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抗日戰爭時期是山西紅色文化發展的重要階段,與馬克思主義中國化進程相得益彰。兩者在堅持人民群眾的主體地位、堅持徹底批判的革命精神、堅持集體主義的價值原則、堅持立足傳統文化和彰顯民族特色等方面擁有高度的價值契合。它們為山西紅色文化持續發展注入了內生動力,對于中國共產黨深入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進程、建設社會主義文化強國具有重要的歷史啟示。
關鍵詞:抗戰時期;山西紅色文化;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價值契合
中圖分類號:G127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5-6916(2021)13-0008-05
中國共產黨成立以來,始終將馬克思主義書寫在自己的旗幟上,矢志不渝地將馬克思主義與中國革命、建設、改革等具體實踐相結合,并取得了一系列重要理論成果,成為中國共產黨帶領中國人民不斷戰勝艱難坎坷、取得偉大勝利的核心密碼。所以,實現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成為貫穿中國共產黨近百年發展歷程的歷史主線,亦是中國共產黨永恒的歷史任務。1938年10月,毛澤東在黨的六屆六中全會上首先揭示了這一任務主題:“對于中國共產黨來說,就是要學會把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理論應運于中國的具體的環境……使馬克思主義在中國具體化,使之在其每一表現中帶著必須有的中國的特性,即是說,按照中國的特點去應用它,成為全黨亟待了解并亟需解決的問題。”[1]534誕生于革命戰爭年代的紅色文化,正是中國共產黨在文化領域探索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重要成果。它的生成與發展,“是一個馬克思主義不斷與中國文化進行溝通與對話的歷程”[2],賦予了馬克思主義“必須有的中國的特性”,即富有中國特色的文化內涵、價值訴求、精神內核。
三晉大地作為革命熱土,在近代歷史長河中孕育出輝煌燦爛的山西紅色文化。它是中國共產黨人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思想,在領導山西人民開展革命斗爭的偉大實踐中,通過與山西人民革命實踐、以及山西優秀傳統文化相結合所創造出的具有山西地域特色的先進文化形態,誕生于“五·四”新文化運動時期。全面抗戰爆發后,中國共產黨立足于山西這一華北敵后抗戰的主戰場,深入敵后開展游擊戰爭,建立抗日民主政權,并在革命根據地進行新民主主義文化建設,推動山西紅色文化蓬勃發展。綜觀山西革命歷史,抗戰烽火歲月既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革命力量在山西迅速發展壯大并取得穩固局部執政權的關鍵時期,也是中國共產黨積極開展新民主主義文化建設、推動山西紅色文化走向成熟的重要階段。以馬克思主義理論為內核、以新民主主義文化建設為指針、以抗日救亡為主題的山西紅色文化在抗戰時期成為山西抗日根據地的主流思想文化,凸顯了中國共產黨實現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文化自覺,“生動地詮釋了紅色文化與馬克思主義中國化間的良性互動”[3]。
一、堅持人民群眾在文化發展中的主體地位
馬克思、恩格斯指出:“歷史的活動是群眾的事業,隨著歷史活動的深入,必將是群眾隊伍的擴大”[4]104,尊重和認可人民群眾在社會歷史變革中的決定作用是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的核心內容。人民群眾通過社會實踐既推進了社會生產力的發展,創造了物質財富,亦通過文化創作,創造了精神財富。推動馬克思主義在中國大地扎根發芽、閃耀光芒,不僅是中國共產黨人崇高的歷史使命,也是廣大人民群眾的歷史事業。“馬克思主義中國化過程要高度重視人民群眾的主體作用,充分調動和發揮人民群眾的主動性與創造性,讓人民群眾在馬克思主義中國化中閃耀著智慧的光芒。”[2]中國共產黨作為高舉馬克思主義旗幟的無產階級政黨,自誕生之日起便高度重視人民群眾在中國革命中的主體地位,自覺維護和實現人民群眾的利益要求。因此,中國化的馬克思主義,“是要在群眾生活群眾斗爭里實際發生作用的活的馬克思主義,不是口頭上的馬克思主義。”[1]858
抗日戰爭時期,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重要理論成果——毛澤東思想日趨走向成熟。被譽為毛澤東思想活的靈魂的群眾路線,成為中國共產黨的生命線和開展全部工作的根本路線。在文化戰線,中國共產黨始終站在人民群眾立場,堅持文化發展要依靠人民、文化發展要為人民服務的宗旨,與人民群眾一道構建民族的、科學的、大眾的新民主主義文化。生活在日本侵華戰亂年代的廣大工農群眾,物質生活貧窮,精神生活匱乏,深受封建落后思想的束縛和日本殖民主義文化的奴役。中國共產黨作為支撐全國抗戰的中流砥柱,需要從思想文化領域鼓舞民眾抗戰意志,領導人民開展反帝反封建的思想文化革命,滿足人民群眾對于先進文化的需求。以馬克思主義為內核的紅色文化以其生動、樸實、進步的文化魅力不斷吸引民眾,逐漸融入到抗日根據地人民群眾的精神生活當中,鼓舞民眾為實現民族解放和生活幸福而不懈奮斗。為中國人民謀幸福,成為中國共產黨構建紅色文化與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共同價值指向。
抗戰時期的山西紅色文化以宣傳抗日救亡、為根據地民眾提供進步文化為主要任務,尤其是毛澤東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中發出文藝為人民大眾服務的號召,為山西紅色文化發展指明了前進的方向。活躍在山西抗日根據地的革命文藝工作者紛紛深入根據地農村和人民抗日武裝,從工農兵群眾戰斗和生活實踐中汲取營養,通過歌曲、戲曲、文學、報刊等形式積極宣傳黨的抗日救亡主張,振奮民眾抗戰精神,營造根據地良好文化氛圍,使山西紅色文化發展“表現出扎根農村、服務抗戰、緊緊圍繞現實、走新民主主義道路等特點”[5]。
中國共產黨著力建設紅色文化宣傳隊伍,如太行山劇團、戰斗劇社、武鄉縣抗日光明劇團等革命文藝團體以及農村業余劇社在黨的領導下走進民眾、走向前線,結合山西民間藝術積極為工農兵群眾開展文藝宣傳服務,深受人民群眾好評。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精神的影響下,以趙樹理、馬烽、西戎等為代表的山西作家群注重用通俗、樸實、自然的寫作風格開展文學創作,《呂梁英雄傳》《小二黑結婚》《王德鎖減租》等一批反映抗日軍民戰斗生活情景的經典作品應運而生。1944年,晉綏邊區發起“七七七”文藝獎金征文活動,征文要求“力求通俗、能為工農兵群眾懂得”[6]747。在征文活動的推動下,晉綏邊區掀起革命文藝創作新高潮,反映工農兵群眾文化生活的小說、詩歌、散文、戲曲、話劇蓬勃發展開來,成為“對毛澤東文藝思想的一次實踐”[6]749。文化發展“為什么人的問題,是一個根本的問題,原則的問題。”[1]857此時期以抗戰文化為鮮明特征的山西紅色文化能夠贏得人民的選擇,其重要原因就在于它“站在無產階級和人民大眾的立場”[1]848,堅持文藝為廣大的人民群眾服務。馬克思主義與人民群眾革命實踐的耦合,為紅色文化發展提供了豐富資源,并推動了馬克思主義的大眾化,彰顯了紅色文化與馬克思主義的人民性。
二、堅持徹底批判的革命精神
堅持徹底批判的革命性,是馬克思主義區別于其他理論體系的鮮明特征。馬克思指出:“辯證法不崇拜任何東西,按其本質來說,它是批判的和革命的。”[4]24馬克思主義誕生與發展的過程,即是對錯誤理論和腐朽制度不斷批判的過程。一方面,馬克思和恩格斯在批判歷史唯心主義、空想社會主義、機會主義和修正主義等各種錯誤思潮中逐步建立和完善科學社會主義、馬克思主義哲學、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構建起科學嚴謹的理論體系。正是在與各種非馬克思主義思潮的論戰和斗爭中,馬克思主義顯示了其徹底批判的革命精神。另一方面,馬克思主義誕生于資本主義工業化生產時代,馬克思和恩格斯以敏銳的歷史眼光與批判的革命精神考察資本主義社會發展規律,揭露資本主義制度的腐朽性和不合理性,并預言其將被更高的社會歷史形態所代替的歷史必然性。馬克思主義對于腐朽陳舊的社會制度的無情批判,以及對于代表人類歷史發展方向、代表人類根本利益的新社會制度的崇高贊揚,成為無產階級改造舊世界、建設新社會的重要思想武器,并賦予無產階級堅忍不拔的革命精神,成為無產階級戰勝一切敵人和困難的強大精神力量。
近代中國沉淪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制度的深淵之中,被籠罩于封建主義、帝國主義、官僚資本主義的黑暗統治之下。吃人的封建禮教、泯滅民族精神的殖民主義文化、國民黨厲行的文化專制政策,成為思想文化領域中壓迫中國人民的三座大山。“五·四”運動之前,資產階級民主主義新文化雖然同封建主義舊文化進行了英勇的斗爭,但“因為中國資產階級的無力和世界已經進到帝國主義時代,這種資產階級思想只能上陣打幾個回合,就被外國帝國主義的奴化思想和中國封建主義的復古思想的反動同盟所打退了。”[1]697“五·四”運動以后,中國早期馬克思主義者選擇馬克思主義為文化內核,逐步構建起屬于無產階級的紅色文化。這支文化生力軍,“就以新的裝束和新的武器……向著帝國主義文化和封建主義文化展開了英勇的進攻。這支生力軍在社會科學領域和文學藝術領域中……無不起了極大的革命。”[1]697
中國共產黨傳承馬克思主義的革命基因,與反馬克思主義思想進行論戰,向封建主義以及帝國主義反動文化展開進攻,拓展了馬克思主義的影響力,推動了中國人民的思想解放。中國共產黨掌握馬克思主義不僅僅是為了“認識世界”,更在于能夠變革中國,“改變世界”。所以,中國共產黨注重從中國國情出發,學習和運用馬克思主義,探索中國革命道路,解決中國革命實際問題,并帶領中國人民向腐朽反動的社會制度,向壓迫中國人民的三座大山展開英勇的革命斗爭,實現了中國社會制度和中國人民命運的根本性變革。馬克思主義賦予中國共產黨人徹底批判的革命精神,中國共產黨在革命斗爭中推動了馬克思主義的中國化進程,而紅色文化則成為中國共產黨啟迪人民思想、鍛造革命基因的重要思想武器。
中華民族艱苦卓絕的抗日戰爭不僅體現在戰火紛飛的軍事戰場,而且也包括了看不見硝煙的文化斗爭。在山西,日偽政權通過創辦報刊、電臺廣播、設立奴化教育機構以及借助民間黑幫勢力等措施,在淪陷區開展奴化教育,宣傳反動思想,意圖泯滅當地民眾民族意識,鞏固其對于淪陷區的殖民統治。面對日本帝國主義的文化侵略活動,毛澤東指出:“對于敵人,對于日本帝國主義和一切人民的敵人,革命文藝工作者的任務是在暴露他們的殘暴和欺騙,并指出他們必然要失敗的趨勢,鼓勵抗日軍民同心同德,堅決地打倒他們。”[1]849為此,活躍在山西的革命文藝工作者以紅色文化為武器,向日本帝國主義奴化思想和封建思想展開徹底的批判。太行詩社著名詩人岡夫在其力作《我喊叫》中,對于日本侵略者進行了猛烈地鞭笞:“無情地,給侵略者以打擊!雖受著巨創,毫不顧惜。”[6]695人民藝術家趙樹理以日偽在黎城縣發動“離卦道”暴亂事件為原型,創作現代戲《萬象樓》,揭露了日偽企圖通過封建迷信蠱惑民眾,向抗日民主政權發動暴亂的反革命陰謀,被譽為是“趙樹理奪取封建文化陣地的一次實際演練。”[6]709在山西各敵后抗日根據地,紅色報刊如雨后春筍般不斷涌現,《戰斗報》《晉綏大眾報》《勝利報》《新華日報》等報刊大力宣傳黨的抗日方針,揭露日軍的累累罪行,對于宣傳抗戰和鼓舞民心發揮了重要作用。與此同時,中國共產黨為揭穿日軍在淪陷區的欺騙性宣傳,有針對性地向淪陷區發行進步刊物。1940年8月,趙樹理在武鄉縣創辦《中國人》周刊,以通俗易懂的語言批判和諷刺日偽反動言論,揭露其麻痹民眾抗日斗志的罪惡陰謀,在淪陷區群眾中引發強烈反響。抗戰時期的山西紅色文化承擔著批判日偽反動思想、宣傳黨的方針政策、提升民眾抗日覺悟的重要任務,成為“團結人民、教育人民、打擊敵人、消滅敵人的有力的武器。”[1]848
三、堅持集體主義的價值原則
“全世界無產者,聯合起來!”[4]504馬克思與恩格斯在《共產黨宣言》中向全世界無產階級發出了聯合斗爭的號角,亦表明了無產階級只有團結起來,形成強大集體,才能推翻資產階級統治,實現無產階級解放事業的集體主義立場。重視集體、將革命利益放在第一位成為國際共產主義運動的行動指南。馬克思與恩格斯從無產階級反對資產階級斗爭歷史的角度闡述集體主義形成的歷史進程。他們“最初是單個的工人,然后是某一工廠的工人,然后是某一地方的某一勞動部門的工人,同直接剝削他們的單個資產者作斗爭。”[4]474隨著資本主義工業化時代的來臨,“無產階級不僅人數增加了,而且它結合成更大的集體,它的力量日益增長,它越來越感覺到自己的力量。”[4]475無產階級在發展壯大的過程中,從分散走向聯合、從自發走向自覺,將“許多性質相同的地方性的斗爭匯合成全國性的斗爭,匯合成階級斗爭”[4]475,并在階級斗爭中萌發階級意識和階級利益。在馬克思與恩格斯看來,代表無產階級的共產黨人沒有自己的特殊利益,他們“強調和堅持整個無產階級共同的不分民族的利益”[4]479。共產黨人的未來理想就是建立一種嶄新的社會制度,在“這樣一個聯合體,在那里,每個人的自由發展是一切人的自由發展的條件。”[4]491因此,馬克思主義所倡導的集體主義出發點便是無產階級團結起來,依靠階級力量推翻資產階級統治,實現無產階級整體利益,進而在共產主義社會這種嶄新的“聯合體”中實現人類自由而全面的發展。這種集體主義“正是來自于無產階級和共產黨人在革命實踐中培養起來的自覺的階級意識,并被上升為理想信念,成為無產階級在革命中奉行的價值原則。”[7]
在革命戰爭年代,中國共產黨人始終將維護革命利益作為一切革命工作的中心點,始終強調共產黨員要為實現革命利益而矢志奮斗,并將其作為考量共產黨員的重要政治原則,即“一個共產黨員,應該是襟懷坦白,忠實,積極,以革命利益為第一位,以個人利益服從革命利益”[1]361,這成為中國共產黨踐行馬克思主義集體主義價值原則的突出表征。中國共產黨不僅將集體主義作為自己的行動準則,而且將其融于中國共產黨所構建的以革命道德、革命精神、革命理論為核心的紅色文化當中,成為紅色文化的價值底色。尤其是作為紅色文化之魂的革命精神,無論是開天辟地、被譽為革命精神之源的“紅船精神”,還是強調一心為民、無私奉獻的蘇區精神,亦或是彰顯共產黨人革命英雄主義的偉大長征精神,這些都在中國共產黨歷史上所鑄就的重要革命精神坐標,從不同時期、不同角度詮釋著共產黨員無私奉獻、一心為公的集體主義價值原則和崇高的道德準則。集體主義伴隨革命的火種,伴隨紅色文化的傳播,播撒于人民群眾社會生活和道德觀念之中,成為凝聚黨和人民勠力同心、共同奮斗的精神紐帶。“紅色文化也正是由于具有馬克思主義的集體主義文化基因,使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精神形態充滿紅色靈魂。”[2]
抗戰時期,中國共產黨與山西人民在革命實踐中培育了彪炳千秋的太行精神和呂梁精神,它們凸顯了山西人民在民族危難之際同仇敵愾、抗御外侮的愛國主義優良傳統以及不怕犧牲、顧全大局、無私奉獻的集體主義價值原則。在太行山區,根據地民眾積極參加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人民武裝,“每一個城鎮和鄉村都出現了‘母親叫兒打東洋、妻子送郎上戰場的動人場景”[8]306,扎根于此的八路軍129師從最初的9000余人發展到30萬人,以太行山區為核心的晉冀魯豫根據地民兵達到40萬人。廣大人民群眾為支援前線,省吃儉用,向八路軍戰士和黨政機關源源不斷提供后勤服務,并涌現出“擁軍模范”胡春花、“八路軍中的花木蘭”王九煥、被譽為“岳母遺風”先后送三個兒子上戰場的英雄母親李改花等眾多令人敬仰的先進人物。同樣在晉綏地區,呂梁人民以民族利益為重,顧全大局,甘于奉獻,在極端困難的條件下支援抗戰,“1940年到1945年,晉綏邊區支援中央的經費占到邊區財政的50%到60%,而呂梁幾個專區則占到70%,其中僅1943年上繳中央的經費就占到了呂梁幾個專區各縣財政總收入的81%”[9],為支撐抗戰勝利做出了重要貢獻。山西人民是英雄的人民,三晉大地是英雄輩出的土地,在此基礎上譜寫的革命英雄主義史詩正是中國共產黨與人民群眾集體主義信仰的真實寫照。
四、堅持立足傳統文化、彰顯民族特色
馬克思主義是關于人們認識人類社會發展規律、有效改造客觀世界以及實現無產階級解放事業和全人類解放的科學理論體系。但馬克思與恩格斯從未將自己創作的理論當成一成不變的“終極真理”,反對教條地看待和運用馬克思主義,而是鼓勵各國共產黨人從本國歷史條件出發,結合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探索適合本國國情的革命道路。正如恩格斯強調:“共產主義不是教義,而是運動。它不是從原則出發,而是從事實出發。”[4]311馬克思主義正是因為能夠與各國人民群眾具體實踐、民族文化相融和,有效解決各民族在歷史發展中的重大理論和實踐問題,并能夠被本國人民用自己的民族語言所演繹和接受,才擁有了持久的生命力和巨大的創造力,同時賦予了馬克思主義民族化的特色。“民族化是馬克思主義的生存方式和實現方式、發展的動力源泉和強大的生命力之所在,是其自身與時俱進的理論品格的充分體現。”[10]
推進馬克思主義民族化,既是中國共產黨實現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重要途徑,也是馬克思主義作為外來文化能夠深耕中華大地的必然要求。源于西方的馬克思主義,在話語體系、理論內涵、思維模式等方面與以儒家思想為核心的中華傳統文化存在一定差別,所以實現馬克思主義中國化需要借鑒中華民族歷史文化,運用中華民族文化語境予以闡釋,并以此為基礎構建具有本民族特色的馬克思主義理論體系和表達方式。即“馬克思主義必須和我國的具體特點相結合并通過一定的民族形式才能實現……使馬克思主義在中國具體化,使之在其每一表現中帶著必須有的中國的特性。”[1]534另一方面,近代中華民族在千年未有之大變局中面臨國家貧弱、民族衰落、人民困苦等一系列問題,尤其是在強勢的西方文明面前,中華民族傳統文化遭遇強烈的文化危機。中國共產黨通過運用馬克思主義辯證唯物主義理論對中華傳統文化進行科學揚棄,為促進中華文明復興與堅定民族文化自信注入了新生力量。“在馬克思主義對中華傳統文化進行科學揚棄的過程中,紅色文化作為中華傳統文化的嶄新面貌以全新的姿態登上了歷史舞臺。”[11]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中國共產黨構建的紅色文化:以馬克思主義為文化底色,以中華民族傳統文化為源泉,主張反帝反封建,以實現民族獨立和彰顯民族尊嚴為目標。這種文化正如毛澤東所言:“民族的形式,新民主主義的內容——這就是我們今天的新文化。”[1]707
抗戰時期的山西紅色文化建設秉承馬克思主義民族化理念,注重與山西傳統文化相結合。革命文藝工作者通過對傳統戲曲、民歌、美術工藝等民間藝術進行改造,注入宣傳抗日、反對迷信、弘揚革命正能量等新式內容,以貼近人民群眾的語言和方式予以宣傳,成為中國共產黨鼓舞民眾、宣傳抗戰、加強根據地文化建設的重要渠道,并由此掀起了山西紅色文化走向大眾化的第一個高潮。在晉綏邊區,新秧歌運動如火如荼,直屬于八路軍120師的戰斗劇社通過改編民間戲劇,創作出《王德鎖減租》《鬧對了》《婚姻要自由》等一批反映根據地軍民戰斗生活的新秧歌作品,推動了當地戲劇藝術的發展。因左權將軍壯烈犧牲而易名的左權縣,當地文藝工作者利用民歌和小花戲,填新詞、譜新曲,積極為宣傳抗戰服務,尤其是為紀念左權將軍而創作的《左權將軍之歌》,數十年來在太行山區經久傳唱,成為用紅色文化改造原生態藝術的經典力作。用于節日祈福、表達老百姓喜悅之情的民間工藝美術——山西年畫,在抗擊日寇、保家衛國的時代背景中也被賦予了新的內容,“年畫上不再是麒麟送子、花開富貴的主題,而是換成了送郎上戰場、民主選村長、救助傷病員、送茶飯等與時代緊密關聯的內容。”[1]614山西紅色文化與民間文藝的結合,不僅推動了山西傳統文化的創新,使民間藝術煥發出新的生命力,而且為實現馬克思主義的民族化、大眾化開辟出新的歷史途徑。
五、結語
抗戰時期山西紅色文化發展情況表明,紅色文化既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豐碩成果,也是中國共產黨持續深入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重要引擎。紅色文化能夠深深的根植于三晉大地這片沃土,就在于它閃耀著為民服務的發展理念、堅忍不拔的革命精神、集體主義的價值原則,并以山西豐厚的歷史文化為給養,實現了馬克思主義與山西人民革命實踐、山西傳統文化的水乳交融。馬克思主義中國化與紅色文化之間的協同發展,統一于中國共產黨運用馬克思主義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事業的實踐當中。在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歷史征程中,深刻把握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內在規律,推動紅色文化創新發展,堅守紅色文化價值底色,對于我們今天堅定文化自信、建設文化強國仍然具有重要的歷史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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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岳瑾明(1985—),男,漢族,山西晉中人,山西農業大學信息學院思想政治理論教學研究部講師,研究方向為中國近現代史和思想政治教育。
(責任編輯:馬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