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垚



摘 要:在數字經濟快速發展與全民健身戰略推動下,中國體育產業海外投資迎來全新發展契機。雖然近兩年體育產業海外投資已漸趨理性,但仍面臨交易流程變動、資源整合、投資爭端等一系列投資風險。是以,中國應從適時出臺針對性法律制度、建立融資授信機制、善用“交易鑒證”方式等方面,化解數字經濟視域下體育產業海外投資風險,助力體育產業高質量發展。
關鍵詞:數字經濟;海外投資;體育產業;風險防范;數字體育
2021年9月7日,中國數字體育發展高峰論壇在石家莊舉行。會議重點聚焦于體育產業數字化轉型,旨在為實現體育產業高質量發展提供全新助力。從幫助運動員訓練與成長,到大型體育賽事轉播與承建,數字化技術正在改變體育產業縱深發展的運營模式。據國家體育總局預測數據顯示,中國體育產業將于2025年實現規模5萬億元的突破。此前,已有諸多資本切入到體育產業,進行了大量體育版權、體育賽事等優質資源的海外投資。但在這股投資熱潮中出現了許多非理性投資,為企業帶來較大損失。事實上,伴隨數字經濟持續、快速發展,中國體育產業在“十四五”時期面臨的全球競爭與挑戰將會更加嚴峻,其海外投資也面臨諸多風險與不確定性。因此,有必要探討數字經濟視域下中國體育產業海外投資的升級策略,以降低體育產業海外投資風險,助力體育產業實現高質量發展。
一、中國體育產業海外投資現狀
(一)投資規模呈波動式擴大
中國體育產業海外投資環境逐步改善,投資總規模呈現波動式擴大。在文化、體育和娛樂產業海外投資中,體育產業投資占比超過50%,因此以三者海外投資總規模替代體育產業海外投資總規模。中國文化、體育和娛樂產業2010-2019年海外投資規模由12.73億元增加至70億元左右(見圖1)。其中,2016年文化、體育和娛樂產業達到海外投資高峰,投資規模高達256.97億元。隨后,體育產業海外投資逐漸回歸理性,于2017年投資規模大幅縮減,文化、體育和娛樂產業海外投資規模降至17.83億元。2018年體育產業海外投資開始逐漸回溫。但受到全球疫情影響,中國體育產業2020年海外投資規模所有下降。
(二)投資主體以大型民營企業為主
在中國體育產業海外投資過程中,大型民營企業投資活動較為頻繁,是體育產業海外投資的主力軍。例如,蘇寧體育以20.12億元標的金額完成對國際米蘭俱樂部70%股權的收購,成功控股國際米蘭俱樂部。不僅如此,安踏體育、特步國際也紛紛開始涉足海外體育市場。2019年,安踏體育聯合騰訊、方源資本與Anamered Investments斥資約379億元收購芬蘭高端體育用品巨頭亞瑪芬體育;2019年5月,特步斥資20.4億元收購帕拉丁、K-Swiss等五個海外高端運動品牌,加速實現企業轉型升級。據搜狐體育統計數據,截止到2020年底,中國大型民營企業體育產業海外投資總額已累計超過380億元,在體育產業海外投資總額中占比超過60%??梢?,大型民營企業成為中國體育產業海外投資的主要力量。
(三)投資地區集中于歐美國家
據產業信息網發布數據顯示,2020年歐美地區體育產業市場規模增速放緩,但其體育產業總值對歐美總增加值的貢獻率接近3%,高于全球平均水平2.1%。與之相比,中國體育產業發展雖初具規模,但仍然與歐美國家存在較大差距,體育產業總產值貢獻率不足2%。因此在國家大力提倡體育產業“走出去”背景下,中國體育產業紛紛將投資目光集中于歐美國家,以實現產業轉型升級。據相關統計數據,中國體育產業海外投資主要集中于西班牙、意大利、美國、英國等歐美國家,在體育產業整體海外投資中占比達70%以上。例如,中國郵人體育以超過1億元人民幣資金收購歐洲體育數字咨詢公司Seven League;匹克體育與瑞士穆勒家族達成合作共識,全面收購其旗下奧索卡高端戶外運動品牌;安踏體育順利并購意大利運動品牌始祖鳥。
(四)投資方式以并購為主
中國體育產業海外投資有海外并購、設立實體門店、與第三方海外倉合作等方式,其中最主要的海外投資方式是海外并購。截至2020年6月,中國體育產業已累計并購海外資產達500億元人民幣,在體育產業海外投資中占比超過80%。在此之前,中國體育產業已實行多次海外并購。例如,復星國際收購英冠狼隊,云毅國凱并購西布朗俱樂部。總而言之,海外并購是中國體育產業海外投資的主要方式。
二、中國體育產業海外投資面臨的主要風險
(一)交易流程變動風險
體育產業開展海外并購涉及環節較多,時間跨度較大,極易出現交易流程變動風險。特別是在數字經濟發展戰略穩步推進下,體育產業面臨的交易流程變動問題日益突出,嚴重影響正常交易活動開展。以萊茵體育收購南安普頓為例,并購前雙方約定先由100%控股的境外標的公司執行收購工作,然后采用現金購買與發行股份方式,將全部股權注入上市公司。但受國內跨境資產收購收緊的影響,萊茵體育效仿中歐體育,將交易方案進行大幅調整。調整后,萊茵體育境外投資流程主要是由境外子公司完成海外并購,然后將資產注回。這一過程,交易主體由境內公司轉變為境外公司(圖2)。從表面上來看,無論是交易便捷性還是監管復雜性,第二種交易流程更為便捷。但受交易流程變動,所涉及交易主體逐步減少,投資所面臨的風險大多集中在萊茵體育本企業上,加大企業跨境投資風險。受此影響,截至目前該交易項目仍未成功,極大影響產業投資活動開展。
(二)資源整合風險
體育產業境外投資審批環節包括5個主要環節,分別為項目備案、投資審批、外匯審批、信息披露審查、重大資產審查,共涉及各級發改委、商務部、外匯主管部門、證券交易所與證監會5大主要部門(表1)。整體下來,完成一個項目投資耗費時間可能長達幾年。而在這一過程中,并購方內部經營方式與盈利水平極易發生變化,加大投資失敗風險。加之受投資方經營方式變革的影響,在開展投資時會出現并購失敗現象,且即使并購成功也面臨較大的資源整合風險。例如,中國萬達體育以并購方式入股西班牙首都馬德里大廈開發項目。但在較長的投資流程下,受西班牙大廈項目經營主體發生改變的影響,萬達體育長達3年沒有整合該項目實際經營權,導致其不得不對外宣布拋售全部股權。
(三)債務風險
債務風險是體育產業海外投資面臨的另一大風險。體育企業在開展海外投資時,由于缺乏對投資國或目標企業的了解,極易將目標企業債務轉移到本企業,加劇債務風險。例如,蘇寧體育產業集團通過收購老股與認購新股的方式,獲得國際米蘭俱樂部約70%的股份。此前國際米蘭印尼股東約34億元的債務利息轉由蘇寧承接。受此影響,蘇寧體育在完成投資之后,便會面臨高額債務,顯著降低企業國內外經營績效。再如,中國中歐體育斥資約41億元收購AC米蘭100%股權時,還承接了AC米蘭約25億元貸款。據悉這筆貸款的年利息為9.8%,需要在一年半之內償還。在AC米蘭自身盈利不良,且擔負高額貸款時,中歐體育面臨需短期償還的高利貸,這無疑加大企業投資效率及經營難度。諸如上述債務問題頻繁發生,中國體育面臨較大債務轉移與償債風險,不利于投資進程穩步推進。
(四)投資爭端風險
通常而言,國際投資爭端主要根據投資雙邊簽訂的投資協定(BIT)解決。根據商務部條約法律司網站與國際爭端解決中心網站公布數據顯示,除巴西以外,中國與其余9個國家分別簽訂了投資協定,具體如表2所示。其中,中國與主要體育產業投資東道國簽訂的BIT較早,條約規定內容簡單且不統一,導致投資面臨較大爭端風險。一方面,“文化例外”爭端。例如,在中歐BIT數次談判過程中,歐盟建議在WTO總協定框架下設立單獨的文化產品協定,一直主張“文化例外”原則。而中國體育文化產業作為體育產業主要組成部分,涉及諸多職業聯盟商業品牌,包括體育贊助、體育博彩、體育廣告與體育娛樂等企業。若中國與歐盟BIT談判中將“文化例外”條款納入,這些產業投資將面臨斷鏈問題。另一方面,訴訟與仲裁相悖爭端。BIT中闡明若產業投資發生爭端時可通過有管轄權的法院解決,但又規定了“岔路口條款”,這導致訴訟與仲裁存在相悖問題。受此影響,中國體育產業投資方只能選擇采用本土救濟方式解決爭端。但這一過程所耗費的時間較長、結果無法預測且費用昂貴,甚至還無法保證救濟公正性。綜上,受投資爭端影響,中國體育產業在開展境外投資過程中,極易受“歧視性”條款以及仲裁不明確等問題干擾,嚴重降低投資時效性。
三、數字經濟視域下中國體育產業海外投資動因
(一)政策驅動
數字經濟視域下,政策驅動成為體育產業海外投資以反哺國內體育產業發展的一大動因。體育產業發展早在“十三五”時期就已被提升成為國家戰略。在該階段,國家倡導優秀的體育企業、品牌以及體育項目出海,鼓勵體育產業進行海外投資,吸引國際優勢資源與資本落戶中國。隨著數字技術不斷革新,中國數字經濟規模大幅提升,并逐漸引領國際數字經濟發展。此背景下,數字體育、“互聯網+體育”成為深化改革、擴大開放的特色領域。國務院先后發布《體育強國建設綱要》、《2020年全國體育政策法規規劃工作要點》、《2021年群眾體育工作要點》等系列文件,以助推體育產業成為支柱性產業。在國家宏觀政策指導下,中國地方政府也發布相關文件,以促進體育產業搭乘數字經濟便車更好“走出去”。例如海南省積極響應國家“一帶一路”體育發展戰略,于2020年發布《海南省國家體育旅游示范區發展規劃(2020- 2025)》,鼓勵當地企業通過海外并購來吸收海外優質體育資源。
(二)市場驅動
數字經濟視域下,在構建順暢的體育產業國內循環同時,積極推動體育產業“走出去”,重塑體育產業國際合作與競爭新優勢,亦是現階段促進體育產業結構優化升級的重要內容。就產業自身發展而言,海外投資是中國體育產業優化自身產業結構的重要手段,能夠幫助企業向高附加值的產業形式轉變。時值新一輪產業變革與數字科技革命機遇期,體育產業可把握數字經濟發展機遇,通過海外投資快速匯聚高端技術與資金,促使自身產業結構優化。就國民經濟發展而言,數字技術發展迅猛,加之雙循環新發展格局構建戰略實施,促使數字經濟成為拉動國民經濟增長的主力軍。此過程中,體育產業可搭乘數字化快車進行海外投資,快速替代傳統產業發展,進而實現對整體國民經濟結構的優化。在此背景下,國內企業紛紛進行海外體育產業投資,以獲取優質頂級賽事版權,并引進先進成熟的體育賽事管理模式、運營經驗以及先進技術,實現產業結構升級。
四、應對之策
(一)適時出臺針對性法律制度
數字經濟時代下,市場體制與跨境交易要素呈現較大變化特征。而以數字經濟為引領的數字體育正加速推進行業變革,其發展需匹配相適應的頂層政策框架。為強化體育產業跨境投資能力,政府應適時出臺針對性法律制度。第一,制定稅收優惠政策。行業機構應結合數字經濟發展機遇,針對產業投資限制問題,提倡政府制定體育產業針對性投資的稅收減免政策,以調動企業投資積極性。第二,健全風險投資制度。數字經濟高速發展,為體育產業跨境投資帶來諸多不確定風險。此背景下,政府應將宏觀調控角色轉變為風險投資調控主體,建立體育產業風險投資退出市場機制,避免因體育產業投資因項目限制造成的損失,以加快產業投資速率。第三,放寬風險投資公司限制。政府應允許體育產業股票期權存在,并與行業機構協調建立契合數字經濟發展的體育產業風險投資機構,以此壯大產業投資主體,加快其“走出去”步伐。
(二)建立融資授信機制
數字經濟穩步推進過程中,針對產業數字化與數字產業化發展制約要素,金融機構提出融資授信這一模式。該模式促使融資方式與高新科技結合創新,有效解決產業投資過程中面臨的負債問題。故在數字經濟發展視域下,需積極推進倉單融資授信,用以規避體育產業投資面臨的債務風險。一方面,提升融資授信前期評估質量。在體育產業開展跨境投資時,可申請金融機構介入融資授信評估。評估過程中,銀行應合理測算投資企業信用空間,為其提供基礎資料支持。另外,金融機構應結合被投資方所處環境、行業、經營現狀、負債情況與信用記錄等歷史數據,考慮其所擁有的技術領先程度、創新能力、市場發展前景與成長性等要素,為融資授信提供基礎數據支撐。另一方面,構建融資授信渠道。在上述針對體育產業投資進行的前期融資授信評估基礎上,金融機構應設置等級化融資授信渠道。然后動態監測企業貸款資金用途,摸清真實現金流,差異化開展融資授信,進而規避產業投資面臨的債務問題。
(三)善用“交易鑒證”方式
數字經濟視域下,區塊鏈、大數據、AI與人工智能等技術手段逐漸介入交易,為企業跨境投融資提供“交易鑒證”解決方案。該方法涉及企業端、合作端與監管端三方主體,以合理監管方式確保交易流程順暢進行。故而,針對體育產業海外投資面臨的流程變動風險,應善用“交易鑒證”方式,營造一個公平、合理的交易環境,強化對投資企業保護。一方面,借助于“交易鑒證”中“資金流、發票流”二流合一優勢,申請針對投資過程中的申領、報稅、開票與報銷等流程一體化,規避跨國業務處理存在的流程不銜接問題。另一方面,體育企業在開展投資過程中,應針對雙方協定內容,申請監管委員會進行“交易鑒證”,規避交易流程變動問題。
(四)構建契合國際大戰略的爭端協調體制
在數字經濟發展驅動下,國內外投資戰略發生較大改變,這對于體育產業海外投資既是機遇又是挑戰。在此背景下,構建形成契合國際大戰略的爭端協調體制,利于規避體育產業投資面臨的爭端風險。第一,適當調整體育文化條約。國務院早在《關于加快發展體育產業促進體育消費的若干意見》中強調:“充分發揮體育產業間的互動作用,推進各產業與業態全面協調發展”。因此,針對中國優勢體育文化產業,政府應積極參與WTO談判,保留相關產業投資份額;針對其他體育文化產業,政府可適當接受對應的“例外”條約,以推進整體體育產業協調發展。第二,善用國際仲裁方式,保障投資理性。針對體育海外投資資產轉移問題,中國企業在投資時,應與投資企業協商,將海外投資合同準據法選定為第三方國家或地區的法律,增強投資中立性,避免資產轉移這一認定不統一問題。
(五)采用差異化全球適應主張
數字經濟高速發展重構了全球產業鏈發展格局,為全球產業提供差異化選擇,使得國內外產業經營存在異同性。這一過程中,企業數字化運作形成的數字經營方式,為全球適應主張提供新契機。因此,針對資源整合風險,體育產業應采用差異化全球適應主張,最大化降低跨國資源整合風險。具體來看,中國體育產業在完成海外投資時,應在合法合規前提下,處理當地政府、地方勢力與社會團隊之間的關系。例如,在歐美等工會團體較為強勢的國家,企業在開展并購之前,需經過工會批注,主動與工會組織協商,征求其有關于勞工安排的意見,為企業融入當地投資環境助力。而針對企業運營方面,應盡量保留核心人才團隊,通過董事會審計與風險委員會,制約各經營層權利,監督經營層運營,以實現對投資企業管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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