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蕾蕾



摘 要:新生代農民工是我國城鎮化建設的主力軍,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緩慢已成為城鎮化進程中的突出問題。基于煙臺市內收集的356份新生代農民工的調查數據,采用二元Logistic回歸方法,再逐步加入個體因素、經濟因素和社會因素,分析其對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意愿的影響。結果表明:個體因素中的受教育程度、婚姻狀況、子女隨遷變量,經濟因素中的月工資收入、合同變量以及社會因素中的城市生活時間、住房現狀、文娛活動變量均對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意愿存在顯著影響。
關鍵詞: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意愿;影響因素;Logistic模型
中圖分類號 F323.6文獻標識碼 A文章編號 1007-7731(2021)06-0004-04
Analysis on the Influencing Factors of the New Generation of Migrant Workers′ Willingness to Become Citizens
——A Case Study of Yantai City
WANG Leilei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Yantai University, Yantai 264000, China)
Abstract: The new generation of migrant workers is the main force of China′s urbanization construction. The slow urbanization of the new generation of migrant workers has become a prominent problem in the process of urbanization. Based on the survey data of 356 new generation migrant workers in Yantai City, this paper uses binary logistic regression method to analyze the influence of individual factors, economic factors and social factors on the citizenization willingness of new generation migrant workers. The results showed that: education level, marital status, children′s migration variables in individual factors, monthly wage and contract variables in economic factors, and urban life time, housing status, cultural and recreational activities variables in social factors have significant impact on the citizenization willingness of the new generation of migrant workers.
Key words: New generation of migrant workers;Citizenization willingness;Influencing factors;Logistic model
《國家新型城鎮化規劃(2014—2020年)》指出“新型城鎮化要以人的城鎮化為核心,有序推進農業轉移人口市民化”。作為我國城鎮化發展的中堅力量,目前新生代農民工已經實現在城市中生活和工作。但僅有小部分新生代農民工擁有市民身份,大部分既不是城市人,也不完全屬于農村人,賦予著農村人的身份在城市謀生。這種尷尬的處境使得這部分農民工不斷穿梭于城鄉間,長此以往將會導致一系列社會問題。因此,推動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的實現既是解決“三農”問題的根本,也是我國現代化發展的必然趨勢。但市民化過程是從農民到農民工再到市民身份轉變的過程,緩慢且充滿變數,必然要經過一定的階段,單純通過政府制度改革還遠遠不夠,農民工的市民化意愿更為關鍵。
據國家統計局發布的《2019年全國農民工監測調查報告》顯示,2019年農民工總量達到29077萬人,比2018年增加241萬人。其中農民工平均年齡為40.8歲,16~40歲農民工所占比重為50.6%,較2018年下降1.5個百分點[1],表明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意愿在逐漸降低。為此,筆者結合國內外已有研究成果,以山東省煙臺市新生代農民工為研究對象,對其市民化意愿展開調查,通過實證分析影響其市民化意愿的關鍵因素,掌握其需求,為解決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的具體問題提供借鑒。
1 資料與方法
1.1 研究背景 2001年王春光教授首次提出“新生代農村流動人口”的概念,即進城從事非農產業的“80后”“90后”的青年農民[2]。但至今沒有一個確切的概念。筆者認為概念是隨時代的發展而不斷完善的,因此農民工市民化意愿的影響因素也會隨著時代的發展而有所改變。近年來,學者已從不同層面對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意愿的影響因素作了大量研究。王桂新等[3]調查發現,城市生活的時間長短、個體婚姻情況及在城市就業的難易程度等是影響上海市農民工市民化意愿的主要因素。楊凌等[4]在西安市實地調查研究,認為個人背景、收入福利、生活滿意度及城市居民差異等對農民工市民化意愿有影響,其中生活滿意度影響最大。張麗艷等[5]通過對廣州、東莞、深圳外出務工人員的調查顯示,年齡、性別、受教育程度和月收入是農民工市民化意愿的主要影響因素。楊萍萍[6]將農民工市民化意愿的影響因素分為個人、家庭和社會三大類,其中最重要的影響因素依次為文化水平、戶籍狀況、居住滿意度、工作滿意度、留城時間、全家遷移、社保情況等7個要素,其次為年齡、子女人數及受教育狀況。梅建明[7]通過對武漢市農民工的調查也表明,年紀小、文化水平高和收入高的農民工更愿意在城市定居。夏顯力[8]對西北3省的調查顯示,顯著性最大的市民化影響因素為家庭非農收入、婚姻、配偶所在地,其次為月收入、性別、家庭子女數量、城市規模。劉晶晶[9]將農民工市民化的障礙分為外部障礙和內部障礙。外部障礙包括經濟障礙、制度障礙、法律障礙、社會文化障礙等,內部障礙為農民工自身素質束縛。學者們的研究成果從多個層面豐富了農民工市民化問題的研究,也為筆者的調查研究提供了有益借鑒。但大多數研究只是經驗分析,僅部分研究立足的實證數據也僅限于2006—2016年期間,無法滿足當下對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影響因素研究的需求。為此,筆者基于2020年對煙臺市新生代農民工的問卷調查,對新生代農民工的市民化意愿影響因素進行了實證研究。
1.2 研究方法
1.2.1 研究假設 假設1:性別、年齡、受教育程度、婚姻狀況、子女隨遷等個體因素會對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意愿產生影響。假設2:月工資收入、工作類型、合同簽訂等經濟因素會對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意愿產生影響。假設3:城市生活時間、住房現狀、生活就醫、文娛活動等社會因素會對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意愿產生影響。
1.2.2 樣本選擇 選取山東省煙臺市作為調研地點,按照農民工所處行業發放調查問卷,調查對象為1980年以后出生、16歲以上、在打工地居住6個月以上的新生代農民工,調查內容為新生代農民工的個體特征、經濟特征、社會特征三大類。調查嚴格遵循隨機抽樣原則,行業涉及建筑業、餐飲業、服務業、商業等,基本覆蓋農民工的主要群體。共發放調查問卷400份,收回381份,其中有效問卷356份,有效率89%。對搜集的數據采用SPSS 25.0軟件進行統計分析。
1.2.3 變量選擇 采用二元Logistic回歸模型,因變量為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意愿,即新生代農民工是否打算在城市落戶(不打算落戶=0,打算落戶=1);引入個體、經濟、社會3類12個變量作為自變量。為找出影響農民工市民化意愿的主要因素,先將各影響因素與農民工市民化意愿進行單因素卡方檢驗,篩選出通過顯著性檢驗的影響因素,然后將篩選出的因素納入Logistic回歸模型,最終找出對農民工市民化意愿具有顯著性影響的因素。
1.2.4 計量分析方法 (1)單因素卡方檢驗:對問卷調查所得的數據進行卡方檢驗,從單因素角度分別對上述理論假設進行驗證,以P=0.05為臨界值(即以5%的顯著性水平為標準),若所得的Sig值(顯著性值)小于P值,則說明某一因素與農民工進城落戶意愿相關,反之則不相關。(2)Logistic回歸:由于單因素卡方檢驗有其局限性,因此還要運用Logistic回歸考察以上因素在相互作用下對農民工進城落戶意愿的相對影響程度。將樣本“是否打算在城市落戶”作為因變量(Y),打算落戶定義為Y=1,不打算落戶定義為Y=0。設Y=1的概率為[Pi],采用Logistic回歸模型:
[Ln(Pi1-Pi)=β0+β1χ1+β2χ2+…+βkχk] (1)
其中,[Pi]表示新生代農民工愿意進城落戶的概率,[χi](i=1,2,…,k)表示影響因變量Y的第i個因素,[β0]為常數項,[βi](i=1,2,…,k)為回歸系數。
2 結果與分析
2.1 新生代農民工的組成 由表1可知,在調查的356個有效樣本中,性別的顯著性為0.072,大于0.05,說明性別對于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意愿影響因素不具有顯著性,沒有通過卡方檢驗。其余因素的顯著性均小于0.05,均是顯著因素,后續納入回歸模型繼續檢驗。由表1可知,男性占受訪者總體的54.8%;已婚者占受訪總體的55.3%;新生代農民工的主體年齡為25~33歲,占樣本總數的39.9%;受教育程度在高中及以下的新生代農民工群體占樣本總數的80.3%,其中初中以下的占53.1%,說明新生代農民工受教育水平總體不高;新生代農民工主要以從事體力工作為主,占樣本總數的51.4%;月工資收入在3000元以下的占53.3%,收入水平低,在支付城市高昂的生活費時較為吃力;打工年限以1~3年為主,占總體受訪者的34.3%,3年以下的共占51.4%,說明以短工為主。
2.2 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意愿的影響因素 由于在卡方檢驗中,性別因素不顯著,因此篩除性別變量后,將剩余11個變量納入回歸模型,變量類型、定義及方向預期見表2。由表2可知,個體因素中的受教育程度、婚姻狀況、子女隨遷變量,經濟因素的月工資收入、合同變量以及社會因素中的城市生活時間、住房現狀、文娛活動變量均對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意愿存在顯著影響(P<0.05)。其中,受教育程度、婚姻狀況、子女隨遷、月工資收入、合同和文娛活動存在顯著的正影響,城市生活時間和住房現狀存在負影響,研究假設成立。
2.2.1 個體因素 首先,受教育程度的系數為0.349,P值為0.026,小于0.05,通過了顯著水平為5%的顯著性檢驗。這表明市民化意愿隨受教育程度的增加而增大,接受過較高教育的農民工城市適應能力強、就業范圍廣、物質資源獲取能力較高,為市民化的實現提供了物質基礎。其次,子女隨遷進入城市會增加農民工市民化意愿,已婚農民工較未婚農民工市民化意愿更大。但是個體因素中年齡對市民化意愿的影響不顯著,P值為0.072,略高于0.05,說明年齡不是影響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意愿的關鍵因素。
2.2.2 經濟因素 新生代農民工的經濟因素中,月工資收入對農民工市民化意愿的影響在5%的統計水平下顯著,合同變量在1%的統計水平下影響顯著。月工資收入的影響系數為0.99,P值為0.002,與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意愿呈正相關,即工資越高,市民化意愿越強烈。新生代農民工的收入水平越高,其支付城市生活成本的能力就越強,市民化實現的可能性越大。合同是勞動權益的保障,穩定的工作和收入會增加農民工對該城市的歸屬感。工作類型對農民工市民化意愿影響不顯著。
2.2.3 社會因素 城市生活時間的P值為0.018,在5%的統計水平上顯著。影響系數為-0.38,與市民化意愿呈負相關,隨著城市生活時間越長,市民化意愿越小。一般來說,在城市生活的時間越長,對城市的熟悉度越高,市民化的意愿會越強。但新生代農民工年齡都在40歲以下,對未來的憧憬和城市適應能力普遍較高,而且隨著年齡的增大及在城市漂泊時間的延長,若一直沒有實現市民化,會沒有歸屬感,生活和心理雙重壓力使得農民工產生深深的焦慮和無助,市民化的信心減少,意愿減弱。而進城時間短的農民工出于對城市的熱情和對新事物的美好向往,會更愿意留在城市。因此,農民工進城時間越短,市民化意愿越大。住房現狀P值為0.000,小于0.001,顯著性更高,表明住房條件越好的農民工,市民化的意愿越強,即已經買房的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意愿最強,其次是住企業員工宿舍的農民工。Wald值為18.580,在對農民工市民化意愿有顯著影響的變量中位居第1,說明目前住房現狀對于暫居煙臺市的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意愿的影響很大。新生代農民工參加文娛活動的P值為0.000,影響系數為1.037,與市民化實現呈正相關,即文娛活動參與越頻繁,市民化意愿越大。Wald值為18.236,在對市民化意愿有顯著影響的變量中位居第2,僅次于住房現狀,對市民化意愿的影響力較大。農民工越多地參與文娛活動,與當地居民進行更多的交流溝通,則其與城市相處越融洽,在城市中越有存在感,越能增加其市民化的強烈意愿。生病就醫的P值為0.556,遠大于0.05,表明市民化意愿受生病就醫的影響不顯著。
3 結論與討論
3.1 結論 研究結果表明,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意愿受多種因素的綜合影響,人口因素、經濟因素和社會因素均與其進城落戶意愿具有明顯的相關性,但具體到不同指標,相關性有所不同。其中,婚姻狀況、合同、住房現狀和文娛活動4個2級因素影響力更強,受教育程度、子女隨遷、月工資收入、城市生活時間4個2級變量也均有較強的顯著性,而年齡、工作類型和生病就醫對市民化意愿影響不顯著。
3.2 討論
3.2.1 農民教育 受教育程度高的農民工不僅收入高,就業能力也高,相對應的工資也較高,有利于城市工作和生活的穩定。受教育程度高的農民工長期在外學習,環境適應能力強,素質高,與市民相處融洽,更容易融入城市生活。因此,應在農村加大教育宣傳力度,增加教育經費投入,在保證九年基本義務教育質量的同時,積極開展成人繼續教育,全面提高農民的素質和文化水平。新生代農民工自身也要注重教育的重要性,積極主動學習技術或提升學歷,提高人力資本含量,實現城市社會的融入。
3.2.2 住房保障體系 購買住房一方面反映了農民工的經濟實力,另一方面減少了人口流動性。從某種程度上說,買房等同于確定定居,而且住房條件越好,經濟實力越強,城市歸屬感越強,可以更好地為城市發展效力。住房條件不好或者居無定所不利于留居城市。因此,要完善公租房、廉租房和經濟適用房建設,為廣大新生代農民工提供住房保障,改善居住條件,為家屬隨遷創造基本條件。
3.2.3 社區群體活動 作為城市居民生活的基本單位,社區要充分發揮城市社區的接納功能,多開展群體活動,給新生代農民工提供與當地居民充分接觸交流的平臺;積極主動關心新生代農民工的城市生活,解決其生活上的困難和迷茫,增強新生代農民工的歸屬感。同樣,農民工自身也要主動參加活動,與人溝通,遇到問題及時提出需求,才能增加其對社區的存在感和認同感,盡早融入城市生活,實現市民化。
3.2.4 農民工子女入城上學政策 農民工讓子女隨遷入城,一方面是能親自照顧子女,另一方面是讓其子女享受城市資源,其中教育資源最為重要。相反,如果子女在農村,農民工最終都會因為子女選擇返回農村。因此,要健全農民工子女平等接受義務教育政策,確保農民工子女上學無障礙,相應地降低學費和書本費用,設立獎學金、助學金。同時,各級政府要重視加強新生代農民工的技能培訓工作,通過一系列的崗前培訓、夜大培訓或實踐培訓等途徑來提高農民工的能力。
3.2.5 新生代農民工工作和收入的穩定性 農民工多為短期工作,失業是常態,因此完善城鄉公共就業服務網絡,及時更新就業信息和崗位,有助于提高新生代農民工的就業率,穩定其收入和工作狀況,增加其對城市的安定感和歸屬感。企業應與農民工簽訂正式的勞動合同,一方面可減少人口流動,另一方面勞動合同產生的勞動保障會給農民工帶來心理上的安全感。因此,政府部門要充分關注并維護新生代農民工勞動權益,不定期對新生代農民工簽訂勞動合同情況進行抽查,對于沒有簽訂勞動合同的用工單位予以懲處,保障新生代農民工的合法權益。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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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徐世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