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秀華,馬翠蘋,劉江福,朱焱,楊鵬雅,王星,余雪平,陳素梅
泉州市第一醫院感染科,福建泉州 362000
細菌性肝膿腫(bacterial liver abscess)是細菌侵入肝臟形成的肝內化膿性感染病灶。 該疾病的致病微生物因地區而異,在西歐和美國,主要由鏈球菌和大腸埃希菌引起[1-2]。 在東南亞,最常見的是肺炎克雷伯菌(klebsiella pneumoniae)[3]。 20 世紀80 年代末,肺炎克雷伯菌誘發的細菌性肝膿腫在臺灣地區首次被發現, 隨后在亞太地區被陸續報道。 在我國,肺炎克雷伯菌也成為了肝膿腫的主要致病菌[4]。 雖然我國人口眾多,但單研究中心報道的肺炎克雷伯菌肝膿腫(klebsiella pneumoniae liver abscesses)例數不多。 該研究回顧性研究泉州市第一醫院2015 年1 月—2019 年12 月收治的383例細菌性肝膿腫的醫學資料,以便更好地了解其臨床特征,提高臨床醫生對肺炎克雷伯菌所致肝膿腫遷徙性感染特性的認識,并為治療及管理提供依據。 現報道如下。
回顧性收集泉州市第一醫院收治的383例住院患者臨床診斷為細菌性肝膿腫的患者資料。 納入標準:①患者出現發熱、寒顫、腹痛等臨床癥狀;②腹部影像學提示肝膿腫;③抗感染治療后病灶消失;④細菌學結果呈陽性或經皮肝穿刺/手術證實。 排除標準:①年齡<18歲;②阿米巴肝膿腫、結核性肝膿腫、感染性肝囊腫、肝癌介入后肝膿腫或需要緊急手術處理的破裂性肝膿腫患者。 血培養或膿液培養為肺克雷伯菌的細菌性肝膿腫161例,設為肺炎克雷伯菌組(klebsiella pneumoniae,KP 組),其中159例為社區感染性肝膿腫,2例為醫院感染性肝膿腫;男118例(73.3%),女43例(26.7%);平均年齡(57.43±14.20)歲。 同期醫院收治的其他細菌性肝膿腫222例為非肺炎克雷伯菌組(non-klebsiella pneumoniae,nKP 組), 其中221例為社區感染性肝膿腫,1例為醫院感染性肝膿腫;男157例(70.7%),女65例(29.3%);平均年齡(54.91±15.13)歲。
臨床資料通過電子病例回顧記錄。 膿腫數量和大小的評估基于彩超或CT 的影像學描述。 膿腫分為小膿腫(最大直徑≤5 cm)、大膿腫(最大直徑5~10 cm)和巨大膿腫(最大直徑>10 cm)[5]。 菌株鑒定和藥敏,使用美國BD 公司的Phoenix-100 的自動細菌鑒定藥敏儀。 療效觀察期為入院至出院。
患者的臨床參數包括性別、年齡、住院時間、基礎病、合并癥和并發癥,癥狀和體征。 檢查入院時的血常規、C 反應蛋白、降鈣素原、肝功能,膿腫大小、位置,病原菌及藥敏試驗。
采用SPSS 23.0 統計學軟件處理數據,計量資料用(±s)表示,采用t 檢驗;計數資料用[n(%)]表示,采用χ2檢驗,P<0.05 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161例肺炎克雷伯菌肝膿腫患者中以男性為主,平均年齡(57.43±14.2)歲,中老年人多見;常見基礎疾病為糖尿病97例,脂肪肝54例,與nKP 組相比,糖尿發生率高,差異有統計學意義(χ2=37.809,P<0.001)。
KP 組并發72例肺炎,51例胸腔積液,9例膽道感染,2例泌尿道 感染,11例休克,8例多臟器損傷;與nKP 組相比, 膽道感染發生率低, 差異有統計學意義(χ2=7.602,P=0.006)。 KP 組并發9例肝外遷移感染,分別為肺膿腫4例,眼內炎3例,腎周膿腫1例,脾膿腫1例,與nKP 組相比肝外遷移感染發生率較高,差異有統計學意義(χ2=10.389,P=0.001)。 沒有出現腦膿腫、壞死性筋膜炎、彌散性血管內凝血(disseminated intravascularcoagulation、DIC)的病例。 ICU 的入住率為10.6%(17/161)。 見表1。

表1 兩組臨床特征比較
161例KP 組患者,癥狀發生比例最高的為發熱(97.5%), 依次為畏冷(65.8%)、 寒戰(48.4%)、 腹痛(36.0%),且發生率高于nKP 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 KP 組腹脹、腹瀉、惡心嘔吐、尿黃的癥狀發生率低,與nKP 組相近,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 KP 組肝區叩痛(36.0%),與nKP 組相比,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
檢驗方面,KP 組與nKP 組比較,可見白細胞升高,但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C 反應蛋白及降鈣素原升高更明顯,達95%以上,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血小板下降更明顯,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01);肝功能異常的發生率更高,包括總膽紅素、谷丙轉氨酶、谷草轉氨酶升高, 白蛋白下降, 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
影像學(彩超或CT)提示肺炎克雷伯菌肝膿腫以單發多見,右葉多見,最大長徑5~10 cm 多見,與nKP 組相同,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 見表2。

表2 兩組臨床特征、檢驗指標、影像學表現比較
入選的383例細菌性肝膿腫患者,347例行血培養,陽性率27.7%(96/347)。 穿刺膿液培養229例,陽性率為72.9%(167/229)。 血培養陽性結果明顯低于穿刺膿液培養,差異有統計學意(χ2=113.898,P<0.001)。
161例肺炎克雷伯菌培養陽性, 占細菌性肝膿腫42.0%。 其中有128例行膿液培養, 陽性率高達94.5%(121/128);157例行血培養, 陽性率45.2%(71/157);31例為血和膿液均培養出肺炎克雷伯菌。 同時合并其他細菌感染6例,包括大腸埃希菌2例、傷口埃希氏菌1例、屎腸球菌1例、腦膜敗血癥金黃葡萄球菌1例、豬霍亂沙門氏菌亞利桑那亞種1例。
其他肝膿腫常見組菌感染依次為大腸埃希菌21例(5.5%)、鏈球菌20例(5.2%)、腸球菌5例(1.3%)、葡萄球菌4例(1.0%)。
161 株肺炎克雷伯菌中產ESBL 菌株的檢出率3.1%(5/161)。 未發現耐碳青霉烯類肺炎克雷伯菌。 頭孢菌素和酶抑制劑的復合劑、喹諾酮類、阿米卡星敏感度均在90%以上。
總計161例肺炎克雷伯菌肝膿腫病例中, 抗菌藥物+B 超或CT 引導下經皮肝膿腫穿刺置管引流128例,其中治療效果不佳而轉外科行肝葉切除手術1例、帶管出院的有43例,單純抗菌藥物治療33例。 在抗菌藥物方面,多數選用三、四代頭孢菌素類或聯合氨基糖苷類和喹諾酮類藥物。 部分感染控制不佳的升級為酶抑制劑復方合劑或碳青霉烯類藥物。 治愈154例(95.7%),未愈7例,住院期間死亡1例。 住院時間1~55 d,平均(19.39±10.51)d。 單純藥物治療保守組33例住院時間(16.40±8.43)d,比肝膿腫穿刺置管引流組128例住院時間(20.16±10.88)d 短,但差異無統計學意義(t=1.845,P=0.066)。
在該研究中, 肺炎克雷伯菌肝膿腫的平均發病年齡為(57.43±14.20)歲,男性比女性多,膿腫以單發多見(79.5%),肝右葉多見(68.9%)。 糖尿病是最常見的危險因素,與相關報道一致[6-7]。 該文中60.2%的肺炎克雷伯菌肝膿腫患者基礎疾病為糖尿病, 比其他肝膿腫患有糖尿病(28.8%)比例明顯高;而其他肝膿腫繼發于膽道感染的發生率更高;肺炎克雷伯菌肝膿腫臨床表現中,發熱最常見,占90%以上,其次是畏冷、寒戰。而腹痛和肝區叩痛的發生率未超過50%,與相關的研究結果相符[8]。故發熱的患者, 臨床醫生需注意肝臟影像學上的細微異常變化,避免漏診細菌性肝膿腫。
亞洲地區社區獲得性細菌性肝膿腫的主要病原體是肺炎克雷伯菌。 該研究中細菌性肝膿腫肺炎克雷伯菌感染率為42.0%,肝膿腫穿刺液培養陽性標本中肺炎克雷伯氏菌占72.5%(121/167),其他常見的病原菌包括大腸桿菌、鏈球菌、腸球菌、葡萄球菌,與相關研究一致[9]。細菌性肝膿腫穿刺膿液培養陽性率明顯高于血培養(72.9%>27.7%),說明肝膿腫感染主要局限于肝臟,或是使用抗菌藥物降低了血培養陽性率, 因此應盡快進行血培養,在畏冷、寒戰時、使用抗菌藥物前抽取血培養可提高陽性率。 有文獻提出了高毒力肺炎克雷伯菌的概念,細菌學特性為黏絲試驗陽性,臨床特征為多臟器侵襲性感染,對大多數抗菌藥物敏感性高,但對氨芐西林天然耐藥, 表現為高毒力低耐藥性, 血清型K1 或K2、magA 和rmpA 可能是其毒力因素[10-11]。 該研究中有肝外遷移性感染9例,其中男性8例,糖尿病8例,提示遷徙感染好發于男性,且在糖尿病患者中發生率高[12]。從該研究藥敏結果可以看出, 引起肝膿腫的肺炎克雷伯菌未發現耐碳青霉烯類, 對大多數抗菌藥物非常敏感,該院ESBL 檢出率為3.1%,較相關研究報道的ESBL 檢出率低[13],由于抗菌藥物的不斷使用,肺炎克雷伯菌產生了多重耐藥性和高毒力的現象, 這將使有效的臨床治療復雜化[14-19]。
綜上所述, 肺炎克雷伯菌是我國肝膿腫最主要致病微生物,早期給予有效的抗菌藥物,配合肝膿腫經皮穿刺引流,可達到良好的治療效果,超聲引導下經皮肝穿刺膿腫置管引流,以其損傷小、引流精準、費用低、患者恢復快等優勢成為肝膿腫最常用的治療方法。 這項研究的一個局限性是在單一地點進行回顧性分析,這可能導致患者的選擇存在偏差, 以及與病史相關的回憶存在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