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限責任公司”的股權繼承問題探析

摘 要：本文結合我國《公司法》中有限責任公司股權繼承的法律規定（簡稱股權繼承），明確概念，梳理實踐中存在的問題，重點從公司章程的制度設計著手，通過完善公司章程來維護公司人合性，選擇信托制度進行公司經營與管理，并通過股權內部轉讓和股權回購來維護和實現繼承人的利益訴求，進而推動股權繼承更好實現有限責任公司與繼承人的共同利益最大化、最優化。

關鍵詞： 有限責任公司;股權繼承;公司章程;公司法;繼承人

本文索引：田金花.<變量 2>[J].中國商論，2021（22）：-071.

中圖分類號：F279.2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0298（2021）11（b）--03

1 股權繼承的概念

繼承具有多重含義，我國當前民法上的繼承，主要是財產繼承，是指自然人死亡后，遺留的個人合法財產歸誰承受的法律制度，公司股權是一種新的財產形態，擁有股權的人死亡后，必然涉及股權繼承問題。股權繼承是指自然人股東死亡后，遺留的股權作為遺產由合法繼承人繼承。由此可見，股權繼承中既涉及股權，又涉及繼承，涉及《公司法》和《民法典》中關于繼承的有關法律規定。因此，協調好兩部法律之間關于股權繼承的法律適用問題，對公司和股權繼承人而言意義重大。

2 股權繼承的立法現狀

我國《公司法》第75條規定：“自然人股東死亡后，其合法繼承人可以繼承股東資格;但是，公司章程另有規定的除外。” 從這條規定來看，明確了股權繼承采取的是自由繼承的原則，旨在保護繼承人的繼承權，這一條文對股權繼承問題有了突破性發展。當然，仔細分析該項條文，還有一些值得思考的地方。

一是“股東資格”和“股權”不同，而該條文關于股權繼承客體的表述使用的是“股東資格”，兩者存在一定的差異性，因為股東資格更多是一種人身權利，而股權更多是一種財產權利，如何將兩者辯證統一，需要相應的司法解釋來跟進。

二是股權繼承的主體限定為合法繼承人，范圍較為狹窄。例如，受遺贈人和遺贈扶養協議的扶養人，是否也屬于合法繼承人行列，值得探討。當然，針對合法繼承人，有的學者建議擴大化解釋，即對所有法律意義上的繼承人，都要納入合法繼承人行列。有的學者則建議做限制性解釋，即僅限定為原股權所有人的子女，不包括有扶養關系的扶養人等。本文認為，針對合法繼承人的概念界定，對于這一法律事務，應該回歸到法律范疇分析，即只要是我國法律認可的合法繼承人，都應納入股權繼承的主體。基于此，受遺贈人和遺贈扶養協議的扶養人，在一些特殊情形下，也能夠成為合法繼承人，因此也應成為股權繼承主體。

三是對于公司章程的自治范圍，盡管法律賦予了意思自治的原則，但如果公司充分利用自治權利，在公司章程中就對股權繼承作更嚴苛的規定，或者公司章程直接明確不可以轉讓與繼承股權，這樣的章程內容有效與否呢？本文認為，盡管法律大于公司章程，但基于民法自治原則，我國法律賦予公司章程強有力的法律效力。也就是說，只要公司章程中限定了股權繼承，如果當事人不能提出明確的異議理由，公司章程在設定限制條件時，沒有與社會公共利益或秩序相沖突，并且充分體現了原股權所有人的真實意愿，那么這種公司章程就理應受到法律保護。

四是沒有明確股權繼承權的取得時間。從股東死亡后就自動成立，還是變更股權名冊或工商變更登記后才成立，目前在實踐中存在一定的爭議。

總體來說，現行《公司法》僅用寥寥數語，對有限責任公司股權繼承進行了法律規定，但在具體實踐操作中，因缺少具體的細化法律，從而存在諸多的困境和難題。

3 股權繼承實踐的法律分析

現行《公司法》關于股權繼承的規定僅有一項條文，過于簡單和粗糙，在執行過程中有很多的實踐問題，需要進行相應的法律分析。

3.1 繼承人股東資格的取得

3.1.1 關于合法繼承人股東資格的起算時間問題

關于繼承開始的時間，我國《民法典》第1121條規定：“繼承從被繼承人死亡時開始。”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貫徹執行〈中華人民共和國繼承法〉若干問題的意見》第1條規定：“繼承從被繼承人生理死亡或被宣告死亡時開始”。這條補充性規定明確了被繼承人兩種死亡的繼承開始時間。也就是說，不論是生理死亡，還是法律宣告死亡，只要當事人具備法律上的死亡開始時間，合法繼承人就開始擁有股權繼承的權利，不需要得到相關法律的認可，也不需要其他人的同意，自然成為有限責任公司的股東。

3.1.2 關于多個繼承人繼承股東資格的問題

根據現行法律規定，股東死亡后，繼承人就可以繼承股東資格，只要滿足“合法”條件即可。根據《民法典》規定，我國遺產繼承主要采取按份繼承的方式，適宜分割的，分割后按份繼承，如果遺產不宜分割，就可以采取共有方法享有權利履行義務。而股東資格是否可以分別繼承呢？我國《公司法》沒有明確規定。在股東股權表決實踐中，基本都是股東按自己享有的股權比例進行表決，因此，如果以共有的方式來行使股份表決權，如何認定比例問題，操作起來難度較大。本文認為，針對這種情況，多個合法繼承人可以協商訂立分割股權的協議，在協議中確定各自享有的股權比例，公司作變更登記時登記確定即可。

3.1.3 具有繼承股東資格的繼承人范圍問題

依據我國《民法典》關于繼承的有關規定，繼承人包括兩類，即法定繼承人、遺囑繼承人。依據我國《公司法》第75條規定：“死亡股東的合法繼承人均可以繼承死亡股東的公司股東資格。”只要享有合法繼承權。

3.2 繼承人放棄股權的繼承

如果繼承人不愿參與公司的經營管理，主動放棄繼承股權，不想成為公司的股東，公司可以采取回購的方式進行處理。根據意思自治、契約自由原則，公司肯定繼承人擁有放棄繼承股權的權利。針對繼承人主動放棄的情況，公司通過回購股權的方式進行處理，對公司、其余股東、公司債權人以及股權繼承人都是有利的。

3.3 特殊主體繼承股權

3.3.1 繼承人為未成年人時的股權繼承

我國法律規定，未成年人是繼承主體，享有繼承權，這個權利的享有不需要考慮民事行為能力是否欠缺。但若想成為公司股東，根據法律規定，自然人股東需具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因此，如何對待未成年人股東呢？目前學術界持肯定觀點者有之。本文認為，按照我國法律，未成年人享有股權繼承權，在處理對公司的經營管理問題時，可以由法定代理人代為行使股東的權利和作為股東應履行的義務。

3.3.2 關于涉外繼承問題

涉外繼承包含繼承人是外國人和中國人兩種情形。如果繼承人是中國人到外國公司進行股權繼承，其中涉及國外法律的具體規制，本文不作闡述，僅就外國人到中國公司繼承股權問題略作分析。一般來說，只要是合法繼承人，繼承人是否具有中國國籍，不影響股權繼承，但由此會導致一個問題，如果外國人繼承了中國公司股權，就可能會導致公司的性質發生改變，即轉換為外資企業，通過公司設立變更就可以得到解決。當然，如果由于公司性質變更對公司利益產生影響，公司股東就可以通過協商解決，協商不成的，依照我國現行法律處理。

3.4 當股東人數發生變化問題時的股權繼承

在實踐中，股權繼承人可能是多人，也可能是一人。當有多人時，為了股權表決的正常行使，股權分割不可避免，但如果做出股權分割就可能導致公司的人數超過《公司法》規定的有限責任公司股東最多50人的上限規定。如果繼承人僅一人時，就可能出現公司只有一個股東的情況。因此，無論繼承人多還是少，因股權繼承人的加入導致的公司人數變更都會給公司帶來一些原股東沒有預料到的根本性改變。當上述情況在股權繼承實踐中出現時，針對前一種情況，公司可以采取回購股權的方式，也可以通過變更公司為股份有限公司來解決。針對后一種情況，應重新進行工商登記，變更公司為一人有限責任公司。當然，如果繼承人要想維持原有公司性質，就可以采取稀釋股權的方式進行。但無論采取哪種措施，都需要公司股東意思自治。

4 股權繼承的完善建議

從我國現行法律對股權繼承的法律規定來看，盡管較以往有了較大進步，但由于規定較為簡單和粗糙，在具體執行時還存在諸多不確定性。因此，在目前情況下，對于公司和繼承人來說，必須充分利用好公司章程，為將來可能會發生的股權繼承問題做好籌劃，進而推動股權繼承更好地實現公司與繼承人的共同利益最大化。

4.1 維護公司利益

4.1.1 完善公司章程來維護公司人合性

眾所周知，人合性和資合性是有限責任公司的雙重屬性，但總體來說，人合性是有限責任公司存在的首要前提。因此，在我國具體司法實踐中，應當先認可公司章程中作出的股權繼承規定的效力，原因如下。

（1）通過2005年修訂的《公司法》條文可以看到，自治原則是該法的基本理念，也是該法的一項基本原則，公司章程是公司自治最為重要的載體。通過訂立公司章程，公司股東對股權繼承進行一些自由規定，反映的是公司股東的自由真實的意思，在這種情況下，這些規定就應該產生相應的法律效果。譬如，股東在公司章程中，以遺囑的方式對自己的股權進行合法有效的處分，效力應予以肯定。

（2）從《公司法》對有限責任公司的法律規定來看，有限責任公司具有較強的人合性和資合性。為了保持公司的人合性，維持股東之間的信任關系，第三人加入公司可能是公司的原始股東所不希望的。因此，在公司章程中股東會對股權繼承做出限制或排除性規則。本文認為，從《公司法》規定來看，法律允許公司做出自己的規定，從這一角度出發，對股權繼承做出限制或排除性的規則是有效的。公司章程這一規定的目的是保護公司其他股東利益、維護公司結構穩定、維護公司股東之間的信任關系。

4.1.2 選擇信托制度進行公司經營與管理

遺囑信托制度在我國《信托法》中有明確規定，符合繼承制度的法律規則，并不違反繼承制度的法律原則。因此，在股權繼承中，可以采用股權繼承信托制度。

（1）股權繼承信托人能更好、更充分地保護繼承人的利益

股權繼承信托人的目的明確，即保護繼承人的利益。另外，他們有更加豐富的參與公司管理的專業知識和熟練的技能，對不熟悉公司業務的股權繼承人而言，無疑能更好地保護自己在公司中的合法權益。

股權繼承信托人具有極強的管理經驗和良好的職業道德，是勝任股權繼承信托人的資格要求。選用這樣的股權繼承信托人，可以有效保護股權繼承人的合法權益，也有助于有限責任公司的經營管理，更有利于公司的良性健康發展。

（2）股權繼承信托人具有獨立的身份

股權繼承信托人的行為受到多部法律調整，身份獨立于股東和繼承人。在面對股東和繼承人之間、繼承人和繼承人之間的矛盾時，可以以獨立的身份作為橋梁，協調上述主體之間的矛盾。尤其是當股權繼承人在公司運營管理事項上，與其他股東產生不同意見時，該信托人可以以專業知識和職業操守來處理雙方的分歧。

4.2 維護繼承人利益

4.2.1 股權內部轉讓

前文提到，公司自治原則。因此，在有限責任公司股權繼承實踐中，出于維護公司股東之間的信任關系考慮，公司股東在公司章程中可以約定已故股東的股權以內部股權轉讓的形式轉讓給其他股東，但要給已故股東合法繼承人股權轉讓金。這樣可以促使雙方共贏，既保護了股權繼承人的利益，又最大限度地維護了公司的人合性。

4.2.2 股權回購

2005年修訂的《公司法》對股權回購做了規定，制定本規定的主要目的是保護中小股東和少數股東的合法權利。這一規定的依據就是公司資本不變原則，而這一原則的主要目的是保護債權人的利益，保障交易安全。因此，公司章程在制定過程中，以“資本不變原則”為指引，規定“股東死亡時股權回購制度”，既有利于保護公司的整體利益，又有利于保護繼承人的利益。

5 結語

有限責任公司股權繼承是經營過程中面臨的現實問題，如何從立法方面進行法律完善，如何從公司章程制度設計方面進行內部治理，都需要在有限責任公司股權繼承實踐中具體驗證，從而找到解決問題的有效方案。無論如何，推動有限責任公司股權繼承更好地實現與股權繼承人的共同利益最大化、最優化，保障公司的正常經營和健康運行是這一制度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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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ploration of Equity Succession in a Limited Liability Company

School of Humanities， Jiamusi University? TIAN Jinhua

Abstract： Combined with the legal provisions of Chinas Company Law on the succession of equity in limited liability companies （referred to as equity succession）， the paper clarifies? concept， sorts out the problems in practice， focuses on the institutional design of the companys articles of incorporation， through the improvement of the company's articles of incorporation to maintain the company's human nature， chooses the trust system for the company's operation and management， and through the internal transfer of equity and equity buyback to maintain and realize the interests of the heirs' claims. In turn， the equity succession can be promoted to better achieve the maximization and optimization of the common interests of the limited liability companies and the heirs.

Keywords： limited liability company; equity succession; articles of company; company law; hei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