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應與重構：白族舞蹈文化傳播中的問題研究及解決策略

徐子安 林逸峰

摘 要 在現代化進程中，少數民族的傳統文化注定要在變革的過程中經受考驗。白族舞蹈文化傳播也面臨著“閉合式的傳播環境”“傳播內容碎片化”“流行舞蹈文化沖擊”“受商業利益驅使”等若干問題的考驗。對此，白族舞蹈文化在傳播過程中應堅持“既交流又傳承”，以開放的心態積極融入時代的發展潮流中并采取積極措施進行適應與重構。

關鍵詞 白族；舞蹈文化；傳播

中圖分類號 G2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2096-0360（2021）01-0122-03

1 白族和白族舞蹈文化的簡介

白族是一個古老的民族，其先祖是先秦的僰人。唐朝的《云南志》將白族稱為“白蠻”，元代的《云南志略》又稱白族為“白人”。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根據廣大白族人民的意愿，定名為白族。族人分布于西南各省，其中以云南大理的人數最多。百姓的宗教信仰主要是“本主信仰”，其信仰核心包括祖先和英雄崇拜。白族擁有絢麗多彩的民族節日，如“花朝節”“漁潭會”。白族舞蹈源起于帶有原始宗教色彩的“本主崇拜”。每逢本主節，都有專業的舞蹈隊伍進行演出。據相關統計，現存的白族舞蹈約有120種，共800多種跳法。白族舞蹈是一個深邃的文化載體，它完好地保留了白族不同時期、不同階段的歷史烙印和文化標志。白族的民間舞蹈大多在“繞三靈”、本主節、石寶山歌會等大型的民俗活動中進行傳播。云南洱源縣的“里高格”和“巫舞”、大理州的“霸王鞭舞”、湖南桑植縣的“仗鼓舞”都是杰出的白族舞蹈代表。

2 白族舞蹈文化傳播中面臨的問題

2.1 閉合式的傳播環境限制舞蹈文化傳播

白族有一整套舞蹈文化傳承方式和傳播渠道，并在歷史過程中不斷完善，形成獨特的舞蹈文化傳播機制。白族過去都生活在偏遠山區，星河日月、樹木土石等自然萬物孕育了白族和白族舞蹈文化。白族村落也是一個極為穩定的地理空間和傳播環境，村落中的人們有著共同的語言、音樂、服飾、信仰、節日以及行為規范。封閉的生存環境阻擋了外來文化的滲透，守護著白族舞蹈文化的內部傳承，形成了穩定的內部傳播體系。傳統的白族舞蹈文化傳播主要是在民族節日、婚喪嫁娶、宗教儀式中進行，視覺系和聽覺系的民間舞蹈在相對較小的群體中進行傳播。

在閉合式的傳播環境中，白族舞蹈文化的傳播局限于部族村落的傳承當中。但是，在媒體融合的時代，媒介技術的發展改變了固有的白族舞蹈文化傳播的渠道和方式。網絡數字化技術的發展將大量外來文化帶入白族人民的生活當中，人們很難再找到一個信息閉塞的白族村落社會。白族村落與外部世界的交流、白族人與外族人的交流更加密切和頻繁了，這也將白族民間舞蹈文化置于一個開放和競爭的傳播環境之中。

2.2 傳播內容碎片化形成意義“斷層”

“碎片化”即將完整的民族文化肢解，是當前少數民族文化在社會傳播中面臨的考驗之一，白族的舞蹈文化也不例外。當前各大網絡平臺中的白族舞蹈視頻多以幾分鐘的時長為主，有的甚至是幾十秒或數秒的短視頻。故而，大眾只能欣賞到白族舞蹈的碎片，獲得簡單的視覺體驗。即使是現場的舞臺表演，為了迎合游客多樣化的需求，演出者也往往展現的是“摘要式”的舞蹈。微博、微信等自媒體的流行培養了游客“碎片化表達”的旅游習慣，幾張照片、三言兩語、隨拍視頻，旅客“碎片化”的方式傳播著他們眼中的白族舞蹈文化。

白族舞蹈文化不僅是舞蹈的集合，它還是一個象征系統，綜合反映了白族的社會歷史、社會關系、信仰等。以“繞三靈”為例，白族的民俗、歷史、宗教、婚姻、商貿、藝術都能在其中找到蹤跡，被視為白族文化珍貴的活化石。“繞三靈”中男女所穿著的白族盛裝更體現了白族傳統文化的諸多特點，具有白族人民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相互交融的雙重特征，服飾中蘊含著白族的民俗風情和文化心理。在容量有限的短視頻中，白族舞蹈文化根本無法得到細致的傳播，所傳播的內容也不過是簡單化的偽舞蹈文化。久而久之，真正的白族舞蹈文化會衍化成一連串新奇的視覺符號和拼盤式的舞臺表演信息，其真正的滋味和品質將不復存在。

2.3 流行舞蹈文化沖擊下的傳播障礙

傳播障礙是指在傳播活動過程中，由于傳播系統本身存在的結構性和功能性障礙，如不合理的傳播制度、不暢通的傳播渠道而導致的傳播行為受到障礙。傳播是一種多向和動態的過程，白族舞蹈文化的傳播還面臨著外部流行舞蹈文化沖擊的挑戰。在世界范圍內，20世紀八九十年代，邁克爾·杰克遜“太空步”的熱潮席卷全球，其影響可謂前無古人，后無來者。邁克爾·杰克遜的舞蹈早已成為了美國的一個特殊文化符號，影響了世界上很多國家的流行舞蹈文化發展軌跡。在國內，網絡傳播所傳播的文化符號皆以漢族為主。舞蹈文化也不例外，在傳播平臺中漢唐古典舞、龍舞、袖舞都更具影響，它們也更受漢族觀眾的青睞。

反觀白族舞蹈文化，在國內外的傳播范圍和傳播強度都稍顯遜色，缺乏具有代表性的流行白族舞蹈。除了關于白族民俗風情的紀錄片和白族舞蹈的專業教學視頻，幾乎很難再找到詳細的白族舞蹈文化傳播內容。外來舞蹈文化沖擊所帶來的妝容、服飾改變了白族年輕一代的思想觀念，相比于傳統的白族舞蹈，他們更喜歡具備現代潮流元素的外來舞蹈。

2.4 商業利益影響文化傳播內涵

白族舞蹈源于本主崇拜，其原目的是宗教祭祀、娛神娛人、維系情感。然而如今，白族傳統舞蹈文化的傳播愈發受到經濟因素的驅動，以發展旅游業和謀取商業利益為主要目的。白族地區被開發成旅游景區，“繞三靈”等民族歌舞成為了供游客娛樂的旅游項目。傳播平臺中出現的白族舞蹈也主要是為了吸引游客，即使是現場演出這樣最為直接的傳播方式，展現的也是白族舞蹈的衍生形態。旅游情境中“快餐式”的白族舞蹈使原本豐富、立體的舞蹈文化變得簡單而平庸，原生態的舞蹈成為了一種商品符號，甚至連舞蹈中所穿的服飾都成為了大街小巷隨處可見的商品。

白族的文化底蘊是其舞蹈文化的生命力之所在，傳播白族舞蹈文化的過程中，除了要考慮到經濟效益，還必須思考如何保留和體現其中蘊含的民族特色、民族風情，并將這種祖先凝聚的智慧通傳達給外界和后人。白族舞蹈文化傳播事關白族文化的保護與傳承，過分地追求經濟利益，會損害民族文化的內涵。

3 關于加強白族舞蹈文化傳播的策略

3.1 建設“兩微一端一抖”渠道，豐富傳播矩陣

移動互聯網的普及使得各式各樣的信息空前泛濫，人們進入到一個信息爆炸的時代。人們從信息的發布到信息的搜索出現了多樣化、靈活化的特點，信息碎片化傳播已經成為常態。

“兩微一端一抖”為白族的舞蹈文化傳播搭建了一個溝通交流的平臺，每位用戶都是潛在的傳統舞蹈文化的繼承者，同時也可能是傳播中心，用戶可以通過文字、照片、視頻記錄下白族傳統舞蹈的璀璨歷史，具有較高的積極意義。除此之外，可以在當下盛行的種草類App大力弘揚民俗舞蹈文化，采取一定的激勵政策促進UGC內容的產出。微博、微信是目前受眾群體最大的社交化媒體，因此也需要注重對這兩個平臺的利用，在白族傳統的重大節日中借助借勢營銷的手段，實現白族舞蹈文化的跨圈層傳播，讓更多的年輕群體了解白族文化。

3.2 組織和開展白族舞蹈文化保護和傳播活動

當地政府部門可以主導設立社區文化活動中心，推動白族舞蹈在當地的保護和傳播。政府部門通過制定傳播策略，提供必要的資金支持，規劃日常的活動場地，將白族舞蹈表演發展為社區的日常活動，以保證白族舞蹈文化傳播活動順利開展。例如，在大多數白族村落之中仍保留著古代的古戲臺和打歌場，政府部門可以修繕這些場所，設立鄉村民族舞蹈文化活動中心，號召村落中的民眾成立歌舞隊。如此一來，既能保留白族的歷史文化遺址，又能把白族舞蹈文化的傳播和創新作為鄉村文化活動的重要內容。白族的民族節日豐富，如“三月街”“祭海會”等。每年的傳統節日，政府還可以牽頭組織較大規模的舞蹈表演活動，借以傳播和保護白族舞蹈文化，促進白族兒童和青年學習本民族舞蹈文化知識和技能，并激發起他們對民族文化的熱愛，進而自覺地傳播民族舞蹈文化。

3.3 運用現代媒介傳播白族舞蹈文化

千百年來，白族的舞蹈文化傳播形式以“耳眼相傳”為主，傳播范圍狹小，傳播能力較弱，傳統的傳播方式已不適應新的時代發展潮流。如今，現代信息技術才是傳播白族文化的利器，它們能夠在更大的范圍內傳播白族舞蹈文化的信息。地方政府和文化企業可以組織專業人員拍攝白族舞蹈的宣傳片，將白族的歌舞表演拍成視頻并刻錄成光盤，形成獨具特色的文化商品在當地旅游景點進行銷售，促進白族歌舞文化的廣泛傳播。

隨著互聯網技術的發展以及電腦手機的普及，現代網絡信息技術在傳播民族文化中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白族人民應樹立現代網絡觀念意識，提高自身的網絡媒介素養。白族人民群眾可以通過微博、博客等網絡平臺分析和討論白族舞蹈文化，利用手機、電腦等工具將白族節慶生活中的舞蹈表演上傳至網絡空間進行分享。

3.4 樹立與時俱進的民族文化傳播觀

文化的傳播不是簡單的文化元素或知識的傳遞和散播，更是在多元文化交織下的文化交流、文化認同和文化融合。白族舞蹈文化的傳播應該是一個傳承與創新辯證發展的過程，傳播白族舞蹈文化中的精華部分，創新白族舞蹈文化以適應時代發展和民族發展的需要。白族文化已經卷入了現代化的浪潮之中，白族人民必須迎難而上，采取積極的措施來促進白族舞蹈文化的傳播與發展。民族文化產業的開發、文化遺產保護項目的申報、民族文化中心的建立都是保護和傳播民族文化的有效方式。開發白族的舞蹈文化資源，一方面是為了吸引游客的到來，促進白族地區經濟的發展，追求經濟商業利益，但根本目的是為了更好地傳播和保護白族舞蹈文化。

新媒體時代，白族在傳播舞蹈文化的過程中應重視對他文化的“內化的整合”，在文化交流中吸收外部文化的精華以“自養”。在不違背保護白族文化內在的發展規律情況下，提高白族舞蹈文化的自我調適和發展的能力，更加積極主動地跟隨時代步伐傳播好白族的舞蹈文化。

4 關于白族舞蹈文化傳播的反思與總結

白族舞蹈包含著豐富的文化信息，承載著白族特有的審美心理、宗教信仰、風俗習慣，是打開白族輝煌燦爛文化大門的鑰匙。國家富強、科技發展，白族民間舞蹈的傳播也呈現出興旺的景象。白族歌舞表演活動遍布白族地區，每逢“繞三靈”、石寶山歌會等大型文化慶典，都有成千上萬的觀眾前來欣賞白族民間歌舞。尤其是“三月街”傳統盛會，已經成為大理全州性的民族舞蹈展演盛會，歌舞活動極為壯觀。隨著白族地區的對外開放程度加深，海內外游客前往白族地區，各類白族舞蹈進入了人們的視野，通過衛星電視、移動網絡傳播到全球各地。一些白族舞蹈家還將白族傳統舞蹈帶出國門，到世界各國進行演出。

目前，白族舞蹈的文化傳播環境日益變化，國民的藝術審美取向也逐漸發生改變，具有悠久歷史的白族傳統舞蹈賴以生存和發展的諸多要素發生了變化。白族老一輩舞蹈者年事已高，而白族年輕人缺乏傳播白族舞蹈文化的觀念意識，致使白族舞蹈面臨著傳承和傳播的困局。基于這種現狀，國家、社會、白族人民都應該努力改變白族民間傳統舞蹈單一有限的傳播格局，形成全面、多元的傳播體系。國家和政府應當提供必要的財政支持、科學指導提高白族舞蹈文化的傳播創新能力。社會應在尊重白族文化內在發展規律的基礎上促進白族舞蹈文化的傳播，保持白族文化的“民族性”。白族人民應當肩負起白族舞蹈文化傳承和傳播的責任，運用現代的媒介技術促進白族民間舞蹈藝術的對外傳播和交流。

白族文化傳播對于維持中華文化多樣性有著重要意義，白族舞蹈文化具有不可忽視的積極影響和社會功能。首先，白族舞蹈能增進民族團結、增強民族自豪感和維護祖國統一。其次，白族舞蹈能活躍群眾文化生活，進行倫理道德和生產技能的教育。最后，白族舞蹈能夠協調人際關系，維系家庭和社會關系。面對機遇和挑戰，白族人民應繼承祖先們海納百川的博大胸襟，吸收借鑒外來舞蹈文化的優秀部分，適應現代社會的發展潮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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