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瑩麗 編輯/王亞亞
俄羅斯是“一帶一路”建設的重要合作伙伴,是“絲綢之路經濟帶”中歐亞建設的核心國家。隨著“一帶一路”倡議的不斷貫徹和落實,中俄雙方的戰略合作得到了不斷深化和加強,在政治經濟各領域不斷協同互動,雙邊貿易不斷擴大。不過,伴隨著人民幣雙邊波動彈性不斷增強,特別是盧布匯率長期動蕩波動,中俄企業面臨著較大的人民幣對盧布匯率的波動風險。鑒此,企業可以通過用本幣結算、參與人民幣兌盧布外匯期貨等方式,對匯率風險進行管理。
中國和俄羅斯互為全球最大鄰國,長期以來形成了穩定的全面戰略協作伙伴關系。中俄關系作為國際關系中重要的雙邊關系,不僅對雙方各自的發展影響巨大,而且對國際格局尤其對塑造和形成東亞地區的國際格局具有決定性影響。當前,俄羅斯是“一帶一路”建設的重要合作伙伴。隨著共建“一帶一路”的不斷貫徹和落實,中俄雙方的戰略合作得到了不斷深化和加強,在政治經濟各領域不斷深化互動。
1999年至今,中俄雙邊貿易持續高速發展。2001年突破100億美元,2006年達到333.9億美元,到2010年雙邊貿易額已超550億美元。2010年至今,中俄貿易額繼續穩步上升,中國已成為俄羅斯的第一貿易出口國和進口國。2018年,雙邊貿易額突破1000億美元,2019年進一步達到1107.6億美元。
雖然中俄貿易額近些年大幅增加,但貿易的種類仍然較為傳統,進出口的產品種類較為穩定。其中,中國從俄羅斯進口的產品以礦產品、木制品等為主,占比75%以上(見圖1);出口以機電、紡織品等為主,其中機電占比45%以上(見圖2)。貿易主要發生在以黑龍江為主的東北地區,近年來新疆、重慶、天津等地的貿易額也有所增加。在貿易方向上,黑龍江地區的聚集特點也比較明顯。比如,綏芬河地區以進口為主,東明地區以出口為主。

圖1 2014—2018年俄羅斯對中國出口主要商品構成

圖2 2014—2018年俄羅斯自中國進口主要商品構成
與貿易結構的穩定性保持一致,中俄貿易的結算貨幣幣種沒有發生太大變化,仍以美元、歐元、盧布、人民幣等為主;但各幣種所占的比例在2018年之后發生了明顯變化,美元在中俄貿易中的結算比例大幅下降,歐元的比例大幅上升,雙邊本幣結算額也在逐步擴大。
在中國對俄進口貿易中,2018年以前,美元結算的比例長期保持75%以上,歐元、盧布等在維持在10%左右;2018年二季度以來,受中美貿易摩擦影響,美元在中俄貿易中的結算比例急劇下降到50%左右,到2020年一季度進一步降到40%以下。取代美元貿易結算份額的是歐元和人民幣:歐元占比從2018年二季度起大幅上升,目前位于40%—50%;人民幣占比也逐步增加到了10%(見圖3)。

圖3 俄中貿易結算中使用不同貨幣的比例(俄出口)
在中國對俄出口貿易中,美元的占比從高峰時的90%降到了現在不足70%;歐元和盧布占比穩中有升,基本維持在10%左右;人民幣占比大幅攀升,2015年占比超過10%,目前已增加到25%左右(見圖4)。這主要是因為,中美貿易摩擦和美對俄經濟的制裁,導致中俄減少了支付中的美元使用;同時,也得益于中俄積極推進雙邊本幣結算。筆者調研顯示,在使用本幣結算的業務中,進口以盧布結算較多,主要是因為木材、煤炭等產品進口過程中,俄方企業具有較強的話語權,要求用盧布結算;出口以人民幣結算較多,主要是國內企業與在俄關聯企業之間的交易。

圖4 俄中貿易結算中使用不同貨幣的比例(俄進口)
當前,中俄貿易主要集中在礦產、機電、木材、紡織品等領域。不同貿易種類的企業的貿易結算貨幣不同,面臨的匯率風險情況也差別較大。受中美貿易摩擦的影響,以及美國對俄制裁的加劇,人民幣和盧布在中俄貿易中的結算比重不斷增加。企業對人民幣兌盧布的匯率的關注度也明顯提高。當前,俄羅斯盧布是自由浮動匯率,人民幣匯率市場化形成機制也在不斷推進,因此人民幣兌盧布匯率的市場化波動較為活躍。一方面,近年來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改革不斷推進,以市場供求為基礎、參考一籃子貨幣、有管理的浮動匯率制度逐步成熟,已經形成了“昨日收盤價+一籃子貨幣匯率變化”的中間價報價新機制。人民幣匯率告別單邊上行模式,有彈性的雙向浮動成為新常態。特別是2019年8月以來,在全球新冠肺炎疫情的大背景下,美元兌人民幣即期匯率“破七”過程平穩,匯率形成機制市場化特征更為明顯。另一方面,自從激進經濟體制改革以來,俄羅斯經濟大起大落,金融市場跌宕起伏。其中,隨著國際經濟金融環境的變化,盧布受國際政治格局、石油價格波動等因素的影響,匯率波動頻繁,成為全球波動較為劇烈的貨幣之一。
面對日益凸顯的人民幣兌盧布匯率波動風險,中俄貿易企業、投資企業都應積極尋求有效的匯率風險管理工具,以高效地管理貿易/投資過程中的匯率風險,保障貿易和投資的穩定收益。
一是不斷提升匯率風險管理意識。面對不斷凸顯的人民幣兌盧布匯率風險,筆者的調研發現,實體企業對貿易過程中暴露的匯率風險依然缺乏應對能力:或不知風險存在,視為當然;或聽之任之,不采取避險措施;或因銀行報價貴而不愿避險。以調研中的黑河某A公司為例。該企業從事對俄糧食進出口貿易。進口貿易過程中,俄出口方一般在春季播種前和A公司簽訂買賣合同,約定貨物數量、貨款情況。因出口方要求貨款以盧布支付,因此該公司面臨著較大的人民幣對盧布的匯率風險:其在簽訂合同時先期支付的定金(盧布)可以直接通過結售匯轉換為盧布對外支付;但后續貨款需要在秋季糧食交付時再支付(賬期6—9個月),因此企業可能面臨較大的人民幣兌盧布的匯率風險。但該企業并未進行匯率風險管理,被動承受匯率波動帶來的損失。企業表示,之前也和銀行簽訂過遠期協議,但是因為專業人才匱乏和自身專業知識匱乏,是以賭方向的投機為目的的,虧損較嚴重;此外,與銀行簽訂遠期協議還需要提供很多材料,做各種審核,公司嫌麻煩,因此干脆就不做管理。這表明,應不斷加強外貿企業的匯率風險管理意識,幫助其樹立起匯率風險中性管理理念。

圖5:中俄貿易中人民幣和盧布支付流程
二是不斷擴大人民幣貿易結算。當前,中俄貿易結構較為穩定,人民幣和盧布在中俄貿易中的直接結算比例不斷增加。中俄本幣結算符合兩國需求,隨著雙邊本幣結算進程的不斷推進,人民幣在中俄本幣結算中的比例還會不斷提高。
目前中俄貿易中人民幣和盧布的支付分別通過人民幣跨境支付系統(CIPS)和俄羅斯的盧布大額支付系統(BRPS)完成(見圖5)。技術上來講,不受美國制裁影響。人民幣端,以中國境內客戶對俄方支付人民幣為例,客戶先將人民幣支付給CIPS的直接參與行,直接參與行將人民幣清算至其開戶的、在俄羅斯能辦理人民幣清算業務的銀行(如中國工商銀行莫斯科分行、中國銀行莫斯科分行)。后者在收款后,將人民幣再支付給在其開立結算戶的客戶賬戶(公司、個人、代理行)。需要注意的是,人民幣清算行可解付的范圍并不是全俄羅斯銀行。相應的人民幣從境外支付到國內,方向相反,但流程基本相同。盧布端,以中國境內機構支付給莫斯科機構為例。客戶通過其賬戶行支付盧布至在俄盧布賬戶行(如中國工商銀行莫斯科分行、中國銀行莫斯科分行),再由盧布賬戶行付款至俄羅斯任意銀行。需要注意的是,盧布賬戶行指的是境內銀行在工銀莫斯科或者中銀莫斯科開立的銀行賬戶。例如哈爾濱商業銀行可使用其在中國工商銀行莫斯科分行的賬戶為其各分支機構完成清算。
三是積極利用人民幣兌盧布外匯期貨管理人民幣兌盧布的匯率風險。隨著中俄貿易的不斷擴大和深化,面對日益凸顯的人民幣兌盧布的匯率風險,俄羅斯順勢在2015年在莫斯科交易所推出了全球首個人民幣兌盧布期貨產品。該產品推出后受到市場的認可,成交量穩步增加。在合約設計上,人民幣兌盧布外匯期貨的合約單位是1萬元人民幣,最小價格變動單位為0.0005盧布,交易時間為莫斯科時間10:00am—11:50pm,合約月份為3月、6月、9月、12月,結算方式為現金交割。未來,我國可以借鑒俄羅斯的成功經驗,上市人民幣兌盧布外匯期貨產品,以不斷滿足實體企業現實的避險需求,同時也可填補我國外匯衍生品市場場內人民幣兌盧布期貨產品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