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宵瀟 楊柔桑
【摘要】 敦煌作為絲綢之路的節點城市,融合了中國、印度、希臘和伊斯蘭文化,是人類社會發展的寶貴財富。隨著互聯網技術逐漸占據日常生活,如何將現代技術運用于傳統敦煌文化的保護與發展,并發揚其文化內涵,是非遺產業正待解決的問題。本文將從影像化保護角度出發,基于影像化保護及現代技術對非物質文化保護的意義的理論實質,通過剖析當前敦煌影視化保護的主要問題,論述敦煌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影像化保護措施及方向。
【關鍵詞】 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影像化;敦煌
【中圖分類號】G124?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1)25-0066-03
一、影像化保護定義
2005年,國務院辦公廳發布的《關于加強我國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的意見》中指出:“要運用文字、錄音、錄像、數字化多媒體等各種方式,對非物質文化遺產進行真實、系統和全面的記錄,建立檔案和數據庫。”2003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發布的《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公約》中指出:“‘保護’指確保非物質文化遺產生命力的各種措施,包括這種遺產各個方面的確認、立檔、研究、保存、保護、宣傳、弘揚、傳承(特別是通過正規和非正規教育)和振興。”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影像化保護,即用影像的方式對非物質文化遺產進行復制或者再創作,再通過視聽媒介立檔、研究、保存、保護、宣傳、弘揚、傳承和振興。
二、現代技術對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的意義
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現代技術應用于非遺保護有助于非遺文化的保存與傳承。第三次產業革命以來,依托于互聯網的信息技術工具為非遺提供了有效的信息傳播載體,提高了非遺的信息傳播效率[1]。數字化技術、資源存儲技術、資源檢索和管理技術、可視化技術、虛擬現實技術應用于非遺保護中,為打破非遺保護與傳播中的低效利用、時空限制、感官誤差、信息不對等的窘境做出了巨大貢獻。
現代技術是現代文化的代表,現代技術應用于非遺保護有助于打破非遺文化與現代文化的隔閡。非遺文化等傳統文化只有在不斷推陳出新中才能在現代化社會立足,而現代技術賦予非遺文化新的生命力,更豐富的加工模式也為非遺文化的附加值加碼,創造文化價值的同時兼顧經濟效益。
三、敦煌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主要問題
(一)商業娛樂化干預下影像內涵的歪曲
在非遺文化的影像化傳播過程中,非遺文化通過視聽媒介,脫離特定歷史環境與本土文化生態,進入到了大眾視野。非物質文化遺產誕生于特定的環境,又會在歷史發展中不斷變化,而影像記錄下來的只是相對靜止的非物質文化,永遠不能完整展示其絕對運動,故僅能截取片段化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娛樂至上的時代,人們的注意力留存越來越短,為放大商業性與娛樂性,影像化加工過程中可能會出現人為改造與刻意曲解。剝離本土文化生態的非物質文化遺產,服務于再創需求,嵌套上新的文化背景,最終只能呈現雖處于同一影像中,卻彼此獨立的失去靈魂的非物質文化遺產與生硬的現代語境。影像化傳播過程中的任何一道加工工序都有可能使非物質文化遺產完整性、真實性、藝術性的表達產生偏差。
從文化遺產傳播較有代表性的三代傳播節目來看。集紀實段落、舞臺演繹、歷史和文物知識于一體的《國家寶藏》,是最早將文化遺產帶入大眾視野的成功案例,詳盡嚴肅的展示使文化遺產的傳播走向大眾化。集短小精悍、敘述性、通俗性于一體的《如果國寶會說話》,摒棄了“長篇累牘”的方式,用更適應互聯網時代的碎片化傳播方式,使文化遺產的傳播走向年輕化。集話題度、趣味性于一體的《第一屆文物戲精大會》,主打網絡熱詞、抖音神曲與文物的結合,文化遺產的傳播走向娛樂化網紅化。變遷的趨勢是,為適應互聯網扁平化、碎片化的特征,為適應新媒體傳播下的網民快餐式習慣,文化遺產的傳播樣態趨向時長短、話題感高、知識點密。但這也不可避免帶來了諸如《第一屆文物戲精大會》這樣娛樂過度、消費文物的不正之風。該節目僅將網絡熱詞嵌套到文物身上,并未與文化遺產的內涵建立聯系。這正是現存文化遺產影像化創作與傳播中的普遍誤區。
(二)專業化壁壘下人文情感匱乏
細觀傳播渠道,敦煌非遺常通過《敦煌》《河西走廊》等紀錄片和電視節目進入觀眾的視線。這類影像通常由官方媒體制作和播出,承擔著宣傳和弘揚敦煌甚至中華文化的使命,其內容通常以莫高窟為中心,聚焦于非物質文化遺產本身,由此產生了諸多問題。首先,文獻資料的有限性導致紀錄片和電視節目的內容同質化,彼此之間存在替代性,觀眾在第一次觀看其中某部時可能會被震撼,但這種新鮮感在下一部類似的影視作品中無法延續;其次,形式以紀錄為主,過度專注于非遺物質而缺少情感的渲染。缺少對歷史語境的還原,未呈現出時代氣象與文化背景,難以使身處現代的觀眾對歷史產生共鳴。同時,“人”是一切文化中的主體,現存紀錄片的內容過于宏大,細微處略顯蒼白,無論是在對古代還是當代的描述中,皆缺少敦煌百姓生活之煙火氣,造成觀眾認知中敦煌非遺與敦煌社會生活的脫節,破壞觀影熱情;再者,就娛樂消遣的方式而言,紀錄片受眾小眾,觀眾更樂于選擇敘事性強的電影電視,但有關敦煌的電影電視亦寥寥無幾,膾炙人口的《絲路花雨》和《敦煌》已是上世紀80年代的作品,藝術形式的缺失將導致表達受限和受眾群體繼續變窄。
近年興起的短視頻也為敦煌非遺的傳播拓寬了途徑,同時對人文表達產生了障礙。在短視頻軟件抖音上,話題“敦煌飛天舞”下的美妝、舞蹈、剪輯視頻深受網友追捧,而這些短視頻雖然打上了“非遺”或“敦煌飛天舞”的標簽,但大部分網友們的關注點仍是其中的配樂,妝容等而非舞蹈本身,真正關注非遺藝術的視頻易被龐大的視頻流所埋沒。抖音推出的《喚醒敦煌》節目雖然制作精良,深耕于非遺本身,深受觀眾的喜愛,也存在時長受限阻礙情感醞釀的普遍問題。
(三)影像可視化樣態下交互與內涵的缺失
互聯網時代進入5G,傳統文化開始積極與數字技術結合探索新的發展方向,但在開發模式方面還存在形式與內容上的不足。影視作品、動畫等可視化載體的開發模式中,重點關注對非遺文化的內容細節和形象特點的還原,而缺乏對新穎的虛擬交互模式和非遺背后的文化內涵的挖掘。如2010年的CCTV紀錄片《敦煌》,通過描述十位人物的命運故事,展現了敦煌一千多年的歷史和文化,專業性極強,但由于缺乏流量與交互性,未能實現有效的大眾傳播。
而依托智能電子設備端的互動影像開發,如敦煌研究院設計的《數字敦煌漫游展》、數字敦煌H5交互設計案例《今天,你開窟了嗎?》、達沃斯論壇展示的《3D投影的敦煌壁畫》等,表現形式上依然趨向于線性的、單一的方式,吸引力較弱。[2]互動方面也只是簡單的文字介紹與細節圖放大,對于沉浸性與參與性的用戶體驗缺乏設計。此外,基于互聯網時代的開發模式往往過度追求流量,造成非遺文化泛娛樂化。如騰訊借鑒莫高窟壁畫元素,在擁有近6億用戶的現象級手游《王者榮耀》中推出“敦煌主題皮膚”、在手游《尋仙》中加入“敦煌任務”和“敦煌地圖”[3],雖然對敦煌文化產生了一定的文化傳播作用,但終因未能融入游戲故事線而淪為暫時性娛樂消遣,受眾很難對其文化內涵產生更深入地解讀。
四、敦煌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影像化保護措施
(一)躋身新媒體潮流,擴充傳播媒介
萬物互聯,萬物皆媒,傳播范圍與傳播效力不斷擴展,普適性的傳播套路已失去價值,非遺影像化需要創造出適合不同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個性化傳播方式。如今中國新媒體用戶正在持續增長,新媒體傳播成為新的傳播形態。截至2020年12月,我國網民規模達9.89億,手機網民規模達9.86億,互聯網普及率達70.4%。異軍突起的新媒體勢必成為非遺文化傳播不可或缺的傳播媒介。
同時,非遺文化的影像化需要尊重歷史與正視現實的傳播,既保留非遺文化的原汁原味,也考慮到社會變遷與現實需求。敦煌非遺可分為造型藝術和表演藝術,分別適合不同的傳播媒介。如彩塑、書法、石粉畫等造型藝術,工藝細致且制作過程漫長,適合選擇微信公眾號、微博等圖文傳播形式,著重突出此類造型藝術的成品之精美,過程性的影像非重點傳播對象。由于短視頻高度精煉的屬性,這些藝術在短視頻平臺傳播效果不佳,但可嘗試成品圖像踩點混剪的形式呈現。如敦煌舞、曲子戲等表演藝術,適合通過短視頻、VR虛擬影像、直播的形式傳播。“婀娜飄逸”的飛天之態、“回環往復”的流動之勢[4]、故事情節的曲折迂回、唱腔樂曲的脈脈含情都需要完整的動態展現才能使其再現原有文化語境之意蘊,避免成為生硬抽離出來的文化碎片。而近年來興起的直播行業,“交互性”和“即時性”特征使非遺傳播形式更加靈活新穎[5],無論是直播非遺表演還是直播非遺手工藝品帶貨都可以讓年輕人領略到非遺藝術魅力,吸引更多年輕血液加入傳承隊伍。而敦煌壁畫雖屬于造型藝術,但因其重要性與代表性,需特殊重視。宜采用全媒體平臺同步傳播的形式,強調其大眾曝光度。微信公眾號、微博定期更新壁畫修復的近況、循環展示優質壁畫,小程序、app開展互動問答或游戲,上架衍生文創。短視頻平臺發布壁畫衍生的動畫、故事。全媒體傳播有助于打造兼具嚴肅、活潑、趣味的敦煌壁畫立體形象。
(二)探索多種類型,加強故事開發
嘗試多種類型,加強故事開發,探索“物”背后“人”的故事。敦煌非遺歷史悠久,經歷了中國曾經的輝煌也經歷了曾經的劫難。無論是否有文字記錄,敦煌都是故事寶庫,有先天的開發敘事性影像的優勢。敦煌應該鼓勵影視從業者探尋各個時期敦煌的歷史文化,深入挖掘非遺背后的人文精神與情感,在整體真實的基礎上加入虛構元素形成高水平劇本從而進行影視開發。非遺既可以作為故事線索及主要講述對象,也可參考《陸貞傳奇》中的陶瓷燒制技術、《霸王別姬》中的京劇,作為影視作品中亮眼的點綴,依托傳播范圍廣、藝術水平高、故事深入人心的影視作品吸引到更多關注。
鼓勵民間力量對敦煌非遺進行傳播。近年來,許多民間參與的紀錄片如《人生一串》等深受網友們的喜愛,其視角更接地氣,內容更貼近生活,敘述更加活潑,充斥著煙火氣,可與學術性較強的影像形成互補。同時也鼓勵敦煌人民在短視頻平臺分享自己在日常生活中與非遺的接觸,為敦煌非遺的影像化提供不同視角。
(三)升級交互體驗,挖掘文化內涵
傳統的非遺保護方法受限于時間和空間,普遍由當地傳承人口耳相傳,一旦脫離傳承人和特定的文化環境,非遺的傳承與保護將收到影響。為緩解該問題,可將非遺文化與虛擬影像技術相結合,采用現場再現的方式進行傳承與保護。[6]如上海“故宮里的神獸世界”多媒體綜合展,基于故宮珍藏的第一動物圖譜奇書《獸譜》,以一只故宮御貓打翻《獸譜》導致封印失衡,神獸四散作為故事背景,結合數字化技術,再現數十種經典的古代神獸。
觀眾可以跟隨故事引導,通過觸摸的方式,自定義了解更多的神獸故事。沉浸感的體驗和趣味的交互模式,使觀眾獲得精神溝通,了解更多的文化內涵。
而敦煌作為東南亞文化之都,可從佛學宗教方面、獨特地域文化方面、人文風情方面挖掘情緒刺激點,借助數字化影像再現的方式,結合雙向傳播機制,打破傳統非遺文化靜態、單向呈現的局限性,觀眾通過跨越時空的媒介展示,也可以身臨其境,獲得更多的體驗感,感受到非遺文化的魅力。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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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孫潔.增強現實技術在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中的探索與實踐[D].陜西師范大學,2019.
[3]于天歌.文化遺產的數字化保護利用研究——以敦煌莫高窟為例[J].文化產業,2020(27):2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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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易善炳.人工智能在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中的運用[J].科學經濟社會,2020,38(01):19-25.
作者簡介:
曹宵瀟,女,漢族,浙江人,北京林業大學商務英語專業本科生。
楊柔桑,女,漢族,浙江人,上海大學上海電影學院電影制作專業本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