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在20世紀70年代的人,大都沒有上過幼兒園,入學前,也大都沒有正式學過漢語拼音。
1980年,8歲的我,正式走進了小學的課堂。現在還清楚地記得那天上學的情形。父親將我帶進學校,兩大間土房子,沒有圍墻,沒有操場,四個年級的學生,僅有兩位老師,一三年級在一起,二四年級在一起。代課老師是我本莊上的,和父親在講話,我被鄰居一同學帶到教室內。他比我早上兩年學,三年級。他用小棒指著黑板上的字母,叫我讀。我從沒有看過這些東西,更別提認識了。坐在我旁邊的一人,小聲地說:“你讀a、o、e?!痹谕赖膸椭?,我讀完了。然后,他就叫我在本子上照著黑板上的字母,每個寫十遍。這是我第一次與漢語拼音的接觸。
以前老師給我們教漢語拼音,大都是干巴巴的,沒有什么情境。只是讓我們讀、抄、背?,F在還清楚地記得,老師僅教給我們一首兒歌:“jqx真淘氣,見到ü眼就挖去。”課間的時候,很多同學在一起,高聲朗讀這句兒歌,并做些古怪搞笑的動作。后來,走上工作崗位的時候,我曾在一次公開課上,也把這句兒歌教給學生。在評課中,一位領導毫不客氣地直接指出了這種教法是非常不恰當的,說我教給學生的內容太殘忍了,沒有考慮學生的年齡特點,應改為“jqx有禮貌,見到小ü就脫帽”。一句驚醒夢中人!這個印象太深了,已經過去二十多年了,依然記憶猶新!
到中學的時候,學習英語單詞,英語老師教完后,很多同學都記不住這個單詞怎么讀,發什么音。我就采用了漢語拼音代替的方法,解決這個難題。比如,讀“學?!边@個單詞,我就在旁邊寫上“skuou”;“課桌”,我就寫“dsik”。朗讀的時候,快速地把漢語拼音讀一下,稍微加上一點“洋腔”,就有那種感覺。英語老師呢,多次夸獎我記憶力強。每天晨讀課的時候,都會叫我到講桌前,帶領全班同學讀單詞。曾有一次,我書上寫的這些“亂碼”,被英語老師發現了,他批評我不能這樣做。我才不管呢,反正能記得就行。在當“小老師”的過程中,我愛上了英語。在所有文科中,我最喜歡英語。這得感謝漢語拼音。
進入師范學校以后,同學來自四面八方,有其他縣區的同學,他們講話,特別是盱眙的同學,有時候我真的聽不懂。一次,一個同學說:“把你妻子借給我騎騎?!彼B說三遍,我也不知道“妻子”是什么東西。他指著車棚里的自行車說,就是那個。我才知道是“車子”,不是“妻子”。學校非常重視同學們的普通話訓練,每天下午都要開展學生說話練習。這為我們后來做老師打下了一個很好的基礎。練習說普通話,也為我們后期考普通話證書做了很好的鋪墊。
走上工作崗位,做了一名小學教師后,用漢語拼音的機會和次數就更多了。我愛寫作,只要心中有想法,就隨手拿起筆和紙,快速地記下來,遇到不會寫的字,我就用拼音代替。等一氣呵成后,我再去查字典。每每接手一個班級,拿到學生名單的時候,我也會去查查字典,把這個學生的姓名讀正確?,F在我們很多人,打字的時候,大都使用拼音輸入法。曾在一次市級教研活動講座的時候,我做了一個現場調查:發短信、微信聊天,用的是哪種輸入法?300多人中,僅有十人用筆畫輸入法,兩三個人手寫,其余都是拼音輸入法。原因很簡單,現在很多年輕人,寫字都會出現倒筆順的現象,筆畫就打不出來。所以直接用拼音輸入法來得更快些。
我羨慕今天的學生,在學習漢語拼音的時候,不再出現枯燥乏味的現象。課本上是鮮艷的彩圖,或者是兒歌輔助教學。比如在學習“gkh”時,老師會引導學生觀察情境圖,然后教他們一首兒歌:“弟弟河邊捉蝌蚪,哥哥走來忙勸阻。小弟弟,很聽話,忙把蝌蚪送回家?!眱删涠潭痰膬焊?,將聲母“gkh”的讀音巧妙地嵌在里面了。
作為一名教師,特別是小學語文教師,我對自己提出了嚴格的要求:只要上課,只要開會,只要與學生交流,必須使用普通話。為此,我在收看電視節目時,時時會模仿主持人的發音,練習某些字詞的讀音。2015年8月,通過公推公選,我被選聘到一所新辦學校做校長。我深知講好普通話,對于一名學生素質的展示有多重要。雖然當時學校僅有15位老師,300多名一年級小學生,我依然要求全體教師必須講普通話。老師們都是從鄉鎮學校招聘過來的,都習慣了當地話,一下子讓他們全講普通話,有些不適應。我與老師交流,只用普通話。逐漸地,現在學校100多位老師,2000多名學生,都能熟練地使用普通話。
如今,我與漢語拼音已牽手40余年了。教學使用拼音,也有26個年頭了。我從最初不認識拼音的毛頭小子,成長為省小學語文特級教師。這,其中就與漢語拼音、普通話,有不可割舍的情緣。這份情緣,還將延續許久,直到永遠!
(朱秀玲,江蘇省特級教師、正高級教師、江蘇省“333工程”培養對象、宿遷市宿豫區文昌小學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