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璟璟
(信陽師范學院,河南 信陽 464000)
頂崗實習模式最早源于2006年,河北師范大學是全國第一個實施“頂崗實習”工程的高校。應屆生在畢業前經由學校安排到相應的實習崗位相對獨立地參與到實踐工作,頂崗實習方式一則讓學生獨當一面,學生自主完全履行實習崗位的所有職責,能很大程度上鍛煉學生的實踐能力,二則這種新型的實習模式又能夠向農村教育輸血,破解當地農村教育的“人才荒”難題,可謂一舉兩得。后來這種實習模式不僅應用于師范類院校,各類高等職業教育院校也紛紛開展頂崗實習模式的實踐教學。這種實習模式中,實習生的職責相當于“準員工”,而且頂崗型實習一般為6個月至1年的時間,相較于一般實習,實習期更長。[1]
實習的意義在于將學生在校學習的知識理論應用與實踐中,大學生實習的形式也具有多樣性,目前對于實習大學生的與實習單位之間的法律關系有以下幾種學說,主要分為雇傭關系說、勞務關系說、教育管理說、勞動關系說。
這種觀點主張實習學生與實習單位之間是雇傭關系,雇傭關系和勞務關系的區別是雇主提供雇員工作的條件設施而且雇傭關系中的雇員比勞務關系的勞務一方工作期限要長,而在勞務關系中相關的工作條件設施需要勞務一方自行解決,當一項事務履行完成時,勞務關系即告終止。雇傭關系中雇主和雇員處于管理與被管理的地位之中,根據我國目前實習大學生的實際情況采取雇傭關系說更加貼近。
該種學說主張我國原勞動部的一些規范性文件中列舉的勞動者適用范圍,其中沒有包含實習學生,所以根據現行的法律并不能認定其為勞動者,而且地方稅收并非按工資薪金所得而是按照勞務報酬所得對實習學生征收個人所得稅,所以勞務關系說更加符合法律和國家機關的立場。
該種學說認為實習學生的身份為在校學生,雖然實習期間存在著勞動的事實,但是實習是作為教育部和高職院校所確立的教育計劃中的一部分,旨在通過為實習學生安排工作崗位以提高學生的實踐能力,實習的學生依然要受到學校管理,實習乃是教學內容的一部分,學生實習的目的并不以獲得報酬和薪金為主,而是以提高職業能力為其主要目的。此外,校企合作為學生提供實習崗位應是以公益為主要目的而不是獲取利潤,企業和學校共同對學生進行教育管理,企業要派遣指導管理人員對學生提供工作指導,所付出的時間精力金錢成本要遠遠大于正式職工,所以實習更多是對學生的一種職業教育。
該種學說主張實習學生為勞動者,與實習單位之間是受我國《勞動法》調整的勞動關系。因為我國法律對勞動者并沒有一個很明確的界定,而且相關的法律中并沒有將實習學生排除在不適用我國《勞動法》規制的范圍外,所以完全可以推定將實習學生劃定為勞動者是并不與現行法律相排斥的,再者實習單位和學生之間雖然簽訂的是實習協議而沒有簽訂勞動合同,但是和實習單位之間的勞動事實完全已經構成了事實上的勞務關系。最后,實習學生的工作要服從企業的管理和安排,實習學生實際上處于實習單位的管理之下,這也符合勞動關系的要義,認定兩者之間為勞動關系并無不妥。[2]
實習,顧名思義,通過實踐學習專業知識,學生在經過一段在校時間理論知識的學習之后,應需要了解將自己所學的知識如何應用于實踐中,但是強制工廠實習置學校人才培養方案于不顧,無視學生的權利,不尊重學生的意愿,將學生安排在無技術含量的流水線超負荷工作,完全違背了實習的初衷。
近幾年來,關于大學生被強制工廠實習的報道,屢見于媒體和公共輿論當中。目前在不少地方已經形成了高校—勞務中心—用人單位的灰色產業鏈,打著“實習”的名義強迫大學生進行勞動。鏈條的一端是部分大中型勞動密集型企業,二、三產業都有。隨著國內人口結構的改變,年輕勞動力短缺的問題越來越嚴重;不少企業面向社會招聘員工越來越困難,客觀上需要大量的廉價勞動力,鏈條的另一端則是遍布全國的各級本專科高校。高校手里掌握著安排學生課程計劃的權力,可以隨便在里面插進幾個月到半年的“頂崗實習”,而學生對此幾乎毫無話語權,不少高校明顯濫用了這種權力,無視學生的意愿和利益,以畢業證為威脅。這也僅僅是水面上的冰山一角而已,更多的類似事件在學生的忍讓和沉默中被隱藏了,在中間連接兩端的需求和供給的,則是一批大大小小的勞動中介公司組成的網絡。用人單位為了節省成本和免責,往往直接將招聘項目整體外包給某些大型人力資源公司;由人力資源公司通過這種網絡渠道,以倒賣人頭的方式進行層層分包。
2018年媒體曝光山東聊城某高校強制數百名學生到昆山和蘇州的兩家電子工廠進行實習。記者調查發現,這批學生從學校到用人單位,其間經過了三層勞務公司的“轉手”。當事企業負責人接受采訪時表示:這家工廠入職了來自全國各地多所高校的6000多名學生工。江西某高校學生被強制實習事件中,這些學生被運到昆山某國際電子代工巨頭的工廠,被要求在生產線上實習半年。[3]按工廠干部的說法:廠里數萬名生產線工人里,六成到八成都是來自陜西、河南、湖南等省來實習的大學生。這條灰色產業鏈的規模超乎一般社會公眾的想象。在這條利益鏈條中,相關三方都收獲了豐厚的利益:用人單位獲得了廉價且穩定、方便管理的勞動力;各級勞務中介在其中賺取了豐厚的“人頭費”;而高校的相關工作人員、具體負責組織實習的分管負責老師,以及帶學生去企業的帶隊老師,往往是用人單位和中介的重點拉攏對象。在這條利益鏈條中三方都獲利頗豐,而無力維護自己權益的大學生的利益受到損害。從之前多起類似事件的處理結果來看,違規組織學生實習,最終能夠問責的很少。只要不被曝光就很難讓學校重視起來,即便被曝光也不必付出多大代價。我國《勞動法》《民法典》的相關規定對實習學生的救濟途徑不明確,使法律很難真正發揮對實習學生的救濟作用。大學生實習權益受損案件頻頻發生,但因為還不屬于規定的具有就業資格的勞動者,所以實習或打工期間發生的勞動糾紛不屬于勞動爭議范疇,只能向法院申請民事訴訟,不能受到我國《勞動法》保護,不能申請勞動仲裁。[4]
在頂崗實習過程中,學校和用人單位雙方都要明確在學生頂崗實習中所承擔的責任,實習單位應盡到忠實和勤勉的義務,審慎對待學生承擔教育管理責任,實習學生的實習地點、時間和內容嚴格按照實習協議執行,當實習學生的權益在實習期間受到實習單位的侵害時,學生可以向實習單位追究損害賠償責任,學校也可以問責實習單位。學校作為學生實習的管理者,在學生頂崗過程中受到權利損害時應負有救助義務,如果實習單位造成學生人身傷害,學校與實習單位之間應承擔連帶賠償責任。[5]學校和實習單位之間共享資源,優勢互補,共同合作為學生搭建實習平臺,實習單位幫助學校完成教學任務,學校也為實習單位提供大量的職工,各自明確權利和義務,共同維護頂崗實習學生的合法權益,政府部門也要對相關實習單位加強監督管理,加大對相關惡性事件的懲處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