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教學中知識產權侵權風險淺析

牛雨涵 鄧恒

摘 要：新冠肺炎疫情對于學校的教學是一種挑戰，同時對促進網絡教學的發展在一定程度上也是機遇。如何在網絡教學中避免侵權風險是學校、教師和教育機構共同關注的問題。通過結合實際案例分析網絡教學中可能存在的知識產權侵權風險，以期給教育機構和教育工作者以借鑒。

關鍵詞：網絡教學;知識產權;侵權

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肆虐橫行，打破了人們正常的生活、工作和學習節奏。學生們無法到校上課，原定的教學計劃難以進行。全國各地的學校和教師積極響應，全面開展網絡教學，確保學生們在疫情期間能夠實現居家學習，將疫情對于教學的不利影響降到最低。此外，各種教育培訓機構也順勢改變培訓方式，全面開展線上教育培訓。各種線上教材、網絡課程、在線課件等層出不窮。雖然網絡教學、線上培訓具有地點靈活、授課方便、資源共享等優勢，但也暴露出一些問題，有的甚至引發了訴訟糾紛。此外，由于網絡教學內容往往需要用到教材、課件、圖片、音頻等，這些內容可能受《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以下簡稱《著作權法》）保護，其中的商業標識又涉及《中華人民共和國商標法》（以下簡稱《商標法》）和《中華人民共和國反不正當競爭法》（以下簡稱《反不正當競爭法》）問題，因此在網絡教學中引發的知識產權糾紛更為集中。

網絡教學中存在的侵害著作權風險

1.網絡教材的侵權風險

著作權又稱版權，是作者對其作品享有的專有權利。根據2020年修正的《著作權法》規定，作品包括：文字作品，口述作品，音樂作品，美術作品，攝影作品，圖形作品、視聽作品，計算機軟件作品①等。在網絡教學中，如果使用的是他人享有著作權的作品，則需要征得著作權人的許可，并支付相應的報酬，否則就可能面對侵權的風險。

例如：在J出版社與L公司侵害著作權案中，J出版社經《全國一級建造師執業資格考試用書》編寫委員會授權，合法出版了《2017年版全國一級建造師執業資格考試用書》共八本圖書，并根據與編寫委員會的約定，獨家享有八本圖書的信息網絡傳播權。L公司未經其許可，擅自在其公司主辦的教育網站上在線提供涉案圖書的PDF掃描版，供公眾下載閱讀。J出版社以L公司的行為侵犯其對上述八本圖書享有的“信息網絡傳播權”為由訴至法院。根據《著作權法》的規定，如無相反證明，在作品上署名的自然人、法人或者非法人組織為作者，且該作品上存在相應權利，但有相反證明的除外。②因為，涉案八本圖書上的署名為“全國一級建造師執業資格考試用書編寫委員會”，該編委會中的14名成員全部與J出版社簽訂了協議書，授權J出版社獨家取得本案八本圖書的信息網絡傳播權，故J出版社有權對侵害本案八本圖書信息網絡傳播權的L公司提起訴訟。最終法院認定L公司的行為侵犯了J出版社對涉案圖書享有的信息網絡傳播權，判令L公司賠償J出版社16萬元的經濟損失。

2.網絡課件的侵權風險

除網絡教學中使用的教材存在侵權風險外，網絡課件也會存在侵權風險。例如：姜某訴管某某侵害著作權案就是因在網絡教學中使用他人教學課件引發的著作權侵權糾紛。姜某為從事國際漢語教師資格面試的教師，在行業中具有一定知名度，其通過某網絡購物平臺進行網絡授課銷售。2016年，姜某發現學員增長率明顯低于預期，經調查發現在某網絡購物平臺中，管某某將姜某2016年1月、6月和10月三期課程共98個文件打包出售。姜某認為自己的教學課程是根據多年教學和實踐經驗總結得出的，蘊含了大量智力、體力勞動成果，管某某未獲許可，為謀取非法利益將姜某的教學內容通過網絡銷售，侵害了姜某對其教學課程享有的著作權。姜某認為，擁有著作權的網絡教學課程包括輔導考試的課件和視頻文件，并可通過直播進行師生互動。雖然其內容的基礎為國家統一的教材和歷年考試真題，但與姜某從事的工作和教學經驗直接相關，形成了完整的培訓課程，屬于具有一定獨創性的智力成果，姜某對網絡教學課程享有著作權。管某某未經姜某許可，將姜某享有著作權的網絡教學課程中的視頻和課件打包后通過網絡銷售獲利，侵犯了姜某的著作權③。

在上述案例中，被告被認定侵犯了著作權人對作品享有的“信息網絡傳播權”。由于網絡教學需要借助網絡進行，教學中所使用的作品也是通過網絡向公眾傳播。因此，在網絡教學中使用他人作品時，需要與著作權人就獲得信息網絡傳播權授權作出明確約定。根據《著作權法》的規定，著作權許可使用合同或者轉讓合同中著作權人未明確許可、轉讓的權利，未經著作權人同意，另一方當事人不得行使。而《著作權法》賦予著作權人的權利共計十七項，如果只從著作權人處獲得了其他權項，而沒有獲得信息網絡傳播權，那么在網絡教學過程中，將他人作品用于網絡傳播仍然可能構成對著作權人享有的信息網絡傳播權的侵犯。

網絡教學中存在的侵害商標權風險

網絡教學中除存在侵害著作權風險外，還可能因為在宣傳過程中使用他人的注冊商標而引發侵害商標權糾紛。根據《商標法》規定，關于侵害商標權行為的認定，既要考慮商標標志本身，也要考慮商標核定的商品或服務類別。除馳名商標外，注冊商標權利人只能禁止他人在同一種或類似商品或服務上使用與其注冊商標標志相同或近似的商標。是否構成商標侵權，最終要以是否導致混淆誤認的可能性作為判斷標準。

在Q大學訴某教育集團侵害商標權糾紛一案④中，某教育集團就因在從事教育活動中，未經許可在其網站上突出使用含有Q大學Logo、標識字樣的商標，被Q大學以侵害注冊商標專用權為由訴至法院。本案中，Q大學擁有學校Logo、標識注冊商標專用權，有權禁止他人在相同或類似商品、服務上使用相同或近似商標。某教育集團作為被訴網站的經營者，在該網站進行與教育相關的招商宣傳中多處使用含有Q大學Logo、標識字樣的商標，該使用未經Q大學許可。同時，某教育集團在使用含有Q大學Logo、標識字樣的商標時，足以起到標明教育服務來源的作用，屬于商標性使用，屬于Q大學對上述商標享有的注冊商標專用權保護范圍。某教育集團在網站中使用含有Q大學Logo、標識字樣的商標標志時，還多處出現“以Q大學的辦學思想與精神為引領”的表述，加之在教育相關領域，含有Q大學Logo、標識字樣的商標屬于有一定影響力的商標，相關公眾看到上述商標時首先想到的是Q大學。因此，某教育集團的行為已經足以使公眾產生混淆誤認，侵害了Q大學對注冊商標享有的專用權。

網絡教學中存在的不正當競爭風險

1.仿冒風險

當教育機構的字號或者商業標志等成為注冊商標時，他人在教育活動中使用與之相同或近似的文字、標志，即構成侵害他人注冊商標專用權的行為。除此以外，教育機構未獲得商標注冊的字號或者商業標志，在符合一定條件的情況下，也可以受到法律的保護。他人未經許可使用，也可能引發糾紛。

根據《反不正當競爭法》的規定，擅自使用與他人有一定影響的商品名稱、包裝、裝潢等相同或者近似的標志以及擅自使用他人有一定影響的企業名稱（包括簡稱、字號等）、社會組織名稱（包括簡稱等）、姓名（包括筆名、藝名、譯名等），引人誤認為是他人商品或服務，或者與他人存在特定聯系的行為，均屬于不正當競爭行為⑤。因此，當教育機構的字號或其他商業標志在教育領域具有一定影響時，即便該字號或商業標志并未獲得商標注冊，他人也不得進行引人誤解的使用。

在W公司訴T公司和Y公司侵害商標權及不正當競爭案⑥中，W公司認為T公司和Y公司在共同經營的網絡課堂中使用“W課堂”作為網絡課堂的名稱，在網絡課堂的網站、微信公眾號多處使用與W公司商標相同或近似的標志，并仿冒W公司名稱的行為構成商標侵權及不正當競爭，故訴至法院。該案證據能夠證明，W公司的企業字號具有一定知名度，T公司將被訴網絡課堂網站中的版權所有信息標注為W公司，會使公眾誤認為該網站屬于W公司所有或持有版權，但T公司和Y公司提交的證據不足以證明被訴網絡課堂網站與W公司有關，故T公司和Y公司的上述行為構成仿冒他人企業名稱的不正當競爭行為，應當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

2.虛假宣傳風險

《反不正當競爭法》還規定，經營者不得對其商品的性能、功能、質量、銷售狀況、用戶評價、曾獲榮譽等作虛假或者引人誤解的商業宣傳，欺騙、誤導消費者。學校或者教育機構在從事網絡教學的宣傳過程中，應當真實、客觀、全面地對課程的講授者、網絡教學服務的提供者等網絡教學內容進行宣傳，不得借助其他教育機構的聲譽對教學內容進行虛假宣傳。否則，可能因為虛假宣傳而構成不正當競爭，進而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例如：在前述W公司訴T公司和Y公司案中，W公司還主張T公司和Y公司在網絡課堂網站“關注我們”欄目的介紹中虛構與W公司的合作關系，在“求關注”板塊中將W公司經營的“W校園”賬號與T公司經營的微博賬號列在一起等行為構成虛假宣傳的不正當競爭行為。

網絡教學中知識產權侵權風險的防范建議

1.尊重他人著作權，依法獲得著作權人許可

網絡教學離不開的課件、教案、教材等通常構成著作權法保護的作品。根據《著作權法》的規定，使用他人作品應征得著作權人的許可并支付報酬。因此，如果在網絡教學中需要使用他人的作品，則應事先征得許可，與著作權人簽訂許可使用合同。另外，著作權人除對自己的作品享有財產權外，還享有發表權、署名權、修改權、保護作品完整權等著作人身權。因此，在網絡教學中使用他人作品時，還應注意保護著作人的人身權利。對于教學過程或基于其他原因獲取的他人未發表的作品，不得隨意使用，而應征得著作權人許可方可公開發表該作品。同時，使用他人作品還應依法予以署名，并不得隨意歪曲、篡改他人作品。

2.尊重注冊商標專用權，提前進行商標檢索

前文已述，在網絡教學中未經許可使用他人注冊商標可能存在侵害商標權的風險。與著作權自動產生不同，商標權的獲得是基于國家知識產權局的授權。因此，在網絡教學中使用某一標志時，應當首先通過國家知識產權局的網站對該標志是否已被他人注冊為商標進行檢索。根據《商標法》的規定，除馳名商標外，注冊商標的專用權以相同或類似商品或服務為限。因此，在檢索時主要檢索教育、培訓等與網絡教學相同或類似的服務中是否有他人注冊即可。對于經檢索發現某標志已經被他人注冊的，需要更換或者取得注冊商標權利人的許可，簽訂許可使用合同。

3.尊重公平競爭秩序，誠信從事網絡教學

行業的健康發展需要依賴于市場主體的自律、合規、有序經營，網絡教學領域作為“互聯網+”發展中的新興領域，應自始即樹立公平競爭的意識。近年來，教育部聯合其他主管部門相繼發布了《關于促進在線教育健康發展的指導意見》等規范性意見，加強了對網絡教學的監管與引導。從事網絡教學的商業主體，在市場競爭中應秉持誠實信用原則，遵守商業道德。不能為了吸引家長和學生，而借用他人的商業信譽和知名度;不能為了在競爭激烈的市場中占有更多的生源，而對競爭對手進行詆毀，或從事將他人的教學成果作為自己的成果進行宣傳等虛假宣傳行為;也不應假借他人具有一定影響力的服務標志進行宣傳推廣，以造成家長和學生的混淆，錯誤地作出選擇。應通過加強自律，誠信教學，不從事不正當的競爭行為。

注釋：

①②《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第三條、第十一條.

③（2017）京0108民初12687號民事判決書.

④（2018）京0108民初13255號民事判決書.

⑤《中華人民共和國反不正當競爭法》第六條.

⑥（2017）京0108民初24520號民事判決書.

（作者單位：北方工業大學文法學院）

[責任編輯：翟 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