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疫情時期大中小城市“地攤經濟”政策的探究

（溫州醫科大學公共衛生與管理學院 浙江·溫州 325035）

0 引言

疫情爆發后，“地攤經濟”在穩定民生和就業方面發揮著不可忽視的作用。2020年6月1日，李克強總理在山東地區考察時指出，“地攤經濟、小店經濟是就業崗位的重要來源，是人間的煙火，和‘高大上’一樣，是中國的生機。”在2020年兩會期間，中央文明辦也明確指出：為適應常態化疫情防控形勢，在今年全國文明城市測評指標中，不將占道經營、馬路市場、流動商販列為考核內容。一時間內多地政府紛紛出臺相應的政策來支持“地攤經濟”的發展。但是“地攤經濟”的發展并不是一蹴而就的，同樣也伴隨著許多已存在或者新出現的問題。在新冠肺炎疫情對全球經濟造成巨大沖擊的背景下，研究地攤經濟的發展狀況、問題及對策具有重大現實意義。本文針對上述問題對相關政策進行探究并得出相關結論。

1 SWOT分析“地攤經濟”

1.1 優勢（S）

（1）“地攤經濟”低成本、低門檻的優勢，能可以有效解決就業難、收入少等民生問題，為那些處于失業狀態或者處于生存困境的人提供出路，彌補城市就業缺口，在某種意義上降低了城市犯罪率。體現了其“就業緩沖區”的功能。

（2）“地攤經濟”的靈活性使得地攤經濟參與者具有更多的選擇，在所謂的“上班”地點、時間、販賣物品等上面有更多的選擇權。

（3）“地攤經濟”在一定程度上豐富了人們的休閑娛樂生活，為城市增加一絲“人間煙火氣”，提升城市吸引力。穿梭在城市各地的攤販們可能來自五湖四海，不同的文化背景的相撞總是會迸濺出絢爛的火花，“攤販經濟”增加了城市的“煙火味”、包容性、多元化和親切感。

（4）有利于資金、貨物的流通，有效解決庫存積壓和資金回流的問題。

1.2 劣勢（W）

（1）“地攤經濟”往往沿街為市，客流量是其發展的基礎。但在人流量密集處擺地攤，往往會造成城市交通的堵塞，造成道路安全治理的不便。增加城市治理的負擔和成本。

（2）擺攤的不規范給街道環境帶來不良影響，噪音過大給周邊街道和居住人員帶來不便，對城市的市容市貌有一定的負面影響。

（3）地攤上售賣的產品質量難以保證，來源渠道難以追根溯源。同時某些食品類地攤往往出現食品安全問題。

1.3 機會（O）

（1）“地攤經濟”有“底層創業孵化器”的功能，對于那些創業的群體來說是一個不錯的平臺，減輕創業者的資金壓力，同時也有利于創業者積累創業經驗并發現市場商機。

（2）“地攤經濟”的發展也相應的促進城市空間的規劃，合理開發利用城市空間資源，促進城市土地效益最大化。

（3）展現了城市的特色，形成當地特色的“地攤文化”，甚至可以成為當地旅游發展的一大推動力，促進城市文化相互交流的同時促進當地文化的發展，體現城市文化包容性。

（4）隨著“地攤經濟”的發展，可以衍生出適應于“地攤經濟”發展的產業供應鏈等新的經濟模式。

1.4 挑戰（T）

（1）地攤經濟的非正規性對產品的安全性、城市管理的有效性以及經濟活動的合法性提出挑戰，發展地攤經濟會帶來環境衛生、食品安全、社會治安、消防安全隱患、阻塞交通等各方面的問題。

（2）大量的正規店鋪商家涌入“地攤經濟”市場，對原本的“地攤經濟”市場造成沖擊。

（3）根據這幾年對“地攤經濟”發展的政策的不斷調整，“地攤經濟”的發展總是依賴于時代政治經濟政策的改變而改變，在一定程度上來說其發展具有不確定性。

2 后疫情時期發展“地攤經濟”必要性分析

“地攤經濟”在中國的發展實踐中經歷了幾個不同的階段，在過去的幾個階段中，政府相關部門大多數采取消極壓制的措施。但是在疫情這個特殊時期，某些壓制舉措被“懸置”，“地攤經濟”迎來了它的春天。這其中有其自身的優勢使然，也有環境等原因的推動。

2.1 穩民生、保就業

據國家統計局網站消息顯示，2020年4月份，全國城鎮調查失業率為6.0%，比3月份上升0.1個百分點。在今年的全國兩會上，總理作政府工作報告時強調加大“六保”、“六穩”工作力度。這體現了國家對于穩定民生、保障就業方面的重視。其中現代主義的觀點認為“地攤經濟”等非正式經濟部門的經營者缺乏必要的教育經歷與工作技能，難以在正式經濟部門找到工作，依靠“地攤經濟”等非正式經濟形式生存。可以說是他們脫離城市貧困的底層出路。這對于疫情時期在家待業的人來說也不失為一個增加收入、促進就業的好方式。綜上述，“地攤經濟”等非正式經濟部門有著強大的就業替代功能，起到“社會安全閥”的作用，為外來勞動力、城市下崗工人與貧困人口提供大量的靈活就業機會，減輕了城市待業或失業職工的不滿情緒，有助于緩解其社會挫折感，有利于社會穩定。

2.2 新冠疫情的常態化防控需要

后疫情時期，出于疫情常態化防控的需要，一些場所采取預約、限流的方式來減少聚集，最大限度防止疫情暴發和擴散。在疫情防控的背景下，如何拉動消費促進經濟發展是重要內容，“地攤經濟”以其靈活性和分散性滿足疫情防控的要求，因此健康發展“地攤經濟”，是在當前疫情防控常態化特殊背景下采取的務實舉措。

2.3 促進消費，刺激經濟復蘇

相關統計數據顯示，新冠肺炎疫情對我國經濟運行造成了較大的影響，2020年一季度國內生產總值同比下降6.8%，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同比下降19%，經濟下行壓力加大。“地攤經濟”作為城市非正規經濟的一部分，提供了多元化的靈活的消費服務，滿足了居民消費需求，承擔著“社會潤滑劑”的身份，有利于方便城市居民的生活，彰顯出城市活力和生機，有效的解決產能過剩的問題，擴大內需以拉動經濟增長。同時“地攤經濟”的發展在另一方面減少庫存積壓商品，刺激生產銷售，帶動相關產業鏈的發展，對于后期的復工復產也有推動作用。

3 我國部分地區“地攤經濟”政策及特點

在中央政策紅利、經濟急需復蘇的背景下，我國各地政府紛紛出臺“地攤經濟”相關政策文件，鼓勵“地攤經濟”發展。到6月底，已將近30個省市發布有關于促進“地攤經濟”發展的相關文件，為“地攤經濟”松綁，攤販的合法身份和經營空間得到了部分肯定。

3.1 關于“地攤經濟”的政策梳理與分析

本文選取了3個省，10個城市的相關政策為參考，其中又分別劃分為4個大型城市，3個中型城市，3個小型城市，本文大中小型城市的劃分以一二三線城市的劃分為依據。以下是對所選大中小城市及部分省份政策的文本梳理，省份政策具體見表1所列，大型城市政策具體見表2所列，中小型城市政策具體見表3所列。

表1：我國部分省份“地攤經濟”政策梳理

表2：我們部分大型城市“地攤經濟”政策梳理

表3：部分中小型城市“地攤經濟”政策梳理

3.1.1 部分省份“地攤經濟”政策梳理與分析

本文所選三個省份在積極鼓勵省內各地發展“地攤經濟”的同時，對“地攤經濟”提出一定的規范要求。例如甘肅省要求發展“地攤積極”的過程中要適度開放、合理布局、積極引導，正確處理管與放、點與面、法與理的方面的關系。各個省份的相關政策主要是起指導作用，給出一個方向標，并對發展良好，治理有效的“地攤經濟”實施點給予獎勵，實際上促進了省內各個城市因地制宜的發展“地攤經濟”。例如陜西省對于各市（區）納入省級試點范圍的步行街，給予100萬元獎勵。這充分說明了在后疫情時期部分省市對于恢復發展的迫切需求以及對于“地攤經濟”的積極態度（見表1）。

3.1.2 大型城市“地攤經濟”政策梳理與分析

在過去，我國大城市基于人口規模、城市治理、城市病等擔憂，曾通過類似禁止“群租”等政策達到變相驅趕攤販經營的目標。大城市對于“攤販經濟”的管控力度較為嚴格，效率與公平的兼顧程度不足。這與大型城市本身的空間治理和公共管理有密切的關系。本文所選的大型城市，對“地攤經濟”的管控與放行相并，在布局規劃和治理等方面也有明確的規定，可以說，對于“地攤經濟”的管控趨于正規化。例如上海市便采取一系列的管控監督舉措，推行責任制。南京市給攤販建立檔案、落實考核，實行類似于駕照扣分制的規定。總的來說，大型城市支持“地攤經濟”在城市的特定場所進行發展，但同時也在相應完善各種治理手段和管理規定來促進“地攤經濟”的正規化發展（見表2）。

3.1.3 中小型城市“地攤經濟”政策梳理與分析

中小城市對于“地攤經濟”的治理相對于來說并不是那么嚴格。大量中小城市則由于距離農村半徑最短，農民進城支攤經營的通勤費、住房價格等大大降低，形成了對攤販進城的內在激勵，相比大城市更加自由和活躍，這部分中小城市管理者對其采取不定時或定時的直接“驅趕”方式。疫情后，各地中小城市也相應采用發展“地攤經濟”的舉措。相對于大型城市來說，中小城市對于“地攤經濟”發展相對更加寬容，治理方式比較靈活自由。本文選取的部分城市政策中也充分的體現了中小城市對于“地攤經濟”發展采取較大的支持力度。像濟南市和泰安市都鼓勵與當地文化特色來打造和規劃地攤夜市，長春市和株洲市允許適度的占到促銷、店外經營等。從中可以看出，中小型城市在發展“地攤經濟”的過程中都有自身獨特的發展模式，鼓勵發展“地攤經濟”，引導為主，審慎包容（見表3）。

3.2 大中小城市政策特點

根據前面對于大中小型城市關于“地攤經濟”的政策梳理與分析，我們可以得出各個城市“地攤經濟”政策的主要特點有以下3條。

3.2.1 放行“地攤經濟”

無論是大型城市、中型城市還是小型城市，對于“地攤經濟”大都采取允許準入的態度，支持“地攤經濟”的發展。陜西、甘肅、上海、南京、長春、泰安等地都明確提出發展夜間經濟。當前我國的“夜經濟”仍處于發展階段，將“地攤經濟”與“夜經濟”的融合，不失為城市一道“靚麗的風景線”。大多數城市還專門設定擺攤區域和擺攤時間允許攤販占道經營。像株洲、宜昌等地還鼓勵支持建立集中示范點，根據城市文化打造獨特的“地攤文化”，帶動文旅產業的發展。這些無不是各地政策放行“地攤經濟”的表現。

3.2.2 “剛”“柔”并濟

各地政府雖因地制宜，政策文件內容不盡相同，但皆以“寬”與“柔”貫通全文，包容審慎、柔性監管成為最大亮點，管理精度不斷提高，執法溫度得以彰顯，“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理念得到落實。多個地區文件明確提出對于“地攤經濟”的監督管控，建立健全的管控機制，明確責任主體，完善責任制，積極引導“地攤經濟”的良性發展。例如上海、成都、南京等城市在發展“地攤經濟”的過程中積極完善管理機制，上海堅持依法行政、建立失信懲戒制度，加強規范管理的力度，加以“輕微免罰”的制度來調和。

3.2.3 趨于正規化

“地攤經濟”屬于非正規經濟，長期處于邊緣地帶。但是在此期間內“地攤經濟”的發展向著正規化的方面發展，這主要體現在以下兩個方面：（1）攤販身份的合法化，隨著對“地攤經濟”幾個階段的治理，不少城市開始采取地攤申請等政策，通過資格審批和產品質檢的合格者才能進行擺攤，這實際上賦予了地攤從業者一種身份認證，類似于地攤從業者的“營業執照”，將攤販的身份合法化，區別于其他非合法的攤販；（2）空間劃定，多數政府都相繼劃分出一定的公共空間給予攤販進行擺攤，通過空間治理的方式達到管控目的，使得在此區域內的攤販活動合法化。可以說身份和空間的合法化使得“地攤經濟”趨于正規化，逐漸適應現代城市的發展。

4 大中小城市“地攤經濟”政策的差別及原因分析

4.1 監督管控的嚴格程度差別

對于“地攤經濟”的發展，雖然各大城市都相應的采取措施來支持引導“地攤經濟”的發展，但是在監督管控的力度上大型城市明顯大于中小型城市。其中的原因有以下幾點：（1）大中小城市用地的緊缺程度，城市普遍面臨著土地空間緊缺的問題，城市建設用地更是供不應求，這個問題在大型城市尤其突出。（2）維護市容，為了維護好城市的良好市容，在空間治理上不同規模的城市的治理力度也有所區別。（3）主要發展任務的不同，一些中小型城市主要任務就是保障和改善民生，因此對于“地攤經濟”的監督管控相對來說比較溫和，偏向于通過“地攤經濟”的發展來復蘇經濟。像上海、南京等大型城市專門設定相應的管理政策甚至是法律法規等來限制攤販的各種行為，一些中小型城市的管理則相對放松，只要不違反基本的秩序或者安全要求就行。

4.2 發展模式不同

各個城市應該因地制宜的發展獨具本地特色的“地攤經濟”。因為各個城市發展程度不同，大中小城市之間城鎮化水平差異大，這就意味著非正規經濟在不同區域發揮不同程度的作用，應當采取不同側重的戰略應對。每個城市都有自己的發展規劃，都在尋找著一條使人民利益最大化的道路，“地攤經濟”的發展同樣需要與城市自身定位相融合。發展“地攤經濟”，應該充分考慮能不能？要不要？在哪里？等問題，再來制定合理的發展路線。例如青島通過互聯助力地攤經濟數字化服務平臺，對傳統商務模式環節進行再創新與整合；株洲市推行“一街一策”；長春市地攤經濟依托市級商圈打造特色商業集。不同的發展策略對于后期的治理也能提供不同的借鑒案例。

5 針對“地攤經濟”政策的建議

隨著“地攤經濟”的不斷發展，各地政府也在持續完善自身的治理手段和方式，但是仍然存在著質量衛生存在缺陷、擾亂居民生活秩序、阻礙交通運行等問題，針對這些出現的問題，提出以下兩點建議：

5.1 充分利用“互聯網+”大數據的優勢進行治理

政府主動搭建基于“地攤經濟”的運營平臺，通過互聯網的方式將攤販的信息進行記錄，完善行業準入制度，建立規范化平臺。比如，攤販可以通過線上方式申請許可證，提交自身信息。同時，消費者和群眾可以通過平臺對攤販進行監督注重對輿情的監測，暢通投訴舉報渠道，構筑全面的監管網絡，使得政府對于攤販的違規行為做到早發展、早制止、早處理，不斷改善“地攤經濟”的市場環境，也給消費者一份安心，促進“地攤經濟”的良心發展。政府也可以通過網上平臺進行攤販行為的管控，建立準入制度以防止惡意競爭。

5.2 攤販形成組織進行自我管理

形成攤販組成的“攤販協會”，選出代表對攤販行為制定規范管理條例，“攤販協會”是攤販對自身行為進行管控的機構，可以有效緩解政府治理的負擔。同時，由攤販自行形成組織來管理規范自身可以有效緩和矛盾糾紛，減少政府相關治理機構暴力執法的行為。協會自身也可以對加入協會的攤販進行“抽查質檢”，選出優秀的攤販進行表彰，提高攤販的積極性，提升地攤的質量和服務，增強攤販社會責任感。除此之外，可以由政府引導，開展關于擺地攤的相關規定的培訓以及傳授一些技能，讓攤販及時了解相關政策，有利于攤販及時調整擺攤地點和時間等。

6 結論

綜上所述，后疫情時期大中小城市發展“地攤經濟”各有特色，“地攤經濟”的存在對于城市的發展和治理都有極大的推動作用。但在發展“地攤經濟”的過程中要注重對于城市自身的定位，因地制宜的發展有本城市特色的“地攤經濟”。發展“地攤經濟”是疫情期間恢復經濟、穩定民生的措施，也是城市發展過程中的探索，歸根到底要以人民為中心，服務人民，滿足人民的需求。未來“地攤經濟”的發展將越來越趨于正規化，其發展方向主要還是要順應未來的時代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