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戎不取道旁李
王戎七歲,嘗與諸小兒游。看道邊李樹多子折枝,諸兒競走取之,唯戎不動。人問之,答曰:“樹在道邊而多子,此必苦李。”取之,信然。
我小的時候,外婆帶著我住在鄉下。那時的我似乎總也吃不飽,看到什么都想吃,比如薔薇粉紅的嫩莖、長在土坡上青綠纖細的玉米稈、田埂邊紅透了的斗篷果子、籬笆上的野葡萄、水塘邊茅草剛長出的細根。
記得有一次,弟弟不知道從哪里弄來幾個青綠色野木梨,我想都沒想,拿起一個就放進嘴里,結果酸得全身打哆嗦。弟弟卻笑著跑開了,原來他早已嘗過,故意拿來“酸”我。
等到長大,讀到《曹沖稱象》 《司馬光》時,感慨不已:三國時期曹操的幼子曹沖,五歲時就已經想到用浮力的原理稱出大象的重量;北宋時期的司馬光,七歲時砸破水缸救出同伴。
今再讀《王戎不取道旁李》,仍是驚嘆。若在我垂髫之年,看到這樣一棵碩果盈枝的李子樹,一定會和絕大部分孩子一樣,“競走取之”。即使明知是苦的,也一定會心存不甘,非得嘗到苦才罷休。
王戎不同于一般孩子,他會仔細觀察“樹在道邊而多子”,再冷靜地分析“此必苦李”。當其他孩子笑著鬧著, 爭而食之,又一哄而散之際,他卻能做到“唯戎不動”, 這需要多么強大的自我控制力!而這一年,他才七歲。這個故事傳開后,王戎就成了當地的紅人。
人一紅,故事就多了,于是又有了《王戎觀虎》的故事:“魏明帝于宣武場上斷虎爪牙,縱百姓觀之。王戎七歲,亦往看,虎承間攀欄而吼,其聲震地,觀者無不辟易顛仆,戎湛然不動,了無懼色。”
這個故事的意思是:魏明帝讓人在宣武場上把一只老虎的爪子和牙都砍斷,任憑百姓觀看。王戎當時七歲,也去看。老虎攀住柵欄大吼,它的叫聲震天動地,圍觀的人都被嚇得驚慌逃躲,摔倒伏地。王戎卻立在原地不動,一點兒也不害怕。
無論是《王戎不取道旁李》還是《王戎觀虎》,都說明王戎小時候善于觀察,善于動腦,能根據事物表象進行正確的推理判斷。他之所以“湛然不動,了無懼色”,一定是通過觀察,發現老虎已被斷了爪牙,又被關在柵欄里,即使吼聲再大,也不會對圍觀者構成威脅。
細致的觀察,積極的思考,敏銳的判斷,超強的自我控制力—這就是一個聰明孩子的特征。
(郭學萍,江蘇省特級教師、南京市鼓樓區第二實驗小學副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