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中醫術語是中醫文化的核心組成部分,如何準確、恰當地將其英譯對中醫文化“走出去”具有重要意義。零翻譯作為一種逆向式翻譯策略,能夠最佳化地突破中醫術語英譯中的難譯、不可譯、文化缺失等問題,合理恰當地運用零翻譯有助于解決中醫術語英譯面臨的諸多問題。文章以中醫典籍《傷寒論》中的術語英譯為例,探討零翻譯在中醫術語英譯中的應用。
【關鍵詞】零翻譯;中醫術語英譯;傷寒論
【作者簡介】朱成成,右江民族醫學院國際語言文化教育學院。
【基金項目】右江民族醫學院校級科研項目“零翻譯策略下的中醫術語英譯研究——《傷寒雜病論》為例”(項目編號:yy2020sk008)。
中醫文化是中華優秀文化的重要內容之一,其以獨特的醫理和診療方法受到越來越多的國際關注,尤其是在抗擊全球性新冠病毒疫情期間,中醫以其辨證論治、多靶點干預的獨特優勢,在救治過程中發揮了十分重要的作用。中醫英譯是中醫文化“走出去”的主要途徑,本文將以《傷寒論》中的術語英譯為例,探析零翻譯在中醫術語英譯中的應用原則和翻譯方法,以期助力中醫文化更好地對外交流和傳播。
一、零翻譯及其適用性
零翻譯的概念由邱懋如教授在討論語言之間的可譯性問題時提出,他認為,盡管不同語言之間存在文化、詞匯以及表達方式等差異,但語言之間深層結構是共同的,這就為語際翻譯提供了可能性,而零翻譯作為實現這種可能性的手段,是翻譯理論必不可少的內容之一。邱懋如先生將零翻譯定義為“不用目的語中現成的詞語譯出源語中的詞語”,他指出這一定義包括兩個方面的內容,其一是為了調整句法結構而進行的省譯,其二是為了語義對等而將源語詞匯進行音譯或移譯。劉明東將零翻譯分為絕對零翻譯和相對零翻譯,前者的實現手段為省譯和移譯兩種,而后者包括音譯、音義兼譯、補償、象譯、直譯加注、歸化等。李家春認為,零翻譯可以細分為縮略語零翻譯、詞語零翻譯、語句零翻譯和語篇零翻譯。
現在,零翻譯已被廣泛運用到了各個領域的文本翻譯中,尤其是科技術語、文化負載詞、商標及廣告文本的翻譯難題。中醫是中國特有的一門醫學體系,中醫術語體現著中醫文化對病理、病證、人體生理等方面獨到的認識,諸如陰陽、氣等中醫術語在西醫中無對應語,在英譯時必然會遇到詞匯空缺、語義不對等等問題。零翻譯是一種逆向式翻譯策略,其音譯、音義兼譯、直譯加注等翻譯方法可有效地解決中醫術語英譯難題,在中醫術語英譯中具有較高的適用性。
二、零翻譯的應用原則
運用零翻譯進行中醫術語英譯時必須要遵循明確的原則——忠實原則。嚴復在《天演論》中提出翻譯的三個標準“信、達、雅”,所謂“信”就是指譯文在內容上要忠實原文。中醫術語具有一詞多義的特點,因此在英譯實踐活動時,要正確分析術語的真正含義,避免誤譯。例如,“陰陽”的國際統一標準譯文為“yinyang”或“yin and yang”,而在“生于陰者,得之飲食起居,陰陽喜怒”這一句子中,“陰陽”實際上指的是“性生活”,因此,切不可隨意應用零翻譯將其按常規音譯,而應譯為sexual activity。 此外,中醫中的一些病名能在西醫中找到對等表達,如鬼臉瘡指的就是面部盤狀紅斑性狼瘡(facial lupus crythematosus discoides),若一味強調民族特色而將其音譯或直譯加注,就是亂譯。
運用零翻譯進行中醫術語英譯時需要遵循的另一原則是效果為先原則。要明確中醫術語英譯的目的是對外交流和傳播,不能因過度強調特色而將中醫孤立起來。例如,西方現代醫學上的心、肝、脾、肺、腎是解剖概念,而在中醫文化中更多的是功能概念,二者的內涵意義不完全對等,但若將這些術語分別音譯為Xin,Gan,Pi,Fei,Shen也是沒必要的。信息的傳播包括信息的解釋和接受兩個過程,即信息的解碼。在中醫術語英譯和對外傳播過程中,如果因為不必要的額外信息使譯文的語碼復雜,就會加大目的語讀者的信息解碼難度,從而影響對外交流和傳播效果。
三、零翻譯在中醫術語英譯中的的應用
根據現代翻譯理論,按照中英兩種語言的詞匯在內涵意義上的對應程度,可將其分為基本對應、部分對應、不對應三類。在進行中醫術語英譯研究時,所討論的重點是后兩者的翻譯方法,而所涉及的零翻譯方法主要是音譯、音義兼譯、直譯加注。
1.音譯。音譯是指用近似的語音翻譯另一種語言的詞匯。對于獨具民族文化和語言特色的術語,在將其翻譯成另外一種語言時,一般采用原詞照借或音譯的方式。《傷寒論》中的中醫核心概念、中藥方劑、穴位等術語包含獨特的民族文化和語言特色,音譯法可解決文化空缺所帶來的翻譯困難,最大化地保留源語中的信息,為中醫文化交流和對外傳播服務。
目前,《傷寒論》中諸如陰陽、氣等中醫哲學類術語皆采用音譯進行翻譯,且已在國際上被廣泛接受。而《傷寒論》中有一些中醫術語還未能有統一的標準翻譯,以“溫病”為例,Wiseman將其直譯為warm disease,雖然這一翻譯在結構上具有較好的回譯性,但會使目的語讀者一頭霧水,無法對這一術語的內涵有準確的認知,因此,不妨將其音譯為“Wenbing”,但這一翻譯未在國際上成為標準翻譯之前,為了讓目的語讀者快速獲得準確的信息,需要加注釋說明,因此可以將其譯為Wenbing (acute febrile disease characterized by fever, thirst and no aversion to cold)。同理,奔豚、霍亂等術語也可用音譯加注進行翻譯,從而獲得較好的對外交流效果。
此外,《傷寒論》中含有許多中醫藥方劑術語,如以功效命名的術語、以所含藥材命名的術語,以及既包含藥材又包含功效的術語等。其中,對于以功效命名的術語若采用意譯法翻譯,存在譯文過長的問題,違背科技文本翻譯的簡潔性原則,因此,最好采用音譯加注法翻譯,如調胃承氣湯可譯為Tiaowei Chengqi Decoction (decoction for regulating the stomach and harmonizing qi)。對于以所含藥材命名的術語,傳統上是使用拉丁語或英語進行直譯,但為了更好地統一方劑類術語的翻譯標準并保留其源語言的語音特點,這部分術語也可采用音譯法處理,并在其后用藥材的拉丁語或英語對應語進行加注,如甘草干姜湯方可譯為Gancao Ganjiang Decoction (licorice and dry ginger)。而對于既包含藥材又包含功效的術語,音譯加注更加適用。若采用意譯法進行翻譯,譯文較為繁瑣,不利于其對外傳播;若采用直譯法則會使目的語讀者不知所云,亦會丟失源語在結構上的特色,因此音譯加注之法效果最佳,如茯苓四逆湯可譯為Fuling Sini Decoction (poria decoction for resolving four kinds of adverseness)。
2. 音義兼譯。音義兼譯是指在將一個詞匯譯成英語時,采用一半音譯一半意譯的翻譯方法。以“五臟六腑”為例,早期,人們根據臟器的結構特點,將其譯為five solid organs and six hollow organs,但這一譯法并不準確,經過中醫翻譯者的不斷探索,將其采用音譯兼譯方法譯為five zang-organs and six fu-organs,這一譯法保留了中醫的特色,且通過organ一詞,便于讀者對這一術語的理解。
目前國際上“氣”的統一譯法是音譯為qi,而在《傷寒論》中,與“氣”相關的術語一般可用零翻譯中的音義兼譯方法進行翻譯,如將“營氣”譯為nutrient qi,將“衛氣”譯為defense qi,將“胃氣”譯為stomach qi,從而實現文化層面、語義層面的忠實于原文。
此外,在《傷寒論》中有眾多與“陰、陽”相關的術語和表達,這些中醫術語根據需要亦可采用音義兼譯進行翻譯。《傷寒論》中有“三陽三陰”的概念,即太陽、陽明、少陽、太陰、少陰、厥陰。最初這些術語皆采用完全音譯的方法進行翻譯,如將厥陰譯為Jueyin。《傷寒論》第326條記載“厥陰之為病,消渴,氣上撞心,心中疼熱……”據此可知厥陰病的癥候為口渴,氣逆上沖心胸等,因此為了更好地實現信息的交流,在翻譯時應根據其內涵意義,采用音義兼譯的方法將其譯為Reverting Yin disease。
3. 直譯加注。直譯是按照源文本的內容和形式進行直接對應翻譯的一種翻譯方法。目的論認為,翻譯目的決定翻譯方法,其中,一般意義上的“目的”指的是譯文的交際目的,即譯文在譯入語社會文化語境中對譯入語讀者產生的交際功能。中醫術語英譯的目的是對外交流和傳播,而單純的直譯往往使目的語讀者不知所云,很難準確清晰地理解中醫術語的內涵意義,譯文的交際功能無法實現。鑒于此,需要在直譯的基礎上加上注釋,使譯文所傳達的信息清晰明了,達到良好的交際目的。《傷寒論》中有許多描述病癥的術語,其中有些術語內涵意義復雜,在英譯時需要進行加注說明才能實現信息的有效傳遞。例如,“風溫為病,脈陰陽俱浮,自汗出,身重,多睡眠,鼻息必鼾,語言難出”中的“自汗出”可直譯為spontaneous sweating。“自汗出”為陽明熱盛迫津液外泄,是病態性的自動出汗,因此為了讓讀者更準確地理解此術語,應進行必要的加注說明,將其直譯加注譯為spontaneous sweating (sweating that occurs in the absence of any treatment)。
四、結語
中醫術語具有獨特的修辭、語義、結構特點,零翻譯作為一種逆向式翻譯策略,能夠通過多種翻譯方法有效地解決中醫術語英譯中遇到的翻譯難題。但在當前中醫術語英譯標準不統一、同一術語多種譯文并存的情況下,在應用零翻譯進行中醫術語英譯時,應時刻秉著“忠實于原文”和“效果為先”的應用原則,綜合考慮術語的結構、文化內涵、科技性文體的體現等方面,合理地選擇零翻譯方法,從而助力中醫術語英譯國際標準化的推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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