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振興視角下鄉村數字化治理的模式、困境與路徑研究

陽夢華

摘要：治理有效是鄉村振興戰略的重要內容，伴隨著數字技術的興起和數字經濟的發展，鄉村治理的數字化將會成為必然趨勢。目前，我國對鄉村數字化治理進行了廣泛的探索，取得了一定的經驗也存在一些困難，本文從鄉村振興的視角出發，比較分析了數字化治理與傳統鄉村治理的聯系，剖析了鄉村數字化治理困境以及存在的原因，對癥下藥，探尋農村數字化治理的突破路徑，具有較強的現實意義。

關鍵詞：鄉村振興 農村數字化治理 模式 路徑

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提出了實現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目標，而這一目標的實現離不開數字化治理。當前，我國鄉村人口總數仍然較大，鄉村作為我國基層管理的主陣地，是推動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基石。2019年5月16日，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了《數字鄉村發展戰略綱要》，數字鄉村戰略成為鄉村振興的戰略方向，也是推動數字中國建設的重要內容，是鄉村數字化治理的綱要性文件和頂層設計方案，是推動鄉村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重要抓手。

一、我國傳統鄉村治理模式與數字化治理

我國傳統鄉村治理模式是建立在是以血緣、地緣、業緣為基礎組成的各類基層社會組織，包括家族、村社、行會、幫會、宗教組織等等基礎上的，主要是以儒家思想為文化基石，以是家法族規、鄉規村約、行規、幫規、宗教戒律等為行為準則，以家族自我管理、村社自我管理、行業自我管理為核心的鄉村治理模式。在這個模式中，各個基層治理主體既規定了成員行為的規則規范以及違反規則的懲罰，也提供了扶危濟困、互助互救、子女就學，糾紛調節等利益，使得基層組織管理內部實現有效的利益聯結，同時這種利益聯結環環相扣，貫穿人的一生，每一個階段都會受到族規、行規、鄉約等各種形式的約束和利益激勵。政府在這個過程中，以儒家思想為基石，不動聲色地主導著民間自我管理的發展方向，把治理融于生活之中，對民間治理適度干預，抓大放小，有的放矢，使國家管理和民間管理有機結合，從而降低了管理成本。這與我國幅員遼闊，人口眾多的國情是相符的。

新中國成立后，在鄉村推行合作社與集體化和計劃經濟，國家權利深入到基層的每一個角落，家族逐漸喪失了自我管理的能力和地位。人們在生活、生產過程中，難免會遇到諸如疾病等困難。雖然我國構建了比較完善的社會保障體系，但是，作為一個人口大國，治理效能在基層起作用存在一定的時延，醫療保險的程序負責，涉及部門較多，管理成本較高，這就要求政府能夠更快的了解情況，并迅速針對問題作出反應。數字技術在這方面的優勢就顯現出來了，利用數字技術，通過傳感器自動讀取數據，通過算法，精準預測，能大大提高治理效能，同時，通過數據透明化運營與管理，加強網絡監督，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降低腐敗的問題。因此，推動鄉村數字化治理，是由我國幅員遼闊，人口眾多的基本國情決定的。

鄉村數字化治理的核心是實現基層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的現代化。在傳統鄉村治理模式中，通過利益聯結機制構建了貫穿代際的治理體系，這是值得鄉村數字化治理借鑒的。數字化治理的本質是治理，數字化只是手段。數字技術可以讓人與人、人與物、物與物之間的連接更加廣泛和順暢，但是要想更加緊密就必然離不開合理的利益聯結設置，這是構建基層治理體系的有效抓手。在實現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后，農民對于村委會的依賴程度降低，對村集體事務的關注度下降，村民對村委會的監督減少，村委會公信力降低，成為鄉村治理不可回避的問題。共同利益的聯結需要數字化技術。因為為人民服務是我們黨的宗旨，服務型政府提供服務的前提就是了解村民的基本情況，根據情況因人、因事、因地采取不同服務方案，通過數字技術，賦能基層管理，提高政府服務基層的能力，是數字化治理的現實需要。

數字化治理作為數字經濟發展重要內容，推動數字化治理是數字經濟發展的內在要求。在農業生產經營，農村生態環境改善，農民日常活動等方面蘊含的數據資源極為豐富，我國人口的主要組成部門部分是農業人口，如果把這些數據采集起來，進行數據挖掘，不僅可以提高農業農村現代化水平，推動決策基層從少量個案數據向海量大數據轉變，提高鄉村經濟運行效率和治理能力，迸發新的消費場景和應用場景，挖掘農村市場潛力，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

二、當前我國鄉村數字化治理的主要模式

“鄉村數字化治理”“鄉村治理數字化”“智慧鄉村”“數字鄉村”等概念在理論和實踐中，大部分時候指的是同一概念，差別不大，基本可以等同。在我國，鄉村數字化治理在全國各地有多種多樣的形式。比如互聯網+黨建，互聯網+監督，互聯網+政務服務，智慧黨建，智慧鄉村，村務云，農村雪亮工程，益村，數字農業、農村電子商務等等。不同地方推動鄉村數字化治理的模式也不盡相同，比較成功的有“福建模式”“浙江模式”等。2000年，時任福建省長的習近平同志率先提出“數字福建”，2003年，習近平總書記在浙江工作時，又提出了“數字浙江”，所以這兩個省鄉村數字化治理是發展得比較早的，也是當前發展比較好的，二者也存在一些相似的地方。主要通過信息化帶動工業化，通過城市帶動鄉村，以政務系統數字化帶動數字經濟發展，以數字經濟發展促進鄉村數字政務體系建設。目前，浙江省已經完成了了省、市、縣、鄉、村五級機構的組織在線，實現了五級行政區劃的移動聯絡系統建設，并探索形成了鄉村數字治理和數字鄉村建設的一些特色鄉村。如社會基層智能化治理為代表的“鎮海模式”，龍游縣基層智慧治理新模式為代表的“村情通”等。湖北模式的主要特點是以數字政府建設，賦能鄉村治理數字化。湖北省沒有出臺湖北省關于鄉村數字化治理的相關文件，而是把它融入到智慧湖北、數字政府、互聯網+政務服務、“放管服”改革等的數字政務的推進過程中去，以此帶動鄉村治理數字化。貴州模式主要是基于大數據發展戰略進行的探索，在貴州推動鄉村振興和提升基層治理過程中，創造性地運用大數據，以大數據產業的發展帶動數字經濟發展，以“云上貴州”系統平臺，打破政府部門信息孤島，通過服務民生與鄉村數據治理融合，提升了數字服務能力，在農村電商與電商扶貧方面，貴州省也取得了較好的成績，貴州數字經濟發展正成為后起新秀，形成貴州經驗。

總體而言，我國鄉村數字化治理模式主要是利用數字技術，推動農業、農村的數字化轉型，從信息化、網絡化、智能化到自動化層層深入。通過數字化改造鄉村治理的政務組織行為體系，重構政務系統運行科技設施與技術規則，提高政務系統辦事效能，帶動鄉村數字經濟發展，促進傳統行業數字化轉型，推動農業農村全面數字化。

三、當前我國鄉村數字化治理存在的困境

（一）城鄉之間數字鴻溝的存在

城鄉之間數字鴻溝的存在主要是指城市居民和農村居民在擁有和使用信息技術方面的差距，雖然最近幾年，農村的網民數量在增加，農村居民在利用信息技術的場景、方式都在增加，但是，相比城市居民而言，數字鴻溝依然存在。首先，目前城市居民生活的方方面面基本已經數字化了，無論是出行、購物、就醫、看病還是就業、求學等等，都離不開數字技術和數字服務，但是在農村，相對而言，數字化資源和服務的供給就少很多。除了生活領域，表現最突出的是生產領域，在城市，工廠、公司的數字化辦公已經成為常態，但是數字技術賦能農業生產的應用和場景還相對比較少。其次，從城市和農村數字化基礎設施而言，農村與城市相比還是存在很大的差距，人均擁有的基礎設施有待提高。特別是伴隨著5G時代的到來，新基建在農村的布局相比城市存在一定程度的滯后。

（二）鄉村數字化治理理念落后

首先是基層管理者對數字化治理的認識有待提升。數字化治理的推進主要是自上而下進行的，農民由于自身教育水平低，信息化能力較差，需要基層管理者進行幫助和培訓。然而，部分地區基層工作人員本身的數字化素養不足，利用數字技術進行業務操作的能力有待提升又缺乏學習和進修的動力，對數字化技術的認知還停留在電子商務等粗淺層面，沒有追蹤最新數字技術的發展動態，缺乏對數字化治理的戰略認識。其次，農村居民對數字化治理的認識不足。大部分農村青壯年進城務工，在城市受到了數字化的啟蒙，獲取了一定的數字技術獲取和運用能力，但是由于缺乏對網絡信息的甄別能力，往往容易受到虛假信息、詐騙信息的毒害，從而打擊他們對數字化治理的信心，不敢嘗試新的模式。而老年人更是認為互聯網、人工智能產品是年輕人的事情，與自己沒有關系，甚至存在一些誤解，認為互聯網主要就是娛樂，會玩物喪志，反對年輕人進行數字化服務。

（三）鄉村數字化治理人才不足

鄉村數字化治理的推進需要專業化程度高、數字化素養高的領軍人才。從各大公司數字化轉型過程來看，企業內部會有不同的分工和角色配置，很多時候，牽引企業進行轉型整體規劃與實施工作的，都離不開企業最主要的幾個領導崗位，如CEO、CMO等。同理，鄉村數字化治理也需要領軍人才的帶領，比如在產業扶貧過程中，懂得數字化運營的企業領袖更容易開拓市場。然而，在實踐過程中，這種領軍人才很難長期留在農村發展，人才流失嚴重。事實上，我國大部分農村都存在農村青壯年進城務工，而留下的大部分是老人和孩子。在這種大環境下，鄉村數字化治理人才不足的問題就凸顯出來了。除了領軍人才，鄉村數字化治理所需的大量技術人員也是短缺的。

（四）鄉村數字化治理環境受限

從地理區位來看，我國部分鄉村地處偏遠，交通不便，實現通信暢通的成本太高，談數字化治理還為時過早。同時，我國鄉村有些地方人口居住過于分散，不利于形成規模效應，數字化成本太高。從人文環境看，有些地方雖然人口比較集中，易于管理，但是農民對數字化在消費、生產等領域應用程度低，尚未形成規模，居民的收入水平無法支持高水平的數字化治理模式。同時，當前我國鄉村數字化治理水平亟待提升，鄉村數字化治理受限于上級領導機構，上級各個部門的數據孤島問題造成鄉村數字化治理過程中數據重復采集、流于形式，疲于應付。

四、推動我國鄉村數字化治理的實現路徑

（一）以農業數字化為抓手，重構鄉村利益聯結機制

鄉村數字化治理的核心在于重構鄉村利益聯結機制，只要人們能夠享受到數字化治理帶來的切實利益，自然也就便于管理。需要注意的是，我國是以人民為中心的政黨，始終堅持為人民服務。鄉村數字化治理的推進也是圍繞為人民服務展開的。而公共服務的開展是需要財政支持的，所以鄉村數字化治理首先是一個把蛋糕做大的問題，通過數字技術，賦能鄉村最主要的產業--農業，實現農業的數字化轉型，大力發展現代農業，是推動鄉村數字化治理的經濟基礎。一直以來，我國農業與工業都存在不同程度的剪刀差，農業要成為讓人向往的行業，就必須提高農民的收入。農業生產是一個比較復雜的生物生長過程，受到天氣、土壤、水質等多種因素的影響，通過數字化賦能，發展智慧農業，可以有效規避自然風險，同時，通過無人機施肥等措施提高農業機械化程度，也能增加農業產出，獲取規模效應。其次，從農產品經營來看，農村電商的發展在一定程度上能夠降低“谷賤傷農”情況的出現，因為數字技術的運用，市場數據更加透明，更有利于掌握市場供需情況，同時，電子商務擴大了市場邊界，也有利于農產品走出去。以農業數字化為抓手，就是要在鄉村數字化治理過程中，讓農民通過提高農業的數字化水平，享受到實實在在的利益增加。

需要注意的是，重構鄉村利益聯結機制也是一個如何分配蛋糕的問題。利益聯結除了經濟利益，還有其他形形色色的利益。我們可以借鑒傳統鄉村治理模式依托血緣、地緣、業緣構建的環環相扣，與生活融為一體的利益聯結機制，構建鄉村現代化治理體系。通過數字化技術賦能，提高服務鄉村的能力。人在鄉村，鄰屋而居，難免會存在矛盾和糾紛，村級組織要充分發揮糾紛調解作用，利用現代數字技術，及時了解村民村情村意，促進鄉村和諧發展。同樣，人生在世，也難免會有這樣那樣的困難，在推動鄉村數字化治理過程中，要注重多主體參與，政府、平臺、行業組織、村民等多種主體多方共治，促進互助合作，共同發展。同時，依法治理、技術治理、信用治理、以德治理相結合，以包容審慎的太多促進數字化治理規范健康發展。

（二）加大數字化教育培訓，提升農民的數字化素養

由于城鄉居民數字鴻溝的存在，農村居民的數字化素養有待提升。鄉村數字化治理的前提是農民對數字化的認可。因此，首先要進行數字化知識的科普，政府要充分利用現有渠道，加大對數字化知識的宣傳，采用多種形式引導農民正確認識數字化，達到家庭理解、鄰里認同的效果，使得數字化在鄉村通過血緣、地緣、業緣口口相傳。其次，要充分發揮職業教育的作用，加大對農村職業教育的投入力度，針對農業生產經營的需求，開發適合農民的數字化課程體系和培養模式，提高農民在生產、經營、流通等方面數字化服務能力，培養數字化素養高的新型職業農民。

（三）推動公共服務數字化，促進數字化治理生活化

鄉村與城市在公共服務方面的差距主要表現為醫療、教育和公共基礎設施。而這些東西與農民的生活是息息相關的，也是農民最關系的問題之一。數字化治理要融入到人們的生活中去，改變人們的生活方式、購物方式、求學方式、就醫方式等等，這種改變不一定是政府強制要求的，也不一定是主動要求的，很多時候是被數字化時代的浪潮悄無聲息地洗禮的，數字化治理生活化可以使治理實現“潤物細無聲”。一方面，政府需要加大對鄉村公共服務資源的供給，另一方面也要利用數字化技術，改變公共服務的供給方式。這次新冠疫情期間，農民足不出戶，可以通過線上教育和線上醫療享受到城市同等的服務，倒逼農民提升數字化素養，也在倒逼政府提高公共服務數字化的能力。

（四）加快數據資源價值化，完善鄉村數字治理體系

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明確指出，“健全勞動、資本、土地、知識、技術、管理、數據等生產要素由市場評價貢獻、按貢獻決定報酬的機制”。這不僅是一個重大的理論創新，這也是我國數字經濟發展進入新階段的重大實踐成果。推動數據價值化，是指要推動包括但不限于數據采集、數據標準、數據確權、數據標注、數據定價、數據交易、數據流轉、數據保護等內容。2020年4月9日，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關于構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場化配置體制機制的意見》明確提出，“加快培育數據要素市場”。數據資源成為和“石油”一樣重要的戰略性基礎資源。在“互聯網+農業”的發展過程中，部分鄉村積累了較多的數據資源，如何把這些數據資源整合梳理，提煉出可供大量創新創業企業開發利用的高質量數據集是非常重要的，數據資源必須和算法結合，賦能場景才能實現應有的價值。鄉村數字化治理既要積累數據資源，又要挖掘數據價值，既要破解數據孤島，又要豐富數據場景，既要促進數據流通，又要確保數據安全，不斷構建和完善鄉村數字化治理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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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中共益陽市委黨校統戰教研室）

責任編輯：李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