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欣怡
【摘要】語言是翻譯的載體,翻譯使得語言在表達上更為豐富。語言與翻譯從最初的形式對等過渡到不斷遷移的話語互建體系,其演變過程是對互文要義的遵循。語言的通用性與廣泛性在一定程度上規約了翻譯,翻譯用目的語回應原語亦是一種語言到另一種語言的重述,其過程映射互文標記,更是對語言與翻譯交叉互文的明示。
【關鍵詞】語言;翻譯;互文
引言
語言的誕生是為滿足社會群體的需求,語言自身所攜符號性、規約性、任意性、生成性、民族性等特性需被發掘以理解其本源系統與社會發展之間關系。究其語言本體而言,洪堡特強調語言的動態性,他的語言哲學思想體現了語言工具論向語言本體論轉變,語言研究方法從描寫向解釋傾斜的趨勢對后世認知語言學、語用學、對比語言學產生了深遠的影響。隨后福柯將權力與話語進行結合,融入主體對話語的消解,由此產生知識、權力與話語的同構。海德格爾從存在與死亡視角進行現象圖式解釋,并認為其為一個循環。福柯對“話語與權力”的思考本身體現一套不同于西方傳統主體哲學的本體論、認識論和方法論。海德格爾將現象學推向了本體論,突破了胡塞爾的現象還原論,對中國古代哲學思想所謂“緣在”與“本成”有著詮釋學本體構建意義。語言走向哲學闡釋是其發展的價值所在,超越最初呈現時的規約與意圖,正如勞倫斯·韋努蒂所言:“語言絕不僅僅是個人根據一套規則系統所使用的交流工具”。無論語言如何變化,在交流目的的驅使下不得不以翻譯為橋梁。無論是語言本體論抑或主體論,還是權力話語的解構力,都對翻譯思想或翻譯學說的形成產生著導向作用。語言是交流工具的統稱,而翻譯便順應交流而生。可以說,語言的多樣性與功能性決定了翻譯存在的必然性,兩者在一定程度上形成了一種互文解讀模式。
一、互文解讀
通常意義上的“互文”一詞認同為克里斯蒂娃的符號學,她首次提出互文性并將此定義為兩個或多個文本之間發生的互文性關系。文本與文本之間的關系本質上是語言與語言的關系,而語言與文本之間不斷關聯并發生轉換即為翻譯過程所為。事實上,互文的最初模型被更多地標記為巴赫金的對話理論所設,正是因為文本本身與文本中人物、文本作者、讀者、文化內涵、社會歷史與實踐的不斷對話,使得不同讀者與譯者在解讀或者翻譯文本時得以多樣化與個性化。將語言與翻譯兩者關系定義為互文關系時一種整合式理解與實踐模式,此處考量的不僅有語言對翻譯的廣泛囊括性,更有著翻譯過程對語言文本的多種互文解讀性。
無論是作為純語言學學科意義上理解的語言文字,還是以文化為視角的文學文字,都必將通過翻譯的形式進行語義編排與重組,化解其語言符號,以保證語言在形式與內容上得以延續甚至重生。語言作為一種標記性符號,顯性呈現出原語與的語之間的文本聯系,而其背后的隱形施為者為翻譯過程與譯者本人。互為聯系的語言與翻譯在以文本為呈現形式的語場中交替釋放其互文輻射效果,因此,互文對于學科的闡釋力也得以加強。
二、語言定義翻譯
古今中外對翻譯的定義多以語言或文本轉換為論。中國宋僧法云是古代考證第一位給翻譯定義之人,“翻也者,如翻錦綺,背面俱花,但其花左右不同耳”,“夫翻譯者,謂翻梵天之語,轉成漢語支言。音雖似別,義則不同。”梵語與漢語之間轉換,唯語言涉及其中。唐代賈公彥在《周禮·義疏》中指出:“譯即易,謂換易言語,使相解也。”此意明顯視翻譯為言語間轉換以求理解之行為。玄奘“五不翻”原則,鳩摩羅什與釋道安展開的文質之爭都以文本語言為對象,前者為原語,后者求譯語。近現代中國學者對翻譯的定義雖表達上有區別,但都重語言,或將其視為語言活動。著名作家茅盾認為:“文學翻譯是用另一種語言,把原作的藝術意境傳達出來,使讀者在讀原文的時候能夠感受到像原作一樣的得到啟發,感動和美的感受”。翻譯家沈蘇儒認為“翻譯是跨語言、跨文化的交流”。王克非這樣定義翻譯:翻譯是譯者將一種語言文字所蘊含的意思用另一種語言文字表述出來的文化活動。翻譯家許鈞將翻譯定義為“翻譯是以符號轉換為手段、意義再生為任務的一項跨文化的交際活動”。呂俊說:“翻譯是一種跨文化的信息交流與交換的活動,其本質是傳播”。可見語言文字、語符意義、文化信息在中國譯論中早已是翻譯的載體。
西方翻譯史不同翻譯流派凸顯的翻譯目的與策略不盡相同,但在定義翻譯時都異口同聲專注于語言與文本。語言學派卡特福德認為“翻譯是一個語言操作過程,即用一種語言文本取代另一種語言文本的過程”。尤金·奈達視翻譯為原語信息最切近的自然對等物,首先是意義,其次是風格。兩位翻譯理論家毫不掩飾語言對翻譯定義的指引作用,強調翻譯都是發生在語言之間的轉換。文化學派代表人物勒菲弗爾聲稱“翻譯毫無疑問是對原文本的重寫”。蘇珊·巴斯內特將翻譯視為“強加意義的主要方法,同時隱藏產生意義背后的權力關系”。文化轉向理解翻譯時雖然沒有直接指稱語言,但是文本與意義都是語言的表現形式,翻譯依舊沒有離開語言范疇。隨后翻譯走向意識形態與權力之爭的后殖民解讀階段。本杰明認為翻譯是來生的一部分,能夠給原作帶來新的生命。德里達提出釋義:“文字與意識的關系、文學主體與理想感官內部關系都是翻譯必經之路,這種轉換稱之為翻譯”。從來生與原作對比到文字與意識關系,翻譯過程與效果彰著,翻譯的創造性、社會性、主體心理逐漸展露,時間性與時代性烙印更加深刻,但翻譯的文本特征與語言傾向從未消退。
三、翻譯鏡射文本
翻譯理論傾向是一定社會語境背景下的產物,其實踐效果離不開主體與客體的和諧與合作。回顧翻譯理論研究發展歷程,語言學視角重文本中心,文化學重等效闡釋,心理學偏向認知建構。翻譯的語言性、文化性、符號性一直是翻譯理論工作者與翻譯家認可的共性,從原語到目的語,從一種文化到另一種文化,從一個符號到多個符號,其轉換和變遷一旦投射到外圍區域便引發千絲萬縷的聯系。雅各布森作為結構主義語言學代表人物對翻譯的解讀體現為三個層面:1.語內翻譯;2.語際翻譯;3.語符翻譯或符際翻譯。從理論維度看,翻譯涉及文本、交流、符號轉換,是一個由內到外,由語言到社會不斷交替過程,翻譯理解的多維度由此產生,關聯過程及程度與哲學對接。賀麟認為:從哲學意義上講,翻譯是譯者與原文本之間的一種交往活動,包含了理解、解讀、領會、移譯等諸多環節,最終凝結完成的結果即為譯文(張豈之,周祖達,1990)。目的論翻譯理論視文本類型展開具體翻譯實踐既是對文本的尊重,也是為順應讀者所為。翻譯研究學派詹姆斯·霍姆斯(James Holmes)整合純翻譯理論與應用翻譯理論研究圖譜確立了“描述性”在翻譯學研究中的中心地位。圖里(Gideo Toury)勾勒了系統的描寫翻譯研究方法與框架使得“描述”成為翻譯研究新趨向。描述性翻譯研究跳脫了之前規約性翻譯樊籠,以目的語為導向,關注翻譯結果,并將其置于特定歷史語境中進行評價。
文本是語言的綜合體,對文本的尊重是語言翻譯的基本要素。然而,語言的范疇性要求翻譯過程融入文化、政治、經濟、意識形態、傳播途徑等多元要素,從而讓翻譯無論是理論研究還是方法論探討上更好地互文語言的多樣性。在這個多元系統里,各個系統“相互交叉,部分重疊,在同一時間內各有不同的項目可供選擇,卻又互相一寸,并作為一個有組織的整體而運作”。可見,無論是翻譯緣起、理論推進,還是譯者心理、譯作價值,從語言文本到社會關系,翻譯涉及的直接或間接要素在互文性視角下都可得以詮釋,客體文本與主體意識在翻譯轉換交替過程中不斷融合,互為前提,不斷循環,成就了翻譯的復雜與艱辛,也因此誕生了經典與永恒。
結語
文本之間具體形態取決于現實世界的變化,有或無,顯或隱在邊界飄蕩游離,對翻譯互文解讀提供了一定的哲學思辨,互文本身是對一切事物之間關聯性的肯定。翻譯不論是理論還是實踐過程均不能脫離語言的存在。有人將翻譯視為臨摹,因此“忠實”一直是譯者所遵循標準之一;有人將翻譯視為創造性叛逆,關注讀者反應,從而出現了“不忠的美人”。無論最終的翻譯效果如何,語言的真實存在是開展翻譯的前提基礎,兩者之間的互文對應正是對無處不在的哲學聯系的考證。
參考文獻:
[1]Catford J C. A linguistic theory of translation: An essay in applied linguistics[M].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65.
[2]Lawrence Venuti. The scandals of translation—Towards an ethics of difference[M]. London and New York: Routledge, 1998.
[3]Nida E. Toward a science of translating[M]. Shanghai: 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 2004.
[4]呂俊.翻譯學——傳播學的一個特殊領域[J].外國語,1997(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