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向東
中共甘肅省委黨校 應急管理培訓中心,甘肅 蘭州 730070
鄉村振興作為國家戰略,一經提出就引起了學者們的廣泛關注,經過兩年多努力,已經形成了多角度、全方位的探索和研究,數量增長迅速,成果豐碩,研究內容相對較集中在鄉村振興的背景、內涵、主體、路徑、誤區等方面,研究方法以定性為主,研究熱點、重點、難點、痛點、密集聚團等特征,但研究的深度和高度還有待于進一步的提升。本文在學習研究成果的基礎上,分析存在的問題,結合農村發展實際,探究鄉村振興未來的研究演進態勢。
1.鄉村振興戰略的背景和內涵。鄉村振興戰略的提出的背景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中國社會主要矛盾已經轉化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習近平,2017)、我國最大的發展不平衡是城鄉發展不平衡、最大的發展不充分是農村發展不充分(韓長賦,2017);解決社會主義新時代的主要矛盾及農村的平衡發展和充分發展問題要依靠鄉村振興戰略(李先軍,2017;李忠華,2017;劉合光,2017)。鄉村振興戰略的“總目標”“總方針”和“總要求”既涵蓋了以往各個歷史時期黨的農村戰略思想的核心內容,又順應了國情農情變化賦予的新內涵,是對黨在新時期新階段“三農”工作理念的創新發展(陳秧分,2018;郭文琳,2018;李長學,2018;黃祖輝,2018;魏后凱,2019)。
2.鄉村振興的主體。王春光(2018)、黨國英(2017)等認為,鄉村振興的主體是農民;張丙宣等(2018)認為,鄉村振興應更強調政府、新鄉賢、技術專家、企業家、創業者等在鄉村振興中的積極作用。柴陳云(2018)則強調了政府的主體作用,認為政府是各類鄉村振興力量的整合者。林亦平等(2018)和劉祖云等(2019)認為,“城歸”人口在鄉村振興戰略中應該能夠發揮重要作用。劉光合(2018)提出,總設計師、人民公仆、村干部、村民、各類智囊以及其他參與者是鄉村振興的重要參與主體,只有各參與主體充分協作、共同努力,才能把偉大藍圖一步步轉化為夢想成真的現實。
3.鄉村振興的重點。目前有代表性的觀點有四類:一是價值重新定位觀點。張軍(2018)認為,破解鄉村振興的重點是預先對鄉村的價值重新定位,引起各級決策部門的重視,進而開展相關各項工作;二是體制機制優化觀點。黃祖輝(2018)認為當前鄉村振興的重點是破解城鄉二元結構,建立城鄉一體、城鄉融合、城鄉互促共進的體制機制。三是制度供給觀點。劉守英(2018)提出,鄉村振興應該重點加大制度供給,解決過去“趕超”時期的二元制度體系。代水平(2019)認為,要抓緊研究制定《鄉村振興法》,強化鄉村振興的法治保障,充分發揮立法在鄉村振興中的推動作用;四是鄉村振興的戰略重點。劉合光(2018)認為鄉村振興有四個關鍵戰略重點:分別是“戰略目標、總體要求、關鍵要素和關鍵難題”;高興明(2017)認為鄉村振興有農業產業等10大戰略重點。
4.鄉村振興的路徑。關于鄉村振興的路徑觀點頗多,代表性的有五類:其中,郭曉鳴(2017)指出我國實施鄉村振興的路徑包括基本動力、支撐、手段和指向。劉合光認為(2018)關鍵路徑是機制創新、產業發展、科技創新和人才培育。張丙宣(2018)認為通過激發內生動力即技術創新和包容性制度建設是重要的發展路徑。黃祖輝(2018)提出,推進鄉村振興戰略需要農民主體、政府主導、企業引領、科技支撐、社會參與的“五位一體”的協同路徑。邢成舉、羅重譜(2018)認為機制創新、科技創新、產業發展與人才培育振興的四大路徑。韓長賦(2018)認為,通過“五推進、一加強”的具體措施,從政策的頂層設計層面對鄉村振興戰略作出了全面、系統的部署,穩步推進鄉村振興戰略。陳志國等(2019)認為,農耕文明、鄉紳、宗族、民俗的傳承發掘保護利用來助推鄉村振興。
5.鄉村振興要避免的誤區。郭曉鳴(2017)認為鄉村振興的戰略路徑如果選擇不當,就會走入歧途,以致后患無窮,因而規避鄉村振興的潛在風險確有必要。部分學者認為鄉村振興要借鑒國內外已有經驗,特別是要防范出現過度行政化、形式化等問題(陳岳堂、熊亮,2015;肖琴,2015;郭曉鳴,2017)。
6.理論層面研究的不足。研究成果多屬于“解讀”性質的,尚沒有將鄉村振興戰略與經濟學、管理學、社會學等經典學科的理論深度融合,更缺乏將鄉村振興作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經濟““社會治理”等理論體系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進行相關的理論構建。
截至目前,實證層面的研究成果不多,影響較大主要有兩類:
1.鄉村振興評價體系構建和評價方面的。如陳秧分等(2018)通過構建一個包括5個一級指標、25個二級指標的評價體系,用計量模型分析了2015年中國31個省份的鄉村振興水平,得出了鄉村振興水平具有顯著的地區差異的結論。韋家華等(2018)構建了一個包括5個一級指標、28個二級指標的評價體系,對廣西荔浦縣的一些農村進行了實證檢驗。
2.對策性的研究,即選擇一個樣板,按照現狀—問題—原因—對策的范式進行研究。如楊新榮等(2018)以廣東省為例,在總結以往各階段農村發展和建設經驗的基礎上,對今后鄉村振興的推進路徑進行了分析。龍曉柏(2018)等根據英美鄉村演變特征和政策,提出了一些我國鄉村振興的對策建議。黃祖輝(2017)對浙江鄉村振興戰略實施的狀況做了系統全面的分析和總結。劉彥隨(2018)從人地關系的角度探討了城鄉融合與鄉村振興的一些問題。田毅鵬(2018)對東亞鄉村振興的社會政策進行了總結,提出了一些有價值的建議。王密蘭(2018)、吳昊(2018)等在總結日本農村發展的歷程和經驗的基礎上,提出了一些我國鄉村振興應該借鑒的對策,如加強農民職業教育、保護傳統文化、改善人居環境、注重城鄉協調發展等。
實證層面研究的不足之處在于;一是對中國西部這一迫切需要鄉村振興的區域的研究幾乎沒有;二是所提對策多屬于“照搬”中央的政策,缺少針對鄉村振興亟待破解的“要素向城市單向流動”難題的前沿性探索。
鄉村振興是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提出的,國外與鄉村振興的提法基本沒有,但是關于農村發展(Rural development)(近年也有稱為Rural revitalizing的)的研究成果卻不少,與本文關系密切,且對我國鄉村振興有重要借鑒意義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兩個方面:
此類研究的主要是全球化和互聯網的影響下,農村的變革和發展問題,JDVD Ploeg等(2009)認為,應該重新審視農村的多元價值功能;Marsden等(1993、1999)認為,歐盟國家要注重生產“不可進口”的農產品(non-importable),如美麗的景色、自然價值等;Harrison(1994)等認為,歐盟各國農業的組織形式應該由基于規模經濟的垂直管理向彈性模式轉變;Karlheinz Knickel(2008)提出,農業和農村的功能應該由過去的農產品供應者向多功能化發展;Henk Renting(2003)探討了食品供應鏈縮短后對鄉村的影響。王文龍(2016)研究表明:日韓鄉村建設要具備一定的前提條件、應循序漸進地推進、充分尊重農民利益并培育鄉村內生發展能力、鄉村建設政策應根據時勢變化不斷調整。黃經南等(2017)荷蘭城鄉規劃的借鑒:深入了解村莊現狀,正確定位鄉村規劃,了解農民的狀況和需求,尊重農村固有的社會、經濟、文化特性,體現城鄉規劃正確的價值取向。王習明(2014)美、法等國的興農經驗表明:以專業化、市場化、規模化、機械化為導向的農業現代化能提高農業產量和勞動效率。
近年來,除了依據發展經濟學原理對發展中國家如何發展問題提出的諸如改善基礎設施、增加教育醫療公共產品投入、市場化改革等(Charles Kirubi,2000;A Torre,1998;A Cristovao,2000;G P Green,1999;T Marsden,1996;P Jacobs,2000;S J Martin,2004)經典學說外,最新的研究有:Nigel Key(1999)實證發現,合同農業(contract farming)對農業產出、就業、新市場、降低價格具有顯著作用,Angela Tregeara(2007)發現,農產品質量認定對農村的發展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
目前,還沒有完全確定鄉村振興中的國家水平指數、明確鄉村振興的水平測度維度、計量方法等。這樣對今后的定量研究還是發展評估都極為不利。
實證研究主要集中在江蘇、廣東、浙江等東南沿海發達地區,而自然條件差、經濟基礎薄弱、自我發展能力差的欠發達地區少,西部少數民族地區更少,事實上理應更加受到關注,但卻呈現出地域性的不平衡。
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中央強調要與脫貧攻堅協調推進。無論是脫貧攻堅,還是鄉村振興,都是研究農村發展問題,只是研究對象或發展階段不同,割裂開分別研究不符政策導向,實際意義都不大,成果的指導性也不強。
發展經濟固然重要,但是鄉村治理、鄉風文明、生活保障、生態宜居等諸多方面的關聯度很高,相互有很大促進作用,經濟發展的重點、難點、熱點、痛點也一樣在其他方面都在不同程度的體現,統籌兼顧,綜合考慮,全面推進,注重一體化協調效果會更加明顯。
中國的鄉村振興戰略,具有顯著的黨和政府主導的特點,帶有濃厚的社會主義色彩,這與歐美、東亞等私有制國家的市場主導型的“農村再造”等模式不同;因此,在學術上應該以馬克思主義、毛澤東思想、鄧小平理論、習近平關于鄉村振興的重要講話及黨的十九大以來黨中央國務院關于鄉村振興的部署為指導,抽象、總結新時代中國農村發展的新理論和新方法。
中央的精神是針對全國的大政方針,各地具體條件千差萬別,在制定地方鄉村振興的實施方案時,要緊密結合《鄉村振興戰略規劃(2018-2022年)》,一定要在保證中央文件基本原則的條件下,精準識別,科學規劃,因地制宜,體現本地特色,防止死搬硬套和形式主義,再走彎路。
目前關于鄉村振興的研究整體上呈現為碎片化、零散化的狀態,成果數目龐雜,綜合性、系統性成果缺乏,總體上講還處于起步階段,現有的理論難以滿足蓬勃發展的需要,鄉村振興的理論體系構建仍然面臨諸多挑戰。比如,雖已有多元化的研究視角,但政策宣講、文件解讀占比大,理論化概括不足,深度有限,實證研究亦不多,難以達到對實踐的指導,系統性理論研究亟待進一步加強。
今年底廣大農村全面進入小康后,除政策兜底外,絕對貧困問題已經解決,但相對貧困問題一直還存在,按照鄉村振興的“20字方針”,根據研究制定統籌協調全面推進方略,對增加農民的獲得感、幸福感、安全感意義更加重大。特別是欠發達地區,鄉村振興的自然條件、資源稟賦、人才環境、公共服務等方面的限制很多,困難很大,差別化更加明顯,重點在改善地區經濟社會發展的內外條件、提高人民收入水平、增進人民福祉、體現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本質方面更加需要加強具有針對性的研究。
逐步建立鄉村振興國家水平的維度、指標等體系,為今后的研究、評估、預測奠定基礎。各地下一階段鄉村振興戰略研究應當緊密結合《鄉村振興戰略規劃(2018-2022年)》,依據國家鄉村振興指標體系,進一步探索、構建本地城鄉融合發展的指標體系。
新型鄉村集體經濟要在自愿、收益共享、風險共擔的原則下,由農民自己組織。同時,充分調動社會多元主體參與,但各有側重,政府承擔制度設計和實施、改善基礎設施、提供公共產品和服務及社會治理;企業投入資本、技術、組建經營網絡;社會組織開展生態環境、文化、公益服務事業;當地農民既是勞動者、也是各項事業的參與者;外來人員既可以作為個體勞動者、社會活動的參與者,也可以是單純的消費者。把人才、資金、技術等要素引入鄉村,逐步形成以鄉村經濟振興為先導、以鄉村生態環境改善和人居環境舒適化為基礎、以鄉村治理有效為保障的一場重大鄉村變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