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我國草坪草種需進口

蘇州大學建筑學院 曾敏姿 龔惠莉

前言

隨著時代發展，我國城市綠色基礎設施建設投入增大，城市綠化工程增多、市民生態環保意識提高，人們愈加認識到草坪的休閑游憩及生態環保作用。在此背景下，我國的草坪草種業既面臨著巨大的市場供給壓力，也承受著高標準的行業要求。我國草地類型多樣、牧草種類豐富，具備培育優質牧草種質資源的氣候及土壤條件，20 世紀50 年代就已建立了20 多個草籽繁殖場[1]。然而，我國草種的進口率卻逐年上漲，郭婷等學者通過分析2016年我國牧草產品進出口量變化趨勢，推算出草種的進口年均增長率為12.62%，草種出口年均遞減率為0.79%[2]，趙馨馨等學者認為我國草種進口量將總體保持增長，短期內保持凈進口的格局[3]，毛培勝[1]等學者指出我國草種對國外市場的依存度高達40%，且近20 年來呈不斷上升趨勢，反映了我國草種依賴進口的現狀及短期態勢。在進口草種種類方面，劉加文[4]學者指出我國目前年商品草種的需求量大約15 萬噸，其中超過三分之一從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新西蘭、歐洲等國進口，主要涵蓋了高羊茅（Festuca arundinacea Schreb）、多年生黑麥草（Lolium perenne L.）等草種[5、6]。其中，草種子進口量最多的是黑麥草種子，占總進口量的40%以上。

現當下，我國草種業進口率高的原因已成為行業普遍認識，而其相關下游產業、專業人士及社會群體卻了解甚少。為促進行業發展，構建和諧共進的關系網絡，創造如美國俄勒岡州“草業之都”的草業合作模式[7]——政府官員、科研代表、企業代表和群眾共同協作的未來，需要剖析與探討影響我國草種業進口率高的內源性矛盾與外源性因素。

1 我國草種業進口率高的內源性矛盾

1.1 國內專業草種生產田有限

生產田是草種生產的基本條件，專業草種生產田是高質量草種生產的必要條件。受城鎮化、農村土地流轉等各項改革措施推進的影響，土地價格快速上漲，土地租賃成本快速提高促使企業使用荒地、鹽堿地、退耕地、沙化地等土壤條件較差的用地。我國80%的草種生產田質量較差，缺乏專業種子田，致使草種生產農田建設投入大、產量低、質量差、管理難度高、種子價格與進口種子價格相比，缺乏競爭力[8]。

1.2 缺乏專業化種子生產技術及配套機械

專業化種子生產技術包括從土地選擇到種子收獲、加工等一系列配套技術，由此才能保障種子的高產和穩產。然而，我國目前仍保持小區試驗研究的單項技術，無法滿足專業化種子生產的技術要求。同時，配套設施中的機械化水平及工人機械操作熟練度要求很高，尤其是收獲機械與草種的質量與數量息息相關。然而，我國相關的配套設施研發仍處于起步階段。如種子認證工作中缺少專門的加工和清選設備，導致無法判斷種子純度和質量。

以美國為例，美國的科學研究和技術發明成果助推了美國草坪業的長足發展，科學家培育出大量適合在美國各類生境生長的新草種、新品種，科學家在不斷的引進草種和科學試驗中，研發出各類適應性強的高質量草坪草種，并且注冊版權和專利[9]。

1.3 產業體系不成熟及產業主體不明確

我國草種產業的科研與生產脫節，產業鏈條分裂，利益聯結機制不夠緊密。根據發達國家產業經驗可知，完善的草種產業體系包括品種的研發、種子擴繁、收獲、加工、銷售服務等，其由專門的育種公司或生產企業負責，將促成明確的育種目標與較高的成果轉化率。而我國草種育種者主要由少數科研單位及院校承擔，推廣者則主要是政府和相關推廣機構，生產者則較多是在國家項目的支持下被動使用草種，產業體系各主體之間關系緊密度較低，導致成果轉化率低、成果轉化速度較慢[4]，同時也影響培養高素質、高技術的專業人才。

在美國，種子企業已成為新品種選育的主要力量，草種新品種的年登記數量增長顯著。而我國數百家草種企業仍多以“轉買轉賣型”草種貿易為主，很少開展育種工作，較少建立自主育種基地，更沒有專業研發團隊，因此也難以創造出擁有自主知識產權的育成品種。

1.4 多行業合作意識不足

受土地數量與質量限制的草種業，應嘗試參與多行業資源整合會議，與土木工程、城市規劃等專業相合作，實現城市用地存量創新發展、高效利用的同時，增加草坪草種業在城市的育種用地。例如，朱兆華[10]等學者提出利用路域邊坡土地資源建設林草種業經濟帶（圖1），他提出在熱帶及亞熱帶地區的高速公路附屬用地，建立假儉草、狗牙根、百喜草、結縷草（Zoysia japonica）等暖季型草坪的選育及擴繁基地, 在溫帶建立野牛草（Buchloe dactyloides）、早熟禾（Poa annua）、草木樨（Melilotus suaveolens Ledeb）、多年生黑麥草（Loliium perenne）、高羊茅（Estuca arundi-nacea）等冷季型草坪草選育及擴繁基地，為草坪草種選育及擴繁基地為多行業合作提供了非常全面的指示。

圖1 國產林草種產業經濟循環鏈（引用自文獻[10]）

2 我國草種業進口率高的外源性因素

2.1 我國種源發展受限

國際惡性競爭使我國種源發展受限。外資種子企業通過跟國內的實驗室合作，投入大量的資金，且根據我國的外部環境和自然需要，研制出很多適合中國需求的種子。除此之外，外資企業還出錢獲得了國內當地的種子資源，通過一些手段，逐步控制了我國的種子資源和遺傳資源，通過對植物種源的控制來逐步占據國內的市場。長此以往，國內種子資源被國外所壟斷，影響了我國種子資源的健康發展。外資企業還壟斷了知識產權的申請，致使產權保護無法保護國內種子的注冊[11]。

2.2 市場監督管理機制不成熟

盡管我國已基本建成下游種子質量檢驗體系，但處于上游的草種質量認證工作尚未開展。目前，我國有資質的草種質量檢驗測定機構達47 個，其中部級檢測中心5 個、省級18 個、地市級13個、縣級11 個。草種質量認證工作的關鍵是建立種子認證制度，種子認證制度由美國和加拿大在19 世紀末20 世紀初提出, 主要是避免品種混雜和丟失及良種擴繁的問題[12]。缺乏此環節，將導致種子遺傳混亂、來源不明、合格率低，種子品牌缺乏公信力[8]。

種子認證制度的關鍵是品種遺傳質量控制的種子認證制度。盡管我國現在設置了種子物理質量檢驗、種子檢疫的專門機構，但仍缺少品種遺傳質量控制的種子認證制度，無法確定種子的真實性，導致從種子生產的源頭上就無法控制品種質量，因此難以監管種子質量，市場競爭惡性循環。

3 結論與展望

導致我國草坪草種業草種高進口率的因素，既包括內源性矛盾：（1）專業草種生產田有限；（2）缺乏專業化種子生產技術及配套機械；（3）產業體系不成熟及產業主體不明確；（4）多行業合作意識不足。又包括了外源性因素：（1）我國種源發展受限；（2）市場監督管理機制不成熟。這些原因已成為草坪草種業的行業普遍認識，并提出了眾多具有現實意義的改良技術方案與理論，如在專業草種生產田供給方面，朱兆華[10]等學者提供了在緊湊城市中提高路域邊坡土地資源利用率、建立城市草種從培育到銷售的經濟鏈的方案；同時，多個學者強調保護青海省[13]、甘肅省[14]、內蒙古省[15]的天然草場。在市場監管機制中種子認證制度方面，高秋[16]等學者提出利用SSR 分子標記技術鑒定草種品質，劉芳[12]等學者通過綜述國際各大主流認證體制為種子認證制度提供借鑒。關于專業化種子生產技術，草坪草種擴繁技術、草坪草養護管理技術發展迅速。

草坪草種需要進口的現狀短期之間難以轉變，因而本土草種自主研發、自主培育工作迫在眉睫。盡管進口草種具有較高的質量，其仍受當地土壤與氣候條件的限制，建植后容易退化，出現“一年青，二年黃，三年枯，四年無”的情況，極易引發病蟲害，建植養護成本較高，難以完全滿足植被恢復、水土保持、生態防護、景觀綠化等多重功能目標。為此，研發適應本地土壤和氣候條件的本土草種，既能減少草種管理成本，又能促進我國草種業的可持續發展。此既需要專業人員的努力，也需要社會相關專業人士、社會群體的共同支持，比如創新合作方式與合作技術，自主培養成為草種業的高素質人才，共同為草種業這一國家戰略性、基礎性產業做出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