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枚舉
一天下午,正在進行一場測驗。鴉雀無聲的教室突然傳來一聲驚叫:“小鳥!小鳥飛進來啦!”小軍這一喊,教室立刻像狩獵場,膽小的趴在桌子上驚叫,膽大的對著小鳥張牙舞爪,甚至離開座位追趕小鳥……經過一通折騰,小鳥累了,落在安靜的小惠的桌上。小惠立即就不安靜了,像撞到一頭史前生物,高亢地尖叫,從座位撤走,連連敗退。幾個男孩大有“英雄救美”之勢,迅速地包抄過來,十幾只手探向獵物。此時,小鳥又伶俐地飛起,就是找不到門,反復地做出爬升俯沖狙擊的動作,教室亂作一團,驚叫聲、歡呼聲、吶喊聲……
這等陣仗何曾見過?小鳥也有真累了的時候,主動迫降在小萍的桌上。小萍反倒冷靜,輕輕一抓,小鳥成了小萍的掌中物。這時,所有的同學都向她圍攏去,她冷靜地走到講臺,把小鳥當禮物送給了我。鳥兒看起來尚處幼年,嬌小可愛。鳥是好鳥,于我何用?好一個燙手的山芋。
先讓考試繼續吧,我示意學生回到座位:“同學們的熱情讓小鳥害怕了,這樣,你們先考試,等會再讓你們看個夠。”學生一聽,只好回到座位,埋身題海。我把小鳥放進粉筆盒里,合上蓋子。心里舒了一口氣,一場風波終于過去了!?
講臺上,小鳥似乎并不領情,不停地用小嘴啄著粉筆盒,發出“嘟嘟”的聲音,又一次驚擾了學生。一雙雙好奇的眼睛從試卷上離開,顯然都想上來一探究竟。我趕緊把裝有小鳥的粉筆盒放到講臺下,不行,把它鎖進桌下的抽屜……
鈴聲一響,考試結束。學生們又圍了過來,睜大了眼睛,問候起小鳥的安危。我趕緊把粉筆盒拿了出來,小鳥骨碌著圓眼,學生們更樂了。他們有他們的關切,而我內心一直在考慮著該怎么處置這只幼鳥。下一節課剛好是班會課,何不聽聽他們的想法呢?于是,我心中有了主意。
上課伊始,我說:“我們要怎樣處理這只小鳥呢?”教室里先是一片沉默,緊接著開始爭先發言,有的說:“小鳥也有自己的家,還是把它放回大自然。”有的說:“小鳥迷路了,放回大自然會餓死的,我覺得還是把它養起來比較好。”還有的說:“要是放回大自然,可能會被抓走殺死,也可能會遇到老鷹……”小孩的思慮雖有些幼稚,但所有人的智慧相加,他們的考慮無疑是周全的。
我對大家說:“我們是不是可以考慮收養它呢?畢竟它還小,而且經過這么一次折騰,也許更虛弱了。”話音剛落,所有的學生幾乎都舉手了。怎么辦,僧多粥少,讓誰收養呢?必須增加一點難度,我想了想,對他們說:“這樣吧,誰要收養這只小鳥,就要寫一篇有關這只小鳥的作文。”一聽到寫作文,大家紛紛把手放了下來,只有幾個“寫作高手”仍然高舉小手。怎么辦?還是把處理權交給學生吧。我潤了潤嗓子:“還有這么多人想收養,老師很為難哦!”我剛一說完,小惠站了起來:“老師,我覺得還是給小鋒收養比較合適。”她一坐下,好多孩子紛紛點頭。但我仍然給他們設道關卡:“說說理由吧,這樣,我才能放心地把小鳥交給他。”有的說:“他作文寫得好,能把養小鳥的故事寫生動。”有的說:“他有愛心,把小鳥交給他,讓人放心。”有的說:“他做事認真,小鳥不會受苦。”我微笑著說:“看來,大家都同意把小鳥交給小鋒,那小鋒愿意嗎?”這時,小鋒站了起來,激動地說:“謝謝同學們對我的信任,我一定養好這只小鳥,回家后馬上寫一篇今天發生在教室里的故事同大家分享。”小鋒話音剛落,教室里立刻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確定了小鳥的主人,大家一齊圍向小鋒,小鳥的眼珠子轉得更快了……一場風波終于畫上了句號。
陶行知先生說過:“我們必須變成小孩子,才配做小孩子的先生。”我們要時刻提醒自己保持童心,把孩子的純真稚氣轉化為教育契機。幸運的是,我仍然保持一顆童心,沒有阻止學生與小鳥交流的機會,而是把處理權交給了他們。否則,他們的校園生活就可能因此失去許多生機與色彩。
(作者單位:福建省德化縣潯中中心小學 責任編輯:林彥 劉貞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