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聰 劉秀蘭
[摘要]相對貧困綠色治理理論吸納了綠色發展、緩解相對貧困與可持續生計意蘊,因此更能夠平衡、協調與融貫“經濟-社會-生態”三大系統聚焦的效率、公平與可持續取向;在實踐中又沿循產業綠色化與綠色產業化運轉邏輯,堅持問題追溯、過程管理與目標瞄準相結合,能夠精準地消弭經濟發展與生態保護中出現的間隙隔閡,進而能夠真正助益藏彝民族地區實現持續性高質量發展。
[關鍵詞]藏彝地區;綠色減貧;高質量發展
中圖分類號:F127.8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4-9391(2021)02-0061-07
基金項目:四川省社會科學規劃2019年度項目“四川深度貧困區綠色減貧機制及質量保障研究”(SC19C023)、四川大學學術英才項目“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鄉村振興戰略研究”(SQ2018-MY03)、四川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名師工作室”項目(MYXS202001)、四川大學貫徹十九屆四中全會精神項目“精準扶貧任務完成后解決相對貧困的長效機制研究”(MYJS201920)階段性成果。
作者簡介:王元聰(1986-),男,漢族,云南昭通人,四川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副研究員,四川大學農村發展研究中心研究人員,研究方向:綠色發展與貧困治理;劉秀蘭(1964-),女,漢族,四川簡陽人,西南民族大學管理學院教授,研究方向:民族經濟。四川成都 610065在解決了區域性整體貧困和消除了絕對貧困之后,四川藏彝民族地區(四川涉藏州縣與涼山彝區)也開啟了全面現代化的新征程,發展議題也逐步向追求“美好生活”提檔升級。四川藏彝民族地區地處川藏青甘滇五省區結合部,相對貧困范圍廣,而且經濟貧困與生態脆弱交織疊加。因而,亟需集成融貫綠色發展、穩定脫貧與可持續生計意蘊的相對貧困綠色治理范式。該范式在理論上吸納了綠色發展理念、緩解相對貧困與可持續生計意蘊,能夠有效突破傳統觀點中片面將減貧定位為經濟增長的認知局限,又能夠兼顧經濟、社會和生態三大系統的平衡性、協調性與融貫性;而且在實踐中因為融匯了綠色資本與生態環境、貫通了綠色產業與生態扶貧,所以能夠游刃應對資源環境約束趨緊的嚴峻情勢,更能夠從空間協調、綠色發展、社會進步等方面促進藏彝地區實現經濟社會、人口與資源環境諸要素協調、融合及可持續的高質量發展[1]。鑒于此,本文在廓晰相對貧困綠色治理的學理及邏輯的基礎上,立足域情剖析四川藏彝地區緩解相對貧困所面臨的現實困境,進而探尋實現綠色高質量發展的理性路徑,以期能夠助益新時代持續推進治蜀興川和更好地滿足藏彝地區人民的美好生活需要。
一、相對貧困綠色治理:學理廓晰及邏輯機理
相對貧困綠色治理是以產業綠色化與綠色產業化為邏輯主線,在整合既有資源稟賦、產業特色與比較優勢的基礎上,通過優化三次產業結構、激活主體能動性和增加要素“投入-產出”收益率,進而為區域經濟發展注入內源動力,旨在促進更為高效緩解相對貧困的治貧新方案。
(一)相對貧困綠色治理的學理廓晰
古典經濟學理論認為如若不考慮制度因素的分殊性與異質性,那么通過增加生產要素投入、創新綜合技術和優化產業結構就可以構建起激活區域經濟增長潛力的復合型生產函數,三者互為自變量與因變量。在以完全市場競爭為必要條件的理論假設中,認為只要資源要素能夠通過市場機制實現最具經濟理性的優化配置,那么流向三次產業的資本、技術及勞動力要素的邊際收益率相應是均等化的。[2]然而,囿于產業優勢、投資周期、比較收益及要素趨利性等諸多因素的客觀制約,致使各類資源要素在市場經濟運行中難以實現理想的優化配置狀態,因為在結構界限清晰的三次產業大格局中,以服務業為代表的第三產業的要素回報率遠高于以農業為代表的第一產業和以工業為代表的第二產業。[3]在鄉村振興戰略背景下,城鄉產業融合發展為資源要素的邊際收益效率逐漸向第二產業和第三產業趨近提供了可能與契機,亦即通過優化整合資本要素與勞動力要素,有利于改善城鄉非均衡狀態下資源要素邊際效率重城輕鄉的非均衡發展劣勢。概言之,城鄉產業融合是提升經濟落后地區要素“投入-產出”綜合收益率進而實現可持續高質量發展的優選進路。
就四川藏彝地區而言,由于位置偏遠、交通閉塞、基礎設施落后、市場競爭力弱等諸多自然因素與社會因素交織疊加,相應會引致人財物等綜合要素缺乏,導致寄望通過調增生產要素和促進技術創新來驅動經濟增長難以奏效。鑒于此,在整合既有資源要素的基礎上,優化結構、拓展功能、延伸鏈條等方式就成為了藏彝民族地區有效緩解相對貧困和實現高質量發展的必然選擇。亦即,通過充分憑借和利用自然地理條件、地形氣候特質、生態資源稟賦、農業產業比較優勢及政策傾斜指向,沿循“補短板、強弱項和提質量”原則,持續健全完善關涉產業發展所需的配套基礎設施,重點發展以農業農村就地就近取材的以農林牧漁等農副產品為典型代表的新型綠色生產加工業,打造以鄉村觀光農業、休閑旅游業、生態康養為代表的新型綠色服務行業,通過吸引、聚集與整合包括工商資本、現代科技、人力資本和政策體系等諸類資源要素,以三次產業內部貫通和城鄉要素融合為引擎,集成“三產-二產-一產”新產業結構取代傳統“二產-三產-一產”經濟格局,進而驅動經濟發展步入可持續高質量軌道。
(二)相對貧困綠色治理的運轉邏輯
在社會主要矛盾發生轉化的背景下,人民群眾的生活需求已經從初級的“物質文化”升級為高階的“美好生活”,層次從“生存性”向“發展性”跨越,不再局限于滿足物質層面的需求,而是從精神、感知與體驗層提出了服務化、多元化和個性化等更多、更新和更高要求。這也就意味著,休閑旅游等服務型社會需求在不斷增加,經濟欠發達地區可以通過挖掘獨具地域特色、整合分散的比較優勢、激活靜態的資源要素,集成能夠充分彰顯特色化、系統化、動態化表征的產業體系競爭優勢。同時,不斷激增的新興社會需求與市場空間,會倒逼傳統農業以市場為導向進行供給側改革,逐漸向資源要素“投入-產出”效率更高的二三產業靠近并趨向融貫,進而塑造并提振現代化綠色產業體系。此外,在鄉村振興戰略實施過程中,推進城鄉融合發展有利于增強資源要素在城鄉之間的流動頻率并提升其邊際收益率,將全要素理念引入產城融合下的綠色觀光農業、休閑旅游業、生態康養業、農林副產品加工業,以更為優化的經濟結構探尋與傳統工業分殊的綠色路徑,從而助益經濟高質量可持續發展。
一是以市場需求為引擎驅動比較優勢轉化為競爭優勢。經濟落后地區大多分布于“中心—邊緣”系統中的邊緣位置[4],相對惡劣的原生地理條件對次生社會條件產生了極大掣肘效應。在城鄉二元非均衡格局中,資源要素在市場機制的作用下會大量向城市聚集,并且城市發展成果也難以向邊緣鄉村有效擴散。長此以往,邊緣鄉村就會因劣勢疊加而始終處于競爭弱勢地位,鄉村蘊含的自然條件、生態環境、資源稟賦等靜態的比較優勢相應難以有效轉化為市場運行中的潛在競爭優勢。隨著生態文明與綠色發展的縱深推進,傳統不惜以犧牲資源環境換取經濟增長的粗放模式和先污染后治理的發展邏輯,日漸顯露的弊端不斷遭受詬病、質疑和摒棄,而以生態、環保和可持續為要義的綠色發展范式因更能兼顧“經濟—社會—生態”三大系統的平衡性、協調性與兼容性,更為符合人類文明的發展方向與演進趨勢,[5]而被廣泛的認可、接受和嘗試。此外,在經濟轉型升級大背景下,人民群眾的需求已經從過去的“盼溫飽”轉變為現在的“盼環保”,從過去的“求生存”轉變為現在的“求生態”,[6]鄉村旅游、觀光休閑和生態農業等綠色產品擁有廣闊的市場空間,尤其是經濟發達地區居民在綠色、生態、康養等方面的綠色服務需求引領下,有益于助推國家全域相關產業發展。概言之,在時空轉化的情勢下,促進經濟發展的生產要素不僅包括人力、物力與財力等傳統要素,也涵蓋了自然資源、地理氣候、生態環境、農業景觀、傳統文化等新型要素,這也就為經濟欠發達地區將資源要素轉化為資本要素提供了契機,為將靜態、分散的自然比較優勢整合為動態、系統的競爭優勢提供了可能性與可行性。
二是以拓展特色農業功能鏈條為關鍵點探尋“銜一接二連三”發展新模式。在傳統經濟視域中,依附于自然、地理、氣候條件的特色農業擁有較為清晰的產業邊界,與工業、服務業之間存在著明顯的隔膜與異質性,主要扮演農副產品供給角色,而缺乏多元化的功能拓展延伸。正因如此,即便倡導發展特色農業,但卻因其自身局限性而不能均等參與和有機融入三次產業之中,加之產業附加值不高、要素回報率偏低、缺乏現代化運營經驗,也就進一步固化了經濟欠發達地區農業產業的弱勢地位,進而相應會更加削弱類似區域經濟整體發展能力。事實上,廣大山區地區客觀上具備發展以觀光、休閑、旅游為特色的服務型產業和以綠色、生態、有機為底色的農副產品深加工業的稟賦潛質,這也是拓展特色農業產業帶動高質量發展的潛在優勢與契機。從運行邏輯看,欠發達的鄉村地區可以在嚴守“兩山論”的前提下,通過挖掘、拓展和延伸特色農業的多元功能,在強化農林牧副漁產品加工業的基礎上大力發展觀光體驗農業、休閑旅游農業、有機生態農業,沿循“銜一接二連三”基本思路,參鑒域情探尋構建“特色農業生產+有機農副產品加工+觀光、休閑和體驗農業”發展新路徑。在此范式之下,不僅有助于增加農業融入、參與和共享工業、服務業發展紅利并提高資源配置效率,而且能夠幫助鄉村地區擺脫要素邊際回報率低弱的惡性循環,進而轉向與二三產業趨同均值化的良性軌道上;此外,健康有序、良性互動的產業發展格局還能夠增強鄉村地區吸引、集聚和抓取資源要素的綜合能力,有利于促進城鄉產業實現全方位的協調融合發展。
三是以城鄉產業融合發展為著力點加速調適優化產業結構體系。受城鄉二元分隔體制影響,城鄉之間的產業體系構成也具有較大的分殊性,體現為城市普遍以二三產業為主,而鄉村則大多以農業生產為主。這樣一來,客觀存在的產業隔閡無形中為農業生產貼上了要素低收益率的標簽,對工商資本下鄉產生的阻滯效應不僅會嚴重制約鄉村產業綜合競爭力提升,而且還會引致城鄉產業發展的不均衡并加劇鄉村發展的不充分程度。然而,在鄉村振興過程中,融合發展思路為突破城鄉產業固化的二元分隔提供了契機與條件。遵循“引進來”與“走出去”相結合及市場需求導向原則,主動對標城市農副產品加工、觀光休閑旅游業的中長期發展規劃,順勢優化鄉村產業布局、調整產業結構并適時轉換發展思路,使之與城市二三產業發展中衍生的市場需求有機銜接,依托比較優勢、憑借特色產品和拓展延伸產業鏈,構筑城鄉融合的農副產品精細化、品牌化、個性化加工業;并且在完善基建配套設施的基礎上,將具地域特色的生態旅游資源推向城鄉旅游市場,立足增強鄉村地區承接容納城市產業資源綜合能力,開辟與鄉村資源稟賦實況有機兼容、對接匹配的三產融合新路徑。概言之,發展以生態農副產品精細化深加工為主導的鄉村綠色工業和以觀光體驗、休閑旅游為主線的鄉村綠色服務業,有助于相對落后的鄉村地區跳出跟風模仿的思維慣性和擺脫傳統以增投生產要素來提升產出的路徑依賴。概言之,沿循調整三次產業結構、激活資源要素和優化產業內部秩序,以更高的要素“投入-產出”效率及邊際收益來吸引更多的綜合性生產要素向鄉村聚集,從而有利于促進落后地區加速步入生態化、綠色化、優質化發展的高質量軌道。
二、藏彝地區相對貧困綠色治理的現實困境
在理論層面廓清相對貧困綠色治理高效運轉面臨的困境是助益實踐中實現高質量發展的邏輯起點。四川藏彝地區在相對貧困綠色治理的過程中,主要面臨多維貧困脆弱性因素交織疊加、資源斷崖式開發與生態優勢集成相悖、相對貧困深廣與發展速率整體偏低并存、外源依賴性強與內生動力不足等現實困境。
(一)多維貧困脆弱性因素交織容易加劇致貧返貧風險
貧困脆弱性描繪的是貧困區域及貧困群體致貧返貧的潛在可能性。導致貧困脆弱性的因素是多方面的,既有經濟因素,也有非經濟因素,而后者經常被忽視。[7]對四川藏彝民族地區而言,相對貧困綠色治理主要面臨政策效用度、脫貧成效穩定性、可行能力偏弱等現實困境,諸因素交織無疑會加劇致貧與返貧風險。從政策的效用度與可持續性看,現有扶貧政策更多的是聚焦于如何幫助貧困主體破解收入不足難題,而相較于收入最大化,貧困主體傾向于選擇更低的風險與更高的生計保障,[8]因而需要對藏彝地區貧困群體予以全方位政策支持,亟需在瞄準擺脫絕對貧困后持續跟進相對貧困治理;此外,迫于責任傳導、行政主導與包攬式幫扶等扶貧壓力,基層政府職能部門會因不堪重負而陷入“數字脫貧”怪圈和頻現“報表減貧”亂象,并且也不利于調動貧困主體脫貧的自覺性與自主性,反倒更容易助長懈怠情緒。從脫貧成效的穩定性與可持續性看,藏彝地區居民增收主要是源自工資性收入和政策兜底保障性收入,而農牧產業經營性收入比重整體偏低。過多依賴外援增收,顯然不利于可持續的穩定性增長。在綠色治貧過程中,雖然鼓勵合理開發自然資源,但囿于生產技術、經營理念、人力資本等條件限制,扶貧產業大多停留在產業鏈初始環節,加之產品質量粗劣、產業鏈不完整、市場競爭力弱,又會導致初級工業產品因滯銷而出現大量過剩囤積,進而無法將前提投入的資本要素轉化為預期經濟收益;這種強性攤派式產業幫扶,因為脫離了區域實情而對助益穩定增收的功效不強。從可行能力看,由于過度重視政策兜底對增收的保障功能,而忽視了貧困群體的綜合素質提升與就業技能培訓,導致藏彝地區的相對貧困群體因缺乏創收能力和增收機會而容易在激烈的就業市場競爭中遭受擠壓或排斥。
(二)縱深挖掘域內文化資源持續彰顯藏彝民族化特色優勢
藏彝地區因受限于地理位置、生態環境、基礎設施、交通條件等諸多自然條件與社會條件,多維因素交織加劇了經濟貧困與生態環境之間的互賴性和聯動性日漸強化并螺旋下降趨勢。[13]為謀求域內發展,不惜以犧牲資源環境換取經濟增長,相應極易陷入“越窮越要開發資源→越開發資源越破壞生態→生態越破壞越窮”的惡性循環之中。[14]為此,藏彝地區應沿循兼顧綠色發展與貧困治理思路,協調處理好地緣貧困、資源詛咒與生態保護之間的關系,充分利用當地資源稟賦、深入挖掘民族文化潛能,集成綠色文化產業減貧方案助推高質量可持續發展。一方面,依托特色藏彝文化,將民族文化融入生態旅游,堅持文化開發與生態保護并重,塑造兼蓄自然性、生態性、民俗性、文化性特質,容納農牧、文旅、競技等元素為一體的生態文化旅游品牌;亦即,既將外部市場要素引入藏彝地區,又將域內民族特色推向域外市場,充分發揮自然生態與民族文化的比較優勢,集成脫貧致富的支柱型產業。另一方面,在綠色農業與鄉村生態市場競爭力提升的基礎上,結合生態資源稟賦及其獨特比較優勢進一步與市場融合開發新型業態(如光伏產業扶貧、大數據行業減貧);[15]此外,在產業綠色化和綠色產業化過程中,為切實保障相關主體利益,還亟需基于利益聯結視角構建完善異質性利益主體之間在交流溝通、聯系互動、分工協作和利益分配等若干關聯機制,集成合力加速綠色生態資源轉化為生態資產和生態資本,從而真正實現變“綠水青山”為“金山銀山”的美好愿景。
(三)統籌域外對口支援并打造綠色產業減貧府際協作大格局
作為加速協調、協同和共同發展的戰略舉措,域外對口援建與府際協作是藏彝地區相對貧困綠色治理的重要方式。消除貧困與保護環境既是全球可持續發展領域的兩大核心任務,[16]也是黨和政府向全世界做出的莊嚴承諾。四川藏彝地區區在2020年底順利實現區域整體脫貧目標之后,亟需充分發揮制度優勢調集大量的人財物予以重點支持,并且要確保幫扶政策在空間尺度上對相對貧困的片區、縣域、村社和群體全覆蓋。從區域發展差異看,東部沿海地區產業轉型升級已初顯成效,在從粗放規模經濟轉向集約高質量經濟過程中積累了諸多可供參考的寶貴經驗,尤其是在光能、熱能、水能等新興能源產業及電子商務、休閑農業、生態旅游業方面融入了現代理念,藏彝地區可以結合域內實況進行甄選借鑒,從而助推域內綠色產業發展;同時,藏彝地區下轄數十個發展差異性強的區市縣,亟需從全域“一盤棋”高度進行統籌協調,沿循共建共治共享原則推動域內綠色產業同頻共振,才能實現區域性整體減貧的預期目標。在構建東西協作扶貧過程中,必須動態調適綠色減貧協作互動機制,借助鄉村振興、一帶一路、長江經濟帶建設等戰略契機,既強化與沿線相關省市在生態環保、基礎設施聯通、綠色產業發展、跨區流域治理、環污防治、生態工程投建等若干方面的聯系,盡量規避域內外因利益博弈而可能引致的“自下而上的屬地競爭”和“自上而下的標桿競爭”現象[17],促成產業鏈上中下游環節協同、區域市場東中西優勢互補的良性格局。此外,援建幫扶方式還需持續從“大水漫灌”向“精準滴灌”轉變,既要推進東西部縣域之間的精準對接,還有必要進一步探索鄉鎮、村社、隊組等微觀尺度層面的精細化幫扶,以妥帖的利益聯結機制為紐帶,筑牢綠色產業減貧區域協調發展基石。此外,在扶貧過程中應該既“扶智”也“扶志”,[18]既授“魚”也授“漁”,變“被動受助”為“主動變革”、化“外援推拉”為“內源驅動”,激活相對貧困主體的內生動力才能更好地助益可持續性穩定脫貧。
(四)動態調適綠色績效考核體系并優化綠色減貧獎懲機制
績效考核是激勵和引領政府相關部門履職盡責的導向航標。健全完善藏彝地區綠色產業減貧績效考核機制,需要漸次圍繞“綠色”“產業”和“減貧”維度展開。在脫貧幫扶各環節,既要考慮減貧脫貧的綜合成效,也要整體測度產業的結構、層次及質量,還要兼顧經濟發展的持續性、生態化與綠色化程度。尤其是針對位于黃河與長江水系分水地帶的若爾蓋地區,對黃河流域水源涵養、水文調節與生物多樣性維護其重要作用的草原濕地生態功能區,[9]亟需進一步加大綠色績效考核力度,以綠色考核指標倒逼、驅動相對貧困區域內正確處理經濟、資源與生態之間的辯證關系,以兼顧經濟、社會、生態三大系統的平衡性、協調性與可持續性為主線,規避因資源過度消耗、生態過度破壞、環境過度污染而導致區域經濟發展陷入“資源環境詛咒式貧困陷阱”。同時,結合藏彝地區的地理特征,在調整綠色產業發展測評體系時,可以適度提升資源消耗、環境污染、生態破壞等關鍵指標的占比權重。此外,還需要持續強化各級黨政職能部門領導在產業扶貧中的綠色意識與生態職責,推行自然資源、生態環境“一崗雙責”“終生追溯”“離任審計”制度,對違背“兩山論”戰略意涵的行為及時糾偏匡正,對在綠色減貧中取得突破成效的工作人員才采取正向激勵。概言之,通過動態調適綠色績效測評體系,持續優化綠色減貧獎懲機制,根據綠色發展狀況進行對應賞罰,能夠對藏彝地區實現高質量綠色發展起監督、激勵和助益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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