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省中小企業融資渠道偏好研究
——基于1490份調查問卷

吳 燕

（南京大學金陵學院，江蘇 南京 210032）

一、引言

《江蘇省中小企業促進條例》（修訂草案修改稿）立法協商座談會于2021年8月 25日在南京召開，這意味著江蘇省在為中小企業的進一步發展提供更多的支持。2019年江蘇省規模以上中小企業主營收入約68910億元，利潤總額達到約3810億元，蘇南地區主營業務收入和利潤總額都是居高不下，全省中小企業發展呈現穩中趨升的態勢。同時2019年江蘇省實現地區生產總值99631億元，人均地區生產總值123607元，兩方面都實現了穩定增長。從中小企業和區域經濟的發展來看，江蘇省中小企業的快速健康發展給江蘇省經濟注入了持續的增長動力，然而多年來中小企業融資問題一直是沒有得到徹底解決。江蘇省地處沿海，相對來說中小企業是能夠獲得較多的政府和金融機構的融資支持的。但是中小企業自身有著諸多問題，政策的執行效果不明顯等原因同樣會導致中小企業融資存在一定的問題。趙蓓文（2001）通過比較國內外企業融資方式的差異認為企業選擇的融資方式和本國資本市場發展水平以及經濟體制密切相關。田秀娟（2009）通過對全國農村金融進行調研，利用實證證實農村中小企業的融資渠道選擇過程中更加傾向于非正規金融的外源性融資方式。薛菁（2018）對小微企業進行調研，并且通過實證研究得出小微企業在選擇融資渠道時以銀行貸款作為首選。已有的研究可以看出中小企業在融資選擇時受到眾多因素影響，而中小企業穩定的資金來源是其可持續發展的保障。那么地處沿海的江蘇省中小企業在當前有更多融資方式選擇時會如何考慮，中小企業自身的發展和外部融資成本等是否會在其融資選擇時產生影響，當地政府和金融機構如何更有效地服務來提高中小企業的融資可得性是值得研究的問題，這也是本文的研究目的。因此，本文試圖通過實地問卷調研的一手數據（而非已有研究中主要運用上市公司數據）對中小企業的真實融資渠道選擇進行實證研究。

二、數據來源

2019年7月和8月南京大學企業生態研究中心組織南京大學金陵學院和南京大學部分師生對江蘇省13市的中小微企業進行了實地調研。南京大學企業生態研究中心發布了2019年江蘇省中小企業景氣指數為112.3，中型企業和小型企業的景氣指數分別是114.7和114.0，江蘇省中小企業金融景氣指數是114.4，整體來看江蘇省中小微企業景氣指數比上一年有所上升。但是本文認為中小企業和微型企業在融資環境上還存在比較大的區別，因此選擇僅研究調研企業中的部分中小企業，在剔除大型企業和微型企業等不在本文研究范圍內的問卷和有一些缺失數據的無效問卷后，僅以1490份調研問卷作為研究樣本。其中，中型企業占比較大，選擇銀行貸款的企業略多于選擇非銀行貸款的企業，但差異不大。

三、實證分析

1.變量及模型選擇

參考已有的研究的基礎上，本文主要研究中小企業融資渠道的選擇的影響因素，變量選擇如下。（1）被解釋變量。被解釋變量選擇企業融資渠道，以調研中獲得的企業融資渠道分為銀行貸款和非銀行貸款（包括有資金需求卻沒有獲得外部融資的企業和獲得銀行貸款以外融資方式的企業）。（2）解釋變量。中小企業在選擇融資渠道的過程中會收到自身發展以及外部融資成本等因素的影響，因此解釋變量主要選擇三大類：企業基本特征（包括企業成立年限和企業類型）、企業經營狀況（主營業務收入）和融資約束（融資需求、融資規模和融資成本）。根據已有研究，以及相關分析發現，企業成立年限不一樣意味著企業處在不同的發展階段，而不同階段的企業對融資渠道選擇的偏好可能存在差異，年限長的企業可能因為自身發展相對穩定，有較多的固定資產等更愿意選擇銀行貸款進行融資，而剛成立或者成立時間較短的中小企業在選擇銀行貸款時的可獲得性可能較低，反而會促使他們選擇更容易獲得的非銀行貸款。中型企業相比于小型企業而言在選擇融資渠道時可能更偏向于銀行貸款，可能由于小企業很難達到銀行貸款的門檻要求。主營業務收入高的企業具備更高的償還能力，因此在融資時會更容易選擇獲得性較高的銀行貸款。在融資約束方面，融資需求有上升趨勢、獲得融資規模不斷擴大的企業和融資成本不斷增加的企業更傾向于選擇銀行貸款融資。各變量的定義及描述性統計見表1。

表1 變量的定義及描述性統計

本文基于中小企業融資渠道的選擇，被解釋變量為企業融資渠道，企業只要選擇了銀行貸款則賦值1，選擇了非銀行貸款賦值為0。采用二元離散選擇（Logit）模型，構建模型的基本形式如下：

式中Pi表示第i個中小企業選擇銀行貸款作為融資渠道的概率，yi表示第i個中小企業是否進行銀行貸款，xi為解釋變量，α是常數項，βi是解釋變量的系數，i=1，2，3，…，n。

2.實證結果分析

從模型的回歸結果（如表2所示）來看，模型的LR statistic為50.68，通過了1%的顯著性水平檢驗，因此模型是有意義的。企業成立年限、主營業務收入和融資需求在1%水平下均為顯著的，說明對企業融資渠道都有著影響。成長年限的回歸系數是正，說明成立年限在5年以上的企業已經進入發展較為成熟的階段，他們更愿意選擇銀行貸款來獲得資金。有一定的固定資產，相對穩定的現金流和較為成熟的運營，這使得企業更容易獲得銀行貸款，因此企業也就更愿意選擇銀行貸款。主營業務收入對融資渠道選擇的影響也是正的，說明主營業務收入高的企業更容易選擇銀行貸款，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其經營狀況良好，比較容易獲得銀行貸款。該結論和選擇解釋變量是的預測是一致的，也是真實可靠的。同時回歸結果顯示融資需求對融資渠道選擇的影響是負的，表明融資需求上升的企業更傾向于選擇非銀行貸款的融資方式。這可能是由于融資需求上升的企業選擇其他融資渠道能夠更快的獲得所需資金，而不會過多的受到自身經營狀況的制約。這雖然和前面的假設不一致，但本文分析可能的原因是雖然融資需求上升的企業理論上想要通過銀行貸款來獲得資金來源，但是在需求上升想要快速獲得貸款的情況下銀行貸款很難滿足，反而非銀行貸款的方式更易獲得，即使可能付出更高的成本。

表2 融資渠道影響因素的logit回歸模型結果

總的來說，中小企業在選擇融資渠道時是否使用銀行貸款會考慮到諸多因素，包括其成立年限，主營業務收入以及融資需求變化等。雖然從模型分析結果來看，融資成本的提高和融資規模的增加對融資渠道選擇影響不顯著，但是現實中融資成本對融資渠道選擇應該是有影響的。模型中之所以不顯著可能是因為自變量并不是融資成本，而是融資成本提高，也就是對于已經有融資渠道偏好的企業，即使短期內成本提高可能并不會立刻改變他們的融資渠道選擇。因此在了解了融資渠道影響因素的基礎上，我們是可以對中小企業未來的融資渠道選擇做出相應的預測的。一方面，可以結合當地金融市場的發展情況來促進中小企業獲得銀行貸款的可能性；另一方面，也可以為那些不容易獲得銀行貸款的中小企業創新出更多的融資方法。

三、進一步提高中小企業融資可得性建議

1.完善多層次中小企業融資體系

針對中小企業不同融資需求提供差別化金融支持，構建促進中小企業可持續發展的多層次融資體系是解決中小企業融資問題的重要途徑。為中小企業提供多元化融資渠道，主要包括商業銀行貸款、股權融資、債權融資、風險投資和互聯網融資等。

在內源融資方面：重視企業經營，提升盈利能力。中小企業自身應該重視企業經營，規范業務發展的同時，能夠結合經濟發展的特點進行產業結構的調整或者優化，進而提升自身的盈利能力，這樣既可以保證自身的資金需求較為穩定，也能夠加強自有資本金的積累。這樣即使在難以獲得外源融資的情況下也能通過自有資本或者留存盈余的方式來滿足資金需求。而且提升盈利能力實際上能夠為獲得外源融資提供保障。

在傳統外源融資方面：（1）商業銀行應該積極完善自身貸款業務，結合客戶需求進行金融服務創新，從而保障中小企業的日常經營需求；（2）資本市場不斷創新，努力完善股權融資、債權融資和風險投資等直接投資。這些直接融資渠道相對于間接融資而言給了投資方和融資方更多的選擇，尤其對于成長期的企業風險投資基金是其穩定增長的重要資金來源。

在新興外源融資方面建議有二。（1）民間借貸、融資租賃等外源融資很少有進入門檻的限制，在中小企業的快速發展過程中起到了重要作用。中小企業在初創期難以獲得資金的情況下可以選擇依靠地緣、親緣和友緣的長期互動等進行關系型民間借貸。（2）近年來互聯網金融發展迅速，主要因為其可以為企業提供較低的融資成本的資金，且相對而言流程較為簡單，融資效率更高。中小企業在對銀行貸款較為依賴卻又難以獲得的情況下，有效利用互聯網金融融資能夠解決融資難、融資貴的難題。互聯網金融融資方式主要包括互聯網小額信貸、眾籌等。一方面，中小企業通過互聯網金融的各種形式融資服務的支撐可以實現經營的可持續發展；另一方面，互聯網金融能夠結合中小企業不斷變化的資金需求創新多樣化的金融服務方式，實現真正的金融創新。中小企業結合自身特點對眾籌模式和小額貸款等進行對比并選擇合理的融資方式，構建傳統融資和互聯網融資相互補充的多元化融資體系。

2.加大政策及金融服務支持力度

完備的政策及金融服務支持體系是實現中小企業融資體系有效運轉的重要保障。政策支持建議：（1）給予中小企業財政補貼或者稅收支持，可以采用差別化優惠，針對不同行業制定相應的政策支持標準，同時可以給予科技型企業或者戰略性產業更大力度的政策優惠支持等；（2）為了提高政府政策的執行力度，政府部門可以成立專門的中小企業管理機構；（3）從政府的角度可以規范信用擔保機構業務操作的同時給予一定的政策支持，比如再貸款支持，放寬信用擔保機構的準入門檻，使得信用擔保行業能夠形成良性競爭業態。信用擔保機構應該盡量合理降低對中小企業的擔保門檻，從而一定程度上降低融資成本，簡化擔保業務流程，并且應該提供更多的專業意見，從而提高在中小企業融資過程中的參與度，能夠使得更多的中小企業在融資過程中獲得其服務。通過完善政策支持體系最大程度地發揮政府在解決市場失靈等問題，強化政府的扶持引導，實現資源有效配置。

金融服務支持建議有三。（1）推動銀行金融服務創新。商業銀行應該結合江蘇省中小企業的自身特點，適當降低中小企業貸款門檻。重點支持江蘇省經濟發展中的一些重點發展產業，發放貸款時適當優惠。同時大力推進線上金融業務，重視金融科技應用，利用原有的客戶大數據優勢，重點支持創意新、技術領先的中小企業。拓寬擔保抵押方式，開展多種抵押質押貸款業務，進行動產質押的金融產品創新，從而提升中小企業融資能力。（2）完善多層次資本市場建設。從江蘇省13市中小企業調查問卷分析中的融資渠道特點可以看出其通過股票、債券等方式的直接融資非常有限。而事實上近年來我國出臺了很多相關政策，不斷促進多層次資本市場的完善，也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中小企業應該抓住資本市場發展機遇，主動去了解當地直接融資市場的優惠政策，探尋直接融資市場融資的流程等。金融機構也應加大對有直接融資需求的中小企業上市輔導力度，還可以通過采取優惠方式引入各類基金為中小企業提供可持續性資金支持。江蘇省在資本市場創新方面一直處于領先地位。（3）進一步規范民間金融的相關法律法規，完善民間金融的信息披露制度和政府對其的金融監管制度，推進民間金融合法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