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新新 張莉婧



【摘要】文章在論述意識形態陣地、數字出版話語權、學科體系優化供給、培養復合型人才四個必要性的基礎上,指出數字出版學科建設在主體、定位、創新性三個方面的瓶頸,提出了學科體系構建的依據和原則,論述了中國特色數字出版學科體系建設的“一個中心,一個對象,三個性質,五個分支”的基本要素和具體構成。
【關鍵詞】中國特色 數字出版學 學科建設 話語體系 復合型人才培養
【中圖分類號】G23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6687(2021)5-089-09
【DOI】 10.13786/j.cnki.cn14-1066/g2.2021.5.013
時下,正值國家一級學科調整之際,已有多位學者、專家呼吁將出版學作為一級學科納入國家《學位授予和人才培養學科目錄》,同時,學者們進一步提出了二級學科設置方案,不約而同地將數字出版作為二級學科加以對待,至于具體的名稱,有學者建議為“數字出版”,[1]有學者建議為“數字出版與數字閱讀”,[2]還有的學者建議為“數字出版實務與技術”,并對數字出版學科體系提出了頗有價值、可資借鑒的解決方案。其實,早在2005年,就有學者提出將數字出版學作為出版學下一級學科的方案設置,指出“出版學下設編輯學、發行學、數字出版學三個學科專業”。[3]方卿在《關于出版學專業方向設置的思考》一文中指出:“考慮到數字技術在當今出版業發展中的特殊地位以及出版人才市場的巨大需求,設置一個‘數字出版之類的專業方向也是完全說得過去的。”[4]該觀點在國家級一流本科專業評估中得到了印證:教育部辦公廳2021年3月印發了《關于公布2020年度國家級和省級一流本科專業建設點名單的通知》,編輯出版學國家級一流本科專業建設點增至8個,其中,“數字出版2020年度國家級一流本科專業建設點1個,設在北京印刷學院”。[5]
國務院學位委員會、教育部印發的《學位授予和人才培養學科目錄設置與管理辦法》中指出:“二級學科是組成一級學科的基本單元。二級學科設置應符合以下基本條件:(一)與所屬一級學科下的其他二級學科有相近的理論基礎,或是所屬一級學科研究對象的不同方面;(二)具有相對獨立的專業知識體系,已形成若干明確的研究方向;(三)社會對該學科人才有一定規模的需求。”[6]應該說數字出版已經基本具備了上述二級學科設置的條件:其一,數字出版是對出版學的繼承和揚棄,與出版學有著相近的理論淵源,其研究對象保持著相對獨立性,“數字出版學的研究對象,是數字出版活動,即數字出版活動主體、內容、客體和效應所構成的客觀存在”;其二,數字出版擁有相對獨立的專業知識體系,且在數字出版產業、現代出版技術、數字出版調控等領域形成了若干明確的研究方向;其三,無論是國有出版企業抑或民營新媒體企業,都對數字編輯、數字出版人才具有較大規模的需求,為此,北京市數字編輯職稱已出臺四年且實現了京津冀地區資格互認。
本文的學理探討建立在出版學升格為一級學科的基礎之上,也是對數字出版概念誕生20年以來學科發展和課程設置的系統梳理和回顧。其實,無論出版學是獨立為二級學科,還是升格為一級學科,數字出版作為出版學的子學科,其學科體系始終都是值得研究的一項重要課題。
一、數字出版學科體系建設的必要性分析
與研究對象一樣,數字出版學科體系也是基礎理論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是更好地理解數字出版學的關鍵所在、樞紐所在。研究對象,側重于從宏觀、整體、形而上的角度來認知數字出版學;學科體系,側重于從具體、分支、形而下的角度來理解數字出版學。二者之間的聯系在于,數字出版的學科體系根植于研究對象,是研究內容與研究范圍的量化和具體化表達。數字出版學科體系的建立、形成和完善,有以下幾個方面的必要性。
1. 數字出版是直面互聯網前沿的意識形態陣地
出版是意識形態主陣地所在,“屬思想上層建筑范疇,具有鮮明的意識形態屬性,這也是出版業的根本屬性”。[7]而數字出版則是直面互聯網前沿的意識形態陣地,是關涉意識形態安全、文化安全、技術安全的重要學科之一。如何將互聯網這個意識形態的前沿陣地的最大變量轉換為最大正能量,做到管得住、用得好,是數字出版需要提交的時代答卷。而作為開設數字出版專業的高等院校,老師教什么、學生學什么,則是數字出版學科體系需要解決的問題。解決得好,能夠推動數字出版體系建設,培養優質的數字出版人才,助力文化強國建設;解決得不好,則難以實現數字出版理論體系自足,無法向社會輸送優質的數字出版人才,最終不利于推動數字出版的高質量發展。
2. 數字出版不斷提升的話語權,需要科學、合理的學科體系與之匹配
隨著國家財政調控的支持力度不斷加大,數字出版產值不斷攀升,甚至已逼近萬億級規模,層出不窮的數字出版標準規范陸續出臺,出版企業對數字出版的重視與日俱增,數字出版在出版學的子學科中,已漸成顯學之發展態勢。與上述數字出版話語權提升相適應的是,數字出版學科體系要及時反映、吸收和推動不斷發展的數字出版實踐。為此,基于數字出版市場學的研究、調控學的研究、數字出版發展史研究、區域和國際數字出版研究等都應被納入數字出版學科體系中,以重要的分支學科身份出現。
3. 開設數字出版專業的高校不斷增多,對數字出版學科體系優化供給的需求標準越來越高
截至2020年7月,全國僅有21所本科高校開設數字出版專業,其中2020年兩家高校新設數字出版專業。以往主要依賴于數字出版產品、技術、銷售等實務課程的學科體系,已不能滿足教學需要,難以實現數字出版理論體系自洽,也不能滿足數字出版專業學生對數字出版的知識需求和就業需要。
4. 建立和完善數字出版學科體系,是培養高水平復合型人才隊伍的需要
數字出版學科體系建設直接關乎專業人才隊伍的素質水平,間接影響數字出版行業發展專業人才支撐。加強數字出版學科體系建設,構建完善的數字出版學科體系,支撐“數字出版領軍人才、管理人才、內容人才、技術人才、銷售人才” 的人才體系,[8]培養新時代背景下的新型出版人才,提升我國數字出版行業的整體人才素質,推動出版高質量發展和文化強國建設,已成為業界共識,成為時代之需和當務之急。
二、數字出版學科體系建設的瓶頸所在
經過近10年的數字出版教育發展,在持續適應、調整中,高校數字出版教育取得了有目共睹的成就,武漢大學、南京大學、北京印刷學院、上海出版傳媒研究院等培養的數字出版專業學生,無論是進入國有數字出版企業,還是進入新興互聯網企業,都受到歡迎和好評。
然而,數字出版學科體系建設卻并未真正擺脫教育模式滯后、學科體系不完善、難以洞察畢業生面臨的行業發展新業態和新發展等由來已久的困境,導致人才培養與傳統出版企業數字化轉型發展脫節,引發了數字出版學科的主體性焦慮。那么,何以擺脫困境,建立學科專屬的領地?
一門成熟的學科應以規范化的學科體系構建為標志。數字出版學科體系歷經近10年的發展,還未形成標準化的學科體系,各高校仍處于“村村點火、處處冒煙”的自行探索階段,學科體系建設尚存在諸多瓶頸,如開辦高校較少、學科歸屬不統一、課程設置不規范等,進一步匡正研究對象,重組和創新學科體系,構建規范化、制度化的數字出版學科體系迫在眉睫。
1. 學科體系建設主體作用不明顯
《中華人民共和國高等教育法》明確規定,“人才培養是高校的根本任務”,重點學科體系建設是提高高校履行職能效率的重要途徑,高校是學科體系建設的實施主體。開設數字出版學科的高校規模有限,涵蓋各類型、類別高校,遍布中國的各個區域,相對分散,很難形成學科研究氛圍和學科影響力,導致社會關注度較低,從而與數字出版的發展趨勢相悖,難以支撐數字出版學科體系建設。
2020年2月21日,教育部公布2019年度普通高等學校本科專業備案和審批結果,新增閩南師范大學、山西傳媒學院數字出版專業備案。截至2020年7月,全國僅有21所本科高校開設數字出版專業(見表1)。
針對開設數字出版專業院校基本情況,主要從院校類型、院校類別、院校所屬地區、開設年份四個維度進行分析。
從院校類型來看,公辦院校占一半以上,共有14所,其中2所為雙一流院校,民辦院校5所、獨立院校2所。總體而言,公辦院校占比還是過低,仍有待進一步發揮學科體系建設的主體性、指導性、引領性作用,在學科體系建設中做出更多理論貢獻和專業奉獻。
從院校類別來看,涵蓋類別較為廣泛,綜合類院校7所、藝術類院校4所、理工類院校3所、師范類院校3所、財經類院校2所、語言類院校和工科類院校各1所。
從院校所屬地區來看,遍布于中國七大地理區域,其中華北地區、華東地區、西北地區各4所,華中地區、西南地區各3所,東北地區2所,華南地區1所。總體來看,華北、華東、西北地區是數字出版專業分布最多的地區,而華南地區則相對較少。區域分布的不均衡,導致高校在數字出版學科體系建設中的主體性作用弱化和難以聚焦,在形成合力方面,仍有待進一步加強學術合作和協同。
從開設年份來看,從2012年以來,每年開設數字出版專業院校數量呈跌宕起伏態勢(見圖1),數字出版專業的增設經歷了先冷后熱,而后又趨于冷的變化。由于各院校自身發展狀況,21所院校并未全部對外招生。在中國最大的綜合教育門戶網站——中國教育在線的高考志愿填報系統,以“本科、數字出版專業”為檢索條件,2020年共有13所數字出版專業院校面向全國招生。招生年度分布不均勻,在需求側角度,也影響著數字出版學科體系建設的自覺性和規范性,不利于高校在數字出版學科體系建設中主體作用的充分發揮。
2. 學科體系建設定位不清晰
教育部印發的《普通高等學院本科專業目錄(2020年)》將數字出版專業歸屬于文學學科門類下新聞傳播學類,數字出版專業作為二級學科,只能掛靠在相關專業的母體學院。21所高校中,只有8所高校將數字出版專業歸屬于新聞傳播學院,其他高校有的設在信息管理學院,有的設在文學院,甚至還有的設在藝術與科技學院、商務學院,因而各高校的數字出版學科體系建設都帶有所屬學院的風格烙印,不盡相同。例如,武漢大學數字出版學科體系建設側重數字技術培養,湘潭大學偏向數字出版管理培養,電子科技大學成都學院則重視數字設計。數字出版學科體系被掩蔽于所掛靠學院羽翼之下,喪失了自身獨有的存在感,限制了專業的自主發展。[9]數字出版學科歸屬不統一,導致課程設置各自為政,不僅阻礙學科體系建設,還將導致研究生專業設置混亂,甚至博士學位申請審批困難。
3. 學科體系建設創新性不足
學科體系是課程的組織形式,課程設置是學科體系建設的基礎和落腳點。本文通過查詢21所院校官網獲知其數字出版專業所設置的主要專業課程,共計199門課程(見表2,重復課程未計算),其中164門課程為高校獨立設置課程,35門課程為兩所及以上高校開設課程(見圖2)。總體上看,我國數字出版課程體系還處于探索階段,課程體系結構不盡合理,整體邏輯難以自洽,基礎理論課程建設幾乎處于空白狀態。各高校在數字出版專業課程設置上大相徑庭,相互重疊的課程較多,課程體系設置偏復制性,遵循出版學課程設置原則,無法擺脫傳統出版思維的藩籬,缺乏時代的創新性和前瞻性,未形成數字出版產業鏈閉環課程。另外,自步入新時代以來,我國數字出版調控體系已經形成“由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為指導的,包含計劃調控、財政調控、稅收調控、投資調控、價格調控等多種調控手段在內的調控體系”,[10]然而,在教學實踐中,卻鮮有專門數字出版調控學原理、實踐的課程設置和內容。
(1)繼承傳統出版課程,偏向理論研究。以35門課程為基礎數據,可發現高校設置最多的課程是數字出版概論、數字出版創意與策劃、傳播學、出版學基礎、中外出版史、出版法規、傳播學概論、出版營銷學、傳播學原理、編輯出版學等,傳統出版課程占比過高,這從表2中也可見一斑。大部分高校在課程設置上仍保持傳統出版思維,趨向出版基礎知識體系構建,將傳統出版理論課程作為基礎課程,而數字出版基礎理論課程則幾乎處于空白狀態,如湘潭大學共設置19門課程,其中傳播學原理、出版學基礎、編輯理論與實務、出版法律基礎、選題策劃、版權與版權貿易、出版經濟學7門課程為傳統出版理論課程。
(2)開拓新生出版業態課程,未形成數字出版產業鏈閉環。依照數字出版產業鏈,早在2014年,出版專業教學指導委員會(下稱教指委)建議將數字出版專業核心課程設置為數字出版概論、數字媒體技術與應用、傳播學、數字媒體編輯、數字版權管理、數字出版營銷6門課程。從這6門課程在21所高校的開設情況可知,只有北京印刷學院、曲阜師范大學與教指委所建議的課程匹配度較高(見圖3)。而嚴格意義上的涵蓋數字出版產業鏈閉環的課程設置,則應包括數字出版基礎理論、數字出版市場學(產品、技術、營銷等)、數字出版調控學、數字出版史學、區域或國際數字出版學等。
三、中國特色數字出版學科體系建設構想
學科體系有廣義和狹義之分,廣義上的學科體系,指的是一門學科的定義、基礎、性質、研究對象、研究范圍、研究任務、知識體系、研究方法等外在結構;狹義上的學科體系,特指一門學科的理論體系及其所反映的知識結構。[11]鑒于學者對數字出版學科體系研究較少,本文參考出版學學科體系的研究成果,針對狹義上的學科體系建設提出初步構想,即數字出版學科理論體系構建。依據數字出版自身發展現狀,可將數字出版學科體系定義為數字出版活動范圍內所涉及的相關學科構成的一個有機聯系的整體。
1. 中國特色數字出版學科體系構建依據
(1)數字出版學的研究對象。有學者指出:“構成出版學的分支學科必須具備一定條件:一是形成一個相對獨立的知識體系;二是其研究對象與出版學研究對象緊密相關;三是其研究成果能構成對出版學研究對象的整體認識。”[12]作為出版學子學科的數字出版學,自然也需遵循以研究對象為依據的原則。學科體系的構建必須根植于研究對象,是研究對象的繼承和外化,研究對象是學科體系構建的基本點。在《數字出版學研究對象:研究價值、提煉方法與多維表達》一文中,筆者提出,數字出版學的研究對象是數字出版活動,即數字出版活動主體、內容、客體和效應所構成的客觀存在。由此,數字出版學科體系需要包含對數字出版主體——數字出版活動附屬的機構和個人的研究;數字出版活動本體——市場調節活動和宏觀調控活動的研究;數字出版活動客體——數字出版活動附著或指向的對象如數字出版物、數字出版技術、數字出版環境等方面的研究;數字出版活動效應——數字出版活動之所成,如發展歷史、效益功能等方面的研究。
(2)現有的數字出版課程體系。現有的數字出版課程體系是構建數字出版學科體系的重要基礎。現有數字出版課程體系要遵循“增、刪、調”的原則,采取解構之后重構的方法,吸收和采納現有數字出版課程體系中的合理性因素,對現有數字出版課程體系進行取舍、拔高、調整之后,再進行創新和重建。關于“增”,這部分理論創新難度最大,需要新增關于數字出版基礎理論、市場學、調控學、史學、國際數字出版等領域的核心課程;關于“刪”,涉及傳統出版的課程方案,不能將其作為數字出版學科體系構建的核心加以對待,需從學科體系中去除;關于“調”,如前所述,各高校開設的數字出版課程,其中數字出版概論/導論、數字出版技術、數字出版營銷、數字出版環境等方面的課程是真正反映數字出版學研究對象的成分,需要進行保留和邏輯整合。
(3)發展變化的數字出版實踐。不斷發展、變化的數字出版實踐是學科體系構建的重要依據。參考汪琴、黃凱卿對編輯出版學學科建設方法,數字出版學科體系建設應立足于數字出版產業鏈,建立在對數字出版工作全部要素、全部過程進行全方位整體研究基礎之上,[13]而對數字出版產業鏈各方面、各環節進行深入研究的前提是扎根不斷發展變化的數字出版實踐。數字出版學科體系的構建和完善,就是要不斷反映數字出版的新實踐,反映數字出版的新觀點、新思想、新理論、新技術等,以與時俱進的理論體系指導數字出版實踐的發展。
2. 中國特色數字出版學科體系構建原則
數字出版作為一門新興學科,發展歷程相對較短。為構建具有當代中國特色的數字出版學科體系,應以原則指導方法,明確學科體系建設的目的和標準,以原則支撐學科體系建設。
(1)統一性原則。數字出版學科體系的構建,統一于出版學體系之中。在出版學學科發展的不同階段,各學者不約而同地將數字出版作為出版學的二級學科,數字出版被認為是出版學的繼承和延續。數字出版應正確處理與編輯出版學、傳播學、廣告學、新聞學等相鄰學科的基本理論關系,在合理繼承出版學已有的理論基礎上,融合數字技術與數字媒體理論,與出版學協同并進,統一協調發展。
(2)獨立性原則。任何學科的規范,必須遵循“一事”“二眾”原則,二者缺一不可,“一事”指必須能夠規范這個學科只能是這個學科,而不會成為其他學科;“二眾”指必須能被從事該學科的大多數專業人員所掌握,而不能被專業外的人員輕易掌握。[14]為了數字出版學科的規范性,必須明確數字出版學科的獨立性價值,與出版學其他子學科做出明確區分,同時指明數字出版并非出版學與數字技術的簡單交叉或融合。構建獨立的數字出版學科體系,打造特色的學科理論、研究對象和研究方法,是數字出版學科存在的特殊價值和意義。
(3)適應性原則。本著“立足本校,面向社會,適應發展,滿足需求”的方針[15]構建的數字出版學科體系,應適應我國數字出版發展趨勢,滿足數字技術飛速發展以及實現可持續發展對應用型、復合型人才的需求,既輸送數字出版學科領域急需的高層次人才,又解決本學科領域關鍵性的理論與實踐難題。
(4)實踐性原則。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數字出版實踐活動,能充分發揮其文化傳播功能,為數字出版學科體系建設提供新題材或新問題。目前,我國數字出版學科體系與數字出版實踐的關系尚未真正實現相互促進、共同發展。一方面,數字出版學科課程設置偏向純理論研究,體系先行的模式較為突出;另一方面,缺乏對數字出版實踐中產生的新問題的理性概括與提升。數字出版實踐是數字出版學科體系建設的有力支撐,數字出版學科體系構建應遵循實踐性原則,加強數字出版理論研究對數字出版實踐活動的指導作用,發揮實踐的動力作用,促進數字出版理論的更新迭代。
(5)創新性原則。創新是第一發展動力。在高速發展的數字經濟和信息網絡時代,數字出版學科體系的建設應突破出版學科體系的囹圄,注重解釋、解決當前數字出版實踐中出現的新技術的理論研究,如5G出版、VR出版、AR出版、AI出版等,只有這樣,才能永葆數字出版學科理論的生命力和活力,發揮好孵化器作用。作為一門新興學科,數字出版學科的研究對象不同,它的體系框架需不斷進行調整和創新,方可形成規范性學科,構建數字出版學科特有的一系列術語概念和理論要素。
(6)層次性原則。“設置的課程要區別核心課程與非核心課程 , 重點放在建設核心課程之上。核心課程在整個學科中具有不可替代的地位和作用,能體現學科特點 , 包含學科的主要知識點 。”[13]于數字出版學而言,學科體系的構建要把反映數字出版研究對象、核心知識點的學科作為第一層次,如基礎理論、市場學、調控學等。同時,第二層次可設置數字出版產品、數字出版技術、數字出版營銷、數字出版項目、數字出版人才等重要課程。其中,數字出版基礎理論、數字出版技術、數字出版調控等核心課程要給予足夠的人財物資源進行研發和攻關。
3. 中國特色數字出版學科體系基本要素
學科理論體系的構建流程,首先要在復雜的事物現象中抽象概括出反映該事物本質的核心概念,然后以核心概念為邏輯起點,通過中介環節逐步展開,從抽象上升為具體,形成邏輯研究的理論框架。[16]因此,在構建數字出版學科理論體系之前,需明確其基本要素,即“一個中心,一個對象,三個性質,五個分支”(見圖4)。
(1)“一個中心”指以數字出版學科為中心,堅持數字出版學科本位,遵循“一事”“二眾”的規范,構建數字出版學科體系。
(2)“一個對象”指數字出版學研究對象。學科體系的建立有賴于學科屬性的定位和研究對象的確立。[17]當下,我國數字出版理論研究尚淺,對數字出版學研究對象的研究,鮮有學者涉足。本文以筆者提出的數字出版學的研究對象是數字出版活動,即數字出版活動主體、內容、客體和效應所構成的客觀存在為基本點和依據。
(3)“三個性質”指數字出版學科的社會科學、交叉學科、應用學科的三個學科性質。當人們對“數字出版,是指以數字技術將作品編輯加工后,經過復制進行傳播的新型出版”[18]達成共識以后,基于研究對象是數字出版活動,可歸納出數字出版學科的性質。其一,社會科學。科學是反映自然、社會、思維等客觀規律的分科的知識體系,其中研究社會現象的科學是社會科學,也就是說,科學領域的學科劃分,是其研究對象的屬性決定的。[19]數字出版學的研究對象是集數字出版活動主體、內容、客體和效應為一體的客觀存在,是一種社會活動或社會現象。其二,交叉學科。數字出版是一門綜合性很強的交叉學科,對它來說,要與心理學、歷史學、法學、信息學、藝術學等成果和結論結合起來研究讀者心理、數字出版史、數字出版法規、數字出版校對、AI出版、數字出版物設計與制作等,這些學科便成為數字出版學的交叉學科,隨著學科之間的交叉綜合的加劇,數字出版學的交叉學科將越來越多。[20]其三,應用學科。指可解決社會生活、生產以及管理中的實際問題的學科,[21]數字出版是數字技術賦能傳統出版,用以改善出版流程,提高讀者服務質量,解決出版在數字技術語境下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問題的新興學科。
(4)“五個分支”指數字出版學下設的數字出版基礎理論、數字出版市場學、數字出版調控學、數字出版發展史、國際數字出版五個分支學科。分支學科圍繞學科研究對象,能夠形成獨立的知識體系,其研究成果構成對研究對象的整體認識。[22]數字出版學的研究對象是集數字出版活動主體、內容、客體和效應為一體的客觀存在,基于此,從多個特定角度或特定方面將數字出版學的知識體系劃分為五個分支學科。
4. 中國特色數字出版學科體系具體構成
在統一性、獨立性、適應性、實踐性、創新性、層次性原則的指導下,圍繞“一個中心,一個對象,三個性質,五個分支”,結合當前國內數字出版學科研究的現狀與出版學科體系建設研究成果,筆者試對數字出版學科體系進行重新歸納(見圖5)。
專業/二級學科:數字出版學。
子學科/三級學科:數字出版基礎理論、數字出版市場學、數字出版調控學、數字出版發展史、國際數字出版。
(1)從理論維度看,數字出版基礎理論是對基本概念、范疇和原理進行鉆研和考究的學科,涵蓋出版學的基礎理論知識,包括數字出版概念、研究對象、特征理論、學科性與學科體系、方法論、價值論等。具體可分為:數字出版本體論,回應和關切數字出版學概念研究、基本屬性、特征理論、研究對象、研究內容、學科性質、學科地位、學科體系等本體論的研究;數字出版價值論,探索和建構數字出版指導思想、功能定位、基本原則、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等價值論體系;數字出版方法論,拓寬和抽象數字出版領域的哲學方法、經驗方法、邏輯方法、橫斷學科方法以及專門科學方法等方法論體系。
(2)從實踐維度看,包括數字出版市場學和調控學。數字出版市場學,旨在解決數字出版市場化、產業化發展問題,充分發揮市場機制的決定性作用,以數字出版市場學基本原理、產品、技術、營銷、人才、管理、流程、制度等范疇為研究內容,涵蓋數字出版從產品策劃到市場運營的全部市場調節領域的知識體系。數字出版調控學,旨在解決數字出版治理和調控問題,更好地發揮政府作用,以數字出版調控學基本原理、規劃調控、財政調控、稅收調控、價格調控、標準調控、協會自治等范疇為研究內容,覆蓋數字出版的宏觀調控各方面、全過程和各環節。
(3)從時空維度看,包括數字出版發展史和國際數字出版學。數字出版發展史,從時間維度,堅持“古為今用”的方針,可將眼光向過去投射,向未來延展,可從事數字出版發展歷程、階段等數字出版史方面的研究,也可開展前瞻高新技術對出版業應用的數字出版未來學方面的研究。國際數字出版學,從空間維度,堅持“洋為中用”的方針,還可跨越空間距離,進行不同國家、不同區域、不同地域、不同文化傳統的數字出版比較研究,除對中國數字出版研究以外,還可對美國、英國、法國、日本、韓國等多個國家和地區的數字出版進行研究,以相互啟迪和借鑒。
中國特色在上述數字出版學的學科體系中的體現主要包括:基礎理論中的數字出版的指導思想、基本屬性、特征理論、功能定位等,尤其是意識形態屬性,更鮮明地體現了中國特色數字出版學的理論品格;數字出版調控學則以宏觀調控為視角,旨在更好發揮政府作用,反映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集中力量辦大事的體制優勢;而數字出版發展史,迄今為止,其實也是一部政府引導、推動、調控數字出版產業發展的歷史,是中國特色數字出版學的重要體現。
隨著數字技術的不斷發展,數字出版實踐日趨壯大,一些新興的分支學科不斷產生,因此,出版學科體系的構建與完善是一個動態過程,[23]數字出版學科體系建設亦是如此。筆者試圖構建的數字出版學科理論體系是順應當前數字出版發展現狀的學科體系,立足于數字出版產業發展動態性,構建一個多維縱深的數字出版學科理論體系,任重而道遠。
結語
數字出版概念誕生20年左右,專業自開設以來已近10年,開設高校已有21家,然而,學科建設主體作用不明顯、定位不清晰、創新性不足等問題,限制和束縛了數字出版學科體系的創新、優化和完善。為順應不斷發展變化的數字出版實踐,為企業培養兼具理論與實踐、諳熟現代出版技術的復合型新時代出版人才,構建中國特色數字出版學科體系顯得日趨重要。
在數字出版學科體系建設的研究尚屬“藍海”的今天,筆者通過閱讀大量文獻,立足扎實的數字出版實踐經驗,歸納總結出數字出版學科體系構建應以學科研究對象、現有課程體系、數字出版實踐為依據,遵循統一性、獨立性、適應性、實踐性、創新性、層次性原則,以“一個中心,一個對象,三個性質,五個分支”為主體,劃分出數字出版基礎理論、數字出版市場學、數字出版調控學、數字出版發展史和國際數字出版五大分支學科。[24]
一孔之見,以饗讀者。希冀本文能夠引起數字出版共同體對數字出版學科體系建設的重視,相互爭鳴和交流,不斷達成關于數字出版學科體系的行業共識和學術認同,畫出最大同心圓,取得最大公約數,以促進數字出版理論自治和邏輯自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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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Construction of? Digital Publishing Disciplinary Syste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ZHANG Xin-xin1, ZHANG Li-jing2(1.College of Communication and Art Design, University of Shanghai for Science and Technology, Shanghai 200093, China; 2.China-Local Digital Media Research Istitute, Beijing 100071, China)
Abstract: On the basis of the necessity for establishing ideological positions, boosting the voice of digital publishing, optimizing the supply of disciplinary system and cultivating cross-disciplinary talents, the paper points out the bottlenecks of the digital publishing disciplinary construction: subject, positioning, and innovating. It also puts forward the principles for the construction of disciplinary system. Finally, it discusses the digital publishing of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disciplinary syste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which consists of "one center, one object, three properties and five branches" in terms of their basic elements and concrete composition.
Key words: Chinese characteristic; digital publishing; discipline construction: discourse system; cross-disciplinary talent cultiv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