌壽進行了理性的思考,逐漸形成了個人對科學的系統認知,具體涵蓋以下幾方面:
其一,科學內涵。周昌壽確信“科學是將一群的事物現象整理而成的有組織的系統知識。”[12]周昌壽認為,知識可具體分為科學的和非科學的,他強調“這種區分,并非是說一種為真,他一種非真”[13]。“其區別只在知識的成立如何而已。凡是由反省和思索而得的知識,習慣上稱為科學的知識;凡是由日常的經驗觀察得來不加思索即可發表的知識,稱為非科學的。”[12]
其二,科學之社會功能。周昌壽認為,科學在理論和應用方面的進步,對人類社會產生了重大影響。具體來說:第一,科學滿足人類的知識欲;第二,科學改造社會生活;第三,科學研究使得迷信得以破除;第四,科學發展造成交通、公共衛生、教育、經濟、政治、宗教等方面的社會組織環節的徹底變動,人類的行為規范、道德判斷也隨之變更。
進而,周昌壽指出,科學知識進步導致更深層次上的生產、生活方式巨變,引起原料、商品、市場的激烈爭奪,進而演變為民族間、國際間的戰爭,這是科學發展所帶來的負面影響。不難看出,周昌壽辯證地看待科學功用,認識到了科學功能的兩面性。
其三,提倡科學方法。在周昌壽看來,科學方法需要四步,即收集科學事實、進行分析比較、探究普遍關系、檢證假說的真偽。在這個過程中,歸納和演繹至關重要。歸納和演繹兩者緊密聯系,不可偏廢,“歸納和演繹在科學研究上,恰如車的兩輪,須互相為用,方能完成其任務”[14]。除此之外,周昌壽提倡實驗法。他強調,空談理論,虛有其表,甚至導致背理假說的產生,正確的做法是雙管齊下,理論與實踐并重。
其四,弘揚科學精神。周昌壽所理解的科學精神是對問題進行創造性探究,窮其根本,然后謀求改良的態度。
其五,主張科學研究應“以迫于目前的各種問題為第一步”。針對中國的特殊情境,他認為,中國科學的發展“應以迫于目前的各種問題為第一步”[15],如農產品改良、肥料研究、家畜飼養、荒地開墾、河流浚利、桑蠶培養、礦產采取、交通架設等,而“至于高深的研究,對于水深火熱的我國,似乎一時尚說不上。饑寒交迫的人,不求粗衣蔬食,而惟高車駟馬是騖,結果,不過是自促壽命罷了。”[15]依周昌壽的觀點,對于落后且人人侵略的舊中國來說,不求解決急迫的問題,好高騖遠、追求高深研究無異于自取滅亡。
五 結語
作為中國現代科學文化的先驅,周昌壽一生致力于中國現代科學文化的發展,成績斐然。他積極參與科學社團、投身科學教育,借助報刊、書籍、演講等媒介,將大量的科學知識與科學原理介紹到中國,在普及科學常識、推進物理學研究和中國科學的體制化建構等方面做出了重要貢獻。進而,周昌壽圍繞科學內涵、科學功能、科學方法、科學精神等方面的理性思考,不僅對當時國人科學觀的轉變具有積極的促進作用,而且對今天我國的科學發展亦有一定的啟迪與借鑒價值。
參考文獻
[1]肖先治、何明揚.貴州文化出版名人傳略[M].貴陽:貴州民族出版社,1999年:125;另一種說法為1891-1948年,參見王濤等.商務印書館一百一十年(1897-2007)[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9年:222.
[2]王守文.著名物理學家周昌壽.南明文史資料選輯(第15輯)[M].貴陽: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貴陽市南明區委員會文史資料委員會,1997年: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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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丙辰學社之回顧[J].學藝,1923年,5(2):1.
[5]丙辰學社社章[J].學藝,1917年,1(2):277.
[6]丙辰學社社報[J].學藝,1918年,1(3):266.
[7]中華學藝社社章[J].學藝,1923年,5(2):1.
[8]郭沫若.學生時代[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79年:177.
[9]魏嗣鑾.讀國內相對論著述以后的批評[J].少年中國,1922年,3(7):53.
[10]周昌壽.康德之運動論[J].學藝,1924年,6(5):3.
[11]周昌壽.迷信[J]. 東方雜志,1921年,18(4):14.
[12]周昌壽.自然科學及其教授法[M].上海:商務印書館,1925年:5.
[13]周昌壽.自然科學及其教授法[M].上海:商務印書館,1925年:4.
[14]周昌壽.自然科學及其教授法[M].上海:商務印書館,1925年:48.
[15]周昌壽.六十年來中國自然科學的進展[J]. 申報月刊, 1932年,1(1):45-47.
作者簡介:裴洪彬(1972—),男,河北石家莊人,河北師范大學碩士研究生,河北藝術職業學院講師,主要研究方向:傳統文化、歷史教育。
單偉彥,河北平山縣古月中學,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