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石 蘇州大學
聯合國把普惠金融(financial inclusion)定義為能有效和全方位地為社會所有階層和群體提供服務的金融系統(焦瑾璞等,2015)。近年來在我國,隨著互聯網金融的發展,余額寶等新型互聯網金融產品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之勢滲透到了社會經濟的各個層面,使我國普惠金融的受眾廣度得到了極大提升。
以互聯網企業提供金融服務為代表的新型數字金融業務無疑在推動普惠金融發展上起到了質的作用。數字金融作為新興的金融模式給傳統金融系統帶來深刻的影響(謝平等,2012;劉瀾飚等,2013)。本文研究的主要問題為,在我國大力推行普惠金融發展的過程之中,數字金融技術的發展對金融交易帶來了怎樣的影響、對商業銀行等傳統金融機構又有哪些沖擊。
謝平、鄒傳偉(2012)提出,互聯網交易成本和信息不對稱逐漸降低,金融交易可能性集合拓展,原來不可能的交易成為可能。這一點與數字金融在提高我國普惠金融受眾廣度中的巨大作用相契合。以余額寶為代表的創新型的數字金融可以克服傳統金融對物理網點的依賴,具有更大的地理穿透力和低成本優勢。在這種情況下,互聯網金融的很多模式只要能超越一定的“關鍵規?!保╟ritical mass),就能快速發展,從而取得競爭上的優勢(Varian,2003);反之,在競爭上就會處于劣勢。
我國數字金融顯然已突破“關鍵規?!秉c,其影響力使交易可能性集合拓展成為現實。本文將蘇州市2012~2018年數字普惠金融指數中的信貸業務與蘇州銀行個人貸款量對比,這兩組數據在時間維度上的變化反映的分別是數字金融與以商業銀行等傳統金融機構為蘇州市民提供個人金融服務的發展情況。明顯的,雖然商業銀行的個人貸款業務量也在逐年上升,但支付寶等數字金融增長的速度更快。
相比于商業銀行,數字金融具有拓展金融交易可能性和網絡效應優勢特征,這使得數字金融在開發新的受眾市場的過程中受阻力較小,并且為信貸、保險等業務帶來潛在客戶,使交易可能性集合拓展。
長期以來,我國金融體系存在投資工具稀少、投資渠道狹窄、市場進入壁壘高和資金配置過程中銀行獨大等特點(鄭聯盛,2014;郭品和沈悅,2015)。在此背景之下,數字金融的出現和發展對資金持有者來說無疑是一種投資渠道的擴展。
參考邱晗等(2018),本文沿用Dinger and Hagen(2009)的做法,本文選擇各銀行在銀行間市場的凈負債占總資產的比重(即銀行同業凈負債)作為衡量銀行負債端結構的被解釋變量。該指標先是用銀行的同業負債減去銀行的同業資產,再除以總資產。如果指標越大,則說明銀行的同業需求相比于同業供給來說更高,銀行越依賴同業資金。
將2011~2018年數字普惠金融指數(Q)與我國26個上市銀行(剔除紫金銀行、青農商行等10家銀行樣本的非平衡數據)的銀行同業凈負債(NIL)進行回歸。根據回歸結果,負債結構與指數呈正相關,即隨著數字金融普惠指數的增大,數字金融在普惠金融領域的滲透性越強,則商業銀行負債端同業間往來業務占比更多,商業銀行對同業間批發行融資的依賴性就越強,從而證實數字金融降低了銀行的吸儲能力,使得銀行負債端越來越依賴于同業拆借等批發資金。
推進普惠金融發展是我國全面深化改革規劃的重要內容,其意義不僅僅是有助于政府改善民生,對商業銀行及各種非銀行金融機構來說,普惠金融是它們在當前金融環境之下擴展市場、提高業務水平和綜合實力的關鍵出口?;跀底纸鹑谑箍赡苄约贤卣挂约熬W絡效應理論,本文提出在推進普惠金融發展的趨勢之下,數字金融擴展了交集可能性集合,較傳統商業銀行等金融機構的交易模式來說更具優勢。此外,我國仍存在金融抑制,這使得社會資金出口仍然狹窄,由此形成電子金融與商業銀行之間的存款競爭,傳統金融機構吸引客戶存款的能力下降,在負債端將更依賴于銀行間拆借等批發行融資業務。
這些結論有助于對各金融機構在新金融環境下意識到數字技術對金融交易帶來的巨大改變,并定位其在金融服務鏈中的新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