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孫瑤(湘潭大學)
人的社會性需要穩定的社會秩序。“通過以社會成員的需要和潛力為基礎的社會聯合,每個人才能在別人獲得的自然資產的總額中分享到一份。”這種社會聯合的緊密性、穩固性需要一個可預見的、安全的社會秩序為基礎。我國目前誠信體系建設中的信用內涵——商務、司法、政務、社會——滿足社會群體成長的需要。但某些群體成員出現違背契約的失信行為,這些失信行為都將會打破社會秩序體系的穩定性,因此我們需要建立一種法律機制來規制失信行為,保障社會秩序的健康穩定發展。穩定的秩序需要正義作為內涵。人性中天然存有的一種“權利感”需要得到滿足,當某一失信主體受不正義驅動而為失信行為時,這勢必會剝奪掉相對人的某些權益,進而使相對人產生了一種不公感并渴望捍衛權利。此時被賦予正義內涵的懲戒機制出現,便可以在兩者中找到平衡點,來維護原本正義有效的秩序安排。
失信行為的社群危害效應。某個個體的失信行為將會對其他不特定的第三方權益產生實際影響,可能侵害到他人的生命健康權、財產權等,這將會擊垮整個共同體的向心力。
一旦失信行為發生將會產生社群效應,波及領域、成員廣泛,因此修復難度將十分大。
基于社群效應選擇性惡觀作為失信聯合懲戒的邏輯起點。基于失信行為所引發的社群效應以及危害社群效果的修復難度,以性惡的人性觀選擇聯合性的懲戒措施是必要的。“性惡”的人性觀在調整失信行為上,可以做到貫穿整個行為的運動周期,起到特殊的預防目的,達到及時止損、防止危害范圍擴大的作用,可擊破聯合性懲戒懲罰過剩觀點。
根據一般的功利主義刑罰觀,以實現一定的功利為目的,刑罰即預防犯罪、維護社會秩序。在對失信主體實施聯合性的懲戒措施時,同樣是出于恢復社會秩序穩定、防止危害擴大、預防失信行為再發生的考量。某些失信行為與采取聯合性懲戒措施,這兩者之間實際上屬于按照黑格爾的等價報應報應關系。對于因失信行為權利受到侵害的其他主體而言,當然不能選擇以同樣的方式恢復自己的權利狀態、報復失信主體,否則社會秩序將會處于不可控制的局面。
失信聯合懲戒具有恢復社會秩序、預防失信行為的功利機能,還具有懲戒失信主體的等價報應機能。對某些失信行為聯合懲戒的選擇一定程度上也是由其社群性與修復難度大所決定的。新的社會問題面前,理應以一種行之有效的新的治理手段來解決,不能故步自封。
失信聯合懲戒行政處罰說,根據馬懷德學者觀點“行政處罰針對行政相對人違反行政法律規范、破壞行政管理秩序的行為,給予行政法上的否定性評價,從而對相對人造成不利后果,對類似違法行為形成威懾。”但失信聯合懲戒與行政處罰在實施主體、前置條件、處罰種類上都存在重合部分但不完全一致。失信聯合懲戒有自己的特殊性,因此不能將其與行政處罰劃等號,否則將會以偏概全。失信聯合懲戒是針對某些嚴重失信行為展開的多部門多領域的監管,各聯合部門的性質不同,所采取的監管手段也不同,其中某個單位對失信行為的制裁措施可能構成行政措施;有些單位的懲戒措施可能是通過信息的整合發布進而引起社會效應;有些單位則是對失信主體加強監管。結合上述,失信聯合懲戒具有極強的行政處罰外觀,但是其內核又限于行政處罰,是一種復合型的全新的管制手段。
自失信聯合懲戒機制實施以來,學界就對這種新型的治理模式提出各種質疑,追問其實施的合法性、合理性、必要性。關鍵就在于挖掘失信聯合懲戒機制背后的法理基礎,這也是該機制建立的入口點和出口點。信用自古揚之,但在新的社會環境下引發了新的社會問題,由于信用是社群發展所必備的要件,必須對其進行修復。面對失信行為獨特的社群效應、修復難度,對某些嚴重的失信行為采取了聯合性的懲戒方式。這種聯合性的懲戒在多領域恢復著社會秩序,并且在失信主體與相對方、第三方之間尋找平衡點以滿足社會成員的正義需求。可見對于解決新的社會治理難題,失信聯合懲戒確有必要。但是實踐中失信聯合懲戒的規范性依據廣泛成泛濫趨勢;對失信行為沒有具體的分級歸類標準,地方各行其是,不少案例引起輿論嘩然;懲戒措施更是不勝枚舉。這些問題同樣制約著失信聯合懲戒機制的發展,需要完善。在進行法理基礎思考的同時,還要思考失信聯合懲戒的定位如何,這個問題同樣是關乎失信聯合懲戒機制立足的本源性問題。對于其性質的不同設定,將影響到其失信主體的救濟;影響到失信聯合懲戒是否為法外懲戒的判斷,而解決的關鍵就在于如何對聯合性的懲戒進行思考。這種新型治理手段顯然不是常規意義上的行政處罰,它以自身的融合性對嚴重失信行為進行處罰、導向輿論、管制的作用。這樣一個集多功能于一身,聯合多部門,涉足多領域的懲戒機制將在我國誠信體系建設上發揮巨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