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學生中國傳統文化教學中“三因制宜”理論的應用探索

樊笛，潘良，郭營

（1.東北大學，遼寧沈陽 110004；2.北京中醫藥大學，北京 100029）

1 “三因制宜”及其在留學生中國傳統文化教學中應用的必要性

中國傳統文化凝聚著中華民族的物質產物與智慧結晶，影響著中國人的思想觀念、思維方式、禮儀法制、道德風俗、文化藝術、科技教育等方方面面。中國傳統文化是漢語教學的根基，是弘揚民族精神、樹立文化自信、散發文化魅力的重要依托，留學生提升對中國傳統文化的理解，可以幫助他們形成漢語思維，進而更快更好地融入中國社會生活與學習中去。道家哲學思想作為中國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追求人與自然的和諧。所謂“三因制宜”，是中醫學遵循道家“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的觀點提出的，在中醫學中是指要根據人體的體質、性別、年齡，以及季節、地理環境等的不同來制定個性化診療方法治療原則，包括因人、因時、因地制宜3 個方面。傳統儒家思想提倡因材施教，“材”在現代漢語中存在木料/原料/資料、能力/資質、棺木三種解釋[1]。因材施教中的“材”理解為人的資質、能力，《論語·先進篇》中論及孔子的因材施教實是針對不同人的性情進行不同的教導方式，《左傳》中提及“天生五材，民并用之”，“五材”指的是木火土金水五種物質，“五行”是脫于五材而生，物質基于五行之氣的多寡而呈現多種多樣的形態，陰陽五行之氣的周轉而造就氣候時間的周期節律變化，五行之氣于某地聚集差異而造就環境差異，五行之氣于人身聚集的差異造就了體質差異。因此，“因材施教”是根據個體在時間周期節律（因時）、環境（因地）、體質（因人）的差異而制定不同的教導策略。也只能在充分理解人本身存在的差異，以及地、時對人的影響，才能實現“有教無類”。

2 留學生中國傳統文化教學中“三因制宜”理論的應用

個體素質、教學時間段、教學實踐所在地及生源地，這些差異在留學生身上體現得尤為突出，對文化教學存在著重要的意義和影響。該文擬從“三因制宜”角度，探討如何利用這一理論推進留學生的傳統文化教學。

2.1 因時制宜

就整體教學而言，文化教學需要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通過“啟蒙—教授與啟發—沉淀與思考”，知識最后才能轉化為自己的學識，這也就符合了中醫學中生長化收藏的觀點，即生命體伴隨時間的變換所發生的一系列動態演變過程。

啟蒙是學習過程中的重要階段，好的啟蒙能夠激發學生的學習興趣，甚至能為將來的學習方式和方向打下一個良好的基調。我們將啟蒙的屬性定義傳統五行理論中的“木”，在五行理論中將木的屬性歸納為“曲直”，即在探索中尋找成長的方向，所以啟蒙期應該通過多種形式多種手段以求為學生尋找適合他們的學習方向。這一階段的文化教學可以從廣為人知的基礎文化元素開始，如太極拳、書法、茶藝體驗、傳統節日美食制作與品嘗等，以興趣體驗式為主，幫助學生更好地融入文化教學的氛圍之中，幫助學生發現興趣所在。

教授是基礎教育，旨為學生培養通行的知識和價值觀；而啟發則是在教授的基礎上培養學生的獨立思考能力，這樣在通識的基礎上才會出現多樣化的認知形態。我們將二者定義為“火”，火的特性是“炎上”，學習是不斷上升的過程，學識是不斷累積的結果，只有不斷地投以薪火，認知才會日益增進[2]。但是知識的積累是枯燥的，這就要求在這一階段采取多樣化的教學方式，更有趣、更高效地進行知識的傳輸。課堂上利用多媒體、游戲，將知識內容切入一些傳統的背景和由來，進一步擴展其中所涵蓋的傳統文化因素；課余時間還可以舉辦一些漢語相關的比賽，激發學生學習和參與的熱情，在激烈的競爭中加深對知識的理解與認同。

單單有知識的積累是不夠的，如果沒有沉淀與思考，那最終只會是無用的輸出和輸入。將這一過程定義為“土”，土爰稼穡，是指土具有載物、生化、收成的特性，知識經過這個階段才能充分變成自己的沉淀，經過自己的思考，最終變為自身的學識。經過了前兩個階段有意識地體驗和認知，學生們已經在生活學習中真實體驗了傳統文化的氛圍環境，潛移默化地接受接觸和吸收了很多文化因素，進入這一階段，文化教學可以深入學習和探討一些哲學經典、文學詩詞等內容，學生可以進修一些“中國概況”“文學賞析”類課程，總結出貫穿于傳統文化之中的思想精髓，從整體上構建傳統文化的認知體系[3]。

例如，我們從茶入手，起初帶領學生觀看茶藝，品嘗各類茶品；進而可以從傳統中醫養生的角度來說明不同的時節適合飲用什么品種的茶，不同體質的人群適合飲用哪些品種的茶；最終將飲茶與中國古代哲學思想相融合，闡釋“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等思想觀念。可以將這一過程歸納為“水”，水曰潤下，善潤澤萬物，因勢利導才能有更好的教學效果。教與學是一個互動的過程，如同陰陽的相對變化貫穿在人的生命活動中。在教學過程中，初期都是在前人的教授下，以學為主，當自身有一定積累后才能有一定的深度或見解。文化教學切忌“填鴨”，不能自說自話、一味輸出，過多過強的文化輸出，有時會適得其反，將僅有的興趣消耗殆盡。

2.2 因地制宜

因地制宜是指，按照地域環境的不同而制定相應的方法，也可以將之拓展為來源地、久居地的環境氣候，依據居住地的生活環境等因素。

就教學所在地而言，文化是具有地域性特征的。中國疆域遼闊，由于地域、自然條件等方面的不同，會形成不同的地域文化形態，大致體現為南北文化的不同。那么在教學過程中要避免以偏概全，北方春節吃餃子，并不代表中國其他地區也有吃餃子的傳統，這就要求教師在突顯當地特色文化的同時，也要適當強調各地間差異。在教授地理、歷史、藝術、民俗等方面內容時，要結合所在地的特色文化，同時進行差異對比，讓留學生在實踐感知中理解傳統文化所帶來的不同影響。

就生源地而言，世界民族和文化傳承多種多樣，留學生們各自的民族文化背景、思維方式、語言習慣等也各不相同，然而文化具有多元而趨同的特點，中國文化具有追求和諧、群體主義和道德本位的文化價值觀，西方文化帶有理性主義、個性主義和激進冒險的特征，伊斯蘭文化具有鮮明的宗教文化、較強的包容性和強調平等的文化特征，印度文化以宗教為核心、注重尋求超脫，且具有多樣文化的統一性，非洲文化在某些方面與中國文化有著相似性，如集體主義、敬老尊賢、平等觀念、寬容待人，同時兼受西方文化的影響，具有個性主義和激進冒險的特征[4]。

當留學生離開了自己熟悉的生活圈，面對一個陌生的文化背景環境，所處的學習環境更是充斥著各類文化，自然會產生一定的危機感，在不知不覺中形成一種壓迫感。如果這些學生的文化不能被周圍的教師和同學支持或者理解，這對他們的學習和生活十分不利，會形成一種無形的交流屏障。面對如此復雜的生源文化背景，教師要對學生的文化背景進行分析，從而制定出適合這個班級的教學方案，不能用教師個人的世界觀來評判學生。教師還可以充分利用信息時代極為豐富的教學資源，突破地域限制，通過各類學習平臺，為學生提供了更多快速了解文化知識的機會，幫助學生提高學習效率與生活質量。也可以在教室布置一些與各國文化有關的物品，如此一來，學生會產生民族自豪感。從生活小事入手，潛移默化地將傳統文化滲透給文化背景差異較大的學生，提供舒適的學習環境，可以增加學生的“安全感”，這樣學習才會事半功倍。

2.3 因人制宜

學習狀態以及學習方法不僅受到時間和學習階段的影響，同樣也會受到學生體質的影響，歷代的中醫學家均認識到了個體軀體素質、行為、心理素質、精神狀態、社交狀態具有一定的規律性，并將其總結不同體質。《黃帝內經》首先運用陰陽五行學說將人分為木、火、土、金、水5 種體質類型。中醫體質學說認為，體質與情志，即心理及精神狀態有著密切的關系。有人善于學習、有人善于思考、有人善于研究，不同體質的學生其學習狀態也是不同的，再加上留學生們各自的民族文化背景、思維方式、語言習慣等，跨文化適應過程中的心理和矛盾差異更為明顯。在文化的傳播中，地域性的特點是明顯高于個體化的，因此個體具有明顯的地域化特征[5]。將五行理論用之于地域，放寬至世界，是中國古人對于世界不同地域不同人種特性的樸素理解。在長期的教學實踐中，我們不難發現，“漢語圈”文化影響下的留學生，明顯具有土木之性，“土主信，其性重，其色黃，其性直，質樸無偽”，在教學活動中，他們內向沉穩，有相似的文化基礎，容易習得書本上較難的理論知識，卻較少積極參與體驗活動類課程，愿意聽從教師的任務安排;西方文化圈的留學生多屬金，金生水，水代表知識：“金主義，其性剛，其色白。為人剛毅果斷，深知廉恥”，他們在學習中比較有策略多為主動型，能找到適合自己的學習方法，不僅參與實踐，還喜歡深入探索原理以及其中所蘊含的道理;非洲文化明顯的留學生常表現出“火”的性情，“火主禮，其性急，其色赤。精神閃爍，純樸急躁”，他們往往十分傾向于參與體驗活動類課程，但較少主動深入學習文化背景或思想哲理，對傳統文化的理解常浮于表面，對知識的掌握相對寬泛。

因人制宜講究“因人而補”，靈活運用，這就要求教師在采取有效的教學方法的基礎上，引導和幫助學生找到一些適合自己的學習方法。在組織文化教學活動中，有針對性地布置學習任務，可以根據班級構成情況，要求學生完成相應的實踐操作、討論研究、總結闡述等課程活動。從而各取所長，進而取長補短。知識的傳遞是師生之間的互動，在傳統道家思想中五行存在生克的關系，那么體質也存在類似的關系，日常生活所提及的“氣場”合與不合也是基于此產生的[6]。

將“三因制宜”理論與傳統文化教學相結合，根據留學生個體的不同、生源背景的差異，尋找規律，建立適宜的教學模式，提升留學生對中國文化的認知與認同。“因地”而類，充分利用所在地文化資源和學校教育資源優勢，構建地域特色教學模式，根據學生的文化背景，來營造更為豐富多彩的文化課堂；“因時”推送，可以根據學生的學習進度在碎片化的時間，提供或啟發、或專研、或歸納的小知識，還可以根據時令季節，安排傳統節日活動、時令節日美食制作、名勝古跡游覽等體驗項目；“因人”而類，根據學生以及教師的體質偏頗，并相應匹配。適當干預分組布置任務，將“理論型”學生和“實踐型”學生搭配起來，增加互動機會，在語言和文化知識學習上取長補短，同時也促進各國留學生間的文化認識與人際往來。“制宜”是為了更快地完成學習任務，更好地推動學習進程，更高地完成教學產出。中國傳統文化教學的推進，不僅有利于教師提升個人素質，樹立文化自信，更有利于留學生深入了解中國，正確認識中西方之間的差異，形成正確的學習態度，激發漢語學習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