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尋《理想國》

何芙蓉

【摘? ? 要】柏拉圖是著名的古希臘哲學家，代表他政治思想結晶的《理想國》更是兼具深度與廣度。在感嘆其思想和作品偉大之余，關于《理想國》的萌發、理想模型以及全書采取的對話體方式，都值得我們好好思考和探尋。

【關鍵詞】《理想國》? 柏拉圖? 對話錄

中圖分類號：G4? ? ? 文獻標識碼：A DOI：10.3969/j.issn.1672-0407.2021.15.037

柏拉圖的思想意蘊無窮，是西方政治思想和政治哲學的源頭之一。其代表作《理想國》，又名《國家篇》《王制》《政制》或《共和國》，是他最經典也最具代表性的作品，內容涉及柏拉圖思想體系的各個方面。

我們感嘆其思想偉大之余，再次溯源這本西方哲學名著，試圖解答相關問題：柏拉圖為何選擇構建理想國？又為何采用對話體的方式寫下《理想國》？追求哲人生活的柏拉圖為何愿意與年輕人對話，參與雅典城邦政治生活的構建？在一步步探尋中，厘清它的起點和源頭。

一、《理想國》之萌發

（一）個人經歷

柏拉圖于公元前427年出生，這年是民主派領袖伯里克利死后的第二個年頭，此時的雅典正在逐漸陷入內外交困的境地，雅典城的經濟陷入困頓，財富向著在戰爭中發國難財的商人和作坊主們聚集。政治上，貴族和寡頭派們開始在政壇上嶄露頭角，雅典的民主派們卻陷入派系紛雜的黨爭之中。柏拉圖從小成長于雅典一個顯赫富足的家庭，其父母阿里斯通和母親克里提俄涅都出自名門望族。柏拉圖年幼喪父，母親改嫁后，他便一直在繼父家生活，繼父更是出身雅典豪族，十分富有，是伯里克利的摯友，在政界很有地位，繼父對柏拉圖影響很大。家庭的影響使柏拉圖從小就與政治緊密相連，并促使他產生了繼承家族傳統從政的抱負。

柏拉圖20歲時師從蘇格拉底，作為學生，將他看作近似圣人。公元前399年，蘇格拉底被誣告了兩大罪狀——信奉新神和腐化青年，被判處死刑，成為雅典民主制度的犧牲品。蘇格拉底曾把自己比喻為一只牛虻，現實生活中的牛虻只是對身體造成傷害，而蘇格拉底這只牛虻傷害的卻是雅典人的榮譽，這也是雅典人起訴他的真實原因。蘇格拉底在審判中并沒有與審判員阿尼圖斯辯解，說明他深知政治理念不是問題所在，而與美雷特斯辯論的目的就是他企圖讓陪審員能洞察到起訴他的本質是什么，但他失敗了。對于老師在審判時沉默的用意，柏拉圖或許能感知一二。他見證了自己的老師——這位最尊敬、崇拜的長輩一生都追求著人類的真理、自我與正義，最后卻被公眾投票審判處死。對柏拉圖而言，蘇格拉底之死更加證明了當時社會與理想社會之間的沖突。他對雅典的民主制度徹底失望，覺得由于個人利益的存在，人們沒有辦法正確認識真理，而唯有用理性才可以真正地認識這個世界。這一次的觸動，讓柏拉圖加快了探尋理想世界的步伐。

（二）現實環境與責任感

《理想國》成書于公元前377年左右，這也是柏拉圖學院建成后的第十個年頭。當時，雅典城邦政治斗爭十分激烈，整個希臘各邦均陷入了不同程度的城邦危機中。柏拉圖寫作《理想國》意圖的一大觀點便是——為正走向衰落、面臨“禮崩樂壞”的古希臘城邦世界提供政治革新方案，同時也施展哲人自身的宏圖大志。盡管也有觀點認為，柏拉圖作為一個哲人，無心參與政治生活的構建，提供革新方案之說更無從談起。本文暫且不評價觀點的好壞，但可以肯定的是，即使并不是為了提供一個政治方案，在親眼目睹了現實世界種種弊端，被現實與理想的巨大落差深深地觸動后，柏拉圖的心中也逐漸勾勒出了理想世界的藍圖。

作為一個哲人，柏拉圖的《理想國》可以說是對哲學性做法的一種描述，而柏拉圖所做的正是哲學家面對事物的方式。柏拉圖認為“獨自占有知識，而讓自己的同伴處于一種無知狀態也是一種犯罪”。“洞穴比喻”中那個出來看太陽的人跑回到洞穴中讓大家跟他一起看外面的世界，他不斷地描述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的精彩，可是卻沒有人相信他，更有甚者還會嘲笑他的無知與愚蠢。柏拉圖通過這來比喻哲學家的遭遇，哲學家追求真理和自由，哲學家可以認識到世間的變革和國家正義的力量，他們犧牲小我成全大我的神圣感令世人折服，但卻一直遭時代的唾棄，沒有人理解他們、同情他們，這也是一種悲哀。當然，“洞穴比喻”中執著的先知者，更折射出作為哲人的柏拉圖擺脫蒙蔽的渴望，探求真理的勇氣與喚醒世人的責任感。即使已經目睹了老師的結局，或許預見了未來的際遇，他仍然不懈地帶領人們走出洞穴，找到生命中的“光”。

二、《理想國》之“理想國”

（一）理想的模型——理想國

柏拉圖一直相信——在物質世界的背后，必定有一個實在存在。而這個實在存在是永恒不變的、抽象完美的，不同于現實生活中的一切制度與國家模式。這個永恒不變的東西并非一種“基本物質”，而是形成各種事物模樣的精神模式或抽象模式。他稱這個實在為“理型的世界”，其中包含存在于自然界各種現象背后、永恒不變的模式。《理想國》中蘇格拉底針對阿德曼托斯提出的關于護衛者的質問時，他說：“當前我認為我們的首要任務乃是鑄造出一個幸福國家的模型來，而不是支離破碎地鑄造一個為了少數人幸福的國家。”同時，對于這個完美模型，柏拉圖認為：“我們可以用理性來真真切切地認識這個世界，但我們無法用感官來察知這個理性的世界，理性只表達永恒不變、宇宙共通的事物，因此我們可以說理性永恒不變，而且是宇宙共通的。”這種獨樹一幟的觀點我們稱之為“柏拉圖的理型論”。同樣的，柏拉圖也相信，自然界所有的現象都只是永恒形式或理型的影子，是理型世界投射在現實世界的影子。

理想國就是這個理型的世界。所謂“理想國”就是一個虛構的理想國度，也就是我們所稱的“烏托邦”。古希臘所在的城邦、國家，人們看到的、生活在其中的自然或人為的世界，都是“理想國”的一個投影罷了。每一種生物都是理型世界中永恒形體的不完美復制品。但大多數人活在影子之間就已經感到心滿意足，他們從不去思考是什么東西投射出這些影子，他們認為世間就只有影子，甚至從不曾認清世間萬物都只是影子，也因此他們對于自身靈魂不朽的物質從不在意。也就是說，大多數人都緊抱完美理性在感官世界中的“倒影”不放。E1D95BC9-9586-4421-9904-D3C99C4F49C0

（二）回歸本源的欲望

柏拉圖認為，除去心滿意足、停滯不前的那一面，人們同時也有一個不朽的靈魂，而這個靈魂則是理性的天下。由于靈魂不是物質，因此可以探索理型的世界。柏拉圖稱這種渴望為eros，也就是“愛”的意思。此時，靈魂體驗到“一種回歸本源的欲望”，這也是柏拉圖構建理想國這一政治思想的合理性和可行性。抱著這樣的信念和信心，柏拉圖才會在《理想國》中以蘇格拉底的口吻與青年人對話，從而引導他們去探索“理想國”的一切。在與青年人的對話中，柏拉圖并不是以自己的辯術和邏輯引領他們的思路，贏得在場人的肯定。以《理想國》中帶領格勞孔探究正義的概念為例，蘇格拉底反復說道：“注意別讓正義漏了過去，別讓它從我們身邊跑掉在不知不覺中消失了。它顯然是在附近的某個地方。把你的眼睛睜大些，努力去發現它。”“既然如此，那么為了勝利，就請你跟著我前進吧！”實際上，柏拉圖是在對話中使在場的青年人意識到、進而發掘出自己身上存在的“回歸本源的欲望”，進而在他的帶領下一步步釋放這樣的欲望，探索出理想國的樣貌。

三、結論

柏拉圖在老師蘇格拉底之死、城邦現實的弊端以及作為哲人的責任感等多種因素的驅動下，萌發了構建理型世界，創作《理想國》的意圖。而秉持著完美模型和影子投射的觀點，懷揣“一種回歸本源的欲望”，柏拉圖開始構建“理想國”。在構建“理想國”時，他采用對話體的方式，用三步引導人走向靈魂的美善，獲得“生命之光”。

柏拉圖創立的理想國致力于構建一個美好城邦，提供的是一種范式。在康德看來，這種理想雖有空想的、難以實行的成分，但也不能因此而棄之不顧。因為這并不影響其傳達出的某種理念的正當性，它有助于使人類的社會制度日益接近最可能的完善。正如書中的蘇格拉底所說：“我們看著這些樣板，是為了我們可以按照它們所體現的標準，判斷我們的幸福或不幸，以及我們幸福或不幸的程度。我們的目的并不是要表明這些樣板能成為在現實上存在的東西。”

《理想國》是柏拉圖一生政治思想的薈萃和精華。我們對其溯源，厘清起點后，將以更加理性和客觀的眼光閱讀《理想國》，懷揣一顆愛智之心，秉持一份正義之信，繼續探索柏拉圖的精神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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