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自由貿易港稅收制度的內容、特點及意義

鐘貞貞

摘? ?要：《總體方案》《自貿港法》賦予了海南自貿港“零關稅、低稅率、簡稅制”全新的稅制安排，成為海南自貿港建設最為關鍵的政策和制度設計。與國際成熟自貿港相比，海南自由貿易港的稅制安排仍具優勢，具有國際競爭力的中國特色自貿港稅制初步形成。海南自貿港特殊稅制安排是自貿港更高水平開放的客觀需要，順應了產業結構轉型升級的趨勢，符合國際稅收制度改革的潮流，極具前瞻性和探索性，是我國深化稅制改革的一次大膽嘗試。

DOI：10.3969/j.issn.1003-9031.2021.11.009

中圖分類號：D922.22?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文章編號：1003-9031（2021）11-0083-05

2020年6月1日《海南自由貿易港建設總體方案》（以下簡稱《總體方案》）提出在海南自貿港“按照零關稅、低稅率、簡稅制、強法治、分階段的原則，逐步建立與高水平自貿港相適應的稅收制度”。2021年6月10日，十三屆全國人大常委會審議通過《中華人民共和國海南自由貿易港法》（以下簡稱《自貿港法》），對包括稅收制度在內的《總體方案》各項制度設計，以法律的形式固定下來，海南自貿港的稅收制度體系基本確立。

一、海南自貿港稅收制度的內容

《自貿港法》以法律的形式確認了海南自貿港稅制體系的建設目標：“按照稅種結構簡單科學、稅制要素充分優化、稅負水平明顯降低、收入歸屬清晰、財政收支基本均衡的原則，結合國家稅制改革方向，建立符合需要的海南自貿港稅制體系”（見圖1）。一是零關稅。全島封關運作前，對部分進口商品免征進口關稅、進口環節增值稅和消費稅。全島封關運作、簡并稅制后，對進口征稅商品目錄以外、允許海南自貿港進口的商品免征進口關稅。二是低稅率。對在海南自貿港實質經營的企業實行企業所得稅優惠稅率。對符合條件的個人實行個人所得稅優惠稅率。三是簡稅制。結合我國稅制改革方向，探索推進簡化稅制。改革稅種制度，降低間接稅比例，實現稅種結構簡單科學、稅制要素充分優化、稅負水平明顯降低、收入歸屬清晰、財政收支大體均衡。四是強法治。稅收管理部門按實質經濟活動所在地和價值創造地原則對納稅行為進行評估和預警，制定簡明易行的實質經營地、所在地居住判定標準，強化對偷漏稅風險的識別，防范稅基侵蝕和利潤轉移，避免成為“避稅天堂”。五是分階段。按照海南自貿港建設的不同階段，分步驟實施零關稅、低稅率、簡稅制的安排，最終形成具有國際競爭力的稅收制度。

二、海南自貿港與國際成熟自貿港的稅制比較

目前，新加坡、香港、迪拜等已發展成為國際公認成功的自貿港，良好的稅制安排一直是它們取得成功的關鍵因素，與三地的稅收制度比較，可以發現海南自貿港目前的稅制仍具優勢和特點。

（一）個人所得稅稅率結構對標香港

在個人所得稅方面，未來只要在海南自貿港累計居住滿183天，取得的個人收入，可以按照3%、10%、15%三檔超額累進稅率征收個人所得稅。同時對在海南自貿港工作的高端人才和緊缺人才，其個人所得稅實際稅負超過15%的部分，予以免征。與香港目前個人所得稅2%、6%、10%、14%、17%的五級超額累進稅制比較，海南自貿港的個人所得稅設計更為簡單，稅率更低，更具競爭力。

（二）企業所得稅具有一定優勢

步入第二階段2035年前，海南將進一步加大企業所得稅優惠力度，15%稅率將適用到除負面清單行業之外的所有企業。相比之下，海南自貿港的企業所得稅稅率甚至比新加坡更低，新加坡企業所得稅稅率為17%，香港最高檔的企業所得稅的稅率也有16.5%，均高于海南的15%。

（三）間接稅為零的趨勢明顯

香港、新加坡自貿區、迪拜自貿區均沒有間接稅，稅收結構以直接稅為主體。海南未來將流轉環節的“四稅一費”簡并為零售環節銷售稅，稅制結構由以間接稅為主體稅種逐漸過渡至以直接稅為主。自貿港的一個顯著特征是要素、資源、人才、貨物的高度流動和集散，而“零關稅、低稅率、簡稅制”是最佳的政策運用場景，同時也是國際成熟自貿港的共同特征，海南自貿港已然在向國際成熟自貿港看齊，具有中國特色自貿港的稅制正逐步形成。

三、海南自貿港稅收制度設計的特點

目前我國的稅收結構以間接稅為主、直接稅為輔，且稅收種類繁多，距離適應全球化趨勢的現代稅收制度還有一定差距。提升直接稅比重、減少稅收種類是經濟社會發展進程中稅收體系建設的趨勢，海南自貿港的稅制設計在這方面進行了探索和創新。

（一）適應經濟現代化發展的客觀要求

從美國、英國等發達國家情況看，市場交易額巨大，要求稅收盡可能不對商品流通和市場競爭形成制約，而直接稅是對收益額課征，能夠適應經濟發展的客觀要求，滿足國家的財政需要，因此均建立起了以直接稅為主、間接稅為輔的稅制體系。從我國情況看，貿易投資自由化便利化不僅是海南自貿港的政策目標，也是全國推動形成全面開放新格局的必然要求，流轉環節的直接稅占比過高無法適應這一要求。

（二）有利于優化直接間接稅種各自的功能作用

我國的稅收結構以間接稅為主、間接稅比重過高，由于消費稅和增值稅等間接稅是針對流通環節征收的，本質上是對需求和消費征稅，而邊際消費傾向與收入成反比，因而弱化了直接稅調節收入分配的功能。此外，通過綜合征收的所得稅可以增加高收入者的稅負、減輕低收入者的稅負，藉此實現稅制公平。在我國現行的稅收制度中（見表2），以增值稅、營業稅、消費稅為主體的間接稅占比達70%左右，以企業所得稅、個人所得稅為主體的直接稅占比達25%左右，此外還有一些小稅種，因此從比例關系上來講，我國是比較明顯的間接稅制度。推動形成直接、間接稅功能和優勢均能發揮的稅制是目前世界各國共同的稅制改革目標，我國在這方面的要求更加迫切，而海南自貿港順應了這一趨勢。

（三）適應服務產業發展的客觀需要

由于服務業人力成本占比較高，基本沒有進項稅額抵扣，增值稅稅負較重。因此，以間接稅為主的稅制結構勢必對服務業增長產生一定程度的負向影響。從2013年起，服務業已成為拉動我國經濟增長的最大力量，2020年服務業增加值占國內生產總值比重為54.5%，即使新冠疫情令服務業遭受重創，但占比仍比2019提高了0.2個百分點①，可見服務業的主導地位日趨穩固。稅制是引導產業發展的重要杠桿之一，將現代服務業作為一大主導產業的海南自貿港，率先在降低間接稅上邁出改革步伐，對建立服務業友好型稅制、以稅制優化服務中國經濟現代化具有重要意義。

（四）符合簡化稅種結構的趨勢

我國目前稅種繁多、稅率復雜，現行共有18個有效稅種（見表2），同時存在多檔稅率，分布在0～60%之間，增加了企業在納稅環節的成本，不符合現代稅制要求，稅收營商環境亟待優化。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需要深化稅制改革，逐步提高直接稅比重”。海南自貿港在簡化稅制上先行先試，改革稅種制度、降低間接稅比例、簡并“四稅一費”啟動在貨物和服務零售環節征收銷售稅相關工作，為我國建立現代化稅制進行了探索。

四、海南自貿港稅制創新的積極意義

盡管海南自貿港稅制安排尚處于起步階段，但對現有稅制進行了結構性的改革，在我國整體稅制改革中起到了示范性作用，即使放在國際范圍內比較，海南自貿港的創新制度安排具有國際自貿港的一般特征，具有前瞻性和示范性意義。

（一）海南自貿港稅制安排具有國際自貿港的一般特征

從新加坡、迪拜、香港等國際成功自貿港和發達國家的經驗來看，現代化的稅收制度均在其發展過程中扮演著重要角色，其稅收制度都具有“零關稅、低稅率、簡稅制”的特征。2017年11月時任國務院副總理汪洋在《人民日報》發表《推動形成全面開放新格局》，給“自貿港”明確定義“是設在一國（地區）境內關外、貨物資金人員進出自由、絕大多數商品免征關稅的特定區域”。海南自貿港的創新制度設計充分反映了這方面的方向及特征。

（二）海南自貿港稅制安排具有戰略定位

海南自貿港極具前瞻性的稅制改革，實行特殊的稅制、出臺諸多的稅收優惠政策，建立與國際高水平自貿港相適應的稅收制度，不僅有利于要素、資源、人才、貨物在國內外市場自由高效流動，為實現更高水平的開放打下堅實基礎，也對我國整體的稅制改革做了有益的探索，特別是在直接稅和間接稅、全球最低稅率①等方面。

（三）海南自貿港稅制安排助力產業轉型升級

我國以服務業為代表的第三產業正蓬勃發展，但服務業增加值占GDP比重與發達國家相比仍有較大差距，由大到強之路任重道遠。觀察各國稅制結構，間接稅比重越高，服務業的發展越落后，作為促進我國經濟轉型的重要手段和必要途徑，我國需要持續深化直接稅改革。2021年以來，國家相關部委通過制定海南自貿港獨有的外商投資負面清單、放寬市場準入特別措施、跨境服務貿易負面清單，支持海南自貿港率先在醫療、金融、文化、教育等領域率先對外開放，進一步推動海南自貿港現代服務業發展。海南自貿港作為稅制改革的“排頭兵”，以降低間接稅比例為改革目標之一，聚焦旅游業、現代服務業、高新技術產業三大領域，有利于推動自貿港服務業產業結構轉型升級。

（責任編輯：孟潔）

參考文獻：

[1]李佳瞳，桂麗.海南自由貿易港稅收激勵政策思考[J].時代經貿，2021，18（9）.

[2]林茂年.自由貿易港建設中稅收制度創新[J].中國市場，2021（28）.

[3]中國人民銀行海口中心支行課題組.我國自由貿易港金融立法問題研究[J].海南金融，202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