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丙元
(山東青年政治學院馬克思主義學院)
網絡時代是政黨青年組織面臨的最為復雜的時代境遇,基于此的適應性變革也是政黨青年組織需要研究解決的重大課題。從本質上講,網絡時代給人們社會生活帶來的最深刻影響在于思維方式的變革,所以,掌握并貫徹網絡思維,是政黨青年組織在網絡時代進行適應性變革的關鍵所在。毋庸置疑,網絡思維作為社會組織在網絡時代思考問題、解決問題的獨特生存方式,其形成與發展需要相應的知識作為支撐。因此,掌握相應的知識甚至生產知識是政黨青年組織學會網絡思維并將網絡思維應用于組織行為過程,進而改革創新促進組織發展的前提保障。
盡管知識的積累是隨著人類社會實踐的持續展開而不斷深入的,但人類歷史上知識之于組織的生存與發展從未像今天這樣如此重要。尤其是對于網絡時代的政黨青年組織來說,要想重構行動體系以適應時代發展所帶來的組織生存與發展環境的急劇變革,須臾離不開知識的支持。
獨立自由無疑是現代人在現代社會生活中追求并極力捍衛的東西。當獨立自由成為可能,人們也就擁有了進行各種自我塑造的可能,而這也必然給人們的未來帶來各種不確定性,同時也使社會環境變得更為復雜且充滿各種不確定性。這對于以人為組織行為對象的社會組織來講,工作開展將面臨社交模式變革、個體個性化發展等帶來的環境風險和挑戰。組織已難以像在傳統社會中那樣對個人的日常生活及整個生命歷程進行穩定的結構性支配。尤其是青年,越來越傾向于從那些既有的社會類別和組織結構中抽離出來,在各自獨特的生命軌跡中構筑身份認同。當然,按照吉登斯的說法,隨著傳統與自然因素對社會生活的支配作用逐漸減弱,個體獲得了更大的自由度,但也必然擔負更大的責任,承擔更大的不確定性。因此,相比傳統社會,個體必須面向未來、規劃未來,也因此需要發展出更高程度的“反身性”。在吉登斯看來,這種反身性意味著人們需要常規性地吸納知識與信息來重構自身的行動體系,同時利用這些知識和信息來指導、完善并修正自身的生活方式乃至生命軌跡。貝克更是將當代社會所呈現的總體狀況概括為一種“反身現代性”。[1]這種反身現代性也反映在社會組織的生存與發展上。政黨青年組織概莫能外。政黨青年組織也必須面向未來、規劃未來,并需要持續地吸納知識以實現對組織行為體系的持續重構,從而有效完善并修正自身發展。
毋庸置疑,青年個體的解放給社會環境帶來的不確定性越強,政黨青年組織需要承擔的環境風險也就越大,其承擔風險的能力也需要更強。由此,政黨青年組織在組織發展中也必須發展出更強的“反身性”,即對自己以及自己所處的生存環境有更加深入的理解。這意味著組織需要更加積極地去獲取知識,因為知識是構成其判斷自身處境的重要依據。組織要面向未來,努力理解自身與周遭環境并作出適時調整。可以說,在這個反身觀照的過程中,信息與知識的獲取變得極為重要。對于組織來說,反身性越強,其對知識獲取的迫切性越強。當現代性已成為不可逆的潮流,獲取知識已成為身處其中的社會組織化解環境風險的不二法門,“所以,‘求知’作為一種規范和社會期待,既是一種為自我保護產生的焦慮,也是一種自我實現的動力”。[2]
網絡時代,從另一個角度講,也是信息化時代。但必須指出的是,知識與信息有著明顯的區別。根據彼得·佰克(Peter Burke)對知識的簡易界定,信息代表著某種原材料,知識則是在“信息”或“數據”的基礎上構建而成的對事實系統性的理解。[3]在信息化時代,一個人可以通過網絡接觸和掌握大量信息,但卻可能不會擁有很多的知識。知識是一種經過深加工的信息。知識社會學認為,知識對于社會現實具有極強的建構意義。比如,社會組織就是知識建構的結果。對此,就有學者認為,社會實體的建構源于個體之間的互動,當一些互動模式被固定下來,形成一整套社會角色及其行動方式,就構成了社會機構。而社會機構實則是人們互動中所運用的觀念和知識的實體化表現。組織在參與社會進程中做什么、不做什么、怎么做等等行動邏輯的背后其實就是知識在起著支配作用。福柯從現代社會權力運作機制的角度去考察知識,在他的理論中,知識的生產和運用是權力發揮作用的過程。知識就是權力,也意味著知識可以支配個體或組織的行動,可以建構個體或組織的行動邏輯。人類學對知識的研究結果其實也證明了這一點。人類學對知識的關注盡管與知識社會學對知識的深度研究有所不同,但其揭示的知識的功能卻殊途同歸。從某種程度上講,人類學研究的對象是“本地知識”。人類學認為,本地知識是一個社群或某種文化的成員對其獨特生活方式的理解,這種知識是高度情境化的,與特定的地理和文化特征緊密相連。人類學研究知識的方式,是用自下而上的方法充分浸入某種文化,考察本地知識,進而透視文化的內在行動邏輯。其關于文化支配人們行動邏輯的揭示,從另一個角度證明了知識之于人們行動邏輯的支配力。
當然,與傳統社會相比,在網絡時代,知識生產已出現眾多新型模式。同時,我們也要看到,其對青年人社會生活與文化的建構超乎尋常。知乎社區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知乎社區也是青年聚集的一個網絡虛擬社區。在都市青年的信息食譜中,知乎是一道不可或缺的“主菜”。青年人對知乎社區所維系的“知識青年”這一文化身份也有很強的認同。知乎平臺上很多內容和互動方式的影響已經超越了社區本身,對青年文化乃至整個中國互聯網文化都有很強的塑造力。在知乎社區,知識變成一種浮動的話語,知識的概念被持續地重構,知識的定義在漂移,卻極端開放,每個人都可以給出自己的解讀和界定。有學者指出:“不夸張地說,知乎正在塑造互聯網時代的知識觀念。”[4]然而,正如我們看到的,盡管網絡時代的知識觀念在發生著聚變,但這恰恰從另一方面標示著知識對于人們尤其是青年群體社會生活的建構意義愈來愈強。而這一趨勢之于以青年工作為主業的政黨青年組織來說,不僅是青年工作面臨的新情況,也是需要政黨青年組織掌握的新知識。從本質上講,青年工作面對的新問題、新情況、新挑戰,歸根結底是新的知識內容的出現,或者需要新的知識來解釋和應對的新現象。毋庸置疑,沒有新知識,組織就難以及時而深刻地洞察青年發展在知識觀念發生重大變化的時代出現或即將出現的新趨勢、新特點,由此也就難以采取有效且針對性的新行動。因此,當代社會的急劇變革給政黨青年組織生存與發展帶來的不確定性,以及組織主動建構行動體系以適應社會變革的事實表明,獲取知識是組織及其成員形成行動認知的核心過程。
總之,當代社會,尤其是網絡時代,是一個知識生產模式發生劇烈變革的時代,也是新的知識生產導致人們社會生活方式不斷被建構的時代,環境變革所帶來的不確定性使人們對知識的依賴性日益增強,就社會組織而言,為適應環境變革而重構自身行動體系的過程無疑更離不開對知識的獲取,事實上,知識之于組織行動體系的重構有著比歷史上任何時期都更直接更強烈的支配力。對于政黨青年組織而言,這一點尤為凸顯。面對知識生產帶來的青年世代特征的持續更迭以及青年自我賦權之后推動知識觀念和知識生產模式的再變革,獲取知識不僅會增強政黨青年組織對自身改變外部世界能力和增強青年工作科學性、有效性的認知,還有助于提高政黨青年組織進行自我治理和參與社會治理的信心。甚至可以說,求知是網絡時代政黨青年組織增強組織存在和科學有效開展青年工作的必由之路。
正因為知識對于現代組織適應新環境的生存與發展至關重要,對于其在環境發展變化過程中建構自己的適應性行動邏輯至關重要,對于網絡時代的政黨青年組織來說,獲取、掌握并運用與網絡生存與發展有關的知識,就成為政黨青年組織適應網絡時代生存與發展法則、提升自身網絡適應度和組織行為能力的基本保障。概括來講,以下幾種基本類型的知識之于政黨青年組織不可舍廢。
網絡媒介的興起直接顛覆了人們傳統的社會交往方式,也塑造了人們新的生活方式,網絡媒介及其應用成為人們生活的一部分。而無論新的社會交往方式,還是新的網絡生活方式,在青年身上體現得最為集中,網絡生存就是當代青年人的基本生存方式。青年網絡生存與其傳統的生存方式有何區別?青年網絡生存的特性如何,其又表現著青年人怎樣的價值取向、行動邏輯?諸如此類問題背后的知識是網絡時代的政黨青年組織需要系統了解并掌握的知識。因為這些知識對于政黨青年組織的組織行為模式設計和具體青年工作方案創設具有整體性的指導意義,所以,這是政黨青年組織需要掌握的整體性知識。
政黨青年組織要想有效地團結凝聚青年、教育引導青年,就需要全面地了解青年、深刻地理解青年,能把準青年的時代脈搏,能洞察青年的生存境遇,唯有此,政黨青年組織才能走進青年的內心,與青年產生心靈共振。要成為青年的引路人,首先要成為青年的知心人。其實,當代青年正因為沉浸于網絡生存,青年的特點和實時生存狀況也會通過互聯網表露出來。研究和了解青年網絡生存的同時,網絡也就成為政黨青年組織了解青年的絕佳路徑。有學者研究指出,“長久以來,互聯網為自我表露(或至少是張揚的自我表露)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可能性”。[5]網絡虛擬社區、網絡社交平臺等既是青年群體網絡棲居之地,也是不同青年對自己的所思所想、偏好與困惑、期待與惆悵等精神狀態、心理取向、行為模式進行各種各樣自我表露的地方。大眾與小眾、主流與亞群在網絡空間都顯露無遺,且在不停頓地更新變換著。而近些年次第更迭的屌絲、小確幸、小確喪、佛系青年、二次元等諸多青年亞文化現象,網絡直播等各種線上活動、王者榮耀等各種游戲,既吸引著青年,也表現著青年。這些現象的背后無一例外都隱藏著甚至表露著不同青年群體的價值取向和行動邏輯。這些對政黨青年組織來說,無疑都是知識性的存在。而了解并掌握這些知識,基于這些知識積極建構有針對性的組織行動體系,也就成為政黨青年組織在網絡時代有效開展青年工作的基本前提。
這里需要指出的是,盡管互聯網為青年的自我表露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可能性,但這也同時為青年的個性化生存和表露的極化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可能性。互聯網技術和網絡社會結構的急劇變化也同時使網絡世界日益復雜和充滿著各種不確定性。由此,要想在紛繁復雜的網絡世界中準確深入地把握青年群體特征、洞察青年們的生存狀況,將會對知識性的信息加工能力帶來更高要求。這也為政黨青年組織的知識獲取能力提出新的挑戰。當然,這又從另一個角度彰顯了政黨青年組織及時掌握青年網絡生存整體性知識的迫切性。總之,政黨青年組織對青年的網絡生存特點及其規律了解越多,其對青年及其發展需求的了解就越多,對青年的了解越多,就越能抓住青年發展的痛點,進而采取有針對性的組織行為的可能性就越大。另外,政黨青年組織對青年的網絡生存在知識上積累越多,也必然會體會到組織改革創新的迫切性和建構新型組織行動體系的必要性。
知識就是力量。獲取網絡知識是人們形成網絡認知的核心過程。政黨青年組織及其成員獲取了充分的網絡使用和治理的知識,就會增強其對于自身駕馭世界能力的認知,有助于提高組織和個體適應網絡生存的信心。關于網絡應用和治理的知識是政黨青年組織需要掌握的領域性知識。所謂數字鴻溝,歸根結底是知識鴻溝。對數字網絡這一領域的應用和治理知識的缺失是任何組織被時代拋棄的重要原因,而熟諳這一領域性知識的組織卻可以立于時代潮頭游刃有余。而對于政黨青年組織來說,這些知識無疑具有至關重要的生存意義。
其實,掌握互聯網知識對于政黨青年組織來說,不僅僅是為了更好地融入網絡社會,洞悉互聯網對青年發展的影響以及利用互聯網促進青年健康發展,也是政黨青年組織在網絡時代必須掌握的意識和技能。習近平總書記于2016年2月19日在黨的新聞輿論工作座談會上發表重要講話時曾振聾發聵地指出:“過不了互聯網這一關,就過不了長期執政這一關。”這是習近平總書記站在時代發展的最前沿,深刻洞悉信息化黨的執政面臨的新情況、新問題、新挑戰,及時向全黨發出的警示。事實上,“過不了互聯網這一關,就過不了長期執政這一關”這一金句對于政黨青年組織來說無疑同樣具有極強的警示作用——過不了互聯網這一關,政黨青年組織就過不了履行黨交給的使命任務、做好黨的助手這一關。我們必須承認,政黨青年組織在前些年互聯網方興未艾時,對互聯網無邊界性、強滲透性、快傳播性特點的認知存在滯后,尤其是對運用網絡思維開展青年工作的研究與實踐滯后。因此,政黨青年組織需要切實把掌握和運用互聯網知識上升到事關組織生存與發展的戰略高度去面對、去謀劃、去解決。系統掌握網絡應用和治理的知識,對于政黨青年組織實現網絡時代的改革創新具有極其重要的意義。此類知識的積累不僅可以提高政黨青年組織及其成員對網絡時代青年發展新動向的敏感度,對青年發展出現的新問題、新情況進行理性判斷,而且可以提高政黨青年組織對青年發展動態的掌控度,把準青年發展的時代脈搏、走勢和趨勢,科學把握青年思想和行為、需求和偏好的內在本質和發展規律。政黨青年組織只有不斷獲取新知識,在保持對青年發展問題敏感度、掌控度的前提下,才能有效提高對青年發展出現的新情況、新問題的本質特征、演進方向、未來前景的洞察能力,在把握本質、把握關鍵、把握要害中及時找準推動青年積極發展的著力點、發力點、應力點。
增強網絡傳播能力,吸引青年,增強組織的網絡黏性,無疑是網絡時代的政黨青年組織需要解決的核心要務之一。那么,關于這方面的技術性知識也就成為政黨青年組織必不可少的知識儲備。網絡傳播的技術性知識,亦即網絡媒介知識。掌握了網絡媒介知識,政黨青年組織也就懂得如何更有效地與不同青年群體及其自組織建立連結。媒介知識其實就是關于如何在人與人之間建立關聯的知識。正如有研究者指出的:“媒介知識反映了人群與棲息地深邃的連結性。同時,媒介知識也和人與人之間相互的交往和聯系有關。本質上,這類知識緣起于關聯性。”[6]網絡生存從另一個角度來講,也是一種媒介化生存。國內有學者研究認為,網絡信息化時代,任何組織和個人都已經且也都需要沉浸于媒介傳播。網絡時代的政黨青年組織要增強組織黏性,有效吸引凝聚青年,自身也需要學會沉浸媒介傳播、引導青年沉浸政黨青年組織的媒介傳播。
政黨青年組織的黏性,其表現之一就是能成功讓青年沉浸于其媒介傳播中。因此,懂得網絡傳播的技術性知識,深諳通過媒介傳播與青年建立連結之道,是政黨青年組織及各級組織成員都應具備的媒介素養。可以說,掌握不了媒介傳播發展趨勢,政黨青年組織在青年群體中的知識傳播、價值傳播、行動傳播之有效性就難以得到保障。就拿政黨青年組織要成為吸引青年、影響青年的媒介社會中心來說,就是一個需要眾多知識支撐的一個大課題。在網絡時代,想要構建有效影響青年的媒介社會中心絕非易事,甚至可以說,政黨青年組織靠一己之力使自己成為影響青年的媒介社會中心已不可能。我們知道,根據信息社會傳播的特點,符號資源的稀缺性、壟斷性是構建媒介社會中心的必備條件之一,媒介能夠實現特定意識和觀念的灌輸就是利用了對符號資源的壟斷。然而,正如我們看到的,在網絡新媒體時代,傳統的樹狀社會傳播連接隨著社會化網絡媒體的發展已轉向更為復雜的網狀連接,這就大大稀釋了本來由傳統媒體壟斷的符號資源。首先,受眾的意識形態會因信源本身多樣化的影響而變得不可預測。在網絡時代,所有的信源都可能會集聚一個受眾體,任何信源都可能會產生一種價值觀輸送效應,形成一個獨特的思想觀念共同體。其次,不同信源內容的沖突加劇了傳統媒介權威性的瓦解。信源的多樣化,在形成眾聲喧嘩的媒介傳播環境的同時,“去中心化”“去權威化”漸成趨勢,受眾爭奪也成為傳播常態。社會傳播結構的網狀化和媒介符號資源的稀釋,使得媒介難以利用“壟斷、稀釋的符號資源”通過具有排他性的“傳播儀式”構建起媒介社會中心。在此背景下,政黨青年組織想成為影響青年的信源,就面臨著與其他信源進行媒介影響力競爭的局面。
眾聲喧嘩的時代,政黨青年組織需要成為對青年有影響力的信源,也必須要研究增強媒介傳播影響力的知識和技能。在這個過程中,政黨青年組織亦需要對信息傳播結構的變化規律保持敏感并深諳其道。其實,如眾所見,盡管社交網絡媒體的發展帶來了傳播結構的網狀化,但數量眾多的“社群”則會因共同的目的或屬性而在不同的社會維度空間內構建起來,而運用相關知識透析每個微觀層次的“社群”的“中心”是如何構建和維護的,我們就可以找到針對不同青年群體構建微觀青年媒介社會中心的規律。另外,數字媒介時代受眾注意力分散化與碎片化及其對信息消費的影響不可逆轉,甚至很多學者認為,以社交媒體為代表的高選擇媒介會引發一系列后果,如信息極化、信息繭房等,然而我們也看到,盡管現在的平臺機制和算法推薦等技術可以實現信息的定制化消費,但媒介用戶的興趣愛好是多元的,對信息的需求是多樣化的。平臺除了將人群區隔,同時也通過特定的機制制造“共通”的流行趨勢,將人群的集體注意力引向特定的議題。例如,2020年突如其來的新冠肺炎疫情,雖然疫區分布較為分散,疫情輕重地區差異顯著,但青年們對全民“抗疫”過程中涌現出的英雄人物、感人故事等就表現出了共同的關注,并由此以網互聯,自覺形成了團結協作、共克時艱的精神和行動共同體。當然,發現、遵循這樣的規律并有效捕捉甚至制造能引起青年共同關注的話題并非一廂情愿的事情,而是需要對相關經驗進行積累、對相關知識進行消化,進而進行知識再創造的主觀努力。所以,日益復雜的媒介傳播發展,對于置身其中且對成為傳播主體具有迫切需求的政黨青年組織來說,破題立能的過程,就是一個極具知識投入的過程。
從網絡時代政黨青年組織改革創新的本質看,政黨青年組織的知識獲取與建構過程,也應是貫徹網絡思維、訓練網絡思維的過程。基于重構組織行動體系的需要,網絡時代的政黨青年組織在獲取和建構相關知識的過程中亦需融入網絡思維,同時更要在知識獲取和建構過程中培養和應用網絡思維。為此,政黨青年組織可從以下幾點著力。
網絡時代,盡管信息獲取的便捷性使一般性的知識不再成為稀缺物,但我們也必須意識到,對于一個組織的生存與發展而言,適應復雜社會情境的領域知識和技能的專門性、專業性需求并未因知識大眾化的到來而削減,相反,正是環境的日益復雜化、多元化和不確定性的增強,使得組織在應對復雜問題時對專門性知識、專業性技能的需求愈加迫切。由此,構建有效的專家咨詢系統,對于政黨青年組織來說,是網絡時代知識獲取的一個必由之路。
構建專家咨詢系統,既是政黨青年組織對理論知識的尊重,也是推動青年工作專業化的重要一環。政黨青年組織對關于青年和青年工作的專門性知識掌握的越多,意味著組織行為的專業性越強。當然,只有進行專門的人員、專業性的投入,才能實現關于青年和青年工作專門性知識的高深挖掘和發現,才能實現對特殊問題的解決知識的高效創造。源于青年和青年工作的復雜性,多渠道投入,多學科研究,就成為這一領域專門性知識產出的必要路徑,這也是政黨青年組織需要構建專家咨詢“系統”的關鍵所在。其實,近些年來興起的智庫建設熱潮,就是為適應環境的日益復雜化以及對知識獲取的迫切性,各行各業進行自己的專家咨詢系統建構的表現。由于專家群體對知識探索的專門性和專業性,不僅可以幫助政黨青年組織開展針對專門問題解決的知識探索,會使知識探索效率更高,從而省卻政黨青年組織更大人力物力的投入,而且可以通過專門培訓、專題指導等方式為組織成員進行集約化的專門知識灌輸,從而滿足組織成員集體獲取新知識的高效率需求。
這里特別強調的是,構建專家咨詢系統,除了使政黨青年組織可以及時獲取前沿知識外,還可以幫助政黨青年組織擺脫對經驗的過于依賴,養成重視理論指導、自覺進行理論創造的習慣。由于理論是對事物本質及其客觀規律的揭示和解釋,是經驗的總結和升華,所以理論創造會幫助人們更深刻地認識和把握事物發展的客觀規律,而在此過程中形成的理論思維會促使人們更自覺地把握關鍵問題,系統地思考和解決問題。當然,經驗也可能會接近客觀規律,但一個不爭的事實是,經驗反映事物本質的程度畢竟是有限的。青年群體在多元文化時代其分層分化日益嚴重,因而青年工作的對象是復雜的,這也決定了青年工作本身的復雜性。由此,青年工作對于精確性、科學性、主動性的訴求會更強烈。只有用理論武裝頭腦,把探討青年發展的本質、揭示和利用青年工作的科學規律作為實踐的前提,才能拓寬我們的視界,使青年工作更具靈活性與針對性。
網絡媒介的發展,使協同共享成為人們的生存理念,而網絡生存正在變成人人參與的合作過程,在網絡時代,“有效合作”對人類社會組織的生存和發展具有極其重要的意義。這對于政黨青年組織夯實自己改革創新的知識基礎亦具有極強的啟示意義。有學者認為,網絡媒介的飛速發展已使人們進入了沉浸傳播的社會,高度信息化的沉浸社會,讓人們之間、組織之間、群體之間可以實現“高效合作”。[7]由此,建立有效的知識合作網絡不僅是一種可能,對于政黨青年組織來說,亦很必要。事實上,建立有效的知識合作網絡,也是政黨青年組織主動融入網絡,掌握網絡媒介化生存技能的一個抓手。
在網絡媒介化生存的當今時代,“共同創造”成為新邏輯。僅從信息生產來說,信息的制作已經開始變成一種集體性的活動,因為只有成為集體性的活動,信息的制作才更高效,由此,人們才能創造出更大的價值。針對這種現象,比如社會學家埃延涅·溫格就提出了實踐社區的概念,認為一群人為了某個共同的愛好或任務進行交流合作,從而創造出了更有價值的社會。社會學家曼紐爾·卡斯特認為,隨著移動傳播等一系列社會化軟件的擴散,社會信息系統正在由工業社會以大眾媒介為中心的單向的“垂直傳播”,向網絡社會以多維度互動交換為基礎的“全球水平傳播”轉移。[8]這盡管是表現在媒介傳播領域的一種現象,但這種現象的背后卻是“共同創造”才會成為更有價值的新邏輯的延伸及其實踐,這種邏輯及其實踐的結果就是,“過去被動接受信息的‘受眾’,成為今日有能力主動創造內容并向全世界傳播的‘用戶’”,這些“用戶”進而形成了一個分享體驗、協作創造的想象共同體。[9]一個協作創造的想象共同體無疑就是一個不休不竭出產知識的寶藏。
建立知識合作網絡,政黨青年組織就是在主動貫徹和遵循“共同創造”這一網絡生存的新邏輯。面對充滿想象力的青年群體,青年工作者只有自身充滿想象力,才能跟上這個不確定性滿滿的時代,才能與滿懷想象力的青年同頻共振。其實,想象力一直以來都是人們應對復雜問題、走向未來的極其重要的能力。正如有學者強調的:“現在,不管從好的方面認為想象是感覺與理性之間有益的中介,還是從壞的方面認為想象是危險的和虛妄的力量,想象都變成人類精神的首要能力。”[10]然而,也正如我們看到的,在這個沉浸網絡媒介的時代,單個組織的想象力已經不能滿足生存與發展的需求,唯有協作共享,共同創造,才是最大化釋放人們想象力的價值的不二選擇。因此,政黨青年組織需要通過構建合作網絡,積極地與社會各界建立知識協作共享機制,營造知識協作創造平臺,從而拓展想象力的豐富來源,保障想象力的多方匯聚。政黨青年組織可以通過合作網絡,把正式、非正式的知識生產社會組織吸收進來,甚至是自組織、青年個體,都可以成為知識合作網絡的加盟者。政黨青年組織可以把青年工作中要探索的規律、棘手的問題、難解的矛盾等制作成合作網絡的話題,讓它成為合作共謀的焦點。一個普通青年在此過程中就可能因為“設身處地”的思考而提出中肯的建議,一個“草根”也可能“術業有專攻”而成為組織的智囊。
另外,網絡新媒體環境下,“去中心化”是一大核心特征,在知識生產方面“去中心化”的結果就是知識生產主體的多元化。如果我們把如何教育引導青年、如何做好青年工作、如何推動青年組織發展理解為一種社會知識,那么這種知識的生產過程也應該向更加多元的主體開放,由此才可以反映更多元的、更具沖突的認識方式和價值。可以想象,政黨青年組織如果能成功構建一個青年工作知識社區,草根的、眾包式的、集體的或協作的青年工作知識生產邏輯必將重構作為社會知識的青年工作模式。
毋庸置疑,政黨青年組織在增強知識獲取能力的同時,也要增強自身知識生產的能力。在這個共同創造成為生存邏輯的時代,政黨青年組織也必須進行知識生產。所以,政黨青年組織要加強組織系統內的知識生產機構建設,優化知識生產機構的運行機制和知識生產機制,提高其知識生產效能。除需要持續加大研究條件投入外,其知識生產模式也需要緊跟時代步伐,積極主動地融入網絡思維,嘗試構建系統內青年工作知識社區,實現知識生產的創新。
首先,機構的知識生產模式必須走向開放協作。關于知識生產模式的創新,政黨青年組織的知識生產機構可以從網絡百科那里找到靈感。與傳統的由社會上具有權威的文化精英編纂的百科全書不同,網絡百科無疑打破了傳統百科全書所隱喻的知識權力及其運作邏輯,開放協作生產知識成為網絡百科的知識生產模式。在我們對某一領域感到陌生的情況下,上百度、搜百科似乎成為大部分人的首選。網絡百科成為我們認知和理解世界的重要工具。它不僅生產了大量的知識,也將許多有共同興趣愛好的人聯系在了一起。從根本上講,網絡百科也是一種去中心化的知識生產模式,它提升了用戶的積極性,也加快了知識生產的速度。網絡百科的“去中心化”與“大眾化”的知識生成與編輯模式,并不依賴特定個體的知識創造能力,而是注重發揮群體的智慧,引入不同背景用戶的觀點和視角。百度副總裁吳海峰曾說過:“互聯網讓每個人成為知識的創造者,而百度百科在這個過程中扮演了催化劑的角色。”[11]作為政黨青年組織的知識生產機構,各類研究中心決不能局限于一隅,囿于自己獨立的話語體系內,更不能單純依靠機構自身所擁有的學術力量,而應敞開大門搞研究,運作平臺促研究,凝八方之源助研究。亦即把開放協作作為青年研究的基本模式。機構應強化自身的學術平臺功能,通過搞活機制充分吸收高等院校、科研院所、社會組織等各方面的研究力量和想象力資源,調動一切對青年問題感興趣的組織和個體,用青年工作問題和課題把他們聯系在一起。甚至可以說,這些機構完全可以吸收各個層面的青年代表作為青年研究的協作者。讓青年研究青年,讓“用戶”創新青年服務模式,也可能是避免知識生產機構自說自話、閉門造車的最有效方式。
其次,可以嘗試社交化的知識生產。社交化的知識生產雖然在高深知識產出上較為有限,但對于激發知識生產靈感、促進機構結交知識好友、形成知識社區方面往往具有意想不到的作用。何謂社交化的知識生產呢?其實,網絡問答平臺服務就是一種典型的社交化知識生產模式。憑借社交媒體即時性與網絡連接性的特征,用戶在問答平臺拋出的問題會及時分發至大量用戶手中,這極大提高了用戶獲得答案的概率與速度。同時,用戶的提問與解答會積累在數據庫中,成為平臺重要的信息資源,有相同或者類似問題的用戶則可以通過關鍵詞搜索來了解對此類問題已有的問答與討論。這個機制保證了問答平臺的知識傳播方式的開放性與共享性。近年來,隨著網站內的問答數據積累,很多網絡問答服務走出了簡單的你問我答模式。知識分享開始起到“連接”與“社交”的作用,一些問答平臺因而逐漸演變成“知識社區”。用戶開始通過知識認識更多志趣相投的人,問答平臺的社區屬性日漸明晰。對于政黨青年組織的研究機構來說,沒有必要去投資構建一個獨立技術支撐的社交化知識生產平臺,可以利用好青年人喜歡的最大眾化的社交平臺來創造青年工作知識社區。從目前政黨青年組織內部知識生產機構的社交平臺運作來看,分散的知識群組正在形成,但這些群組由于缺乏核心主體和有組織、有計劃的平臺運營,社交內容多限于日常工作交流和部分學術成果分享,知識生產功能有限,尚未達到知識社區的水平。因此,要構建社交化的知識生產模式,知識生產機構應積極主動地貫徹網絡思維,充分利用社交化平臺,努力打造主題鮮明、獨具個性的知識社區。其實,政黨青年組織及其知識生產機構,只有敢于打破原有的知識生產模式,積極引入網絡思維,才能有效彌補機構自身存在的學術力量結構性不足,集思廣益地推動知識生產,實現知識生產效能的持續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