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與歐盟的關系,最近出現了不少的“情緒”。這些情緒,掩蓋了雙邊關系中的真問題,即如何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下,構建可持續、健康的中歐互動新模式。
最為突出的表現,是去年底談妥的中歐投資協定,在歐盟的審批遭遇挫折。5月4日,歐盟委員會執行副主席東布洛夫斯基對媒體表示,由于歐盟與中國相互制裁后雙邊外交關系惡化,歐盟委員會爭取批準該協定的行為事實上已經暫停。
數小時后,歐盟委員會發了一份新聞稿,對東布洛夫斯基的表態作了“澄清”,稱他的話被“斷章取義”,“促成協定的根本原因仍切實存在”。新聞稿表示,協定須經法律審查和翻譯才能進行下一步程序,但這個核準過程不能和歐中關系整體的發展分割開來。
無論怎么解讀,都很難看出樂觀的跡象。中歐投資協定的簽署,需要歐洲議會批準。雖然被制裁的議員只是極個別,但在目前中歐關系整體氛圍不好的背景下,他們的聲音被成倍放大,客觀上擠兌了理性的聲音。
中歐投資協定歷時7年,經過35輪談判才最終談妥。毫無疑問,雙方都是在從戰略高度,以務實的心態看待這個協定。如果協定在歐方擱淺,顯然是對戰略、務實思維的背離,對中歐來說絕對是雙輸。
西方政治有一個特點,那就是競選考慮擠兌戰略思維。中歐投資協定在歐盟遇到的問題,充分體現了這一點。東布洛夫斯基作出那番表態后,今年9月后將退出政壇的德國總理默克爾,選擇了繼續力挺協定:“雖然(協定)的批準會遇到很多困難,但這是一項非常重要的事業。”
但是,明年將面臨連任競選的法國總統馬克龍,到目前還保持沉默。要知道,去年底協定談妥后歐方與中方領導人的視頻會議中,馬克龍是在場的。他的在場顯然是在給協定“背書”。或許是不想給反全球化的政治對手勒龐提供選舉彈藥,馬克龍選擇“隱藏”自己作為政治家的戰略思維。
除了競選政治,另一個不容忽視的是美國因素。具體地說,是當下歐洲政治對拜登入主白宮的情緒化反應。去年拜登當選后,歐洲的反應是“松了口氣”。盡管較為主流的觀點是,拜登的當選不意味著跨大西洋關系能回到過去,但是外界可能低估了美歐懷舊情緒的政治能量。
5月6日,德國綠黨領導人安娜琳娜·巴爾博克表示,如果她當選,德國的對華政策將與拜登總統非常接近。雖然她今年大選后成為德國總理的概率不大,但是綠黨在德國的民調支持率,一直在提升。
目前正在美國國會推進的《戰略競爭法案》,表明美國把對華戰略競爭視為“時代主題”。雖然歐盟依然會堅持戰略自主,但不能忽視歐盟外交與美國對華戰略,在客觀上形成的“配合”。
今年9月,歐盟版“印太戰略”將出爐。在2020年中國GDP總量與整個歐盟相當、日本只相當于中國“零頭”的背景下,歐盟的印太視角,不可能只局限于經濟機遇。而在像供應鏈安全、外來投資審查等領域,在政策上歐盟都與美國有著相當的相似性。
但與美國以戰略競爭為時代主題不同,歐盟包括對華政策在內的總體戰略,更傾向于全球治理。換句話說,如何與中國共存,歐盟的態度比美國更真誠。
中歐關系走出情緒化,需要把借鑒歷史與直面現實結合起來。讓“政治”成為雙邊關系的主題,是在偏離理性。
所以,中方有必要理解新冠疫情沖擊下,歐方對供應鏈安全性的擔憂,通過接觸、談判來解決問題。中歐投資協定,不能只從中國尋找外部發展機遇層面理解,它更是中國推進高水平開放的承諾和決心。這一點,歐盟應該有清醒的認識。
歐方也應明白,無論疫情如何影響國際政治,中國在主權問題上不會有絲毫弱化。冷戰時期,歐洲的外交幾乎是美國外交有機構成部分時,中國也沒有在主權問題上妥協,如今歐洲國家有什么理由相信,中國會拿主權做交易呢?
至于歐盟政治中的懷舊情緒,我們相信終會被理智所戰勝。中國持續深化改革開放,將為合作伙伴提供更高水平的營商環境和更有力的制度保障,一個理智的歐盟終將會認識到,成為中國的合作伙伴,比繼續做美國的戰略附庸獲益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