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怡
我是北京戲曲藝術職業學院的一名曲藝教師,也是一名評書演員。在近幾年的教學與演出工作中,我深深感覺到曲藝作品的版權問題給我造成的困擾。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

1.教學中遇到的版權問題。哪些作品可以在教學中使用,哪些作品可以讓同學們登臺表演,哪些作品可以讓同學們對外公開表演,這是我在教學中遇到的最常見的問題。有些作品的作者或版權所有者較為明晰,我們可以比較容易地聯系到。說明情況后,那些老師都很支持我的工作,獲得授權也不是什么難事。但有些作品,特別是一些很經典很適合教學的作品,或因為年代久遠作者不可稽考,或因為版權所有結構不明晰,拿到授權是非常困難的。在這種情況下,我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就只能自己靈活掌握。所以,我們特別希望能夠盡早建立曲藝作品版權數據庫和曲藝作品版權流轉動態機制,以及時了解哪些作品可以直接用于教學與演出,哪些可以免費使用,哪些需要進行交易。這不僅能為我們的教學工作提供極大便利,更能為增強同學們的版權意識提供有力支撐。如在現階段,凡是同學們自己的創作,我們都會組織他們簽訂正規的授權書,在明確相關方的責任與義務后,再把作品拿出來使用。這一方面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規范版權流轉,一方面也能及時把版權意識灌輸給同學們。
2.個人表演中遇到的版權問題。在我個人看來,版權流轉的根本在于“怎樣能有效地保護自己的版權”和“如何能讓自己的作品版權發揮更大的價值”兩個方面,前者是后者的基礎,后者則是前者的有效延伸。但理解是一回事,能做到可能又是另一回事。
近幾年來,我主要演出長篇評書《紅樓夢》,在夯實實體演出質量的同時,我也在探索新的播講形式。
在2020年年初新冠肺炎疫情期間,我正式開通了《紅樓夢》的每日直播,固定每晚直播半個小時。經過一段時間的積累,日均點擊量穩定在10萬左右。我在欣喜于成果的同時,也有了新的困惑——不少直播平臺都會留存有直播視頻資料供受眾反復欣賞,那此時的作品版權歸屬該如何界定呢?
此外,部分媒體想錄制我的作品,有出版社還和我商討出版的相關事宜。但無一例外,版權問題解決得都不是特別理想。因為我不是很懂出版發行,所以推掉了一些好的建議,反而接納了一些“糖衣炮彈”,損害了我個人的利益,也為日后的維權造成了一定困難。
而在面對版權上游時,我的困惑也有不少。最近有媒體希望我錄制評書版的《啼笑因緣》,但這首先需要解決的就是版權問題。《啼笑因緣》的作者張恨水先生已經去世多年,到2020年,第一版《啼笑因緣》也有了50年歷史。在這種情況,我是需要獲得作者家人的授權,還是找出版社直接購買。而在購買一些小說——比如《京華煙云》時,我應該和哪一方對接,出版公司還是找版權局?
評書是個筐,什么都能往里裝。我們在表演時,可能會有意無意地引用借鑒甚至模仿其他藝術作品,那這又該如何界定“侵權”的邊界呢?
也許這些問題在法律界或者商界專業人士看來都是比較好解決的,但當前曲藝演出市場存在演出實體多、經營規模小、表演內容繁等諸多問題,相關方可能沒有意識或沒有足夠的力量去了解傳統曲藝創演邊界外的知識,這就會導致曲藝從業者注目版權時,會有種看篩子的感覺,四面漏風八方走氣。有朋友建議我找一家經紀公司來幫我打理版權的相關事宜,但嘗試之后,效果也不理想,因為曲藝是一門相對小眾的藝術,市場上缺乏深諳其藝術規律的經紀公司,用對待影視作品的方式來理解和對待曲藝作品,是不科學的,也是行不通的。
基于以上問題,我建議中國曲協可以嘗試建立一個版權保護和交易的平臺,方便曲藝從業者保護版權并對作品進行深度開發。這樣做有三個好處,一是可以有效整合曲藝界相關力量,與其他領域進行攻堅戰式的一體化對接。二是曲藝從業者可以在平臺上獲得更優秀的演出資源和法律支撐,有效保護自己的合法權益。三是能逐步探索出真正適合曲藝界的版權流轉方式,逐步激發曲藝作品的市場活力。
(責任編輯/馬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